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滿朝文武愛上我·完
時間一轉，已經是三年之後了。當朝女帝的雷霆手段最是讓人印象深刻，這三年以來，她專注于替天下百姓謀福祉，從土地制度到福利制度，在謝相的輔助下，略有小成。
豪傑之間的聯姻被瓦解，朝中派系也表明維持得泾渭分明。最看中的國考，更是每年不斷的肅清當中，從根本上進一步減少貪污腐敗，監督管理強化。
年僅二十一歲的女皇無論是在民間還是朝堂都相當有威信。
富饒，安定。這是當朝的史官在帝記上留下的幾個字。
當唐棠要的不僅僅是如此，其實她還有一個系統的隐藏任務，那就是女子做官。她當然知道這在男權社會、封建社會是有多麽的困難，不過在有生之年她一定會完成這個心願的。
不過眼下，滿朝文武最在意的便是她的婚嫁之事了。從前她可以用政務繁忙，年齡尚小的借口來推遲。當如今萬國來賀，海晏河清，而她的年齡說起來似乎也不小了。
故此，不知什麽時候起，每次上朝後總會有官員提出“子嗣為重”，特別是最近，唐棠看每個人的目光都像是在催她婚。
心累不已。
天知道她的攻略目标是羽流真人。要想一個看破紅塵的人愛上她，然後願意作為她的王妃。別說羽流真人的身份吓人了，她自己也這麽懂想不出這一幕。
所以她的計劃是，徐徐圖之。
“陛下在想些什麽？”
唐棠猛然從自己的想法裏回過神來，把玩着桐木細花折扇，說:“表哥，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像大臣他們說的應該考慮一下婚娶之事了？”
被問到這個問題，優雅的貴公子是難得地沉默。按照顯聖王朝女子一般的嫁娶之年，如小薰這樣大小，早已經兒女雙全了。但小薰不是尋常女子，她纖細的肩膀挑起了萬裏江山、社稷百姓，所以尋常女子是嫁，而她是娶。
在她身邊這麽多年了，如何不知道她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而如今她突然這樣說，好似是茫然了。
但他一想到，将有人擁有小薰，成為她身邊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優雅的面皮下隐藏着深不可測的黑暗。
好久，直到唐棠以為她是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時，他突然道:“那麽你是怎麽想的。小薰，如果你不願意，我會幫助你。”最終他還是無法表露自己的心思，只能說出這麽一句話。
唐棠已經習慣了謝玄一直都會站在自己的身邊，所以這一次也一點也沒有意外。
“有你真是太好了，表哥。”
如願以償地看到出現在她臉上快樂的笑容。謝玄的嘴角也慢慢的浮出一個笑容。
只要能夠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不就好了嗎？
秋日裏，鳥語空寂，猶如在深山之中一般。深宮重殿，唐棠在此揮筆了無數多年，禦書房裏的所有物事仿佛閉上眼睛便會浮在眼前。
很快有女官禀告，“陛下，吏部司徒侍郎已經到了。”
“嗯，讓他進來吧。”
吏部侍郎，司徒幽燕。這是最初她看重的人，經過時光的打磨錘煉，便如璀璨耀眼的鑽石一般。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勳封、調動等事務。
很多時候，唐棠正是靠着這一把劍，才有了那麽多的方便之處。
成年後的司徒幽燕更是俊美無俦。那雙幽深的桃花眼瞥人時深情款款，常以人一種錯覺，眼下的淚痣讓那華麗的五官多了些許的精致以及娟秀。
美色在此，從案件當中脫身的唐棠覺得一雙眼睛特別地舒服。
“陛下萬福。”
“愛卿免禮。”唐棠笑着望着他。很快兩人進入了此次的正題。而不知不覺地時光悄然流逝，到了午膳的時候有女官提醒，唐棠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提議道:“愛卿不如随朕用一次午膳。”
這種待遇，一向都是皇帝寵信的待遇。司徒幽燕的桃花眼流光飛舞，也許是因為有些激動，聲音都較平時加重。“謝陛下恩賜。”
如是桃花一樣嬌豔，如是紅葉一般妖冶。眼前的男子，好像是從畫像裏走出來一樣。
步行到天心殿的路程裏，君臣聊起天來。
“這些年委屈你了。”唐棠想了想說了這麽一句話。被塞入吏部，還是皇帝的親信，身為首富之子的他從此化作皇帝的劍，從韬光養晦到面對着所有人。其中的困難，絕非這麽一句話就可以免去的。
當初的少年是那樣的驕傲，如今的他還是那樣的驕傲。但聽到她這一句體貼的話時，仿佛所有的委屈沮喪都可以發洩出來時。
“不，陛下。”他萬分鄭重地說着，“能夠有今天，不僅是陛下的恩賜，更是我一直以來所期望的。”
聽到這句話，仿佛眼前的吏部侍郎又和從前在稷宮前那個傲然的少年重合起來。唐棠微笑着看着他，“那麽接下來，也要一起努力啊。”
“嗯。”
女子的背影像是纖細的竹一樣，看似如此的脆弱，但那其中的韌勁有多少人能夠明白。
跟在她的背後，前進着。
為了這個國家。
司徒幽燕在心裏道。
随手拈了梅子吃着，意料之中地被酸了半張臉。唐棠苦着臉，喝了一口茶水。最近她食欲不振，夏初霁倒是開了這麽一個方子。
這可不是尋常的梅子，酸得好像釀了幾十年一般，一顆足以讓她肝腸寸斷了。
碎光落在地面，如同夜裏的星光一般的燦爛。樹下的藤椅裏，唐棠懶懶的躺着，乘着蔭涼，若不是身體不太舒服，那可真是太好了。
茶水已經盡了，此地并無宮人随侍，鳥語玲珑，輕風拂葉，一片安寂之景。
夏初霁走進來時，便看到這麽一幕。
穿着金色繡花長裙的女子枕着雙手慵懶地躺在藤椅裏，雙眼微阖，好似已經約見周公。
從樹上飄落的紅色花瓣猶如一場美麗的花雨，渺渺其狀，歸于四方。她的發間，裙上落了堆積的紅色，仿佛穿上了紅色的羽衣。
就像一個夢境，他眼前所見，實在是太美了。并非人間所有。
心裏某個地方的私念也仿佛從青澀的芽萌發為參天大樹，他愣怔地看着她，慢慢地走上前去。踏着紅色的花瓣，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個本應該遙不可及的人。
就在那一刻，紅衣仙女突然睜開了眼睛，慧黠皎潔的目光猶如菩提子一般，她笑着望着他說，“你來了啊。”
他被那粒朱砂痣抽取了精魄，言語已經空乏極了。
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恐驚擾了美夢。
一晃又是五年。此時唐棠已經習慣了被催婚，以及學會了如何搪塞文武百官。女子為官初有成效，她也在緊密攻略羽流真人當中。奈何此人既不吃軟也不吃硬，簡直難以伺候。
不過即使如此，唐棠也不會放棄的就是。
雖然此時被她隐藏得極好，不過還是讓謝玄幾人給發覺了，并無意中給她增加了困難。可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也只能問當事人才能知曉。
最後，幾次被阻後，唐棠實在不耐煩了。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直闖太極宮，便在羽流真人出了殿後，便拉住他的手，進行了情深義重的告白。
“我喜歡你。”看，她的目光是那樣的誠摯。
羽流真人被她拉住雙手，似乎也并沒有抗拒，猶如冰雪的眉眼甚至含了些許的笑意。
那一刻，破冰解凍，春回大地，百花齊放……
“陛下的愛慕……”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并被從屋裏走出來的人給打斷了。
“原來陛下也來了啊。”優雅的聲音，和煦如春風一樣。但這春風卻好似鋒利的剪刀一般。唐棠吃驚地看着謝玄從裏面走了出來，與此同時，夏初霁、司徒幽燕也同時從中走了出來。
尴尬了。唐棠松開自己的手，幹笑道:“沒想到朕和諸位愛卿都不約而同地來見國師，真是有緣，真是有緣啊。”
羽流真人瞥了她一眼。
謝玄幾人似笑非笑。
唐棠只覺得心累。她做了什麽啊，一個一個都用捉女幹的眼前看着她。
也許是那次告白起得好作用，往後幾次再去太極宮，氣氛好極了。被周圍優美的景象一襯，他倆好似花前月下一般的浪漫。
進展簡直好得不得了，唐棠甚至成功偷香。不過很快，她就慘了。這次朝中催婚，猶以老臣為主，打不得，罵不得，又不能急眼。就連一向站在她這邊的謝玄也意外的沉默。
于是，唐棠只好咬着牙齒血沫往裏吞。一邊風流，一邊愁眉。而不知何人說起女皇與謝相交往過密，一時風言風語傳遍了整個帝都。
越說越誇張，到了後來甚至說起謝相輔佐女帝，就是因為先帝曾經寫了立其為王君的密旨。搞得唐棠都緊張地再三詢問幾番。
如果流言只是如此，唐棠倒也不畏懼。但是到了後來越來越荒唐，什麽國師、丞相、吏部侍郎、禦醫四美共侍君王，荒誕無稽。
為此很苦惱，向羽流真人解釋了無數遍。但是對方好似并不在意一般，不過就是不給她進太極宮。
哭。
不過，謠言難止。除非她現在娶王夫否則根本沒用。不過就算她娶了王夫，這道風流韻事也始終會寫在人們的記憶裏。所以，唐棠幹脆放飛自我，幾個老臣吹胡子瞪眼，她也照樣嘻嘻哈哈。
三十二歲那年，她生了一個女孩。
沒人敢問她的生父是誰，她的生父是誰也已經不重要了。身為女帝唯一的子嗣，她注定是帝國江山未來的繼承人。只要記得這一點就好了。
宮人閑話之時，往往會提到女皇的風流韻事，逃不開的就是四美。而四美都有可能公主生父，不過目前來看，那位太極宮內仙人好似更像是一般。
公主生來就是萬人寵愛，生平最喜愛四位性格不一的“爹爹”，可愛的包子臉更是讓人想到了當年的女帝，讓謝玄等人化為繞指柔。
女帝又被後世人稱德明女帝，半生為社稷江山，為百姓民生謀福祉。治世二十八載，萬國來賀，國泰民安。其創女子為官，福利萬民，更是成為歷史之上的美談——“鴻景之治”。
女帝四十五歲時，讓位與當時十三歲的公主景華，留下謝相與幾位德明兼備的大臣輔佐她，然後随羽流真人追尋仙道。
這是史書上留下來的痕跡，真實的故事被風沙隐藏，只有當事人才能知曉吧。
和羽流真人離開那日，是初春時節，當時細雨濛濛，沾濕了衣衫。紫姜河畔，送行的人有謝玄、司徒幽燕、夏初霁以及小公主。
千言萬語，都化為了那一瞥。
扁舟之上，白衣男女一清冷如仙，一豔麗如魅，相擁而笑。
江水蒼蒼，兩岸綠林，雨絲飄飄灑灑。
又過了五年，頗有乃母之風的小公主威儀逼人，繼承錦繡江山，更開帝國一脈繁榮景象。
這五年來，唐棠和羽流真人游覽秀麗山河，不經意間又回到了帝都。
倍覺安慰的是，小公主也成為了女帝。
八月十五中秋節那日，朱雀街上車水馬龍，衣衣相連，時節的喜氣更是讓那繁華之景更為繁華。
唐棠和羽流真人走在街上，雖然年已徐娘，但有勞于羽流真人多年來的養顏丹，其面目秀美豔麗，體膚白皙細膩，更勝昔少女時期。
唐棠愛動，四處張望。
和羽流真人被人流沖散後，于是進了旁邊一家茶樓，聽着先生說天下大事，露出笑容之時，看到樓上故人。
那時縱有千言萬語，也不及這四目相對。五年的時光，仍然不改雙方的默契。眼淚毫無征兆地滑下面孔。他卻是對她一笑，猶如當年的擡首所見，慰藉的不變的仍然是那如同春風一般美好的笑容。
人來人往，諸聲荟萃。
她淺淺的笑了。
手中的茶盞已經涼了，黃昏斜照樓閣，他容顏不改，風度翩翩。眼中如有柔情似水，如夢佳期。
注定此生只此一眼，而月圓萬年，不抱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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