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些東西冥冥之中就會滲出一絲悠遠的愁緒，你說不清楚，但就是很忐忑。
你極力的想去找出緣由，卻沒有一絲痕跡。
好在，姚紫蝶相信了這種患得患失的憂慮，提早轉移了一些東西。
進入高二整個學習都變得緊張起來，從前的每周休息變成了半個月休息兩天，每天還要上晚自習到九點鐘。
全班同學都好像被套上馬鞍的馬匹，在一條無形的皮鞭下策馬奔騰着。
但這一切對于夏冬雨顯然是無用的，他依舊是他，依舊是那只天馬行空的、自由自在之鳥，沒有什麽可以束縛他。
當然，如果有，那也就是姚紫蝶了。
晚自習是他最難熬的時間，他趴在最後排的書桌上，眼神迷離的望着前面的姚紫蝶。
她最近瘦了很多，他知道都是功課惹的禍，他像了解自己一樣的了解她，明明數理化對于他們來說猶如天數，可是那個丫頭還是費盡心機的去磨去練。
難道她真的就是為了能考個好一點的學校麽？
如果是那樣，她學文不是會輕松些麽？
他的眼神又掃過一邊的洪帆，到了高二那小子就不在和自己一桌了，老師怎麽會讓他和自己這樣一個差等生坐到一起呢？
看着洪帆哪眼鏡似乎又厚了一些，此時他正津津有味的做着什麽題，好像完全進入到了無我狀态。
夏冬雨想，自己是為了姚紫蝶才來這個高中受罪的，也是為了她才上的理科班。
雖然只能這樣傻傻的呆在她身邊看着，卻也是他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的，從打記事起姚紫蝶就在他的生活裏。
他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在自己的生活裏了，他的世界将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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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一想到這些，他就狠力的咬弄自己的嘴唇，那個叫姚紫蝶的女孩早就刻進了他的生命裏。
他現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沒有她的生活自己還能做什麽？
哪怕就像現在這樣只是看着她，陪着她一起裝糊塗，但只要她在自己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就好了。
反正他們還小，未來到底是怎樣的誰又說得清呢？
也許一次他人的遺漏，就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哪怕這樣的機會要等很久很久......但是他并不想錯過。
而最好的不錯過，就是一直呆在她的身邊等待着。
等待着她滿心懊悔的時候轉身，突然發現，竟然有個傻子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像影子一樣不離不棄。
“該死......”
姚紫蝶放棄了，她用力的摔掉手裏的筆，雙手用力的搓弄着自己早就麻木的腦袋。
她想自己也許真的是錯了，數理化對于她來說猶如天書一般難懂，她原以為自己只要刻苦認真的去學，去努力就會有收獲，但是她錯了。
這眼看着從秋葉遍地到這皚皚大雪，馬上半個學期就要過去了，而她的努力就像這漫天的大雪一樣蒼白而又凄涼。
她那懊惱的眼睛偷偷的從雙手間掃弄着一邊低頭用功的洪帆，他為什麽都不和自己解釋？
他為什麽那麽坦然？
難道他看不見她眼裏的哪絲哀怨麽？
如果他喜歡上了別人，為什麽還要對自己那樣？
為什麽？
整整三天了，她整整等了三天，她要他給自己一個解釋，可是他的無視和冷漠的表情，早已經損耗掉了姚紫蝶所有的耐心和尊嚴。
她不能在這麽等下去了，那不是她的性格，那不是的......
九點的下課鈴聲一敲響，姚紫蝶背起早已收拾好的書包，穿上白色的棉服，戴上哪頂白色的、厚厚的毛線絨帽匆匆的離去。
她站在落滿積雪的丁香樹旁，借着暗暗的燈光掃弄着三天前發生的一幕。
那天也是九點的鈴聲剛剛敲響，她也是第一個跑了出去，姑媽給她織了一雙厚厚的毛絨手套，放在了學校門前的小店裏。
她急急的跑去取了回來，在推開小店那扇沉重的房門時，她臉上洋溢着的笑容立刻被寒風中的一幕給冰封了。
在小店側面的胡同處，正有兩個人一邊走一邊笑着說着什麽，她的腳步不由自己的跟了上去。
看着他們進到胡同，她跟到胡同口，站在街邊那盞昏暗的燈光下，手裏低垂着那雙還沒來得及戴上的毛絨手套。
兩眼絕望的看着那兩個人熱鬧的聊着天繼續走着，她想大聲的喊叫、她想大步的追趕、她想一腳踹倒那兩個人、她想......
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做，她也什麽都做不了，只是傻傻的站在昏暗的燈下，任那零星的雪花無聊的散落着，散落着......
突然那個人在拐角處停下了腳步，她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一刻她是那麽的渴望，渴望他能回頭看看她，看看她還站在這裏，站在他的眼睛裏，站在他的世界了......
終于，他停下了！
他——回頭了！
他看着她，就好像他一直都知道她站在那裏。
姚紫蝶眼裏漫上欣喜的淚光，她就知道，他應該感覺到她一直都在他的身後，他應該早就知道的。
可是，可是......那麽冷冷的眼神連掃她一眼的時間都很吝啬，很快他們就消失在拐角處。
他并沒有為了她而停留，也沒有為了她，而舍去對另外一個女孩的熱絡。
雪花越來越厚了，越來越狂野了，它們肆無忌憚的掃弄着這個冰冷的世界，掃弄着它可以覆蓋的一切一切......
“你找我？”
一個聲音把姚紫蝶從哪個痛苦的影像裏拉了回來。
下雪了，雪花一片一片的堆積而下，似乎急于要給這個世界裝裹一番。
“你看見紙條了？”
她慢慢的轉回身，昏暗的燈光下，他穿着一件藍色的羽絨服，頭上扣着那藍色的羽絨帽子，黑框眼鏡在寒冷的夜裏冒着陣陣刺眼的冷光。
“恩，”
他看着她，似乎等待着什麽。
這一刻，當他就站在眼前的時候，姚紫蝶原來積攢在心裏的那些勇氣竟都落荒而逃了。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只是傻傻的看着他一言不發，半天兩個人只是這麽看着彼此。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失，而沒有一個人先開口。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而落滿了積雪的兩個人如木人一樣并沒有動過分毫。
“那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洪帆終于從僵持的時間裏跳了出來，轉身冷冷的離去。
“站住......”
他轉身的那一刻，徹底的讓姚紫蝶崩潰了，她那不知是因為站得太久冰冷了的嘴角，還是因為他轉身後的絕望而顫抖的嘴角。
顫顫栗栗的大聲說着：
“你喜歡上別人了是不是？”
他停住腳步，突然回過頭來看着她，撕裂般的喊叫着：
“沒有......從來都沒有過......”
“哈哈哈......沒有過？從來都沒有過是不是？你對我的那些好也都是假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她已經不可控制的搖晃着單薄的身體，聲嘶力竭的大聲喊叫着。
“好啊，既然你喜歡上了別人，把你的鬼東西拿回去，沒人稀罕它。”
随着一個完美的抛弧線，一個紫色的、打着蝴蝶結的瓶子冒着冷冷的怨光落在了厚厚的積雪裏。
這一刻，那個人奮不顧身的奔了過去，他小心的拾起瓶子。
從厚厚的積雪裏，一步一步的向依舊控制不了顫栗的她走過來。
他眼睛更深邃了，深邃裏有一種哀怨和絕望冷色緊緊的看着她。
那眼光打在她的身上比這個皚皚白雪來的更是寒冷，只見他輕啓微紫色的嘴唇一字一句的說：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上......別......人......”
他瞪着的眼珠透過鏡片哪冷冷的光束折射到她的臉上。
“那是因我，我......一直喜歡的是你，是你——姚紫蝶。”
姚紫蝶的腦袋嗡嗡的作響，一團亂麻一樣的亂叫着，她的身體不停的抖動着。
她不敢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他都是騙自己的不是麽？
如果不是，他為什麽一直不和自己解釋？
為什麽？？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看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