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幾天後,王爺從山莊回來,他當然知道他舅哥的事了,就是他做的!
他并不想去審問,不想知道原因。他并不願意自己再過一遍那些讓韓褀痛苦自己也痛苦的往事。
這樣的人,折騰死就算。
剛進府,皇上那裏派來的人在那兒急得轉磨磨的等,看他回來差點樂瘋了,說皇上讓他馬上進宮。
他衣服也沒換就進宮了。
皇帝看着他,氣就不打一出來。
衣服皺巴巴,發絲也是亂的。
儀容不整。
“你瞧瞧你的樣子!這嘴這是怎麽了?”這混蛋嘴上起了火泡。
“累的啊,沒睡好。皇兄,有茶沒?渴着呢。”
太監總管連忙親自去給他倒水。
皇帝把手裏的東西摔到他面前。
“可不是忙嗎?一二個月,你把別人一年都審不清楚的案子,都給結了,能耐大了你!”
“皇兄的稱贊,弟弟愧不敢當!”他居然還臉紅了一下。
“。。。。。。”皇上氣死了。
瞪着眼指着他鼻子說“不敢當個屁!你說!這麽多的事情,你怎麽這麽快湊齊的資料?用了多少人手?都是什麽渠道?這想要什麽,沒幾天就弄到手了。平時倒是小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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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這事兒您可別說您不知道。每次您用的時候,可都順手着呢。臣弟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用了不少銀子維系的呢,沒讓您補貼銀子就不錯了!以後啊,得跟您收銀子了。”他鼻子尖上頂着皇上的手指頭,滿不在乎。
“呸!混蛋。我看你是掉銀洞裏了!”這個時候,誰跟皇帝提要銀子,他跟誰急!
“那您可別報怨。。。。”王爺小氣兒的說。
皇上沒理他,停了一下,把氣喘均了,盡量好聲好調的問“好好的,你折騰貴妃幹嘛?”
“皇兄,您還是去問貴妃娘娘吧!上次臣弟說了,這個怨是十多年前,人家給我結下的。只是您弟弟傻,現在才明白。”
“唉!”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別人沒怎麽着,自己最親的人打起來了。還都是下死手!
吃飽了撐的,都扔到西山挖煤去,就老實了。
“這樣吧。。。。。。”他是皇上沒錯,可這事,他能怎麽辦啊?
他也難啊!
“朕把你們叫到一起,說合一下,要有誤會,解開就算了。要真是她有不妥當的地方,給你道個歉,補償一下,成不成?”
“皇兄,這個就算了吧,弟弟心裏明白着呢。不說那個了,您看看手裏的東西,臣幫您算了筆賬,這一串下來,怎麽也得三百多萬兩啊。還是直系的,旁的牽扯太廣,您要不願意就放了。這可是實打實的銀子啊,進了賬,那點災,基本上問題就不大了。孰輕孰重。。。。再一個,臣弟這所有的證據證人,沒一點虛假,沒半點栽贓陷害。這一點,臣弟沖父皇母後發誓。”
“呸!你個混蛋。你還敢提父皇母後?!就你這樣,他們要是在,會關你去看皇陵一輩子出不來!”
慶王接過總管遞過來的茶,也不管燙不燙,一口氣喝幹了。
皇上看着他,頭疼的厲害“唉,實話跟你說吧,今年過壽,朕想着立老大為太子。他這些年一直跟着朕,聽話,也算穩重。朕瞧着,性情和能力,得有六七分似朕,朝堂上一直有人在議論立太子的事。這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吧。可要按現在這樣,母族出這麽大事,那不就黃了?這可是大事!不是。。。。。”
跟你那些情啊愛的不倫之事,有的比嗎?
皇上愛惜弟弟,沒好意思罵出來。
“皇兄,您這剛進入壯年,身子又好,立太子也沒那麽急。現在的醜事,再過兩年大家也都忘記得差不多了。您要是想扶持他,別人也說不出什麽,就連臣弟,也不反對。”
“你說的輕巧!這一下把他得罪苦了,将來你怎麽辦?他上去不吃了你?”
“呵呵,皇兄,到那個時候,臣弟沒人護着,就下去陪您。反正現在有您護着,誰也不能怎麽着我!”慶王還挺得意。
“胡說八道!你有點正行沒有?“皇上瞪眼。
“皇兄,您對他母族動手,難道光是為了給弟弟出頭嗎?他要是個合格的儲君,就該明白!這天下,是咱們老趙家的!錢家,只是外戚,有那麽個出息的女兒,無非也就是能吃香喝辣。可您看看手裏的東西,他們是這樣的打算嗎?原來貴妃家,家底什麽樣?做派什麽樣?現在,別的不說,好家夥!滅門奪寶啊!這是貴為皇戚所能做的出來嗎?一點品格身份也不顧?他們眼裏還有誰?誰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麽?”慶王臉色這叫一個難看。
皇上聽了,無言以對。
“皇兄,這事兒,皇弟已經定了,您要心軟舍不得,我再另想別的法子。皇弟與您一奶同胞,您扪心自問,弟弟怎麽樣?弟弟生而貴重,是不是可以在父皇母後和您的萌陰下,整天吃喝玩樂,享盡人間繁華?跟那幾個弟弟似的,天天鬥雞走狗,生一堆孩子,一到年底跟您哭窮要銀子。我要那樣做,誰敢說我的不是?”
皇上聽了,也無語。
“可我從十一歲開始,兢兢業業,哪裏苦往哪裏跑,那時,您的位子還沒那麽穩當,每次出去給您辦事,帶回來大筆銀子,都進了您的私庫。這麽些年,弟弟可沒跟您求過什麽。”他說着眼圈都紅了。
皇上一看,頭疼不已“哎呀,你這是幹什麽?你進門,我什麽都沒說呢。這麽大人了,這是怎麽了?快過來。”皇帝伸手拉自家弟弟。
王爺再也受不住了,兩步過去,跪在皇上腳下,眼淚流了下來“弟弟所求,無非就是一個韓褀,我們倆在一起,沒礙任何人的事。我那王府,不就是王妃的嗎?她的地位,她的兒子,她的娘家,府裏財産,我虧她了?還有貴妃,我跟嫂嫂(皇後),還瞪眼發脾氣鬧別扭呢,可對她,我一直是十分敬重。您寵着她,絲毫沒把我那嫂嫂放眼裏,弟弟知道不妥當,可沒跟您說過半個不字。她家橫行霸道,吃相難看。弟弟早就知道,也沒跟您告狀。可她們真狠哪!您不知道,您不知道。。。。。。”嗚嗚的哭開了。
皇帝一下子慌了,什麽時候見過自家混蛋這樣啊,趕緊拉起來,心疼的摟着肩膀抱着“骅兒,骅兒,別哭,別這樣。我不是沒弄明白嗎?哦,你是說那韓褀出事,是她們倆聯手的?”他還記得這個弟弟那個時候瘋魔一樣的樣子。
慶王擦着眼淚點點頭“她們倆定的,我那舅兄領隊,用的是西北長勝侯手裏的天狼。”
皇帝“嗬!還挺有手筆。。。。。唉,你怎麽打算?”心想,這可如何是好?
“貴妃是您的心上人,又給您生了兒子。王妃給我生了兩個兒子。這兩個蠢女人,我是不會殺的。但她們娘家,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王爺面目猙獰。
皇帝“韓褀自小,也是也是在我府上長大的,那個小人兒。。。。。我知道你們倆的情誼。但這事兒。。。。你那麽寵愛他,也實不像話。父皇母後要是還在,指不定要怎麽責罰你呢!為了這種事兒,真鬧出來,我也的确不好護着你。”
他還不知道自己弟弟看重韓褀?當年,親眼看着混蛋弟弟無微不至的呵護那個小人兒。
自己尋到一件西方來的佛牌,極其珍貴,下了半天決心,送給了弟弟,結果轉天,就看到戴在那個小屁孩兒脖子上了,當時自己的醋意都不老小的。
“皇兄,哥哥!弟弟是對不起父皇母後,也讓哥哥面子上不好看。要是哥哥您罵我,打我,削我王爵,甚至關我殺我,弟弟。。。。。可能會撒潑打滾的告饒,也可能一聲不吭的認罰,但絕對不會記恨您。但別的人,我做什麽,還沒有她們置喙的權利。“他恨恨的說。
皇上嘆口氣“你要注意分寸,唉,真是蠢女人。”頭痛死了。
“哥哥,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事兒已經這樣了。受到這樣的羞辱,弟弟要是不出這口氣,真的都活不下去,就是死了,都無顏見父皇母後。我有你這麽個兄長,還讓人這麽玩弄,不是笑話嗎?”
“得了,就別拉上朕了。你這是怎麽。。。。。那韓褀還活着?”
“皇兄,他,他好可憐。。。。”他眼淚又流了下來,痛的直哆嗦。
皇上趕緊說“得了,得了,也許是上天自有深意。要不然,會在這個時候翻出這事。順其自然吧。”
硬着頭皮安慰了他一會兒。
好歹的打發走了。
皇帝看着他晃出去的背景,嘆了一口氣。看着案子上的材料,心裏又愁,又有點如釋重負。
動動手就能把災的事解了,壓得快喘不過氣了。
嘆口氣,跟身邊的太監總管說“這個混蛋,淨讓朕為難。”
“依奴才看,王爺才是先帝爺給您留的寶貝呢?”總監一臉真誠,态度恭敬的笑着。
“就這,還寶貝?”指着他離去的方位,皇上一臉瞧不上。
“可不是嘛,您看王爺,風裏來雨裏去,給您辦了多少差?解了多少難啊?你再看看那幾位爺,唉!過壽過年,娶媳婦嫁閨女,生孫子生孫女,樣樣都伸手。不要銀子不張嘴,一來就是打秋風。奴才一看着他們啊,都替您愁的慌。”
“哈哈!”皇帝好久沒這麽開心的笑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他是我親弟弟,跟那些外道的,能一樣?”
“哎喲,奴才可一點不誇張,王爺性子傲慢些,可那也是先帝爺嫡子,您的一奶同胞親弟弟啊!身份在那兒擺着呢。這一輩子啥都不幹,也沒人說他!”
“你懂什麽?朕是君!又是他嫡親兄長!他心疼哥哥,為皇帝賣命,不是應該的嘛?”皇上一幅理所應當的神态。
“那是那是,可話說回來,您也疼他啊!”
“不疼他疼誰啊!唉,朕不是想着今年把那事兒定下來嘛,老大瞧了這些年了,火候也差不多了。定下來,大家安心。可這一鬧,那可真是。。。。”
“奴才瞧着,您身子強着呢。過幾年,這事大家就忘了呢。外家雖然重要,但您的看重才是根本。正好有功夫,那幾個爺,您都看看。”
“看誰?”皇上一愣。
“陛下,您可還有嫡子呢。”有人很強勢的給這個總管遞了話兒,他得說啊!
我特麽混到今天的地位,就是因為有眼力勁兒,從不亂說話。
老實一輩子了,現在讓我幹這個!
唉!難為我一個當太監的,也真好意思!
“你說趙鈞?“皇帝都沒怎麽正眼看過。
“他那個娘,瘋的很。不行,不行。”皇上趕緊搖搖頭,雖然過去多少年,但他沒在皇後手底下讨過便宜。至今都不願意回憶呢。
“皇後娘娘性情有些不同而已,那也是讀書做學問太多了的原因。奴才瞧着三皇子,人才也是十分的出衆。母族滿門做學問的,清高的很呢。可沒那些個。。。。。哎喲,奴才這嘴。”他輕輕的抽自己一下。
“趙鈞。。。。他,不行吧。。。。。。。”皇上回的沒這麽快了。
在玲珑山莊的江家三口,日子過得輕松富貴。
給汪星請了個先生,開始上課了。
老汪日子過得最惬意,用他的話來說,跟神仙過的日子一樣。整天吃喝,身子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發胖,滿臉油光,整天笑眯眯的。
過了些日子,他閑不住了,跟管家搞的火熱,幫着管家幹點事,管家問過王爺,王爺說随他的便
韓褀一天天的睡覺。
給他的藥裏,有些安眠的成分,多睡覺就是讓他充分放松心神。
睡醒了,就在園子帶着馬走走。
王爺不許他騎,說他的腿不好。
他牽着馬,沿着湖走,他會輕輕的跟它說話,然後放開它,讓它自由的奔跑。
他遠遠的望着,羨慕的很。
他氣色好了一些,頭發開始柔順。
只是多數的時候,他都在靜默,臉上有一絲茫然和憂郁。
當着王爺和兒子,他又努力裝作沒事。
看起來,他依戀着王爺和兒子,可內心裏,他只想遠遠的躲開,到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只自己一個人呆着。
他每天都會去到山上,臨懸崖的地方,慶王讓人封了,只能遠遠的看到那棵梨樹。
他會站在小山向南的地方,向南方眺望。
想着頭頂的這片雲,能不能飄回他的老家,那個小村莊?
村頭的小院,兩株梨花,幾間房,自己家的田地,還有藏身的水缸。
不知道爹娘是從哪裏遷去的,又為什麽會去那裏。
我還有沒有親戚家人?
那些年,他很少去想他們,畢竟他當時只有二歲,根本記不得父母的模樣。
但後來出事,他最渴望就是能回去,一個人,守着爹娘的墳,種着自己的土地。
那樣,他會輕松踏實的活下去,而不是現在這般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