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病嬌男主(八)
“見到我這麽高興嗎?”所有的糾結與難受無法表現。辛晨裝作不了解申海到底為什麽這樣。少年的擁抱總溫暖的,可是辛晨卻覺得好冷。
申海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松開辛晨。他知道一切不是夢,而是冰冷、殘酷沒有道理的現實。他轉過身,整個人仿佛隐在陰影之中,辛晨看到申海的肩膀在發顫。
她了解事實的真相,卻只能裝作沒有事發生,一切如初、一切如常。辛晨是要攪亂申海人生的神經病,她盡量以輕松的語調,向背對着她的申海提問:“你發什麽瘋?”
辛晨的語氣甜甜地,好像她和申海只是在鬧別扭的小情侶。
盡力不低下頭,盡量不流出淚,申海沉沉開口,聲音微顫,“你才發什麽瘋!”
辛晨走向申海,拉過申海的胳膊,站在申海的身側,申海沒有看向辛晨,可辛晨知道申海看得到她、感受得到她。
她将申海的胳膊上下晃了晃,“不要鬧別扭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辛晨語帶撒嬌,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辛晨緩緩開口,貌似詫異,“你到底怎麽了?”
申海甩來辛晨的手,他看向辛晨,隐去所有的難受與煎熬,盯着辛晨,冷淡開口:“辛晨同學,不要再對我犯病。”
辛晨沒有被申海冷淡的語氣傷害。她只是好奇申海為什麽那麽傻,以為裝酷就可以讓她離開,她可是女神經病啊——臉皮粗糙,經得起拒絕與疏遠。
“我樂意,你管得着。”辛晨表現得有點生氣。
申海不再看辛晨,走進房門,狠狠地對辛晨說,“別犯傻了。”不可以再眷念她給他的溫度,申海狠狠地關上門。
如果這是他的命運,何必讓她為他心傷。
急性白血病,傳說中的絕症!申海再忍不住,倚着房門,蹲了下去,整個人縮成一團,眼淚狂飙。
而辛晨站在申海家門口,沒有敲門,不去按門鈴,只是站在那裏,一動一動,她可以聽到申海的哭聲。
隐忍地哭聲,嚎啕地大哭,沒有了哭聲,卻也沒有發出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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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晨想起了那夜她和沈海一起在海邊看到的星空,有一顆星,也叫做星空,有零點零一的希望,就不是絕望。
她會陪着申海,把申海的人生變成奇跡。急性白血病,不是最後的終點,死亡,也不是劉曉和申海的終點,這是她之所以在這裏的目的。
辛晨握起了拳頭,她的手心被染紅的指甲刺痛,恢複清醒,她在申海家門口坐下,唱起了歌。
我們想漫游世界看奇跡就在眼前
等待夕陽染紅了天肩并着肩許下心願
随風奔跑自由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閃電的力量
把浩瀚的海洋裝進我胸膛即使最小的帆也能遠航……
随風飛翔有夢作翅膀
敢愛敢恨勇敢闖一闖
哪怕遇見再大的風險再大的浪
也會有默契的目光
辛晨知道申海聽得見她在唱什麽。隔着一個牢不可破的門,申海和辛晨兩個人背靠着背,互為依靠,在白熾燈也照不了的夜。
得病的事情,申海不想讓辛晨知道,可是辛晨一定會知道,有些真相難以掩埋,尤其是生病,病魔會侵蝕一個人的活力、消耗一個人的毅力、讓太多習以為常的事情變得沒難麽簡單。
乏力、沒有抵抗力、掉發、流血、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很難隐藏,滿滿的都是無力感。申海也會想知道,為什麽偏偏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為什麽啊。
奪走他感受冷的能力還不夠,還要奪走他年輕的生命。因為從小就承擔了不屬于他那個年齡的悲痛,申海更加不想讓辛晨承受這些。
如花的年紀,為什麽要跟着他這顆快要倒塌的樹。
申海只有一個念頭,讓辛晨遠離這一切,他知道很難做到,可是他會努力。聽到辛晨的聲音,申海慢慢的平靜下來。
那片海,辛晨的海,不該屬于他。
從這一刻起,申海決定離辛晨遠遠的。
————
申海的父母接到醫院的醫生通知趕回國的時候,申海已經正式住院了。躺在病床上接受各種檢查的申海面色蒼白。
申海的父母在醫院忙前忙後,和醫生探讨申海的病情,申海的病因為發現較早,現階段還是可以保持樂觀的。
申海的父母松了一口氣,可是他們和醫生都明白,治愈急性白血病,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作為申氏集團的創始人,申海的父母常常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一般都是找保姆照顧申海。在申海在大學之後,為了培養申海的獨立能力,家裏也不再請家政。
申海的父母沒想到,一向被他們排在工作之後的兒子,竟然會得白血病。
申海不來上課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了。例如秦宇、例如劉曉、例如辛晨。他們之中只有辛晨一個人知道申海不來上課的真正原因。
申海住的醫院,就是上次辛晨和申海一起去的醫院。
辛晨知道她要去醫院找到申海是很簡單的事情,可是以申海的驕傲一定不想讓她看到他無力的樣子。
不急于去醫院見申海的辛晨,被劉曉在校門口堵住。
劉曉依舊是風風火火的樣子,辛晨很是欣慰,劉曉看着有些疲倦的辛晨傲慢地說:“申海,怎麽不上學了?”
辛晨也不知道要說真話,還是假話。
辛晨久不作聲,惹得劉曉有些生氣,她不耐煩地辛晨說:“問你話呢!”
辛晨繞過劉曉,繼續往校外走去,劉曉自然不依,她拽住了辛晨的胳膊,“我在問你話!”
辛晨轉頭,看向不依不饒的劉曉,“申海,他去醫院了。”
“他怎麽了?”劉曉對申海關切如初,辛晨淡淡笑道:“病了。”
“什麽病?”
“不知道。”
劉曉的視線停在辛晨的側臉上,辛晨看起來很輕松,劉曉推測申海也不是得了什麽重病,她不要繼續關心申海了。
生活要繼續,可是劉曉卻邁不出腳步。
到處都是和申海一起走過的街,如今,劉曉一個人走,總覺得少了什麽。
辛晨突然想到什麽,她對劉曉說:“我們之間的比賽,還剩一場,對不對?”
還剩一場有什麽用,反正賽果已經出來了。
劉曉不知道辛晨的意思,辛晨轉過頭,盯着劉曉的眼睛,“再比一場,我贏了的話,你不許再記挂我家申海。”
“好。”劉曉也想求一個解脫。“如何我贏了呢?”她反問辛晨。
辛晨嘆了口氣,“那麽我離開。”
這麽說的時候,辛晨看到劉曉完全不解的眼神,她笑了笑,“你又贏不了?”
被辛晨完全自信的樣子激到,劉曉喊道:“比什麽?”
“賽車。”
“好。”
————
終于還是來到了申海的病房前,辛晨确定她已經遮住了她厚重的黑眼圈。病房的門大開着,不需要敲門,辛晨悄悄地走近申海的病房。
申海正側卧在病床上,整個人對着白花花的牆壁,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思考。
辛晨和申海初認的時候,辛晨躺在病床上,對申海耍無賴。如今,申海躺在病床上,辛晨一步一步地靠近申海,試圖繼續在這個人生裏耍無賴。
終于辛晨走到了申海的病床邊,她拍了拍申海的背,申海沒有轉頭,把辛晨當做來查房的護士。
辛晨咳了一下。
她不确定申海能不能認出她的聲音。
申海依舊一動不動,整個人好像凍住。不敢動,他怕這是夢,也怕這是現實。
辛晨只好走到申海的面前,申海低着頭,看不見辛晨的臉,可是他知道來的人就是讓他朝思夢想的辛晨。
辛晨側身坐在申海的病床上,她緩緩開口,語氣溫柔:“我知道你得了急性白血病。”
申海坐起身,和辛晨面對面。既然她知道了一切,申海也沒有什麽可隐瞞。“是,我是得了白血病。”
辛晨覺得申海消瘦了很多,她要說的話噎在喉中。
“所以我才和劉曉分手的。”申海開始編造劇情,他故作冷漠地說:“我怎麽可能喜歡你這種神經病,別太天真了。”
申海也不管辛晨有沒有反應,繼續編造他的故事,“我拿到醫院的确診說明的時候,就決定和劉曉分手。害怕她不放手,才利用你的,你真的很可憐。”
假話一定要說第二遍,才能騙人騙己。
“你真的很可憐。”申海重複着,他以為辛晨下一秒就會離開,可是辛晨一動不動,看着他,居然笑了起來。
“原來,我這麽可憐。”辛晨點了點頭。
“我還挺享受這麽可憐的。”
申海張大了嘴,女神經病的腦回路異于常人,怎麽會到享受這個詞。申海搖了搖頭,冷漠地說:“我不享受。”
“所以,你被懲罰了啊!”
那麽享受的我和那麽不享受的你,誰比較可憐。
申海悶悶道:“我喜歡的人是劉曉。”
“我知道。”辛晨完全順着申海。
“所以,你必須繼續表演喜歡我,否則劉曉來找你的話,怎麽辦?”
申海沒想到他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套。
辛晨不理會怔住的申海,她走到申海身邊,抱住了申海,“所以,就讓我可憐吧。”
如此近的距離,辛晨聽到申海劇烈的心跳,是那麽地富有生命力。
“你傻啊?”
“是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