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找到的小厮的衣裳遞給她後,便站在院外避嫌兼給她看院子去了。
等她變裝完畢出來的時候,就連陸翎羽看見都吃了一驚!
她……
段羽珂這副原身的身量其實在女子中間并不算矮,反而在一衆平均身高一米五左右長不起來的古代女子中還算是高挑的,但扮成男子,站在陸翎羽面前就顯得矮小了,才到陸翎羽的肩膀處,兩相對比之下她就像是個還未長開的少年郎。
她的眉頭畫得比正常的眉形要粗一些,為了喬裝,在原本白皙嫩滑的臉蛋上撲了一些粉,顯得有些營養不良一樣黃黃的,還用染眉黛的筆在兩邊顴骨處點了幾顆小雀斑;及腰的長發用簪子绾上,因為怕垂下來洩露了女子的身份,還特意選了一個小發冠,将頭發都塞到發冠中,用女子束發用的小黑卡子別得高高的。
就是根本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嘛!
“咳……咳……六殿下,您看微臣這樣變裝,妥當不?”
柯雪柔為了将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出錯漏的喬裝成男子,連聲線都調成了少年模式,雖然這樣僞聲很傷嗓子,但也比大庭廣衆之下用這副少年的模樣發出女子的聲音,被人當成變态好吧!
陸翎羽幹咳了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僞裝成男子的聲線是很傷嗓子的,我身邊的渝鳴和渝誠都知道你的身份,若是只有我們幾人在場,你可以恢複正常的聲音說話。”
渝鳴和渝誠是陸翎羽身邊的護衛,應該算是明面上的,當然像他這樣的身份,出個門身上不可能只帶兩個随身護衛,肯定還是有暗衛的。
所以一路上不管發生什麽事,只要緊緊跟着陸翎羽,即便有大事發生,肯定也能保住她的小命。
因為這一趟他們是作為赈災的使者到魯州,所以馬車中除了一些必要的需要分給災民的幹糧之外,還有幾大車赈災的官銀,所以這一路上未知的事情太多,很有可能會遇到山賊響馬什麽的。
她想一想就覺得好可怕啊!為啥這個陸翎羽還要拉着她一起嘛!
六殿下啊六殿下,做人不能這麽無恥你造麽?
七月初八是個好天兒,悶熱了許久的京城終于見了些許微風,陸翎羽他們也套上馬缰,啓程了。
畢竟魯地的幹旱從年初就開始了,老話兒說,春雨貴如油,魯地連着春夏兩季都未落一滴雨,不管是莊稼還是農戶,都實在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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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家裏有屯糧的還能稍稍好些,但大多數都還是貧苦的人家,上繳了租佃和稅銀後,一家子人活都活不起了,都等着朝廷撥了銀子去救呢,結果還遇見了一堆貪官污吏。赈災的糧饷在他們手裏這麽層層盤剝下去,最後發下去的糧米跟一碗白水實在沒什麽分別了。
而春天沒種可播沒水灌溉,夏日炎炎土地都龜裂了,到了秋天自然不可能有糧食可收。可以說這幹旱一年,能餓死千萬農戶。
一想到農戶們都這樣了,那些魚肉鄉裏的什麽知府知縣還要中飽私囊,甚至還一面向朝廷報喜不報憂,一面違背皇帝的命令繼續暗地裏收稅,柯雪柔簡直想錘爆他們的腦瓜子!
她在現代時一直住在城市中,其實對這些秋收冬藏、幹旱水患之類的事情是沒有什麽實質感的,最多也就是在新聞聯播裏面大概聽一聽罷了。然後最多感嘆一句,然後繼續自己的生活。畢竟,那會有人力物力,根本不用她這個平民百姓操心。
但自打馬車出了城門,到了京郊,柯雪柔親眼看到因幹旱而龜裂的土地,和排着隊在粥廠外領糧米骨瘦如柴的廣大百姓之後,她才終于被觸動了心思。
而在魯州,還有很多很多的百姓,連勉強能果腹的稀粥都吃不上,一想到那些畫面,柯雪柔就想起前些天,她晚飯還剩很多都吃不下去了,有宮人來收拾,還說那些剩飯剩菜都是要處理掉的……
天啊!她居然還能這麽奢侈,腆着臉吃飽喝足的曬太陽!她要是真的帶小婉偷跑出來,估計三天就得餓死街頭了……
簡直是……忍不住想對那些貪官污吏說一句:球球你們做個人吧!
038被鬼上身了?
這一趟,陸翎羽對外說是出游,找了他的一隊親兵扮做他們的模樣往秦淮去了,但大部隊還是要守着六皇子在的這一隊伍的。
畢竟,糧米官銀的押運非常重要,但保護六皇子殿下的安危也是非常重要的。
至于柯雪柔,皇帝老爺的意思其實是捎帶腳的帶上她,起不到什麽大作用,畢竟掌握大方向的還是皇帝老爺,也就是路上調節調節氣氛,讓六皇子的這一旅途不要那麽無聊罷了。
用來調節氣氛的柯雪柔聞言縮在馬車角落裏畫圈圈……
他們這個馬車外表沒有那麽華貴,但內裏是很寬敞的,這一點讓柯雪柔很是吃驚,因為她都沒有想到,皇家的馬車居然還有外表那麽樸素的。對此,陸翎羽的回答是,太華貴太招風容易被搶。
恩……這個理由還是很好理解的。
但是寬敞也有寬敞的缺點……
陸翎羽身邊的幾個明衛和暗衛是都知道她的身份的,明明白白就是個女兒家麽!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而且柯雪柔打扮成那樣,也沒有人能認出她是個女子。
既然是個少年,而且還是六皇子身邊的随從,那就應該跟六皇子同乘一輛馬車啊!都是男人,矯情什麽!
于是柯雪柔就悲催的被迫和陸翎羽“同居”在一輛馬車裏,被他無數次調戲了……
柯雪柔暗暗握拳,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報複回來!
第三日黃昏。
日頭已經漸漸西斜,但他們還沒走到今晚安置的驿站,此時車隊中已經是人困馬乏,負責押運官銀的士兵已經走了整三天,還見不到能容納他們一行人的地方,在內心裏其實已經有點怨聲載道了,只不過有陸翎羽這個主子在這兒,誰都不敢提出來而已。
渝鳴将衆人的神色都收在眼中,思慮了一番後拍馬趕到馬車旁邊。
“殿下,看來今日是到不了冀州府地界了,這附近也實在找不到留宿的客棧……只能委屈殿下和段令侍就地紮營歇息了。”
“那便就在這兒停下來紮營吧。”陸翎羽下了指令。
幾個士兵聽到這話,也多少松了一口氣,再叫他們走那些山野小路,他們的靴子都吃不消了好嘛!
陸翎羽推開馬車車門,掃視了一下附近。因為擔心他們這一行人太過點眼,他們只能盡量避開官道,走那些小道。小道坎坷難行,雖說他和段羽珂能坐馬車,但坐在馬車裏這麽走了三天也難免颠簸。
讓他感到非常驚奇的是,段羽珂這麽一個嬌弱的小姐,居然一次都沒有喊過苦喊過累……
還真是一個奇特的女子……
柯雪柔見隊伍已經停下來了,也蹦跶下了馬車,跑到外面來呼吸新鮮空氣。
這點辛苦算什麽嘛,想當初她在山裏拍古裝戲的時候,四周壞境也都是這樣的啊!有的時候碰到一些山路難行,運送道具的車輛上不去,她還主動幫場務等劇組工作人員搬那些特別重的道具上山呢!
她可是完全沒有偶像包袱的好伐!
衆士兵的身手非常利落,等他們紮好營地不過剛到酉時三刻。夏天天兒長,就算到了下午五點多鐘也還沒天黑,尤其在古代,大氣還沒被完全污染,在這樣的郊外,擡起頭居然還能看見明亮的星子!
柯雪柔興奮的拉一拉陸翎羽的衣袖,高興道:“你看你看!在你們這兒居然還能看見這麽多的星星啊!在我家那邊都是霧霾……”
拉到一半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兒……
周圍的士兵都目光炯炯的看向她……抓着六皇子衣袖的那只爪子。柯雪柔讪笑着将自己的爪子落下來藏到身後。
媽呀!幸虧她剛才說話的時候沒忘記變聲,除了在馬車裏和陸翎羽獨處之外,用的都是少年的聲線。
陸翎羽倒是沒太在意她不分尊卑的去拉他的衣袖,只是眼帶迷茫的以詢問的語氣向她道:“誤埋?是什麽?”
柯雪柔心虛地笑笑,她總不能告訴這個古代人,所謂的“霧霾”,是霧和霾的組合。是由空氣中的灰塵、硫酸、硝酸等顆粒物組成的氣溶膠系統造成視覺障礙的東西,是由于高密度人口的經濟及社會活動必然會排放的大量細顆粒物……吧。
“那個……什麽,咱們是約莫明日就能到冀州府了吧,這三天咱們有兩天都是露宿在野外,我都沒有好好的洗過澡呢,身上都是灰塵真是太難受了……”
陸翎羽看她尬笑着打着哈哈,也識趣的不再繼續“誤埋”那個話題了。不過他們确實是這三日有兩日都是露宿在外面的。他們是男子,在野外逗留一宿不是什麽大事,但她好歹也是他們旅途中唯一的一個小姑娘,要說不方便……其實還是有的。
她有的時候大大咧咧,但其實是粗中有細,昨日他們這一行人進山之後,在休整的時候有一個士兵被蛇咬傷了,她一個閨閣少女,竟然還會野外受傷的救治和包紮,着實是讓他吃了一驚。而這一路上,她作為一個女子,倒是真的沒有表現得多矯情……
她這個情形,如果被父皇得知的話其實是不得不懷疑的。
雖說段家對她并未嬌生慣養,但實在也是一路按閨閣少女教養過來的,該會的琴棋書畫都是找師傅教過。按照他收集的情報來看,段羽珂根本沒有出過遠門,更不可能學會這些野外生存的能力,就是一個“娴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拂柳”的弱質女流。
而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種種表現,絕對會讓認識她的人沒法相信……
比如說猜想這個段羽珂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或者借屍還魂什麽的……
他正想着,一個舉着食盒的士兵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在他和柯雪柔面前單膝跪地,托舉食盒過頭頂,道:“殿下,在這鄉野之間尋不到什麽好餐食,屬下拿出了一些幹糧,還請殿下莫要嫌棄。”
陸翎羽倒也不甚在意,單手接過食盒,一邊道:“在這樣的地方有吃的東西就已經很好了,本王……”
話語還未落地,便見那個敬獻食盒的士兵嘴角銜着一抹陰笑,眼中精光一閃,手裏拿着一個什麽閃着銀色寒光的巴掌大的木色小盒便朝他們沖了過來!
039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福大命大
糟了!
柯雪柔當時站在陸翎羽身側,其實她已經看到了那個一臉陰笑的男子手中的木色小盒,卻來不及反應……
TNND……她居然在這個地方看到了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
等她反應過來驚呼出聲,又撲過來把陸翎羽撲到一邊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陸翎羽身上中了幾針。因為在那個男子掏出暗器的時候,陸翎羽就站在他面前,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防備,已經被紮到了,因為距離過近,柯雪柔清楚的看到有幾根針紮的是比較深的。
而他身上被紮到的地方,已經開始呈現暗紫色,并隐隐有擴散的跡象……
這針……果然是有毒的!
在她查看陸翎羽傷勢的這一個瞬間,他身邊的幾個暗衛已經沖出來,和那個暗算他們的男子纏鬥在了一起。那些陸翎羽的明衛和押解官銀入魯地的士兵,似乎已經被放倒了,橫七豎八的躺倒了一片,也不知道他們是被下了毒,還是被迷昏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但現在最主要的人,是陸翎羽……
如果他因為這趟出來,有個什麽萬一,那即便是她自己逃出生天了也沒什麽用啊,何況她還有個小婉被留在宮裏做人質呢!
柯雪柔想到這裏,也顧不得那許多,眼下把陸翎羽的小命救出去最要緊。
她之前演過幾部古裝武俠電視劇,但是那畢竟是演戲,如今她人就在古代,看着遠處那個傷害了陸翎羽的陰險男人,實在看不出來他的武功路數。她唯一能看出來的,是陸翎羽那幾個暗衛已經逐漸處于下風。
她定了定心神,看着十幾步外那匹挂着車轅的禦馬,下定了決心,将手指放在口唇處呼哨一聲,那禦馬訓練純熟,當即便嘚嘚嘚嘚的跑到了她身邊。
然而她看着那匹馬,突然有些犯了難。
這托馬的……
她之前就是因為拍騎馬的戲,被人在馬上動了手腳直接将她掀翻在地,她磕到了頭才穿越的!現在又要讓她上馬……臣妾做不到啊!
而此時,和陰險男子纏鬥的暗衛之一還是一時不察被他暗算,胸口處被長刀劃傷,重重跌在了地上!
而此次跟在陸翎羽身邊的親兵實在不算多,加上被下藥放倒的渝鳴和渝誠,不過才十餘人。正常情況下皇家暗衛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手腳功夫不說特等,至少也能算得上是國內一流水平了。但現在兩個親兵渝鳴兩兄弟已經喪失戰鬥力了,剩下的暗衛估計還不夠那個暗算男上一盤菜的……
什麽騎馬的心理陰影!去他娘的!
柯雪柔三兩下便将陸翎羽推到了馬背上,又抓緊了缰繩踩了馬镫直接跨上了馬。此時小命最重要,也顧不上什麽這個朝代的男女大防了,直接兩手穿過陸翎羽腋下,将他圈在自己懷裏。
穩住了身形,在禦馬的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駕!”
好在柯雪柔在她的演員生涯學會了不少東西,雖說都只能算是皮毛,比如說劇情裏要求她演的角色彈古琴,她不一定精通,好歹還能裝個樣子扒拉兩下琴弦。而騎馬的戲她也算是拍過不少,為此她還特意找了一個馬場學過,所以現在握上缰繩的時候還挺像模像樣的。
只不過……這馬這麽跑起來,上下一颠,她的屁股就是在有點遭罪了……
陸翎羽在颠簸的馬背上曾經醒過那麽一瞬,但當時他的意識已經有點渙散了,薄唇只吐出兩個字:“……官銀。”
柯雪柔聽力敏銳的捕捉到了他那句“官銀”,忍受着颠屁股的辛苦咬牙切齒。這個傻子,小命都要交代進去了,還顧得上什麽官銀啊!
天逐漸的黑下去,柯雪柔帶着陸翎羽縱馬疾馳于山林之間。即便是夏日,但山林中晚上還是會有點冷的,尤其是陸翎羽現在這個情況,一定要趕緊給他解毒!
她不知道自己帶着陸翎羽縱馬跑了多久,直到月色透過樹葉照在他們身上,兩人身上都盈滿了月華,她才勒了一下缰繩,禦馬由狂奔的狀态逐漸放慢了腳步。
柯雪柔收緊了一下雙臂,喚了一聲“六殿下”卻沒有收到來自陸翎羽的任何回應。
……陸翎羽,老娘好不容易把你從那個境地救出來,你要是就這麽死了,你覺得自己能對得起我麽!柯雪柔腹诽道。
她慢慢将陸翎羽放下馬,正好探到不遠處有個相對來說比較隐秘的山洞,便使了大力氣将他移到了山洞外面月光灑下最集中的地方。
然後開始耐心的……幫他拔毒針。
有些針紮的深一些,但好在她有随身帶針線包的習慣,便自袖中的針線包裏掏出了一根銀針,點起火折子烤了消消毒,直接向着陸翎羽身上泛黑泛紫的地方挑去。
幸好在暗算男動手之前,陸翎羽已經有所警覺,他身上紮的毒針并不是很多,又加上被毒針刺到的地方都已經變成了顯眼的黑紫色,還是比較好找的,她只用了一刻鐘便将陸翎羽身上的毒針全數挑出了。
但柯雪柔為了帶他逃出來,在馬上也颠簸了一會兒,就怕他身上的毒素擴散,光是挑出毒針還沒有用,還得用殿解毒的藥。
柯雪柔抹了抹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子,在自己的袖筒裏抓了抓,拿出兩只小瓷瓶來。
她雖說不知道陸翎羽中的毒針上攜帶着什麽毒素,但她随身攜帶着從宮中禦醫那兒讨來的萬能解毒藥啊!柯雪柔是混演藝圈的,經常看到有些編劇寫劇本非常套路,只要主角一中毒,肯定能在周圍采到解毒的藥草。但是那是套路啊!怎麽可以當真啊!以她半吊子的中醫知識儲備,就算周圍長着能給陸翎羽解毒的草藥,她也根本不認識好麽!
這要是采錯了草藥,反而把六皇子給弄死了,那她的小命也廢廢了吧……
所以這個時候,還是需要萬能的解毒丹和外敷的解毒藥吧,不管怎麽樣,好歹穩妥些。剩下的,就要看陸翎羽是不是真的福大命大了!
040誰說我們是落難夫妻!
柯雪柔在附近轉了轉,在這樣的山林中很容易就能找到一條小溪流。她在旁邊找了一片比較大的樹葉,卷了卷攏成一個杯子的樣子用來盛水,想了想,又在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料,在溪流裏浸飽了水。
因為是外出,所以她這身男裝也是棕色麻布的料子,相比較之下,在這樣的境況裏,棉麻布料可是比陸翎羽那一身綢緞有用多了!
回到洞穴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她雖然怕冷又怕黑,卻不敢輕易生火,怕火光将那個僞裝成侍衛的刺客吸引過來,只能在近處拾了一些幹稻草,分成兩份,其中一份蓋在了陸翎羽身上。
柯雪柔喂他吃下了解毒丹,又以清水兌進藥粉裏,敷在了陸翎羽被毒針紮到的傷處。考慮到這種山裏不一定會有猛獸,但有可能會有蛇蟲鼠蟻什麽的,便将随身攜帶的雄黃粉灑了一些在洞口。做完這一切之後,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将另一份幹稻草蓋在自己身上,睡在了陸翎羽身邊。
她這段時間實在太累了……
柯雪柔最開始的演藝生涯并不出名,當時她連十八線小藝人都算不上,只是個戲裏跑龍套的,因為學過一些武術和近身搏鬥的技巧,有的時候被一些大牌的女演員指名做自己的武術替身,也算是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長賺點外快。
但劇組演戲嘛,一般不會有太危險的動作戲,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人和人真正意義上的生死互搏。真的會有人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只為了殺害或者保護陸翎羽。那一瞬間……她得承認,她是真的看呆了,大腦當機,身體僵硬着做不出任何反應。
在這個地方,如果她想要保重自身,保護對于自己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就必須要變得更強大啊……
這一晚柯雪柔睡得并不安穩,一會兒夢到自己被失控的馬甩了下來,頭磕到地上的石塊;一會兒夢到她在演被人追殺的戲,結果跑着跑着才發現那并不是演戲,是真的有人要殺了她,在刀揮下來那一瞬間,身後突然沒有了路,變成一處懸崖,她躲過了直取命門的那一刀,卻直直的跌入了深淵……
在跌下去的那一剎那,她終于猛地清醒過來……
抹了抹頭上冒出的冷汗,柯雪柔終于反應過來,她現在還身處于山洞之中,不遠處躺着中毒的陸翎羽。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拜她在洞口撒下的那些雄黃粉的福,他們二人這一晚上都沒受到蛇蟲鼠蟻的攻擊,但是現在卻有一個難題擺在了柯雪柔面前。
……陸翎羽發高燒了。
他此時渾身滾燙,臉色是不正常的病态的酡紅,原本滋潤的薄唇經過一夜,已經有些幹裂了。柯雪柔打量了他一番,這位也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大概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被如此折騰一趟,便發起了高熱。
但是這也有個好處,發燒的過程其實就是排毒的過程,如果這位小少爺能頂過去,順利退了燒,那也就沒什麽大礙了。但是如果這一燒,他沒緩過來直接燒傻了,那可真不是她的鍋啊!在這荒郊野外的,她能做的可都做了,陸翎羽要真是沒那個福氣,後果也不應該她來背吧!
柯雪柔嘆了口氣,将他頭上可能是被他的體溫烤幹的濕布條拿下來,又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三條布料,找到昨天晚上的那條小溪流,又浸飽了水拿回去替他退燒。
她臨出來之前,小婉一千一萬個不放心,直接去禦藥房求了些常用的藥,将藥都封存在了柯雪柔随身的小布包中,現在正好都派上用場。小藥包裏除了有解毒丹之外,還有一些清熱止血瀉下驅蟲的藥。
她仔細對比,在裏面找到了上書“清熱解毒”的小紙包,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
說是“塞”其實不太準确,這位陸大皇子畢竟是位嬌弱的小少爺,如果因為被她捏着臉灌藥,而受了傷破了皮,難保皇帝老爺不會找她的麻煩。所以柯雪柔放緩了“塞”的動作,将藥輕輕柔柔的放進了陸翎羽的嘴裏。
可是……他不咽啊……
這特麽……柯雪柔抓着雞窩一樣的頭發暴躁了一小會兒,又端起樹葉做的水杯,往他嘴裏倒水。沒曾想陸翎羽牙關閉得那麽緊,她好不容易接的水最後都澆灌在了他金貴的綢緞長衫上……
實在沒招了,為了她自己的小命……拼一把就拼一把!
只見柯雪柔如壯士斷腕一般,直接把剩下的水直接灌進了自己的嘴裏,然後……嘴唇貼上了陸翎羽的薄唇……
她此時也顧不上許多了,伸出舌尖一頂,他原本緊閉的牙關竟然……就這麽打開了?柯雪柔一邊向他的口中渡水,一邊用手摸着他的脖頸處。當摸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之後,才終于沉下自己的一顆心,水潤潤的唇瓣離開了他的薄唇。
“段姑娘為了本宮的安全康健,居然做出了這麽大的犧牲……本宮真是深感愧疚不安。不如這樣,等本宮身子恢複了,回到宮中,就奏請父皇,将你賜給我罷。”
陸翎羽有些喑啞的聲線突然在耳邊響起,那一瞬間,柯雪柔的腦子是死機的……
他看着柯雪柔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又道:“我會對你負責的。”
去你NND啊!你負責個鬼啊!老娘才不需要你負責好不好!你特麽是不是早就醒了裝睡玩老娘啊!夭壽啊!
柯雪柔此時已經産生了濃濃的“其實老娘不應該把這個禍害救回來”的情緒,整個人都沉浸在暴走狀态中……
陸翎羽的表情終于正經了一些,想要起身,用手企圖撐起自己的身子看向山洞外面。無奈,撐了好幾次都沒有撐起來,兩只手臂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奈道:“咱們這是在什麽地方……”
柯雪柔憤憤地看了他一眼,沒出聲回複他。
老娘要是知道這是什麽鬼地方,還不如自己先跑呢!誰要花心思救你這個禍害!”
“唉……你說,咱們這個模樣,像不像是一對落難的夫妻啊?”
041陸翎羽你二大爺!
唉……你說,咱們這個模樣,像不像是一對落難的夫妻啊?”陸翎羽嗓音低啞,看向她的目光灼灼。
夫妻你二大爺!陸翎羽你這個妖孽……
柯雪柔直直跑出了山洞,等跑出去幾百米,才捂着發紅發熱的臉蛋沖向了小溪流。她不會是被那個姓陸的傳染得也發起燒了吧……
她在小溪邊蹲了一會兒,拿山泉水撲了撲臉蛋,又漱了漱口。雖說是在外面,但她也算是個體面人,至少洗個臉漱個口,身上舒爽了,自己心裏多少也能舒服點。
只可惜了這小溪太淺,實在沒辦法洗澡,她身邊也沒有能換洗的衣裳,都落在了馬車那裏,真要是洗完了,也得重新穿回這套灰撲撲的衣服,洗不洗也沒差了。頂多等找到了州府衙門,跟管事的亮明陸翎羽的身份,才能好好地拾掇拾掇。
她在小溪邊一直等到自己情緒穩定下來,才在四周轉了轉,找了點野果野菜之類的洗了洗給陸翎羽帶回去。他們兩個這一晚身體消耗太大,都是從昨晚開始就沒吃過東西,柯雪柔又餓着肚子帶着這位陸大少爺逃命、忙前忙後的給他拔針、解毒、幫他退燒……
她一想到自己居然跟陸翎羽嘴對着嘴親了……就……又忍不住臉紅心跳起來。
她在外面耽擱了那麽長的時間,天也已經大亮了。她帶着陸翎羽在外面颠沛流離了那麽長時間,臉上僞裝的蠟黃的粉末已經都被汗水和泉水給沖刷下去,露出原本白皙柔嫩的臉頰。
好麽,回到洞裏一看到陸翎羽那張招風的臉,柯雪柔又不由自主的開始臉紅,失去了臉上黃粉的僞裝,她現在的臉色簡直就是白裏透着緋紅,就像一個粉嫩嫩的蘋果一般。
陸翎羽見她這般反應,也識趣的不再逗弄她,配合的讓她又換了身上的外敷藥,又服下了解毒的藥丸。、
柯雪柔眼見着他經過了一夜的調養,雖說這個解毒的手法和過程對于從小嬌生慣養的六皇子來說比較敷衍,但這已經是這個環境裏能提供的最好的條件了,而且仔細看看他身上被毒針刺過的針眼,那些針眼周圍一圈的黑紫已經消退了大半,變成了淺淺的青灰色。
說明解毒丹還得堅持吃,外敷藥也要一直敷到那層淺淺的青灰色全部褪去為止。
她紅着臉将一雙柔胰搭在了陸翎羽的額頭上,雖說還有一點點熱,但是顯然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滾燙了,這才放心下來,和他一起将野菜和野果挑挑揀揀了能吃的吃了下去。
接下來,就得考慮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了。
此處誰說相對隐秘,但并非完全封閉的,昨晚那個僞裝成侍衛的刺客随時有可能順着他們來時的痕跡找過來。而陸翎羽分析,那個刺客既然敢選在這個地方動手,顯然是有很大把握能将他們一擊斃命的,所以從人之常情的方向來考慮,刺客有可能不止他一人。
也就是說,她還得考慮那刺客還會有同夥找過來……
不過她現在帶着一個發着燒、身體裏還留有一些餘毒未清、體力全失的陸翎羽,且兩人都疲憊到了極點,根本沒有任何戰鬥力,如果這個時候刺客照過來,那等待他們的就只有廢廢了。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盡全力尋找一切能活下來的方式,而這個山洞,也實在不能多待了。
陸翎羽想到此處,發現這個時候他已經恢複了一點體力,便将手指放到口唇處,撮口而呼!不多時,便有嘚嘚嘚的馬蹄聲由遠至近而來,正是昨夜将他們帶到這裏的那匹禦馬。
柯雪柔驚喜地撲出去,直接撲到了禦馬的身上!“我的小可愛~我還以為你自己跑走了呢,原來還在附近等我們!”
那匹馬是陸翎羽親自飼養的馬屁的其中之一,馬全身呈棗紅色,只有額頭處,有一塊形若彎月的銀白色的毛,因此喚做“皎月”,在他飼養過的馬匹中,就屬“皎月”最通人性,體人意。
因此,這次出行,他便将這匹“皎月”帶在了身邊。誰知道,居然會發生這種事,而剛剛好是皎月救了他們。
柯雪柔邊撫摸着皎月身上的鬃毛,邊向着陸翎羽道:“我們接下來往哪兒走?”
陸翎羽已經能坐起來了,但身上還是沒有什麽力氣,只能将兩腿盤着,手臂支撐着地面,沉吟了一番道:“往南。”
他們的隊伍當時其實已經快到冀州府了,根據他的判斷應該是相距不過二十裏的,而剛剛他根據山洞外日頭的一些方向判斷出他們所在的方位,而冀州府,應該就在他們的正南方。
柯雪柔看着他如今的狼狽模樣,雖說她跟他同樣都是落難,但人家就是實實在在的落難貴公子,而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個貴公子身邊的書僮。人家的狼狽跟她的狼狽,給人感覺就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陸翎羽摸了摸腰間懸挂的玉佩和懷裏放着的,象征他皇室子弟身份的小金牌,稍微放了下心。之前那一路盡管有些颠簸,但身上揣着的,象征他身份的東西起碼都還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只有他和段羽珂兩個人到州府衙門,那些人也還不至于認不出他們。
他們二人的意見立刻就達成了統一,往南走。柯雪柔同意的原因是,她在這個朝代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對于這個國家的地理地形完全不熟悉,現在要脫離困境,除了聽他的意見之外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了嘛!
于是陸翎羽在山洞中躺着繼續補充元氣,柯雪柔便在周圍勘了勘地形,又采了一些野菜野果之類的儲存起來,作為補充體力之用。晌午時分,二人便坐在了皎月身上,往南邊進發了。
042整個人都是懵比的
其實柯雪柔他們當時暫居的那個山洞往南不到十裏地,就有一個民風淳樸的小村落。
但因為陸翎羽身子裏面的毒素還沒完全排淨,她也擔心若是他們縱馬馳騁動靜太大,會引來刺客和追兵,便也就拉住馬缰安安靜靜的慢慢走了,偶爾還停下休息順便觀一觀景,等到天兒剛擦黑的時候,柯雪柔他們也剛到村口。
當他柯雪柔看到縷縷炊煙的時候,心中那種驚喜真的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他們今晚終于不用露宿在野外了!
冀州府百姓都是老實淳樸的,這個小村子雖說在城外,但村民也普遍安分。因為陸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