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雅如放學後來到了之前阿傑帶她去的學校一個幾乎廢棄的小倉庫，她在幾天前成了那個叫做阿傑的女朋友，而她的條件是…讓阿傑他們下一個在學校裏盯住欺淩的目标就是徐澤野。阿傑聽完她說的條件之後，就覺得像是在開玩笑一樣的表情看着她，但是阿傑很快就同意了，這種事情對他就像家常便飯一樣稀松平常。而徐雅如的代價就是将扮演着的女朋友這件事情劃入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中，但是相對于想要看到徐澤野的悲慘懦弱的樣子，她更想要得到這樣的複仇似的快感。
“就讓你陪着我一起生活在地獄中吧。”
雅如走向倉庫的二層，向下望去，幾個人圍着一個穿着白衣的少年，少年想要抗争着，但是沒有幾下就被比他高大的男人弄倒在地，男人熟練地踢打着他的腹部，大腿，白色的上衣已經變得渾濁不堪。阿傑那幾個人也是知道控制力度并且會避開要害部位，只是想讓他疼痛而已，雅如這麽想着，只是想看到他哭泣而已，看到他變成狼狽不堪的樣子，想看到他也變得軟弱，去感受外界賦予他的殘酷。
直到徐澤野完全抵抗不住了，那幾個男人開始收手了，他們好像對着一個玩膩了的玩具一樣，各自譏笑着說着肮髒的話語。徐澤野痛苦地趴在地上喘着氣，還有時而像要嘔吐一樣的咳嗽的聲音。雅如就在二層向下冷眼地望着這些，看到阿傑沖她招手後，就順從地下樓，開始去扮演着女朋友的角色，畢竟想要得到快感也是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不久，校園內開始傳出來了關于之前這個很多人喜愛的這個少年的不好的傳聞，破爛的書包，壞掉的桌椅，臭氣的衣服，還有周圍一些不好的人總是在找他的麻煩，很快，學生們也為了自己而開始疏遠他。而雅如也感覺自己好像在這十幾年裏得到了僅有的一點快樂，這一絲絲複仇的得逞，似乎能夠撫慰過去的心中的痛苦。不過，相應的，由于占據了自己以往學習的時間，成績開始出現了很大的下滑。
期中考試過後，在課間，雅如看着成績單上自己的名次下降了很多，在憂心如何跟母親解釋這件事情。突然門口有同學叫她，說外面有人找，雅如在想會有誰來找她，疑惑着走到門口時，她看到了那個眼神已經變得陰郁的少年的面容，不由地心裏一顫。她站在班級門口沒有再向他走去，在想着究竟是走過去還是回到班級比較好的時間裏，少年擡起頭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也開始變得有些複雜。不是雅如心裏所想的憎恨，或者冷漠，或者痛苦，那是好似許久未見的一種膽怯。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沉默相對着一會兒，少年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緩緩地輕聲問道，
“是你嗎？“
雅如沒有回答，擡頭看着他的眼睛。
“是你找那些人對我做的這些是吧？”
這次雅如聽的很真切，那是一個正處于變聲期的男孩的聲音，少年用這樣的聲音，并沒有帶着責問的語氣，也沒有詫異的疑問，只是好像确認心裏已經認證了的一件事情而已，看着雅如。‘他是查過了吧？或者是之前的哪次被他見到自己了吧？’雅如心裏想着。當兩個人如此近距離地站在一起的時候，雅如意識到少年并沒有似其他初中部男孩子的幼稚感，身高已經在向着高中部的男生靠近了，雅如感覺就像是一個同她相同人格年齡的人在對峙着。
在兩個人之間的時間在流逝，陽光照耀在走廊裏，空氣中好像有着精靈在飛舞，雅如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如此真實地存在着，自己的感知就像被雕刻在空氣中凝結成了一個難以描繪的形狀。
雅如看着少年，兩只手背在身後緊緊握住，好像過了很久，發出了好像不是自己的聲音一樣的回答“是的。”
少年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化，只是眼神透露出來了一些疲憊，然後轉變了輕松，看着她，那目光裏好像還有一些憐惜，還有一點悲痛。少年點了兩下頭，沒有說什麽便轉身離開了。雅如如脫力般地将身體倚靠着牆面，少年走了幾步，兩人之間有了一段距離，然後他轉過身來，問着她：
“只要我接受這些就可以了是嗎？”
雅如望向少年，看到少年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
“只要我接受這些就可以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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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如腦中反複回響着這個聲音。下面還是一如既往的那幾個人毆打着徐澤野。這次的澤野沒有任何反抗，将自己弄的像一個木偶一樣任他們處置，雅如看着他，而他也在那幾個人的空隙中向着雅如望去。那是如深藍色的水一般安靜的神色。雅如心裏想，他為什麽不去找他的父母來解救他呢？很快他就可以從這無趣的報複中解脫出來的啊？
那幾個男人似乎也厭倦了他這沒反應的樣子，很快就結束了這次欺淩。徐澤野一動不動地仰躺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向着雅如的方向望去。雅如感到了一些不自在。沒有等到阿傑叫她，她就自動下樓去。阿傑見她過來，用力摟向自己，
“喂，一會兒帶你去我大姐的歌廳去好好玩玩吧。”阿傑的嘴露出很猥瑣笑容的樣子。
雅如聞着阿傑身上男人的那股刺鼻的味道，不自覺向他身後地面上的澤野看了一眼，然後象征性的微笑一下，回答了句“好”，阿傑便摟着她并叫上其他和他一起的那幾個男人離開倉庫。徐澤野就像被他們折磨過的抹布一樣被丢棄在那裏。雅如回頭望向他，發現他也同樣看着自己，那看向自己的目光裏沒有恐懼，沒有仇恨，也沒有痛苦，反而感受到一點點的勇敢和堅強，雅如的心裏竟然有些難受，她反複告訴自己，‘沒錯，他應該是被這樣對待的，都是他的錯，都是因為他，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的家庭才會變得如此肮髒不堪。他憑什麽要享受着鮮活的生命力，享受着別人的愛，生活在自己的周圍。
昏暗的燈光，視線中模糊的屏幕，沒有音調與旋律的歌聲，粗劣的煙草味道，還有…阿傑最近已經在雅如的身上獲得越來越多的權利了，擁抱，接吻，撫摸…他知道他懷裏這個女孩子有着非人一般的冷情，他也知道不會得到她的感情，她只是在利用他而已，可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兒喜歡上了這個犯着傻的美麗的女孩，她的純潔，她的偏執，她的幼稚的叛逆期的樣子…他很想要得到她，最起碼要在她的記憶中留下來一個重要的位置…就算不愛他，那恨着也好…他本來就不想當好人來生活在這個社會裏…他想要的只是滿足自己狂躁的軀體與空虛的精神而已…
柔軟的黑色發絲，緊張的呼吸，僵硬的肢體，雖然這個女孩所表現的一切都這麽讓人心情掃興，不過越是這樣，阿傑越喜歡繼續逗弄她，享受這些自己難得獲得的時間，若是別的女孩，他或許是不會付出這麽大的耐心…
“今晚我媽會回家，所以我七點就要走。”雅如稍微把阿傑推遠了一些，用着一如往常冷漠的聲音傳達着借口。
“哦，還有半個小時了…“阿傑心裏有些不快，用手指纏繞着她的頭發。
這時一個女人推門進來，穿着緊身的羊毛衫，外面套着一個翻毛馬甲，手上戴着一個金色镯子，緊身的皮褲套在及膝的皮靴中。
“呦，阿傑，又到我這邊蹭吃蹭喝來啦。“女人聲音很洪亮。
“曉玉姐，我們分明是來照顧你生意來的好吧，你看看你這裏冷冷清清，我那幾個好哥們再不替你吼兩聲，你店裏的麥克都要鏽死了～～“
“臭小子，就你嘴貧，還敢笑話我…“那個叫曉玉的掃了一眼雅如，點着了一根煙，打趣道”阿傑，你還當自己是毛頭小子呢？這次帶來了一個這麽嫩的。頭幾年還不知道是誰總追着店裏的姐姐屁股後面跑，哈哈哈～～“
“怎麽樣，曉玉姐，長的不錯吧～～”
“嗯，小姑娘是挺漂亮的，這麽好看的女孩子以後入了社會都會順風順水的，怎麽就現在跟着你，妹子你哪裏想不開啊，要不要姐姐幫你開導開導。”
雅如望着曉玉姐，一時竟然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是啊，為了什麽呢？
這時阿傑身子往前一探，像是急忙替她回答一樣，
“诶～～曉玉姐，你不知道，我們現在可是很良好的合作關系，我現在可是她最需要的人吶～～。”
“呵呵，人家一個上學的小姑娘，需要你什麽…這種女孩子那些學校的毛頭小子還不跟着屁股後面追，還能輪到你來占便宜…“
“曉玉姐，她可不是什麽正常人家出來的女學生哦～“
“廢話，正常人家的女孩子還能跟着你。“
“哈哈…“阿傑苦笑了一下。
“她呀，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嗯…就是她老爸搞外遇弄出來的私生子，…然後她媽離婚帶着她出來了，你說她這麽一個沒什麽力氣的小女孩，我們也算是幫她出出氣教訓一下，怎麽樣，他們兩個，很有趣吧，呵呵…我可是她生命裏正義的使者哦…“
曉玉姐聽完後沒有直接說什麽，用了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雅如，然後拿出第二根煙，吸了一口，
“阿傑，之前跟你提的來我這裏工作的事情怎麽想的，可以回複我了嗎？”
“現在嗎？曉玉姐，我還沒玩夠吶，再讓我輕松一段時間吧…“
“阿傑，你也大了，別總在小孩子身邊下主意了，趁着你還年輕，大哥現在又還算喜歡你，趕緊幹點兒正經事，整天跟小孩子混在一起，你不覺得丢人麽…“
阿傑聽完後沒有答話，周圍的人也都讪讪的不敢出聲音，雅如覺得自己臉上發燙的不行，對于阿傑知道她和徐澤野還有自己家庭的事情也有些吃驚，她收拾了自己的書包，對曉玉姐道了別，曉玉姐簡短的“嗯“了一身，她便像個落敗者一樣，倉惶地逃走了。
外面稍微下起了雨，夾雜着雨的風放肆地胡亂吹着，打得臉生疼，徐雅如急速地在這雨裏走着，周圍的人或者是找一處避雨，或者打着雨傘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而她自己就像是一個毫無目的方向的小醜一樣胡亂沖撞，有的人或許投來怪異的眼光，有的人會幾句惡語相向，而這周圍的一切都好像與她無關，不論他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不會激起自己一點的知覺。他們對于自己什麽都不是，而自己在他們的眼中也只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可憐人，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一個很大的廣場中，雨水打濕了自己的頭發，臉龐，書包，衣服，鞋子…身體已經冰冷發寒，她停下來，擡頭看了一會兒沉浸在雨中的一點點燈光，柔黃的燈光周圍渲染了很多雨水的青色，但是…那燈光應該還是很溫暖的…雅如心裏浮現出了少年的臉龐，清晰的五官，還有清脆的聲音，
“是你嗎？”
那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機械似的溫暖的聲音，雅如茫然地望向前方，她此時多麽希望，那位白衣少年就在那街燈下，等着她拖着冰冷的身體緩緩地走過去，然後，不再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