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袁彥锲而不舍,片刻後又發來一條語音:“那你說說我有哪點讓你這麽看不上?”
話中含笑,聽起來卻似不懷好意的恐吓。
“你睡了我前女友,這個賬沒這麽好算吧。”何二選擇了打字。
“哦。”袁彥回,“但做都做了,現在說有什麽用?”
何二也是乍然想到杜玲這事,實則這麽久過去,雖然有些氣悶,但情緒波動值早已可穩定在可控範圍內。因此他只是提一提:“那你當時睡杜玲是什麽意思?”
袁彥倒是過了會兒才回:“想睡就睡了。”
何二更加不想搭理這人了。
袁彥又發了條信息:“還沒說呢,我到底有哪點你看不上?”
“說了你能改改?”
“只能你忍忍了。”
何二額角青筋暴起,自己讀了幾遍兩人的對話,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發展成了調情。這是他的惡習——青春期開始他就學會了油腔滑調的同女人嘴上調情,只要話題一有進入暧昧的苗頭,何二就不受控制的澆上把火。否則之前趙冰也沒那麽快能跟他看對眼。
一覺察到自己竟把這招也用到了袁彥身上,何二趕緊懸崖勒馬:“你先去把病治好,神經病根治根治,體檢報告也打印一份,常備着。先做個正常人,咱們再談別的。”
這次袁彥終于沒回他了。何二來回瞟了好幾次手機,心想這瘋子不會立刻去準備體檢報告了吧。
這場熱病來得快,去得也快。挂了兩次點滴就好的差不多了。當晚輪到何二值班,他把依依也帶到了警局,安置在辦公室裏做作業。同事倒是好說話,只是背着依依就追問何二什麽時候喜當爹了。
何二打着太極把問題繞了過去。Sam何時能從那地方出來還是個未知數,何二心裏沒底,不過依依是個聰明的女孩,似乎知曉了一點,且因為Sam定時通過電話與她聯系,所以她現在也不會哭着要找爸爸了。何二省了不少心。
可他知道戒毒所那地方是如何管制犯人的,Sam能定時且頻繁跟女兒聯系,定是袁彥從中斡旋得來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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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放在以前,怕是何二得絕症瀕死了,袁彥也不會伸出援手給予丁點兒幫助,可現在他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給予了Sam這麽大的幫助。何二心裏頗有些難言的滋味在翻滾,久不停歇。
幼兒園多是手工作業,小孩子一個人怎麽可能完成,都得家長陪伴。臨時家長何二苦不堪言,在辦公室裏苦大仇深地陪着依依制作小紅旗。
快要完工時有人推門進來了,神秘兮兮地貼過來:“老何,你跟袁彥是不是關系不錯?”
袁彥來過一次局裏找李局,當時跟何二在休息室打了次手槍,恰巧被幾個同事看到過。
“怎麽了?”何二聽到袁彥這名字就不自在,轉了轉小紅旗以作掩飾。
“他在咱們局裏。”同事又貼近了一點,悄聲道,“你知道吧?”
何二轉小紅旗的手一停,心想我知道個屁啊。
“他夥同他爸那個情婦要拔他爸的氧氣管是真是假啊?”這同事畢業兩年了,是聞名單位的百事通,什麽八卦也能插上一嘴。
何二偏頭看他:“什麽意思?”
值班時間從晚上八點到第二天早八點,依依不能一個人在家,好在又好心的女警讓出了自己的休息室供依依睡覺。何二把她哄睡了,又去大廳掃了兩眼。今晚還算安靜,不需要出警,但稍晚些需要外出巡邏。
何二出了警局,外面是個小廣場,中央立着根旗杆。大樓兩側是樹叢,夜裏除了過往汽車的聲響很是寂靜。
警局門口有兩個人十分顯眼,俊男美女組合,過路人都要瞧上兩眼。女人挽着男人胳膊,想與他一起上車,但對方拒絕了,兩人面對面說了幾句話,最終女人一個人坐進車裏走了。
何二隔着個小廣場的距離盯着門口那人的身影,對方好似沒打算走,找了個不那麽顯眼的角落站着,隔了幾秒能隐約看見指尖閃起了一點火光。
何二倚着玻璃門雙手抱胸,看了好一會兒,并未有動作。直到遠處那人似有所感,忽然回過頭來。夜色太暗,他眯着眼做辨認,然後揚了揚手上快抽完的煙。
“來一根?”袁彥把煙盒遞給他。
何二沒接:“你爸摔下樓梯真是意外嗎?”
袁彥把煙盒收回來,徐徐一笑:“你在以什麽身份問我?”
“我就是個小民警。”何二也笑了,但眼睛盯着他不放,“要是人為的,那應該是刑事案件了。”
“你才穿這身衣服多久,還真把自己當個角色了。”袁彥又低頭點煙,眼睛從下往上瞟了他一眼,“我說是人為的,你要怎麽辦?”
“不怎麽辦。”何二回得很快,“做都做了,你當然留好了後手。倒是稀奇你這次怎麽被人贓俱獲?”
袁彥放着煙在燃,但沒抽:“那女人太笨。”
何二盯着他古井無波的側臉,想從中窺探出一點兒情緒,可什麽也沒有,半晌後他才不知怎麽嘆了口氣,下了個結論:“你真不正常。”
“要體檢報告嗎?”袁彥忽然一笑,眼睛閃着燈光,“電子版,身體健康,精神确實不大正常,但這是遺傳,不受控。”
何二還沒開口,袁彥又補了一句:“但你怕什麽,左右咱倆都生不出來,不會害你未來閨女被遺傳上。”
何二真想踹他一腳,讓他滾到垃圾桶裏,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所以你有什麽顧慮?”袁彥又道,他鮮少一次性說這麽多話,“還是說一定我要是像個正常人,你才願意?”
何二顧不上反駁他,眉頭皺起,懷疑道:“你今晚這麽亢奮?”
袁彥突然靠近過來,何二想後退,但身體卻沒動,一下子被人拉近了距離。兩人之間只餘幾厘米,何二動了動鼻子,聞到了細微的酒味。
袁彥貼上了何二的耳邊,熱氣像一條鑽進耳孔裏的蛇,何二有些不舒服。
袁彥慢聲細語,仿佛在說什麽值得慶祝的樂事:“袁行生還在搶救,你說他能醒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