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兩個平時幾乎不幹活的人湊在一起, 能産生什麽樣的化學反應?
從飯廳傳來的聲音便能知道。
“這樣刷刷刷,螃蟹就幹淨了?”
“應該是吧。”
不确定的對話帶着點試探,傳進尹惠善的耳朵, 擔心他們洗不幹淨, 她走過去示範:“仔細一點, 別留下髒東西。”
權茶目不轉睛:“好的。”
不知什麽原理,被高溫水泡過的螃蟹已經暈了, 乖乖地昏在手心, 怎麽刷都不動。
偶爾有幾個生命力頑強、意識清醒的, 會微弱地揮揮鉗子。
權茶一開始很積極, 後來刷太多,手臂有點酸, 速度減慢。
“累了?累了就去歇着吧, 等着吃飯。”李株赫把袖子挽了上去,手臂清瘦白皙。
“沒關系, ”她猜到了尹惠善會下廚,所以才提早來幫忙, “馬上就刷完了。”
大約還有三四只。
“嗯。”李株赫輕輕點頭。
“你……”因為他的那句關心, 氣氛好像沒那麽尴尬了, “放假了?”
“對,放假,在家待幾天,還要回軍隊。”
“軍隊吃得不好嗎?株赫哥好像瘦了。”他剛才下樓的時候, 權茶就很明顯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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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不太好,”李株赫回憶起食堂的飯菜,幾根小香腸,泡菜蘿蔔條和湯湯水水, 遠遠比不上家裏,“但我其實吃得很多,因為訓練累。”
“消耗能量多吧。”權茶伸手去拿最後一只螃蟹。
水溫變低,也可能是因為這只開始就沒有暈透,八只爪子很有活力地掙紮,揚起了不少水。
權茶趕緊把胳膊伸直,盡量不讓水濺到自己的臉。
“給我吧。”李株赫想把螃蟹拿過來,但她掐着它的頭和身體,他只能先覆上她的手背,再慢慢進行轉移。
隔着兩層橡膠手套,而且憑借以前的關系,誰都沒有注意這種程度的身體接觸。
“放手,放手放手,給我就行了。”李株赫一連強調好幾遍,權茶都沒有反應。
“我放了!我真的放了!”她趕緊解釋。
吵吵鬧鬧的,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以前那樣相處了,甚至,連和諧自然的交流都已經變得遙遠。
最後,兩人發現,不是權茶沒放手,而是螃蟹用鉗子夾住了她的手套。
“……”李株赫幫她卸下手套,“媽,它不松,要不連這個一起蒸了?”
尹惠善正扶着大理石臺偷看,他回身時,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的姨母笑:“要不我把你也蒸了?”
權茶被逗樂,只有在惠善姨面前的時候,李株赫才會吃癟。
他提着一只手套和一只螃蟹,穿着圍裙站在豪宅客廳,這一幕莫名搞笑。
“那我先把這些給惠善姨啦。”權茶将洗好的螃蟹端進廚房。
“嗯。”李株赫迅速刷好最後一只螃蟹。
“看着,”尹惠善把螃蟹泡在水裏,“它會自動松開的。”
然而,這螃蟹絲毫不給面子,三人圍着看了好幾分鐘,它都沒有放開那只手套。
“……還有最後一個方法。”
尹惠善拿出刀,“嘭”地一下,用力切斷了螃蟹的鉗子。
權茶:???
兒子是李株赫,尹惠善的長相自然不用多說,無死角美人,氣質明靜優雅,但外人不知道的是,她偶爾也有反差的一面。
斷鉗之痛,權茶仿佛聽見了螃蟹的哀嚎,默默後退了幾步。
這一秒的惋惜,用餐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原因是……簡直太香了!
螃蟹個頭不小,肉質肥美鮮嫩,滿滿的蟹黃可以拌飯。
尹惠善還煮了些湯:“小茶快吃,不趕緊吃,等會你株赫哥都搶走了。”
李株赫:……他得多厚臉皮,才能和她搶東西吃?
“我們來點紅酒?”
“算了姨,我等會——”
“別跟我說你不會哦,我可知道,你能喝。”
擺在桌上已經開了瓶的紅酒都是頂級的,權茶推卻不了,只能來了一杯又一杯。
李株赫沒喝,尹惠善想讓他送她回家。
“姨,不用麻煩株赫哥了,我自己打個車回去,很方便。”
“必須讓他送你,時間這麽晚,你自己不行。”
尹惠善拉着權茶的手,一直把他們送到了車庫。
“什麽時候想來就提前說一聲,阿姨再給你做好吃的。”
“好。”
車子緩緩駛出別墅,後視鏡中尹惠善的身影漸漸變得很小。
李株赫開車,權茶坐在副駕駛,氛圍十分安靜。
“最近……過得還好嗎?”
紅酒這東西,喝的時候沒什麽,後勁有些上頭,權茶靠着椅背,感覺頭微微有點沉。
“挺好的。”
“那就行。”
不如在尹惠善面前自然。
權茶杵着車門,盯着空調出風口:“株赫哥一直住在這邊的家嗎?”
“沒有,今天……你來,我媽就把我叫來了。”李株赫沒有隐瞞。
“啊,怪不得,泯奎說他在健身房見到你了。”
泯奎。
她雖然不會叫他的全名,但一般都在後面加個哥,株赫哥,相比泯奎,從稱呼上看,就遠了許多。
“我在那邊新買了房子,”擔心她誤會,産生別的壓力,李株赫解釋,“不是因為別的,就是想買。”
“嗯。”權茶沒再多問。
“他……”李株赫想問她和金泯奎相處得怎麽樣,猶豫一會兒,最終沒問,“首爾場的巡演,我可能去不了。”
“沒關系。”
“看了看時間,争取去俄羅斯那場。”
“我讓恩熙姐給你空出位置。”
李株赫想多和權茶待一會兒,但街道上車不是很多,即便他故意開得很慢,也才用了十多分鐘到達清潭洞。
她家開着燈,一看就有人在。
“株赫哥,我聽說軍隊總有霸淩藝人的,你保重身體。”
确實有霸淩藝人的現象存在,有的人還會冒昧地要求男藝人打視頻電話給女藝人。
李株赫也遇見了這種,他不願意讓她應付這些人,便用錢都打發了。
“你也是,巡演期間注意休息。”
權茶卸下安全帶,點頭應了。
她拿着尹惠善捎回來的東西下車,小跑幾步,又回頭沖他招了招手,才拿出鑰匙解鎖開門。
人已經消失在樓口,李株赫仍舊沒有收回目光。
樓口的燈是聲控,權茶上了電梯不久就滅了,黑漆漆再看不到一點她的身影,只有孤零零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金泯奎正在家等她吧。
進門後,他會給她擁抱嗎?
如果知道自己送她回來,會吃醋嗎?
吃醋了,需要她哄吧。
……
胡思亂想掀起一地寂寥,李株赫握着方向盤,沒有勇氣再擡頭看向她家。
車子重新啓動,快速駛離了小區。
樓上,權茶一進門,金泯奎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醇厚濃郁,混着體香,讓人沉醉。
“手上是什麽?”
他想抱抱她,伸出手臂,結果被誤會,權茶直接把東西塞到了他手上。
“惠善姨送的小菜和糕點。”
“啊啊啊啊,好可愛!”
權茶推開擋在面前的金泯奎,朝沙發上的一團白色不明物體跑過去。
提着盒子和壇子站在門口的金泯奎:……失寵只在一瞬間?
“這是你買的狗狗?”
“嗯,比熊,才幾個月。”
沙發上趴着的狗狗實在太小了,純白的毛發微卷,黑色的大眼睛透亮,小巧又漂亮。
和金泯奎對比鮮明。
權茶半跪在地板,趴在沙發邊緣,試探着用手去碰它的小尾巴。
“顏值好高。”
“店家給我看了一堆比熊,這只最活躍。”
活躍?
權茶不太相信,面前的比熊乖巧安靜,只有圓溜溜的眼睛跟着她的手指移來移去。
金泯奎:不會是當時故意表現積極,就想讓他帶它回家吧?
“地上涼,別在地上待着。”
他回過身,把泡菜和糕點分容器裝好,放進冰箱。
“該怎麽抱小狗啊?”
看着太小只,權茶總擔心因為抱的姿勢不對而傷到它。
“就這麽抱。”
整理好廚房的金泯奎走過來,單手撈起小比熊,任由它四肢在空中倒騰。
這麽一看,這孩子的體型比他的手大不了多少。
“……你對它溫柔點!”權茶伸出胳膊,把比熊換到自己懷裏,“手上有沒有泡菜味兒啊就抱我們寶寶。”
金泯奎:???
他無奈地把手伸到她鼻尖:“沒味兒,我洗了好幾遍。”
卻只得到了權茶嫌棄的目光。
“它叫什麽名字?”
“飯粒,金飯粒。”
“金泯奎,你還能再愛吃一點嗎?這麽可愛的狗……”
“小小白白的橢圓,多像飯粒。”
确實有點像。
權茶揉了揉飯粒的頭,接受了這個名字,她帶着它向卧室走去:“今天你在沙發睡,我和它一起。”
“……”這合理嗎?
“我給飯粒買了小床,特別軟,它肯定睡得舒服。”
金泯奎的話從權茶左耳進,右耳出:“我的床墊更好,還大,你就在外面吧,或者上樓去。”
“為什麽?”他繼續抗議,“我們三個一起,不行嗎?”
“你那麽大只,萬一晚上不小心壓到我們飯粒……”
權茶脫了外套,只穿着裙子倒在床上。
飯粒一開始被放在她的肚子上,後來歪歪斜斜地搖晃着向上爬,爬着爬着,就踩在了他經常親的最柔軟的地方。
金泯奎:???
忍不了了!他要把這狗子退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