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何二不知怎麽對張明說的話有些上心,他認識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喝兩次酒就套出點信息來了。但信息只僅于表面,諸如袁行生可能要醒了,或是袁行生那最得寵的情人似乎和袁彥關系莫測……
一到這禁忌的下流話題,幾個男人面上便露出猥瑣的笑容,心照不宣地互相擠眼。
“聽講那小情人長得特別漂亮,又年輕,比袁行生小二十來歲。”酒桌上一個紋着花臂的男人押了口酒,“指不定是什麽時候跟袁彥搞在一起的。”
另一人接腔:“不是說袁行生摔下樓梯時,那女的就在旁邊。我看搞不好是這小情人早就跟袁彥暗度陳倉,想一起扳倒袁行生。”
“父子搞一個,真……”
何二聽着聽着有些莫名的心煩意亂,松了松領口的紐扣,又讓靠近窗戶的人把窗戶打開一點。
話題明明是他有意拐到這上面的,可第一個聽不下去卻也是他。
“玩自己後媽有夠變态的。”有人受不了了,“有錢人真是亂。”
“那你玩不到,那麽漂亮的後媽誰不想……嘿嘿。”
“袁行生是什麽運氣,怎麽總被人戴綠帽。以前他第一個老婆不也偷人嗎?”
不知這茬的人立馬來了興趣:“我也聽過一點,還以為是假的呢。”
“捕風捉影的東西,真假參半,但能傳出來肯定有些可信度。”
……
“咚!”忽然桌子震動了一下。
衆人齊齊把眼睛移到何二身上,他面色難看,直接摔了杯子,酒灑了一桌。
“這是怎麽了?”有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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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二面無表情,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自己被灑到酒的褲子:“沒什麽,你們繼續。”
衆人不解他是鬧哪出,但都沒放在心上,那邊話題還在袁家身上繞。
“這袁行生在女人身上栽過不少跟頭啊,不是說他第二任老婆還是個神經病?”
“人家那叫精神病。”
“一個意思,都是有病。”
“有錢人真是閑出病來的。”
“得了吧,要是你找了個老公, 天天在你面前出軌,花天酒地,你不也得瘋。袁行生年輕的時候玩的有多開你們跟人猜不到,他在老婆孩子面前都敢把人帶回家亂搞,還一次搞幾個。”
“我靠,這麽勁爆的嗎!老于你多講講。不愧是在袁行生手下幹過,知道不少啊。”
那個叫老于的中年男人笑罵道:“滾吧,我又沒在人家床底下待過,哪知道那麽多。”
何二神色一凜,眼神定在老于身上。待人去廁所時,他也跟着站了起來。
他們喝酒的地方是家燒烤店,廁所小的轉不開身,何二順手關上門,老于解決完慢悠悠地洗手,餘光瞥見何二站在了他身後,他順勢讓了讓,把唯一的洗手臺讓出一半來。
“第一次見。”老于說,“怎麽稱呼?”
剛剛吃飯前他們做過自我介紹,但都沒記住。
何二說:“何二。”
“哦。是你。”老于挑眉,“經常聽小馬他們提起你,說你人仗義,打架又狠。”
何二笑了笑。
“Sam那閨女是不是在你那兒?”老于忽然說。
“你認識Sam?”何二看了他一眼。
“老朋友了。他當時想找我幫忙的,但我老婆死活不同意,我自個兒也有兩孩子,自顧不暇啊。一直覺得挺愧疚的。”老于嘆了口氣,拍拍何二的肩,“你倒是不錯。”
“也是托了別人的幫忙,不然沒這麽順利。”何二道,遞了根煙給老于,“你以前在袁行生手下幹過?”
這是攀談的姿态了,老于一怔:“你對袁行生感興趣?”
“聽個八卦解下悶而已。”何二說。
“那裏面的八卦聽了可不解悶。”老于接過煙搖搖頭,“都是一群瘋子。”
“他第二任老婆有精神病?”兩人繞到了燒烤店的後門處抽煙。
“嚴重的很, 進了袁家門第二年就不對勁,應該是産後抑郁。”老于吸了口煙,男人都愛賣弄點自己知道的東西,所以說起這類八卦來并不吝啬,“不過我也就是個保镖,也不是很了解。”
何二注視着後門路口處燈光彙聚的車流,到今晚他才知道袁彥的母親有精神病。畢竟這些年裏,他的恨意都在袁行生身上,鮮少會關注其他人。
“袁行生要醒了?”何二問。
“大概吧,以前有個同事還在他身邊幹,不過最近日子也不好過,袁彥那毛頭小子一上臺就來了個大換血。”老于叼着煙嘿嘿笑了一聲,“袁行生醒了也好,是得有人治治袁彥那小瘋子,否則袁家能撐多久都是未知數。袁家這兩年好不容易洗白,他現在倒好,連東南業那邊的生意也敢摻和一腳,倒真不怕反噬了自己。”
何二心頭一跳。
老于的話,或許只能信個五分,畢竟都是道聽途說的消息。可何二卻有些不是滋味。袁彥插足東南亞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興許是他自己早打好了算盤,不是為了Sam——準确來講,是為了自己。
除非是瘋子,否則怎麽會有人願意為了個前些天還見面就動手的人把自己的家産置于危險的境地。
可何二找了無數的借口,還是煩躁極了,以至于喝多了。等他被人跌跌撞撞送回家後,已經睡了一覺醒的依依吓了一跳。
Sam是拳手,自律性極強,從不會喝醉,所以依依一見到何二這個醉鬼便手足無措起來。送何二回來的人也喝了不少,把人撂進門撒手就跑。依依喊了他幾遍,他也沒有應答。
依依想聯系爸爸幫忙,可爸爸只在固定時間才跟她通話,這深更半夜的根本沒人能聯系。
何二死氣沉沉的趴在玄關,依依摸出了他身上的手機準備找哥哥。雖然她開始想的是找趙冰,但何叔叔這麽重——她拉了一下何二,根本拽不動。
還是找哥哥吧。
電話快要被自動挂斷時,電話才被接通,可那邊沒人說話。依依以為電話沒接通。
“叔叔……”她捧着手機又叫了聲何二。
何二緩了會暈眩,稍微有了點力氣,他勉強睜開眼,趴在地上看到了一雙兒童拖鞋,再往上是依依正握着自己的手機,通話時間正在一秒秒的增加。
“在跟誰打電話?”他口齒不清的問。
“啊!叔叔醒了!”依依驚道,然後跪到地上。,
手機一近,通話的名字就清晰了。竟然是袁彥。
何二眯着眼,酒劈手奪過手機,借着酒勁質問道:“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袁彥聽着他的質問,嘴上露出笑,但聲音卻帶着寒意:“你自己打過來的,冤枉起我了?”
何二一頓。
“我還好奇。”袁彥換了個姿勢,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興許他自己從未發現過,每當他有些緊張或者興奮時,他都會用這個動作來緩解——或者說壓制一下情緒,“你主動聯系我幹什麽,是為了告訴我你現在後悔莫及了?”
何二去看依依,問:“你打的?”
依依點頭。
何二心累:“聽見沒?我可不想聯系你。放心,等會兒我把你號碼删了,以後再不會出現這種意外。”
“你敢。”即使隔着長長的距離,袁彥語氣裏的森森寒意卻像攀爬着電流傳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