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駱骁聽到聲音從卧室出來,意外的看着駱黎。帶着惱火扭頭沖殷寧喊了一聲:“咱倆的事,你讓我姐來幹什麽呀?”
他們真的吵架了。
駱黎很緊張。
母親去的早,父親并沒有再娶,她和駱骁先是被放在老家,父親的弟弟,他們的三爸家中寄養,直到公司穩定了,他們才被接來和父親同住。可三媽并不喜歡他們姐弟二人,那段争吵不斷的日子,駱黎一點都不想記得,卻根深蒂固。
“還要我怎麽說你才懂?”殷寧少有的急躁了,從沙發上沖了起來,被佛彌攔腰拉住,他心力交瘁,道:“既然你聽不明白,我就再說明白一點。”
駱黎立刻将弟弟拉到自己的身後,擋在他面前,不讓駱骁繼續反駁下去。駱黎一直知道自己是個好看的孩子,她那麽笑着,他們就不會對弟弟動手,而她攔住了弟弟,就能少疼一會兒。
“駱骁,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并不能在你的家屬欄簽字,又怎麽能不告訴駱黎你正處于危險之中?”
危險之中!
駱黎猛然反應過來,對面的人是殷寧,雖然他們在吵架,殷寧卻不會對她和弟弟動手,她該做的并不是只護着弟弟,這種火上澆油行為。
而殷寧已經說過了,駱骁遇襲,雖然他沒有受傷,但是他認為有必要告知她,因為她是他的親姐姐,最後的法定親人。
殷寧怒,駱骁也怒,跳着沖駱黎的身後沖出來,喊道:“可我現在沒事!”
他的反駁讓殷寧克制不住,也擡高了聲音:“那是因為方木,如果不是你臨時有會,她來頂替你,受傷的人是你!如果她不夠警覺,她因此而受傷,你又過意的去嗎?”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句高過一句,争吵像是掉進牧場的火星子,不過一會兒就蹭蹭得全燒起來了。
“少說一句吧!”駱黎拽着駱骁,雖然不知道細節,可事情她卻聽明白了。殷寧擔心駱骁的安全,駱骁卻以并未受傷為由,拒絕他的擔心。這怎麽行?駱黎道:“那事你沒跟殷寧說嗎?”
那件事,就是從駱骁身上掉下奇怪的東西那件事,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因為她以為他會告訴殷寧。
“還有什麽事?”殷寧簡直不能相信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頹然倒進沙發裏。
Advertisement
駱黎從來沒見過這麽疲憊無助的殷寧。
“駱骁,我好累,那天之後我每天都提心吊膽,不知道你會發生什麽事。可你一句都不說,這讓我覺得心累,等你告訴我等的我更累,我好怕,怕我連替你挨一拳的機會都沒有,你到底懂不懂?”
從前面那些一知半解,再到最後那一句,這會讓駱黎完全聽懂了,聚會那天駱骁也去了,不僅去了,他還被偷襲了。
殷寧臉上的傷,原來是那麽來的。
駱骁既然知道佛彌會求婚,自然是想陪着她一起度過人生中這幸福的時刻的。可是那一天駱黎沉浸在被求婚的喜悅中,根本忘記給駱骁打電話這件事,所以他來了也不敢進去,殷寧又不舍他一個人在外面幹等,就抽空偷溜了。
可誰都沒想到他們竟然在外面被打了!殷寧臉上那一塊傷掩藏過去,駱骁又有多少?看不見的地方又有多少!
“我……我不想你擔心啊……”駱骁也很委屈。那張已經長成的臉上顯現出駱黎不曾見過的脆弱。
他擔心着他,他也想着他,兩人都沒有錯,既然如此,為什麽吵起來了呢?駱黎茫然了,是駱骁太懂事了,還是殷寧太緊張了,還是說他們愛得太多了?
原來無論多麽溫暖的家裏,都不一定一直只有幸福。
“爬上頂樓”的幸福,怎麽就這麽難呢?
“可我更擔心了!”殷寧硬撐着額頭,似乎那顆腦袋有千斤重。他喃喃道:“我不怕受傷,不怕打架,也不怕死,可我怕……怕你突然不見了,我卻什麽都不知道……你告訴我,我應該去哪兒找你?我怎麽才能找到你?”
“哪怕……哪怕是給你收屍,就算不能收屍了,好歹給我個地方,至少讓我也能跟你死在一塊兒……可你什麽都不說,你讓我去哪兒啊?”
駱黎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失态的殷寧,這一刻她看到的,只是一個束手無措,心懷擔憂的男人,剝掉所有的僞裝外衣的坦誠男人,
原來那個永遠端着書上走出來的模樣的殷寧,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任何情況下都能游刃有餘的殷寧,也會不确定,也會害怕,也會擔心,也會不安,也會掉眼淚,他也會不顧溫潤的形象而暴怒,而冷戰而鬥氣。
因為他擔心他的愛人。
駱黎突然想起那一年的争吵,她哭着說殷寧是個騙子,不讓駱骁離開家的時候,她那從不反駁她的弟弟,同樣淌着一臉淚,卻堅決的搖頭,“他花了心思,把我騙回去,而我甘心情願畫地為牢!”
他們愛得轟轟烈烈,到現在他們也依舊深愛彼此,可是……這到底是怎麽了?
光有愛還不能夠一直幸福嗎?!
“我……”駱骁丢下一直拉着自己的駱黎,哭着跑到沙發邊上,顧不得那許多,跪坐在地上,去撈殷寧無助垂下的臉,越撈他哭得越兇,斷斷續續,語無倫次,稀裏嘩啦的像被遺棄的孩子,哪裏還是那個倔強的模樣。
“你別……我不好,殷寧,我不好,我想太少,我錯,殷寧,你別哭,我錯了,我想岔了,是我想岔了……”
駱黎的心都快被駱骁哭碎了,眼淚不知不覺淌了一臉。她不知道誰錯了,也看不出來誰真的錯了,可她那個從來不低頭的弟弟,認錯了。
想岔了,原來是想岔了。
他堅持他的對他好,他固執他的為他着想。其實沒有人錯,不是不愛,只是……
只是想岔了。
可是這世上,有太多的人,就是因為吃了想岔的虧,所以本該白頭的岔開了偕老,原應百年的忘記了好合。
佛彌早在駱骁跑過去的時候,就回到駱黎身邊,攬着駱黎,讓她靠着他,不至于一個人哭那麽寂寞。見殷寧擁着駱骁,佛彌知道他們這是和好了,不冷戰了,險些走岔的的路又拐回去了,他拉着駱黎悄悄離開。
“咱倆會想岔,走岔嗎?”隔着一道門,駱黎不知道門內的情形如何了,她卻忍不住自問,也問問身邊這個人。
佛彌撚着她眼角的淚,沒有回答。駱黎有些着急,卻見他先下了兩個臺階,将後背交給她,示意她上來。
駱黎一愣,踟躇了一瞬後,她輕輕爬上佛彌的後背,讓他背着自己,前心貼着後心,兩人一起聽着兩顆貼在一起的心跳動。
“人和人的相處有很多種方式,萬變不離其宗,總要講究個平衡。”佛彌一步步慢慢的走,話也慢慢的說,他像是寬闊平坦的大河,正不緊不慢的淌過,浸潤幹涸的堤岸。
駱黎瞬間平和下來,耳邊全是他的聲音。
“一個人強一點,另一個人就要相對弱一點。就像太極那黑白兩儀,總是能夠契合,是因為每一處的卡位都剛剛好。”
“可人和人之間,哪裏有那麽多的剛剛好,總歸不過就是,你讓我着我,我容着你,你想着我,我惦記着你,兩人一起努力,配合到差不多剛剛好而已。”
“那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