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間接接吻
陸遙好似被噎着了，急急忙忙的開口解釋，“我不是……”
李明珠冷笑一聲。
陸遙的解釋卡了一半，心道：我靠，她冷笑一聲什麽意思！
可惜李明珠也不想和他解釋自己為什麽冷笑一聲。
陸遙不敢問，并認為李明珠笑的很不合時宜。
地鐵正好到站，李明珠前腳跨進去，陸遙後腳也跟着進來了。
李明珠看他道，“你不是要回學校嗎。”
陸遙心想：當然是搞清楚你為什麽冷笑比較重要！
但陸遙也不說，他也學着李明珠冷笑一聲，“我去哪裏和你有關嗎？”
李明珠一聽他的口氣，就知道陸遙的少爺脾氣犯了，她選擇果斷無視。
二人沉默無言，等李明珠下了地鐵之後，陸遙也跟着下地鐵。
李明珠住的地方離學校不太遠，是個城中村，下地鐵之後走五百米，繞過馬路口的菜市場，穿進一條胡同，胡同兩邊遍地都是菜農，小販，燙串兒的，賣小玩具的。
李明珠走到菜市場的時候，離家已經很近了，陸遙還跟着她，這就有點不妥。
“你幹嘛跟着我？”
“順路！”陸遙道，“誰跟着你了。”
李明珠冷冷的看着他。
陸遙被看了一會兒，心虛了，憋屈道，“跟着你又怎麽樣！那個什麽傻叉兒子能到你家去，我就不能嗎！”
陸遙對到李明珠家裏去的事情，特別執着。
他以前沒有這麽執着，但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想到有其他男的比他捷足先登，他心裏就不舒服。
這古怪的占有欲促使他無論如何都要走一趟李明珠的家裏。
而李明珠，她像一只貓一樣，警惕的磨了磨爪子。
陸遙硬的不行，卻已經走到這裏，萬不可能叫他打道回府，所以他決定抓着李明珠的軟肋：來軟的一套。
陸遙的撒嬌也并不是每一次都有用的，特別是在踩着李明珠的底線‘跳舞’的時候，他也要掂量一下，在撒嬌之前得做點兒準備，俗稱：化整為零，逐個擊破。
他不提要去李明珠家裏的事情，而是眼睛一亮，指着燒烤攤說，“我要吃燒烤。”
李明珠看了一眼燒烤攤，攤主在這裏烤了一年多，簽子上的肉被紅色的熱碳烤的滋滋作響，油亮醇香，鐵板往下一壓，發出長長的滋啦一聲。
但李明珠目光一轉，又看到邊上的大垃圾桶，皺眉道：這什麽毛病，在垃圾桶旁邊烤肉，衛生嗎！
她平時懶得管這些東西衛生不衛生，如果什麽都管一管，那她就是城管，不是學生。
所以李明珠平時不會注意到攤主在垃圾桶旁邊烤肉，不會覺得他在做一件多麽罪大惡極的事情，只不過今天陸遙要去吃，李明珠便覺得：這個攤主簡直罪無可赦。
“不行！”李明珠果斷拒絕。
陸遙眼睛落在烤肉上，“那吃什麽，都下午了，你肚子餓了。”
陸遙說話就這樣，帶着命令的口吻，天生不知道什麽叫詢問語氣。
李明珠鮮少吃這些垃圾食品，雖然她自己吃的也沒有多營養，但是幹淨絕對比外面的東西幹淨。
李明珠想說自己回家吃，又怕陸遙舊事重提，非要去她家看看，只好讓他到店鋪吃。
“去店裏吃，外面的東西不幹淨。”李明珠退了一步。
陸遙摸了摸下巴，開口道，“你以前早上給我帶的粥是哪家店的，我想吃那個！”
李明珠：……
陸遙道，“你幹嘛用這種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李明珠道，“除了這個。”
那粥是她自己煮的，上哪兒去給陸遙變出個店來！
李明珠向來起的早，下午的時候順道就買了菜回家，早上四點半起床把放了油鹽的米泡上半小時，接着小火慢慢煮，放在裏面的蔬菜和肉沫都是另外煎的。
哪家早餐店能這麽費心費力的給他煮一碗粥。
“你就沒點兒其他想吃的嗎。”李明珠揉了揉眉心。
陸遙的目光又在附近掃了半天，鎖定了一家麻辣燙店。
“吃那個！”
李明珠看過去，挑了挑眉，“你能吃辣？”
“不能。”陸遙果斷回答，“但是想吃。”
李明珠評價：吃飽了撐的。
陸遙走進店裏，他像個沒來過麻辣燙店的新奇小孩兒，拿着夾子和籃子，一個一個把食物夾起來問李明珠。
“這是什麽？”
李明珠只要回答了他，他就會把眼睛瞪得微微大了一些，表示一下感慨，“這也能煮着吃。”
陸遙顯然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七七八八的點了一堆，李明珠趕緊阻止，“別點了，你吃不完的。”
“我才點了三十多塊。”陸遙不解。
李明珠嘴角一抽，“你再點下去，一會兒端上來的就是個臉盆。”
陸遙于是作罷。
坐在位置上等麻辣燙的時候，陸遙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的打量過往的人群。
他們坐在靠門的位置，此時正是下午四點多，一個吃了晚飯嫌早，不吃又會餓的時間點。
外頭熱鬧非凡，路面黏着幾份菜葉和塑料袋，随處可見剛放學的小學生——髒兮兮的像風一樣跑過，賣魚的和賣菜的閑聊。
巷子越到裏面，各種各樣的小店就越擠在一起，中間只能勉強空出一點兒縫隙來當路走。
陸遙生在大城市，住在別墅裏，見識的都是大理石的地面和幹淨的玻璃門，出門只管往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住，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泥濘又不堪的巷子，髒亂，卻充滿了生活氣息。
麻辣燙店面的對面，是個賣零嘴的小店鋪，櫃面上積了一層灰，上面擺了許多飲料。
李明珠見他盯着小賣店的飲料看，于是打開了座位後面的小冰箱，開口問，“你要喝什麽？”
“可樂。”陸遙答道。
李明珠拿了瓶可樂出來遞給他，陸遙開口，“你不喝？”
“我喝水。”李明珠沒有喝飲料的習慣。
她小時候實際上眼饞過這些五顏六色的汽水，但是甜甜的汽水昂貴，而且喝了會上瘾。
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不去沾染，便不知道甜味是什麽，不至于想的那麽厲害。
李明珠的童年拿不出多的一分錢讓她奢侈，她在這樣的環境裏，早早地學會了自制和忍耐。
而後面的這個習慣倒是一直延續到現在：她認為與其上瘾，倒不如一開始就不知道甜是什麽，一直苦着就不會太痛苦。
但她現在的自制力好似不如從前，一面警告自己立刻住手，一面又放縱自己再多延長一秒。
她實在是太缺愛，太缺陪伴，陸遙偏偏在這麽巧的時候，二話不說，強制進入她的世界。
李明珠旋開水杯的瓶蓋，抿了一口，白開水是沒有味道的，一如她的感情。
陸遙像她灰色的宇宙裏突然開出的一朵小玫瑰，脾氣又差又任性，還長了四根尖銳的刺，一天到晚要求這個要求那個，要她給他帶個風罩，要她不準養其他的綿羊。
可那又怎麽樣，她只有一朵這樣的玫瑰，他和太陽一同在她的心裏出現。陸遙梳理他的葉子時，陽光照在他的花瓣上，讓這顆星球都變的獨一無二起來。
但李明珠茫然無措的面對陌生的感情，束手無策的站着，也許她會擰瓶蓋，擰開之後，又擰上，讓它變的和以前一樣，暫時就能不去處理。
她也用這個“不去處理”的辦法，處理陌生的感情。
陸遙見李明珠發呆，他敲了敲桌子，“你怎麽不吃。”
李明珠頓時回過神，“我不吃辣。”
“哦，我知道，南方的人都不吃辣。”陸遙恍然大悟，“那你喜歡吃甜的。”
李明珠搖頭。
陸遙想：甜的也不吃，那吃什麽！
麻辣燙很是時候的端上來。
陸遙看着上面飄紅的辣椒，沉默了。
李明珠見了，眼睛裏浮起一絲笑意，“吃啊，怎麽不吃了。”
陸遙擡頭看她，果然看見李明珠取笑他。
“我怎麽不吃了，我是不知道怎麽下口！”陸遙拿起筷子，撥弄了兩下湯面，露出裏面雜七雜八的蔬菜和丸子。
他吃了兩口，眼淚立刻冒上來，陸遙火速擰開可樂灌了兩口，冰過的可樂灌進胃裏，勉強解了些辣。
李明珠原本是抱着看樂子的心态看陸遙，結果見陸遙果真吃不了辣，眼睛都紅了，這才收了笑意。
“你不能吃辣還點這麽辣的！”
陸遙已經灌下去大半瓶可樂，還有再灌的意思，卻叫李明珠把可樂沒收了。
“一會兒吃熱的一會兒吃冷的，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她罵道。
陸遙辣的吐出了一小截舌頭，淚眼汪汪的看着李明珠，可憐的要命，李明珠被看的心軟，啧了一聲，把自己的水杯擰開，給他遞了過去。
陸遙接過水杯，先猛地喝了兩口，放下時才發現：這是李明珠平時常用的水杯。
他看清楚水杯的模樣時，心髒猛地一跳，心道：我靠……
李明珠把他面前的碗端了起來，人已經走到了小店後廚，陸遙現在腦子正在當機，完全沒想出李明珠要去幹嘛。
他手裏握着李明珠的水杯，輕輕地抖了抖，連嘴裏的辣都緩解了不少：也可能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杯子上，而産生了錯覺。
陸遙腦子裏不受控制的蹦出四個大字：間接接吻！
他喉嚨動了動，做賊似的，飛快看了一眼後廚，看到李明珠還站在裏面，他于是神色複雜的盯着水杯，慢慢的雙手捧住，漸漸地把水杯放在唇邊。
陸遙心裏警鈴大作，聲音喊得震天響：打住！陸遙！打住！你是變态嗎！
他心口不一，脊椎神經操控着自己的手，終于吻住了杯沿。
密密麻麻針紮一樣的電流在一瞬間蹿遍了全身，陸遙心跳大聲的耳朵都能聽見這聲音了，脈搏幾乎和心跳速率持平。
他剛才灌了兩口，壓根沒仔細感受，現在慢吞吞的端着杯子，一口一口的抿，好似捧的不是個杯子，捧着的是李明珠的下巴。
這可就太可怕了，這回是真的要打住了！
陸遙一面提醒自己：穩住！穩住！不要彎！我們能直回來！
一面又好像看到了未來彎成了曲別針的自己。
他這時候都不想在去網上問：為什麽對朋友的水杯會抱有親吻欲望。
答案一定全是喊：你他媽的已經彎了！
又或者是吃瓜群衆瞎起哄的：在一起！在一起！
直到水杯裏的水已經沒有了，陸遙還依依不舍的捧着杯子。
李明珠端着重新用湯水過了一遍的麻辣燙：它現在已經沒有麻辣了，只剩下燙。
她一出來，陸遙猛地就把水杯放在了桌上，動靜太大了，還砸出了一聲巨響，砸的李明珠都心疼自己的水杯。
“你幹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李明珠把白生生的麻辣燙放在他面前。
陸遙做賊心虛，嗯嗯啊啊了半天，道，“什麽見鬼，誰見鬼了！”
李明珠拿起桌上的水杯，陸遙像只小奶狗一樣警惕的盯着水杯。
水杯裏面已經沒水了，李明珠于是去飲水機裏接了半杯，一邊走一邊喝着，回到了座位上。
陸遙的目光早已不在食物上，鮮美的丸子他味同嚼蠟。他的雙眼都落在李明珠被水浸透的嘴唇，亮晶晶的，礦泉水從她好看的唇線上流過，被她全吞了進去。
她的唇今天一定是塗過口紅的緣故，比平時更加鮮豔一些，叫她成了一個唇紅齒白的模樣。
李明珠咽下水的時候，陸遙的目光順着水流一路滑進她的領口，直到他的眼神暗了下來，從心裏無法抑制的生出一股隐秘的欲望。
李明珠擦了擦嘴巴，疑惑的看着陸遙，“還辣嗎？”
陸遙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簾，咳嗽一聲，“有點兒。”
李明珠拆了一雙筷子，夾了一個丸子放嘴裏，嘗完了開口，“還好。”
她都能接受的味道，已經稱得上是沒味道了，李明珠道，“已經不辣了，少給我裝。”
陸遙現在根本聽不見李明珠在說什麽，滿腦子都是她一開一合的嘴唇。
他想：……大事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