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殷寧說,有得必有失,沒有十全十美。
這話讓駱骁覺得更加無奈,“我看你就是完美的啊!”
“可我不能讓你做父親。這是一樣的道理。”殷寧道:“佛彌那個人,花在個人身上的心思只有那麽一點,而那一點裏面,全是駱黎。只要駱黎認為他完美,他就是最好的。可如果駱黎認為那是缺憾,那便是不能彌補的。”
“我不認為這是缺憾。”駱骁伸手去握殷寧的。
“我也是。”殷寧把車停在路邊,“你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
佛彌這一次離開的時間有點久,久得駱黎心慌。
八月過去了,佛彌沒有回來。
九月過去了,佛彌還是沒有回來。
十月,陳氏集團的京城分部整裝待發,十八日,揭牌儀式聲勢浩大,駱黎沒能出席,因為她已經進入待産期,無論飛機還是火車都不方便。
她快要生了,可佛彌沒有回來。
快三個月了,西大街的鋪子已經按着佛彌的圖紙裝修好了,可是他還沒有回來。
小學長特意給她炖過大骨頭湯,可是佛彌沒有回來。
張姨來過好幾次了,可是佛彌沒有回來。
江姨和師娘也來了,可是佛彌沒有回來。
駱黎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可是身邊的人越多,她越是想念佛彌,身邊沒有人時,她只想佛彌。她覺得自己病了,病名叫脆弱,治療方法只有佛彌。
可是佛彌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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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會回來的……
十月三十日,已經超過預産期兩日了,駱黎也有些着急,卻莫可奈何,她根本沒有任何生産的跡象可言。所有人都告訴她,早一點晚一點都很正常,可她依舊不安,沒辦法安心。
怎麽安心?佛彌已經離開家快一百天了。
這一天晚上,殷寧帶了一位客人,她滿心都在肚子上,并不想見客人。身子更重了以後,駱黎就從樓上搬到一樓,以前佛彌住的那間客房了,所以即便她不想見客人,客人仍舊敲她的房門,道:“師伯讓我來的。”
師伯這個稱呼對于駱黎而言,十分陌生,她不知道師伯是誰,可對方搬出了長輩,她不能亂了禮數。她不得不打開門,看着門口的女人。
對方個頭不高,跟駱黎的身高沒法比,有一張讓人看不出年齡的娃娃臉,臉上卻帶着高原的痕跡,駱黎确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殷寧見她出來,松了口氣,攙着駱黎往沙發上走,道:“這是曉旭師姐,她師伯就是我父親。你要多走走啊!”
“老爺子啊……”駱黎扭頭,略帶歉意沖來人笑了一下,“我失态了……”
“你這肚子有點大!”
“兩個。”駱黎艱難的靠在沙發裏,殷寧給她蓋上毯子,她又道:“師姐有什麽事嗎?”
姚曉旭也坐下,有條不紊道:“我路過,來給師伯行禮。他老人家聽說我剛從拉薩過來,就讓殷寧帶我過來了。你是有什麽消息要打聽嗎?”
拉薩!
駱黎一驚,想起上一回佛彌回來的時候那裝束和臉色,再一對比師姐的臉色,不難發現這是一樣的紫外線痕跡,她明白老爺子讓師姐一定來見她的原因了。
“那邊太平嗎?”駱黎急了,她不知道應該從哪裏問起,問得失了章法:“我……師姐見過我丈夫嗎?他長頭發,瘦,看起來像個人偶……”她焦急的揮手,讓殷寧拿照片。
“你丈夫!在拉薩嗎?”姚曉旭明白師伯的意圖了,“那邊很太平,沒聽說有什麽事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拉薩,但是他不在西藏,就在新疆,要麽就是甘肅或者寧夏,反正就是在那一片……師姐,他……他已經走了三個多月了……我……他……他說好回來看着我們的孩子出世的……”駱黎語無倫次,說着說着泣了起來。她不敢對着長輩們哭,怕她們也受不了,也不敢對駱骁哭,怕弟弟和她一樣崩潰無措。
在面對這個幾乎完全陌生,卻有可能知道佛彌消息的師姐時,她突然松懈了所有的支撐,她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乞求的望着姚曉旭,眼淚像松了閘的水庫,開始嘩嘩的往下淌。
姚曉旭換了一邊,坐到駱黎身邊去,讓她可以抱着自己哭,如果她需要的話。
不一會兒,殷寧抱着一堆照片回來了,給駱黎遞了紙巾後,打開相冊給姚曉旭看,道:“就是他。”
“師伯不要你,要了他?”
“是的。”殷寧點頭,肯定了佛彌的身份,繼續往後翻照片。
照片裏的佛彌春風得意,絲毫不掩那張狂之氣,正如駱黎所言,是個清瘦欣長的男子,着漢服尤其顯得豐神俊朗,那一頭長發更是标致一樣,但凡她見過,一定不會忘記這樣的男人,可是她沒有見過。
姚曉旭搖頭。
駱黎失望的垂下頭。
殷寧頓了一下手,不死心般,繼續往後翻,道:“師姐再看看……”
“……”姚曉旭沒辦法責備那麽擔心的殷寧,只好就着他的手,繼續看照片。
殷寧翻得絕望,看着越來越少的照片,他越來越寒,卻不肯放棄。不是他病急亂投醫,指望着師姐。而是他那個父親,根本不會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所以他不死心,也不會死心。
天知道,越是臨近預産期,駱黎的情況就越糟糕,堆積起來的擔憂像是山體滑坡一樣,呼啦一下全溜下來了,讓人措手不及。偏偏已經這時候了,她卻根本沒有生産征兆,這就更讓這一群人都着急了!
駱黎已經快崩潰了,他更不能跟着亂。
“等等!”突然,姚曉旭伸手,擋住殷寧繼續往後翻的動作。
殷寧迫切的看着她,駱黎也猛擡起頭,看向姚曉旭,“師姐?”
“他閉上眼睛是這樣?”她指着其中一張小圖道:“還有更清楚一點的嗎?”
駱黎立刻示意殷寧拿手機,道:“有,以前偷拍過一張。”見殷寧翻得麻煩,立刻道:“前年臘月二十九,他在我辦公室補眠……”
就是那一天他吻了她,确定了戀人關系,她記得非常清楚。
“有了。”殷寧一下子就跳到那一天,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麽駱黎會說佛彌像人偶!照片裏的人靠在沙發裏,像是一個被人擺放好的等身娃娃,閉上的眼睛像兩條濃黑的曲線,更像太極圖中心那連接兩儀的縫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真人。
他把手機遞給姚曉旭,道:“拜托師姐了!”
“咱們之間不必如此客套!”姚曉旭接了手機,仔細看了一會兒,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了一張照片,道:“是這個人嗎?”
殷寧拿着手機,和駱黎一起看那張照片。照片裏的人黑而且瘦,瘦得人心疼,那頭濃密的長發不知所蹤,成了和原來全然不同的寸板,可那閉合的眼睛,卻一點都沒有變!
難怪曉旭師姐看了半天,都不敢确認呢!連他們如此熟悉得人,也不敢認,可那個形容槁枯得人,就是他們一直在找得人,佛彌。
他們看不出他是怎麽了,只是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二人急切的看着姚曉旭,點頭,“是他。”
“那就不用擔心了。”姚曉旭篤定道:“他的傷不能上飛機,否則就跟我一趟機,飛回來了。”
“……”聽到這話,駱黎終于将那顆心放回肚子了,受傷了,重得上不了飛機,可是,他活着!
活着就好!
她激動的說不出話,只捂着臉,嘤嘤嘤的哭起來了。
殷寧拿起手機,給駱骁通信,話還沒說完,駱骁拿着手機闖進來了,顯然他當是已經到門口了!兩人慶祝般擁抱了一下,駱骁就沖到駱黎身邊去了。
駱黎抓住海上唯一的浮木一樣,抱着駱骁大哭起來,“我該怎麽辦,他受傷了,不能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