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完的吻
“你他媽有病啊!”青春痘終于反應過來,開始破口大罵,并不住地用手擦着臉上的水。
趙歧言不再看他,直起身環顧圍觀的人群。明明還是漂亮的女孩樣兒,卻莫名讓被看的人心裏發寒,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識往後躲。
他收回目光,視線移向自己的手,接着松開五指,眼看着空杯子垂直下墜,砸在青春痘的手邊,碎片四濺。
青春痘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又想罵人。
卻被接下來的一幕驚呆了。
趙歧言舉高右手的杯子,微微垂眼,傾斜手腕,任由清澈的冰水順着額頭流過鼻梁經過下巴從脖頸滑入衣領。
那水仿佛長眼睛似的,在他的肌膚上走出一條動人的河流。
饒是剛剛還被趙歧言吓到的青春痘都忍不住吞口水。
趙歧言睜開眼,對青春痘說:“現在我們扯平了。”
眼睛望向的卻是一臉陰沉的陸修謹。
陸修謹的臉陰沉得能滴下水來,他惱火得很,尤其是看着趙歧言的睫毛上還沾着水,胸口襯衫也濕了一大半的時候,他真是想把這人的腦袋給撬開看看裏面都裝的是什麽垃圾。
白瞎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
他氣到幾乎要笑出來:“這就是你的辦法?”
潑自己一身水?
趙歧言把額發往後捋,冷笑道:“這就不管你的事了。”
說完,轉身撥開人群,去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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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陸修謹和一幹閑雜人等。
沉寂良久,陸修謹才爆了句粗口出來:“……艹。”
接着環顧四周,“看什麽看啊,還他媽的不趕緊給老子散了?”
人群一時又如鳥獸散。
陸修謹又罵了幾句髒話,把周邊的幾個桌子都踢翻了才将将消氣。
而趙歧言是不關心酒吧的桌子椅子的——橫豎不是他搞壞的,怎麽能叫他賠?他總是這樣理直氣壯。
同樣的,他其實也不大在意被投訴。那顧客故意找茬,也要算他的過錯嗎,服務員難道就沒人權?就算責怪到他頭上,他也是有底氣說出這樣不卑不亢的一番話的。
所以自己本沒必要那樣做——他對着鏡子擦頭發,擦着擦着就忍不住把手上的毛巾放下來。
“是沒必要……怎麽就忍不住呢。”
那杯水本就不多,毛巾擦一擦,大抵也就幹了,五官于是清楚地映現再鏡中。
濕潤的、仿佛剛剛經歷過雨季的臉。
眉眼都是極漂亮的,同那人很像,鼻子卻有些淩厲得過頭,随了他那個混血的媽媽,嘴又是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連微笑的幅度都驚人地類似——要說有什麽差異、那就是他老喜歡舔嘴唇,舔得嘴唇多了些血色。
那人的嘴唇卻常年都是青紫的、看着就氣弱。
家裏人有的時候也會說他說沒必要的事,怎麽就忍不住呢?語氣多是埋怨的、擔心的。
那人卻從來不肯聽,只是咬住蒼白的唇,振振有詞道,“那不行,怎麽能忍?這世間總是要劃分個黑白對錯出來的,做什麽一直忍?好沒道理!”
後來因為一句“沒道理”,在某一個夕陽西沉的黃昏,他的嘴唇徹底失了血色,此後只在病榻上蒼白。
“怎麽就忍不住呢?”趙歧言從梳妝臺上抽了紙巾,慢慢擦着額邊鬓角,自言自語道,“你要是忍住就好了。”
宋菡推開門走進來,看到脫了襯衫的趙歧言,興奮地跑過去從背後勾住他脖子,道:“哇塞,看姐姐抓到了什麽小可愛。”
趙歧言好脾氣地把人從身上扒下來,問:“麗姐,我衣服濕了,你有沒有可以借我的?”
宋菡身材高挑,要說這些女同事裏能借趙歧言衣服的恐怕只有她了。
聽說要借衣服給趙歧言,宋菡眼睛都亮了,高跟鞋噔噔噔地跑來跑去,把自己散落在休息室各處的衣服都搜刮起來,道:“來看看喜歡哪件。”
在一衆吊帶和抹胸中,趙歧言挑出了一件黑背心。
宋菡有些失望,大大咧咧地躺在沙發上,高開叉的包臀裙露出整條白皙的大腿。
“我竟然還有這種衣服…… ”她嘟囔道。
趙歧言穿上去之後對着鏡子看了看,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臂。
宋菡看到了又來了興致,笑眯眯地湊過來摸趙歧言的手臂,“哎呀呀,言言你這肌肉線條也太欲了吧,姐姐好喜歡哦……”
對于宋菡的“性騷擾”,趙歧言充耳不聞,只是問:“出去會冷是不是?”
宋菡于是又翻出來一件牛仔外套給他:“喏,下次來的時候記得洗了帶過來。”
趙歧言披上了,笑着同她道謝。然後就想告別。
宋菡卻堵在門口,歪歪頭,指着臉看他。
趙歧言于是很自然地俯身同她貼面告別——宋菡雖然長得很符合亞洲人的審美,但其實她的父親是半個法國人,她在法國度過整個童年,很熟悉這種流行于歐洲各國的Bisous(注:貼面禮,非親吻。)。
她微微合眼,半真半假地抱怨:“可不是讓你把吻落在空氣裏的意思啊。”
“我不敢親你呢。”趙歧言笑着關上門。
作者有話要說:
和這位姐姐沒什麽感情線,側面烘托一下言言的可愛罷了(麻麻們別擔心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