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6
告別王隽關上門, 季煙背靠着門,手捂在胸口的位置,那裏心跳得厲害, 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範圍。
緩了好一會, 等心跳變得正常些,她才緩緩朝房間走去。
只是走沒兩步, 甫一看見前方不遠處的東西, 她頓在原地。
床上放着一套換洗的睡衣以及一套白天上班的正裝。
不用猜, 能準備這些東西的只有一個人。
她手握緊再松開,如此反複幾次後,她試圖說服自己, 畢竟是他定的房間讓自己留下,準備換洗的衣服也是應該的, 不然她多有不便。
她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擡步上前。
只是這些心理準備都在看到衣服上的尺碼和牌子,轟然倒塌。
尺寸是合身的,牌子也是她常買的那幾家,就連顏色都是她喜歡的。
季煙摸了摸手裏的衣服, 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
半晌, 她回過頭, 低着腦袋看着懷裏的東西,慢慢地往浴室走去。
水灑下來的那一刻,季煙覺得,心口的某處被注入了一暖溫泉, 熱熱的, 暖得她格外想哭。
半小時後, 她從浴室出來, 吹幹頭發,盤腿坐在沙發抱着手機回複了幾條工作上的消息,又刷了一些公衆號的消息,實在無事可做了,季煙把手機丢在一邊,靠着沙發背望着天花板發了會呆。
片刻過去,她抿了抿唇,似乎下了什麽決心一樣,撈起手機,打開短信,找到王隽的號碼,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季煙:【你還好嗎?】
這條消息發出去十分鐘後,沒有回複,如同石沉大海。
想起他剛才喝了那麽多酒,又有幫她擋酒的借口在前,再看看身上穿的衣服和所住的房間,不論怎麽說,于情于理,她是該關心他一下的。
季煙起身,拿過桌上的門卡打開門,兩秒後,她站在隔壁的房門前。
要是他沒喝醉,問起她敲他門的原因,她要說什麽?
總不能如實說,那豈不是如了他的願。
季煙猶豫了。
甚至有了退縮的意思。
正糾結着還沒有個着落,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季煙?”
季煙整個人都吓了一跳,她側過臉尋着聲音的來源看去,王隽已經走到她跟前。
他看着她:“怎麽了?”
季煙仔細地觀察了他好一會,好像沒醉,挺精神的,她的擔心多餘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看,王隽等了一會,見她還是看着不說話,低了低頭,附身靠近她一些,淡淡笑着:“有事找我嗎?”
他突然靠近,那股清冽的氣息一下子拂進她的鼻息,她如夢初醒,後退了一步,不是很贊同地看着他:“有話好好說,你突然湊這麽近做什麽?”
王隽直起身,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間:“我問了你兩遍,站在我房間門口是不是有事要找我,你都沒有回答,我只好自己确認下。”
是她有問題在先,可季煙是不會承認的,她眉毛一擰:“合着都是我的錯了?”
如此沒有底氣的一句問話,王隽聽出來了其中的掩飾,他笑了笑,主動承擔錯誤:“是我的錯,我不該在你要找我的時候卻不在房間。”
“……”
确認他沒有醉酒,一切安好後,季煙假裝不耐煩地揮揮手:“沒什麽事,我回房間了。”
說着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刷卡進門關門,動作行雲流水,王隽看着,略微怔愣。好一會,他搖頭失笑,刷卡開門進自己的房間。
王隽先去盥洗室洗了下手,再走到客廳打開電腦繼續忙碌。大約過了十分鐘,放在電視櫃充電的手機震了震,他走過去拿起手機。
是一條工作信息,他點開對話框打了幾個字回複,回到主界面,他下拉頁面正要清空列表的通知信息,忽地,夾在其中的一條短信吸引了他的注意。
23分鐘前,季煙發來過一條短信,很簡單的一句詢問,想到剛才她站在門口的情形,王隽拔掉充電線,打開房門。
聽到敲門聲時,季煙正在和母親打電話,季硯書照舊很關心她的個人問題,這道敲門聲倒是臨時幫她解圍,她笑着:“媽媽,同事有事找我呢,我先不說了,下次回去我再聽您教誨,先這樣哈,拜拜。”
季煙果斷地摁掉了電話。
此刻,停歇了一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她走過去開門。
見是王隽,她眉一挑:“有事?”
王隽看了看她,低頭,在手機屏幕上滑了兩下,然後把手機拿到她面前:“你剛才給我發過信息?”
她微微不自在,聲音也低了些:“是啊,怎麽了?”
別有意味的理直氣壯,王隽忍住心裏的笑,解釋說:“剛才臨時有事下樓見個人,手機沒電了放在房間充電,我也是剛才才看到你的信息,不好意思。”
相比他的大段長話,季煙只是回了個哦,極為輕描淡寫,若無其事。
王隽想了下,問:“我可以認為你發這條信息是在關心我?”
季煙很平常地說:“是的,你前後幫了我們那麽多,我關心你合情合理。”
這會輪到王隽哦了聲,偏偏他還刻意拉長了音調,聽着別有意味。
季煙下逐客令了:“我困了,先睡了。”
她就要合上門,下一秒,一只手擋住門,她擡頭,看着王隽:“你要幹嗎?”
“我有話和你說。”
她頓了下,按門的手松了松,“說什麽?”
“那條短信我沒及時看到是我的問題,我很抱歉,但是我很開心你關心我。我想說的就是這個。”
他很直接,一點兒也不含蓄。
季煙的手一下子收緊。
就像一個多小時前,他站在她房間門口,跟她說,他是為她來的,不要跟他說謝謝,他不想她和他太見外。
此時此刻,只剩下心跳了。
沉默了一會,王隽說:“晚安。”
她也回道:“晚安。”
關上門,季煙去盥洗室洗了個冷水臉,冰涼的水浸在皮膚上,神智多了幾分清醒,可心跳還是快得很快。
她關了燈,躺在床上。
睡前她有回顧白天工作的習慣,可這會,她根本無暇顧及什麽工作。
翻來覆去一會,她嘆了聲氣,拉上被子蓋住自己。
這一晚,她反複做着同一個夢,夢中,是王隽一直說着一句話。
“季煙,我是為你來的。”
次日清晨,季煙從夢中醒來,她拿過手機一看,六點剛過十分,距離她定的鬧鐘提早了二十分鐘。
她坐起身靠着床頭,揉了會額頭,下床洗漱,然後倒了一杯水,站在露臺,一邊喝水,一邊查看手機信息。
信息紛雜,她先回了幾條重要的工作信息,最後落回王隽這邊。
他只有簡單的一句:【醒了給我電話。】
發自六點。
季煙抿了抿唇,沒搭理,端起杯子喝水。一杯水下去,她轉身回屋換衣服。
收拾好妝容,打開門,擡頭卻看見站在門口的王隽。
一身筆挺西裝,神采奕奕,看到她,他問:“昨晚睡得好嗎?”
她沒答,而是認真地看着他。
王隽問:“怎麽了?”
她這才找回聲音:“你……”頓了下,她換了個方式問,“你怎麽在這?”
“我睡不着,又怕你不跟我一起吃早餐,所以在這等你。”
怕,原來他也會怕,真是稀罕。
季煙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兩人一路無話到餐廳用餐。
這個點前來餐廳用餐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幾個。
王隽拿了兩個餐盤,問她:“要吃什麽?我給你拿。”
聞言,季煙不由笑了:“王隽,我不是小孩。”
他聽了,很坦然:“我知道,我現在就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彌補我之前對你的忽略。”
他見縫插針地表達他的歉意,說得很是真誠,季煙一時間找不到可以應對的話。
猶豫着,手機響了。
王隽主動說:“你接電話,我拿早餐,可以嗎?”
屏幕上是江烈的名字在跳,應該是要說合衆科技的事,他在旁邊,她也不好說,他主動避開正好。
季煙同意了王隽的建議,她拿着手機走到一旁。
電話裏,江烈的聲音很是沙啞,他說:“昨晚我喝得太醉了,後來賀總那邊有找過你嗎?”
季煙回道:“沒有,他們沒來消息。”
安靜了數秒,江烈說:“那再等等吧,昨晚喝那麽多,賀總可能還沒醒。對了,你在哪?”
季煙回頭看了眼大堂,王隽正站在餐食區選食物,他長得高,身材優秀,一身得體服帖的黑色西裝将他襯得格外清俊,也格外引人注意。
江烈沒聽到回複,又問了一次。
季煙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的草叢,說:“在……準備吃早飯,需要給你帶嗎?”
“不用了,我頭疼再睡會,待會叫餐,中午再聯系。”
結束電話,季煙轉身往回走。
王隽已經拿了早餐,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她朝他走去。
早餐是很清淡的小米粥,配菜則是白灼芥蘭和一籠蝦餃,以及一碟可口的酸脆黃瓜。
王隽問:“還需要其他嗎?”
季煙搖搖頭:“夠了,”又去看他的早餐,也是小米粥,配菜只有孤零零的一個白饅頭。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解釋:“昨晚酒喝多了,吃得少些。”
這話一出,季煙不免想到了昨晚他說的那句‘我是因為你才過來的’。
這句話困擾了她一個晚上。
她不再說話。
一頓早餐在沉默中度過。
半個小時後,兩人離開餐廳。
搭乘電梯的時候,季煙看着跳躍的數字,再感受着身旁那道不能忽視的氣息,忍不住看向王隽。
許是她看得足夠久,一句話也不說,王隽彎了彎唇角,不緊不慢地問:“有什麽想說的?”
季煙琢磨了好一會,才問:“你就這麽過來,不耽誤工作嗎?”
“過來見你和工作,這兩件事并不矛盾。”
“……”
季煙不想說話了。
逗趣完,王隽正經說道:“之前賀雲萊就因引入戰略投資一事找過我們,那會因為一些細節沒談攏,我們沒敲定這個項目。這次我重新看了他們的資料,很有投資價值。為了表示尊重,我親自過來一趟。”
季煙聽得想笑,但忍住。
王隽似是看出來,拆穿她:“想笑就笑,這裏沒別人。”
季煙忍不住露出一點笑,他看着,像被感染了一樣,也跟着笑了。
聽着他輕輕的笑聲,季煙忍俊不禁:“王隽,這也是你追人的方式之一嗎?”
王隽凝視着她,沒答。
電梯叮的一聲,26樓到了。
王隽站着沒動,季煙看了他眼,先一步走出電梯,她沒等他,不停步地往前走,身後的人無聲跟着。
到了房間,季煙拿出卡,正想刷,就被王隽攔下,他的手擋在門鎖前,說:“可以聊聊嗎?”
她問:“聊什麽?”
“聊我和你的事。”
他回得太過自然,季煙噎了下,回:“之前幾次談過了。”
他便問:“你的答案是什麽?”
“什麽答案?”
“給我一個機會,我想追你。”
他的神情很是認真,也很誠摯,和之前的幾次談話并無差別。
倘若真要說不同的話,是他此刻緊抿的唇線,有種不易察覺的緊張,也有一種等待宣判的緊繃感。
他是會緊張的。
季煙看着他,心裏的某個地方陷了下去,軟軟的,熱熱的。
她抿抿唇,說:“你想清楚了嗎?”
他嗯了聲,鄭重其事地說:“想得很清楚,我的人生目标從沒這麽清晰過。”
他是在宣誓嗎?
季煙的想法來得不合時宜。
她拍開他的手,刷下門卡,然後走進房裏。
王隽還站在門口。
在等她的答案。
季煙扶着門框邊,想了下,說:“你考慮清楚了是你的事,能不能實現要看努力的程度。”
她頓了頓,在關上門前,她又說:“王隽,會緊張會害怕是好事。”
門合上,一切又歸于安靜。
王隽凝思片刻,琢磨清楚她話裏的意思,尤其最後一句,他不禁低頭微笑。
所謂希望,大約就是如此。
他站了一會,轉身回屋,進門前,他多看了幾眼季煙所在的房門。
等了一早上,賀雲萊那邊沒來一絲消息,季煙打電話問秘書,得到一句賀總在休息。
于是一整個中午,季煙和江烈坐在房間修改商業計劃書,期間,王隽來敲過門,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季煙看了眼門內,拒絕了,她說:“我要加班。待會叫餐。”
王隽掃了眼門內,問:“江烈也在?”
“嗯。”
“介意多一個人嗎?”
“?”
王隽既淡定又從容地說:“我房間的信號不太好,網絡不穩定,上傳東西很慢。”
這麽撇腳的理由,季煙才不信:“你可以跟工作人員申請換個房間。”
他見招拆招:“其他房間都滿了,沒空房。”
她知道他在胡扯,但也明白這人的脾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說:“你開的房間,你随意。”
她沒關門,轉身回屋繼續敲電腦。
王隽看了眼,回到自己的房間,沒一會,他抱着電腦和文件進入季煙的房間,然後關上門。
客廳有個長條桌,類似中島臺。這會,季煙和江烈面對面錯開坐着,一人對着一臺筆記本忙碌,桌上則是堆滿了文件。
看到他,江烈很是意外,忙打招呼:“王總。”
王隽跟他點了下頭,淡淡地說:“我過來加個班,你不用在意我。”
江烈摸了下後腦勺,笑着:“昨晚真是麻煩您了,您後來還幫忙我們開房間。”
王隽笑笑不說話,他把電腦放在季煙旁邊,拉了個椅子落座。
房間內,寂靜得只剩下此起彼伏敲鍵盤的聲音,偶爾還夾雜着紙張摩擦的聲音。
一開始,季煙以為他會做點什麽,結果心神不寧了近半個小時,王隽什麽也沒做,他只是單純地過來加班,中間電話響了,他也是做了個打擾抱歉的表情,然後拿着手機到露臺接電話。
季煙有些在狀況外。
江烈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季煙回過神,對上他看戲的眼神:“老實說,你和王總什麽情況?”
季煙拿起一份文件,假裝在看。
江烈毫不留情地拆穿她:“這份你兩分鐘前剛修改過。”
還真是。
季煙:“……”
她重新拿了一份,被江烈奪過去:“你還沒回答我呢。”
本想回他一句很熟嗎,忽地,一道推拉門聲響起,那邊王隽接完電話推開玻璃門朝他們走來,季煙看着逐漸走近的王隽,突然想到什麽,她說:“你這麽想知道,你可以問他。”
江烈一頭霧水:“誰?”
季煙低頭看文件。
王隽回來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想到昨晚江烈熟稔接過包包的那一刻,心裏有點不太平靜。
他拉開椅子,漫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看到他,江烈哪裏還有開玩笑的心思,搖搖頭,哈哈笑着:“沒什麽,我和季煙在讨論工作問題”。
季煙瞥了他一眼,語不驚人地說:“他有事請教你。”
王隽揚眉,看了眼季煙,然後把目光轉向江烈,眸子微斂:“什麽事?”
聞言,江烈舉起雙手搖來搖去的:“剛剛解決了,就不麻煩您了。”
說完他狠狠瞪了一眼季煙,季煙平靜地別開眼,繼續盯着電腦。
看着兩人默契的小動作,王隽難得地皺緊眉。
很快就到了中午12點。
王隽把電腦半合,看着還在埋頭工作的兩人,說:“午餐你們想吃什麽?”
他都發話了,季煙和江烈先後擡頭,互相看了一眼,江烈說:“酒店叫餐就行。”
王隽轉向季煙。
季煙說:“一樣,酒店叫餐。”
王隽挑了下眉,定定地盯着她看了數秒,他移開目光,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過了會,他把手機放在桌上,說:“十分鐘後送上來。”
季煙和江烈異口同聲:“謝謝。”
王隽沒說話,看了季煙一眼,轉而對着電腦忙碌。
季煙莫名覺得那一眼別有深意,她裝作不經意般地朝王隽那邊看了下,只是快速的一瞥,王隽卻像是早有察覺,他倏地朝她看來。
目光就這麽撞上。
愣了一瞬,季煙低頭。
依稀間,她感覺到王隽那邊有輕微動靜傳來。
也許是忙去了,剛才那個對視就是個湊巧。
她這麽安慰自己,下一刻,她的手機震了下。
季煙擡頭,王隽在看文件,江烈在看電腦,一切都很正常,她拿過手機點開。
甫一看見屏幕上的消息,手機差點從她手中掉落。
動靜一時有點大。
江烈疑惑問:“季煙?”
王隽也朝她這邊看。
她忙笑着說:“沒什麽。”
緩了一會,她這才去看短信。
王隽:【剛才怎麽了?】
季煙籲了一口氣,忽略掉這條短信,将手機反扣在桌面上。
十分鐘後,門鈴響了,三份午餐送到,三人匆匆吃完飯,繼續安靜地工作。
忙到下午三點,江烈以休息為借口下樓買下午茶。
等人走開了,王隽看着正在認真對數據的季煙,敲了敲她旁邊的桌子。
聽到聲音,季煙擡頭,問:“怎麽了?”
王隽眉間皺着,思索了一會,問:“你和江烈……”他想了下詞彙,“我去打電話回來那會你們在說什麽?”
“他有事問你。”
“什麽事?”
季煙露出迷茫的神情:“我和他不熟,不知道。”
不熟?
王隽眯起眼,慢條斯理地說:“你和他不熟?”
季煙點頭:“單純的同事關系,”說完,她反問,“還是你想我和他很熟?”
王隽第一回發現,季煙是如此的伶牙俐齒。
他指尖點了點桌子,望着她明亮的眼睛以及那抹不易發覺的笑意,他突然傾身低下頭靠近她,她像是沒猜到他會靠近,身體一縮,靠向椅背,目光有些呆地看着他。
她一下子變得單純,沒有了那股狡黠的伶俐,王隽會心一笑。
季煙是沒想到前一秒還好好說着話,下一秒他忽然湊近,神思不禁恍然。但這會看着他臉上的笑意,她瞬間惱了,推開他:“有話好好說,你靠這麽近做什麽?”
她沒用力推他,或者說,對于他,她是保留了力氣的。
王隽抓住她的手細細捏着,“好好說話,不要動手。”
?
倒打一耙是怎麽回事?
季煙真的生氣了,她板起臉,聲音冷冷的:“王隽,君子動口不動手。”
他聽了,眼裏的笑意加深:“我不做君子,我是小人。”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沉沉的一把嗓音,還帶着點磁性。
季煙皺眉,輪到她斥責他:“王隽,你好好說話。”
王隽相當好學:“你想我怎麽說?”
季煙沒聲。
他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會,摩挲了一會她的手心,果斷地放開她的手,正經道:“不要和江烈走得太近。”
話題跳得太快,季煙想了老半天他的話,後知後覺:“你這是在吃醋?”
“不然?”
他口吻再平常不過,仔細辨析,還有幾分責怪的意思。
季煙覺得好笑:“是不是我身邊每出現一個男人你都要這樣吃醋?”
“是的,”他坦坦蕩蕩地承認,“沒确定關系前,我時刻在緊張你,我很不安,我怕還沒等到你答應我的追求,我就不知不覺被你踢出了局。”
怎麽聽着有點綠茶的節奏呢?
還沒徹底想明白,季煙就發現自己的手被王隽重新握住,他摩挲着她的掌心,看着她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說:“我不想被你踢出局,季煙。”
季煙不鹹不淡回複:“可是我被你踢出局了,王隽,你不會貴人多忘事吧?”
王隽神情一滞。
季煙微微笑着:“要我好好幫你回憶一下嗎?”
他瞬間恢複嚴肅,很果斷地說:“不用,我記得很清楚。”
“是嗎?那最好不過了。”
“……”
俗話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王隽生平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滋味,不是很好受。
但又是新鮮的。
剛才季煙朝他笑了。
雖然是帶着諷刺意味,轉然一想,是他傷害季煙在前,是他有錯,他說:“我……”
吱呀——
剛說出一個字,門開了。
江烈提着下午茶,站在門口,呆呆地看着屋裏的兩人,看了許久,最後他的目光聚焦在,王隽抓着季煙的手。
那一刻,江烈覺得自己應該晚一點回來的。
氣氛凝滞了十秒,季煙反應最快,她抽回手,站到一旁,随手拿起文件翻了兩頁,然後狀作不經意地看向門口:“你不進來嗎?”
幹幹地笑了兩下,江烈關上門,故作淡定地分發下午茶,心裏想的卻是,我确實不該進來。
接下來幾個小時,屋裏的氛圍又是一片沉靜。
六點左右,季煙的手機響了,她揉着脖子,抄起手機,見是賀雲萊秘書的來電,不禁挺直脊背。
她伸出手朝江烈揮了揮,等他看過來,她把手機屏幕面向他。
江烈做了個接電話的手勢。
季煙回了ok的手勢,點開免提。
兩人俨然一副默契的樣子。
一旁被忽略了的王隽看着他們,心裏的那股怪異又增加了幾分。
賀雲萊的秘書打來這通電話,意在傳達一個消息:賀雲萊明天想見溫琰,談談合作的細節。
挂掉電話,季煙和江烈相視一笑,然後擊掌。
季煙說:“我先給溫總打個電話。”
江烈說:“我馬上把下午整理的資料打包發給他。”
兩人當即分配好了工作。
江烈在敲電腦,季煙拿着手機,轉眼看見一旁沉默不作聲的王隽,她想到了什麽,說:“有點忙,你……自便?”
好一個自便。
王隽意味深長地說:“不急,房間我定了長期的,你慢慢來。”
季煙:“……”
她拿着手機走到露臺,拉上玻璃門前,她又看了王隽一眼。
王隽在看文件,看得極是仔細,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明明前一刻他才撩撥她。
季煙想,他就是個綠茶。
作者有話說:
季煙:你是綠茶。
王隽:你說的都對。
這兩天漲了好多收藏,受寵若驚,本章評論發紅包,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