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靜寂的新娘/chapter two
江白一驚，不由自主的按住了右邊的褲子口袋。
不用拿出來看，他也無比清楚。那是當年子琴送他的那枚胸針。這胸針應該不是什麽貴的東西，上面只鑲着一小塊烏黑的圓潤石頭和一些裝飾而已。
猶豫了一下，江白把胸針拿了出來：“我選擇給這個。”
相比性命，相比對子琴的愛。子琴送的胸針是更好的選擇。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如此看重這枚胸針。假設那石頭是一枚價值連城的寶石。對于現在的江白來說，也沒有絲毫用處。
清遠小心的接過胸針，就勢別在了自己胸口。江白看到有點不快，卻也沒說什麽。
“那麽，委托成立了。”清遠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宣布。
他對少女輕輕點頭。微生初南面色淡淡，開口将江白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那麽，看着我的眼睛。”
江白不由自主向那雙黑眸看去。
少女的眼睛十分幽黑平靜，像死水一樣死寂，看了幾眼就讓他感到一陣濃厚的困意。
——這根本不像一個花季少女的眼睛。
抱着這樣的想法，江白失去了意識。
微生初南看着對面沙發上歪倒的男人，擡眸看向清遠：“我們也走吧。”
她擡起纖細的手腕，做出邀請的姿勢。
沒有了外人，清遠臉上挂起了壞笑。恢複了他的本性——
“今天又收集到了一個碎片，最近半年真是時來運轉啊。”他炫耀似的撥撥衣襟上的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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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的是不耐煩的一聲哼。
“好吧，遵命，我的公主。”他屈膝，裝模作樣的做了個提裙禮。然後把手放在那只小手上。
下一刻，微生初南閉目，也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而清遠則不見了蹤影。
——他們，都進入了江白的記憶中。
記憶，是人這個容器承載靈魂的必要承軸。
每個人的記憶都不同，沾染着他們的喜怒哀樂。
這是一片五彩缤紛的空間，腳下是滾滾的河流，看不到盡頭。天空上是朦胧的大片雲彩。雲彩中不停變幻着各種場景。響着雜亂的聲音。但是每個畫面中都有江白。
稚嫩的江白，悲傷的江白，驕傲的江白……
那河水，便是時間之河。而雲彩。就是儲存江白記憶的記憶之雲。
微生初南和清遠都不是第一次進入別人的記憶了。他們熟練的低頭核對河水的時間。
清遠左右掃了幾眼，看到江白正站在虛空裏，仰着臉對雲朵發呆。他恢複成溫柔的表情，走過去把江白帶過來。
對他的行為，微生初南默默給了個白眼。
“具體的時間是多少？”清遠利落的問。
“三月……十九日和二十日之間的夜裏。三年前。”
微生初南低頭凝視着河水。江白同樣看過去——兩眼迷茫，什麽都看不出來。
“找到了。”她簡短的說。
清遠自覺的湊過去——還攀住江白的肩膀。“哥們兒，我們要趕緊跟上啊。”
微生初南領先向一個方向降下去。雖然下面是滾滾的河流。她臉上卻沒有半點反應。
“我……我怕水啊。”江白被清遠拉着跟上，忍不住臉色發白的抗議。
“先走了！跟不上會被抛到奇怪的時間點的！”清遠吓唬他，拽着跟着跳進了河流。
沒來及抗議，江白就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地方。
“哎？這裏是……我、我家？剛才的……河呢？”他不敢置信的東張西望。
“你小聲點……這個時間段的你還在睡。不能讓他發現我們！”清遠小聲勸誡。
到達的時間是三年前三月十九日半夜，地點是錦山市偏城郊，江白的小屋。
三個人靜靜站在客廳裏。窗外明亮的月亮在地上映出他們的影子。
江白閉嘴後，清遠不放心。蹑手蹑腳走到卧室門口查看。
床上一團朦胧的黑影，隐隐的呼吸聲穩定悠長。
“ok，江白睡得熟着呢。我們去朱子琴家吧。”清遠返回後悄聲彙報。
“……當着我的面說我睡得熟。”江白郁悶。
“——閉嘴，走了！”
江白是激動又煩躁，清遠則是純粹話痨。兩個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好吵的，愣是鬥了一路嘴。反倒是最該笑鬧的微生初南，沉默不語的帶頭向朱子琴家出發。
剛才她已經在記憶之雲中确認了地址。
一路上微生初南的眸中不斷閃爍着微光。每閃一次，三人離朱子琴家的距離就近一段。
也就是在她操縱的記憶中，才能這麽做——對于江白的記憶來說，微生初南就是絕對的王。
不一會兒他們就看到那棟矮房，江白情緒激動起來，梗着脖子就要沖過去敲門。
清遠趕緊拉住他：“別激動別激動！我們不能暴露行蹤的！”
三點多是人們睡的最熟的時候，這一片房子全都籠罩在黑暗下。包括二樓，朱子琴的那個房間。
“那我們怎麽進去查看？”江白沉不住氣問。
清遠輕松的對微生初南歪歪頭：“不用擔心這個。”
少女眸光閃了閃，然後眼神沉郁了下來：“遲了一步。”
“怎麽、怎麽了？”江白結巴。
微生初南簡潔說：“她已經不在了。”
“——來晚了？”江白眼神中染上絕望。
“冷靜。”清遠有點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我們能把時間往前調整一會的。又不是沒辦法了！”
“哦、哦……”
江白也是激動得失去理智了，簡單的思考都忘記了。
微生初南把江白記憶中的時間往前撥，撥到半夜兩點半。
這次三個人的位置沒有發生變化。他們在原地看着時間突然倒轉。
就像影片倒帶一樣，夜色從濃變淡。然後……
一個蒙面男人扛着什麽從遠處倒退着回來！
江白臉色瞬間扭曲，憤怒得恨不得立刻沖過去。他已經認出來了。蒙面男人肩頭那個女孩，正是子琴！
“這身形，肯定是趙穆峰！得不到子琴就殺了她洩憤，太可惡了！”江白咬牙切齒。
“而且李//鵬那男人膽小如鼠，肯定不會半夜潛到子琴房間裏殺人！”
“讓我把他臉上的面罩扯下來！我非撕了這混蛋不可！”
但是時間還沒有停，仍在倒轉。江白勉強克制住自己不要打斷微生初南。
蒙面男人帶着子琴一路退回二樓房間。然後燈光重新亮起，然後隐約響起一陣說話聲。最後蒙面男人再次退出來，這次是他獨自一人。倒退着一路走遠。
又過了一會兒，微生初南才停下。
“走。”她帶頭沖向二樓窗口。那裏沒有安裝防盜窗，而且窗臺下面還是個小平臺，本來只是作為支撐用的建築，現在成了蒙面男人和他們出入房間的臺階。
“真可惡！如果阻止了那兇手，我馬上在這裏裝防盜窗！”江白心痛的說。
“先進去。那兇手快來了！”清遠壓着嗓子提醒。
房間裏燈光還亮着，朱子琴這會兒還沒睡。
她正坐在床上盯着手機怔怔發呆，轉眼就看到微生初南從窗戶爬進來。
還沒想說點什麽，這少女就敏捷沖過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江白和清遠也翻了進來。
“先別說話。我們沒有惡意！”微生初南低聲在她耳邊告誡。
朱子琴被捂住嘴後打算反抗的，但是在看到江白的一瞬間放松了下來。
“子琴！”江白時隔幾年再次見到心上人，還是活生生的。當即激動得眼眶都濕潤了。
“我……我好想你……！”
微生初南松開朱子琴，皺眉：“先別敘舊，找武器！”
“啊、哦……對！”
“江白你來了？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朱子琴才是最驚訝那個，“還有……武器？今天你就不能坐下來和我好好談談嗎？明天我們就要結婚了！”
對她來說，只是一天沒見。江白就憔悴了好多，老态都顯露出來了。滿身衣服破爛不堪。和那個認真幹淨的嚴謹男人完全不同。
江白對她擠出溫柔的笑容：“談談什麽的以後再說。現在有重要的事情。”
他把床頭櫃上的臺燈拔掉插頭，拿起來揮舞了幾下。清遠也找到了房門後的掃帚。微生初南則站在朱子琴身邊準備保護她。
朱子琴一臉不解的看着他們的動作，有點害怕。但是江白卻摟住她，溫柔的在額頭吻了一下。
“子琴，別怕，我在這裏呢。”
他的心上人還不知道，在幾分鐘後她将會被殺害。也不知道在這之後幾年自己獨自沉浸在多麽痛苦難熬的時光裏。
乖，別怕。我在這裏了。
我不會再讓你被人傷害了。
不會讓你再……在新婚前夜，孤獨害怕的離開人世。
“下面只要等他來。能阻止了他，就完成了。”當着朱子琴的面，清遠不方便多說。但是三人都清楚。尤其是江白，激動憤怒怨恨種種情緒湧上來，讓他心裏憋着一股勁，眼珠子都紅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卻沒有任何動靜。
“奇怪啊？怎麽還沒來？”
江白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口查看，沒想到的是同時一個黑影從窗口躍上。兩人打了個照面，同時一愣。
“啊——！”江白發出一聲恐怖的叫聲。憤怒混合着恐懼，帶着萬般怨恨。他掄起臺燈奮力砸下去。
然而兇手比他更狠更冷靜。
一把尖銳的刀紮進了江白胸膛，暫停了他的動作。江白瞪着眼睛，臺燈從手上滾落。
“該死！”清遠驚愕罵道。
那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他剛舉起掃帚，還沒沖過去！
“——江白！”朱子琴發出一聲驚叫，就要撲過去。
微生初南也皺起了眉頭：“我們馬上回去。”
江白的精神體被刺中要害，整個記憶空間已經要開始潰散了！他們必須馬上回去！
沙發上的少女蘇醒過來，黑眸裏泛起一陣烏雲。一旁清遠的身影也慢慢出現。
對面沙發的江白還沒有醒。
“這下難辦了。”清遠攤手。
誰都沒想到突然江白和兇手打的時候被直接幹掉了。雖然進入記憶的是精神體。本體不會死亡。但是精神潰散的話，也要昏迷好幾天才能醒。
沒有江白的配合，微生初南進入那些主要記憶變得非常困難。
她站起來，活動下身體。小臉上一片無奈：“那就讓他先在這裏住下，醒了再繼續。我餓了。”
清遠聽着少女理直氣壯的要求，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好好，我這就去做飯。”
清遠把江白搬去客房後就進了廚房。寬暢的客廳裏只剩下微生初南一人。
她冰冷的面容開始融化——黑眸中閃爍起了希望的亮光。
“啊啦，初南回來了？快來讓媽媽看看。”
“初南這女孩不得了啊。”
“那是！她是我們家族裏最争氣的孩子！”
溫柔的竊竊私語開始響起，一道道虛影陸續的出現在老宅裏。
微生初南對着虛影們伸展開雙手，眼神溫柔下來。唇角終于也彎起了開心的弧度。
“大家，初南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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