第12章 ☆、章
徐雅如一共來探望了兩次。
第一次是在手術後的第一個周末。
上午雅如起床收拾好自己的屋內以後，到了中午的時間便出門來到醫院。周末中午的住院處人比平常少很多，住院大廳裏的人幾乎是寥寥無幾。她拎着一些水果，并買了一束鮮花，來到骨科病房的樓層。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傳來了裏面歡笑的談話聲。
“呀，你今天可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诶～”一個很甜美的女孩的聲音。
“那是因為之前真的很痛啊…“徐澤野的聲音也随後傳出來。
“怎麽樣，我的技術很好的，這可是別的病人公認的事情哦～。“女孩子帶着既有自信又有撒嬌的口吻打趣說着。
“嗯，的确是，隔壁床的王叔叔也誇過你呢。“
“哈哈，你肚子左側的那一針，應該是我們這邊的實習護士給紮的，沒有紮好，還有淤青呢，只能慢慢吸收了。“
“的确是，摸起來也硬硬的，我現在心裏很脆弱的，你們不要這樣吓我啊～～“徐澤野開朗的聲音嬉笑說道。
“現在要紮輸液了哦。“
“好的，那我閉上眼睛。“
“你一個大男的，怎麽這麽怕痛啊…好了…睜開眼睛吧～“
“呼…今天的痛苦結束了～～“
“哈哈，對了，你的護工大叔呢？“
“哦，李叔他女兒來了，父女兩個人出去吃大餐了…“
“那誰來照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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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會有別人來…“
“哦，是那個“冰美人”吧？“
“诶？”
“就是之前來看你的那個美女啊，長的還蠻好看的。”
“哦…嗯…“
“我們護士站的人還議論過呢，長得又好看，看穿衣打扮上也應該在不錯的公司裏做白領吧，就是給人感覺冷冰冰的…就像那種‘冰美人’“
“她…并不是冷冰冰的哦…“徐澤野小聲說着。
“她是你公司裏的人？沒想到這麽負責任…“
“她是…“
“您好，請問您要找哪位病人？”徐雅如身後站了一位手裏拿着挂水的護士，對她上下打量着。屋裏的聲音停止了，徐雅如感覺有些尴尬地走進屋裏，剛才那個甜美聲音的小護士也有些紅了臉，低着頭給另一張床的病人紮肚皮針與注射液。徐澤野見到她來，露出了一個應該說是十分燦爛的一個笑臉。
“你來啦～”
“嗯…“徐雅如有些招架不住他的這些熱情。
“李叔的女兒來了，所以會晚些回來…“
“哦，那你吃過午飯了嗎？“徐雅如拿出一些水果準備洗一下。
“嗯，吃過了，李叔都把我弄好了才走的。“
“哦，那…我去洗下水果。“
雅如到衛生間內又清潔了一下男人們使用過的洗手臺，然後回到房內撿了幾個水果放入果盤內，洗好後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徐澤野拿起那個果盤，遞給隔壁床的一個大叔，
“王叔叔，您吃水果吧。”
“哦，不用的，你們吃你們吃。”大叔有些不好意思揮着手。
雅如見狀，便起身從裏面拿出來兩個，分別送給大叔和他的兒子。兩人接過之後對他倆道了謝。同樣的，澤野又送給了另一側病床上的另一位病人。一輪下來之後，雅如看了一眼果盤，又去洗了兩個水果。
她看着吃着水果好像很美味的樣子的徐澤野，想着他終于熬過了比較辛苦的時期了。
“你下午還有別的事情嗎？“他吃完了水果後問着雅如。
“嗯…應該沒有什麽別的事情。“雅如木木地回答着。
澤野看了一會兒窗外，然後向雅如發出一個絕不可以回絕的微笑，
“今天的天氣好像很好～”
“嗯…“雅如疑惑地回答他。
“你可不可以去護士站那裏借一下輪椅，推我出去轉一下？“
“…“她總是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雅如心裏想着。
第二次的探望是在手術後的第二個周末。
周六的上午雅如被于嘉逸叫到公司來加班，跟着他處理一些星期五晚上開會遺留的一些項目上的事情。
“周末還叫你來陪加班，真的是抱歉了。”于嘉逸關閉了電腦，收拾着桌面上的東西。
“沒有，工作都安排完了就好。”雅如帶着淡淡的微笑回答道。
“你中午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我什麽都可以的。”
于嘉逸開車載着雅如到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你下周可能要輕松一些了。”于嘉逸在等餐的時候對雅如親切地說着。
“哦，是嗎？為什麽？”
“公司昨晚讨論的那個設計項目，打算要拿到加拿大去參加比賽，我下周二要親自去，需要你幫我訂一下機票。“
“嗯，好的。“雅如用手機記錄了下來。
“本來是想要讓你和我一起去的，不過公司老板沒有批準。“于嘉逸用着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雅如。
“哦，難不成會是因為財務上的問題？“
“呵呵，應該是吧。因為這次還有我的一下個人的事情，所以要在那裏多待幾天。所以…“于嘉逸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雅如在與他共事的兩年間，互相已經熟悉并适應了彼此的工作與生活方面的想法和态度，并且融洽地相處着。他是自己在這個城市裏一起度過最長時間的異性，他理性，睿智，工作上也總是完美地完成，他對待他人也具有謙卑禮儀，或者可以說是标準的都市精英男。她曾經一度幻想着，這個男人，或許可以付出情感，或者說是想要相伴度過一生。她在他的面前努力地讓自己事事做到不讓他有一絲不舒服的地方，努力地工作，完善自身以達到可以擁有能夠匹配他的條件。而于嘉逸也對她很好，雖然有時覺得那是他自身對任何人都很優雅的自身特質，但是在與雅如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有意無意地顯示出一些意味不明的話語或者行為舉止。她知道他們之間還是有一些若即若離的某種關系，沒有人去主動挑明，或者都在伺機等待。不過，雅如知道，如果和這個人能夠在一起度過餘生，自己也終于會成為一個別人口中的那樣擁有幸福的人，不會再被他人排除在外，她也可以過上所謂的正常人的生活。
于嘉逸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午餐，他收拾好安靜地坐在雅如的對面等着她。他每次都是這樣安靜地注視着她。雅如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便擡頭對上了他的眼睛。
“怎麽了？”雅如歪了一下頭，柔聲地問他。
“沒事，就是覺得你最近…好像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他微笑地回答。
雅如心裏還是稍微有些動搖，裝作無事一樣地問他，“
哪裏有什麽不一樣？”
“以前的你…就像那寒冬裏孤寂的曠野，任由冷冽的寒風肆意地侵犯，你都不會有任何回應的，或者說是沒有溫度…但是最近的你好像…有着陽光而複蘇的春天，有了溫暖而不再那麽寒冷了。“
雅如嘴角有點兒僵硬，她有時會有些害怕對面這個聰明的男人，太過敏銳地去知曉她內在中最想隐藏的部分，那最深不可測的肮髒與罪惡，以及那最不可饒恕的欲望。那是足以毀滅掉她自己的存在。
“有嗎？連你都這麽說的話，好像我真的成了他們口中“冷冰冰”的了。“雅如打趣地回應他。
“呵呵，或者是我想多了…“
雅如很快将剩下的食物吃完，兩人出了餐廳後，雅如便與于嘉逸告了別。她的腦中想到了‘寒冷的冬天’與‘有溫度的春天’…呵呵…明明剛吃過食物的身體應該會變得很暖和的，輕微的風吹過，雅如卻覺得身體變得冰冷刺骨…或許是最近天氣降了很多溫度了吧…
雅如下午到了醫院，她木然地走進病房裏，發現有兩三個并不認識的男人的面孔坐在徐澤野的病床邊。
“你來了～～”他沖着雅如招手，今天徐澤野的氣色好了很多，臉上的表情很開心。
周圍的幾個男人見到雅如，表情有些呆楞了一會兒，然後不知所措地站起身來，一一沖着她打着招呼。雅如習慣性地用平時的方式回應着。男人們坐下後都望向了澤野，試圖詢問雅如的身份。
“哦，她是我的一個姐姐。”徐澤野滿不在乎地回答他們。
“你這小子，簡直是因禍得福啊，有這麽漂亮的姐姐來探望你。”
“哈哈，換做你來斷了一條腿試試～”徐澤野大笑地回複他們，不過，他看向雅如，是真的很開心的。
“說真的，當時看到你被壓在裏面，我們都吓死了，明明是剛剛和你一起吃過飯的，這意外，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你以後可一定要好好注意，凡事都小心，人這一條命，說沒就沒了，這種感覺，真的是說不上來…“
“嘿，你這張破嘴說什麽吶，人家小徐好好的呢，人家這叫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對對對，兄弟，以後有好事了，可不要忘了我們幾個啊，好歹咱們也是住在一個屋子裏，一起吃過苦的啊～“
“嗨，人家是大學生，以後當然會比咱們混的好啊，更何況人家小徐勤快能幹，還會來事兒，哪像咱們都是大老粗…“
“沒有，沒有的…“徐澤野有些不太好意思，弄了弄頭發。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們會來看望我，我真的很感謝…平時大家工地上的事情都那麽累…“
“嗨，沒什麽，都是應該的，你平時不也是幫着我們很多事情嘛，幫我們算賬如何保護自己什麽的，所以說小徐，你這也是好人有好報。”
“嗯，是啊，本來今天趙哥也要來的，你不知道這段時間他都忙死了，沒有你在旁邊幫他清帳，他那腦袋根本就玩不過來，這不…就又有麻煩今天沒一起過來…“
“哦，幫我也向趙哥問一下好，當時還好有你們及時把我送到醫院。“
雅如在一旁聽着他們幾個很熱情的聊天，想起來自己今天好像沒有帶吃的東西來，便跟徐澤野說了一下下樓去買了些水果和零食。等到她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之前的那幾個人都已經走了。她疑惑地看向徐澤野。
“哦，他們有事情先回去了。“徐澤野淡淡地說道。
“哦。“她将水果遞給了李叔，告訴李叔讓大家都分着吃了吧。
“他們是和你住在一起的？“雅如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問着徐澤野。
“嗯，是的，工地裏我們幾個一個宿舍的。“徐澤野微笑着回答她。
“哦。“然後雅如停頓了一下，慢慢說着，
“看他們都還是很熱情，這樣就好了，等你出院後，有他們照顧你，也沒有什麽問題了。“
徐澤野半晌沒有說話，他用很冷靜的目光看着雅如，讓雅如心裏都有些發慌，然後他小聲的發出了一個“嗯“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