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家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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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歧言坐在回家的大巴上,透過窗看窗外霧凇皚皚。
他也許不該對陸修謹那樣兇——他想着,然後很自然地在玻璃上哈氣,用手指在上面畫一個圈。
圈外點一個點、圈內再點一個點。
怎麽都不能相連。
“看,”他小聲說,似是在對誰耳語,“這是沒辦法的事。”
大巴車路程漫長、擁擠颠簸,但所幸不用中轉,省去了許多麻煩。
趙歧言窩在座位上,在車廂的左右搖晃中昏昏沉沉睡去,中途的時候本能地被驚醒,把靠走廊座位上的女孩子吓到了。
那個穿着卡其色風衣的女孩一愣,道,“對不起……我只是想……你把我衣服坐到了…… ”
她個子不高,風衣卻極長,估計要到腳踝,坐下來後那風衣也不好放置,那女孩脫了放到背與椅子之間的空隙,車輛行駛中那一團風衣便歪斜着晃到了趙歧言一側,被他大腿壓住了。
趙歧言睡眼惺忪,扶額靠在車窗上,說沒關系,那女孩兒看了他兩眼,便拿了風衣輕手輕腳地下車了——他才恍惚,原來已經到了休息站。
旅客大多下去方便或是買些吃喝,車上已經沒剩幾個人了。
趙歧言打了個哈切,從包裏摸了一塊口香糖吃,拿出來的明明是标着薄荷味的綠瓶子,到了嘴裏才發現竟然是甜到發膩的草莓味。
一時間也不能吐出來,他苦巴巴地嚼着,又把背包拉鏈打開想看有沒有什麽水。
除了幾本書和數據線,愣是沒翻出什麽多餘的東西來。
他又換了一個隔袋,還真叫他翻出了一瓶印着酒吧标志的小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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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是他急匆匆趕去酒吧請假的時候吳庸順手給他塞包裏的。
他想起吳庸擔憂地問他為什麽不坐飛機要坐大巴的時候那像是一個小老頭一樣皺起來的臉就覺得好笑。
吳庸很擔心問是不是錢不夠呀,他笑着說不是呀,然後順手從吧臺裏又撈了幾包小零食,笑眯眯道是因為大巴風景好呀。
大巴風景确實要好些——如果他沒有一直睡的話,那窗外連綿的青山和成面的農田的确賞心悅目。
他捏着礦泉水瓶,後仰着頭靠在椅背上,看窗外——休息站背後就是一大片農田,大大小小粗細不一的田埂把土地劃分成各式各樣規整的區域,看着舒服極了。
他一時間被那舒服的綠色給晃了眼,差點漏過了口袋裏不斷震動的手機。
是吳庸打來的電話,他語氣恹恹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一會兒問他有沒有到家,一會兒又問他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趙歧言覺得他有些奇怪,開玩笑道:“吳叔,你喝酒了?怎麽說話颠三倒四的?”
吳庸一頓,有些沮喪道:“哎……這不是……算了算了,等你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
趙歧言滿口答應下來,又和他聊了幾句就把同事們的近況,聊了大概二十分鐘,趙歧言本想着挂了,那句不聊了眼看着話到嘴邊,卻又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叔,你最近感情方面…… 還好吧?”
本來只是一時興起,哪成想對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語無倫次,嚷嚷着要挂電話。
“好吧好吧,”趙歧言埋怨他,“我這不是擔心你被人騙財騙色嘛?”
“你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吳庸反而把話題繞到趙歧言身上,“你才是最危險的好不好!”
休息時間到了,下車買東西閑逛的旅客們都一一上了車,司機一邊按着喇叭招呼着後面的旅客一邊發動了引擎。
突突聲中,趙歧言扣着自己袖子上的一根小線頭,懶散道,“我不去騙別人就算好了,哪兒輪得到別人騙我?”
“是是是,誰敢騙你啊……”吳庸笑着回他,緊接着話鋒一轉,“倒是有人巴不得被你騙一騙,你卻不給人這機會。”
趙歧言沒說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終于把那段小線頭扯了下來。
“誰啊——”
“你能不知道?”隔了一會,吳庸壓低了聲音,“言言,那可不是随便給人家他臉色看的人呀。”
鄰座的女孩拎着個口袋回來了。
大巴也終于準備要開了。
趙歧言做好了再睡一覺的準備,懶洋洋道:“怎麽?吳叔你不罩着你大侄子啦?你還怕他?”
吳庸有些郁悶,拖長了聲音:“這不是罩不罩的問題…… ”
“唔——”趙歧言嘴一癟,“吳叔不疼我了,我太可憐了我是地裏一顆沒人管的水靈靈的小白菜——”
他這剛一哭慘,話筒岸邊的吳庸就嚴肅起來了,正義凜然道:“誰說的!誰說沒人管你!誰還怕那小少爺不成!他姐……我都不是很怕,更別說他了……”
說到後面他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嗓門減弱,趙歧言好奇心被惹起來,問吳庸和陸修謹他姐是怎麽回事:“他還有姐姐呢?”
“不然呢?”
“哦,我以為他那傻子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趙歧言說着,撇了旁邊拿出眼罩準備休息的姑娘一眼,壓低音量道,“诶喲車要開了,等我到家了再跟你說。”
吳庸還在愁怎麽解釋陸修嫣的事情呢,聽到他要挂了如釋重負,催促道,“快挂吧快挂吧,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作者有話要說:
你是最水靈的一株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