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芳心大亂
母蠍死後,周遭的漆黑竟然如同潮水一般慢慢退去,柔和的白光從上方灑落下來,照得四周如同白晝一般亮堂。季宜嘉終于看清楚了自己身處何處,這是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黃色土地,荒蕪,荒涼,看不到一點綠色,更是不見半點人煙。
而小山一般龐大的母蠍近看更是猙獰可怖,那密密麻麻的須足看得季宜嘉頭皮發麻,她都不敢去回想,她和程彥清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母蠍不知道有多少只,季宜嘉很怕他們繼續留在這裏還會有其他的母蠍過來,但是程彥清昏迷不醒,她又實在扛不動他,再加上不知道他傷勢如何,更是不敢輕易動他,最後只好留在原地修整。
“吶,我只是看一下你的傷勢,不是要非禮你啊,”季宜嘉輕手輕腳地扒開程彥清的衣服,突然覺得自己很像是在趁人之危,對着昏迷不醒的程彥清嚴肅說道,說完繼續扒人衣服。
季宜嘉醫學知識少得可憐,只能憑借自己的理解給程彥清大致檢查了一下,胸口和右腹處有淤青,不知道肋骨有沒有斷,但是從先前吐血的情況來看,肯定是受了內傷,身上還有不少的擦傷,幸好頭部沒有傷口也沒有腫包,這讓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季宜嘉打開自己的儲物空間找了找,除了補血補藍的小藥瓶外,竟然還被她找出了一瓶祛毒溫補的丹藥,是從某位長老那裏坑蒙拐騙來的,卻不想正好派上了用場。
季宜嘉扶起程彥清,掰開他的嘴,灌了一瓶補血補藍的小藥瓶,又塞了粒丹藥,但是程彥清昏迷不醒,根本就不會吞咽,藥水還能灌進去,但是丹藥根本就咽不下去。
“程彥清,你醒一醒,”季宜嘉輕輕地拍了拍程彥清的臉頰,但是某人依舊昏迷不醒,半點要配合吃藥的意思也沒有。
季宜嘉急得一頭汗,腦中卻是不受控制地出現了影視劇中經典的喂藥橋段,她看看程彥清失了血色的雙唇,默默咽了咽口水。
對,她不是要趁機非禮程彥清,而是在救他,人工呼吸不還嘴對嘴嗎,單純點,單純點,這是在救人。
季宜嘉鼓起勇氣,狠狠灌了一口水,俯下身,正想親上去,程彥清忽然睜開了雙眼,黝黑幽深的眼眸一下望進季宜嘉眼中,驚得某個正要行不軌之事的人被口中的水嗆得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
季宜嘉臉騰的就紅了,慌亂避開程彥清的視線,緊張得出了一額頭汗,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趁人之危,糾結了很久看向程彥清,卻發現他又暈了過去。
季宜嘉從來沒有喝過補血補藍的小藥瓶,自然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麽的難喝,程彥清完全是被這可怕的味道從昏迷中喚醒過來的,因為醒得及時,倒是避免了被季宜嘉占便宜。
雖然程彥清又暈了過去,但是季宜嘉可不敢再搞小動作了,生怕再一次被抓個現行,見他身上擦傷的地方沾染了不少塵土,又勤勤懇懇給人包紮傷口,至于包紮過程中的揩油行為,咳,就當是收醫藥費好了。
等到替程彥清包紮好傷口,季宜嘉自己也累癱在地上,從儲物空間拿了床被子出來,替程彥清蓋好,抱着剩下的半邊被子,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季宜嘉覺得自己好像睡在了火爐邊,熱得她滿身汗,睡夢中掙紮着踢掉了蓋在身上的被子,被冷風一吹,迷迷瞪瞪醒過來,這才發現她睡着睡着竟然滾進了程彥清懷裏,她夢中的火爐就是程彥清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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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季宜嘉猛地驚醒過來,伸手一摸程彥清的額頭,果不其然,燙得驚人,雖然程彥清氣息比之前平穩了些,但是依舊沒有要蘇醒的跡象,而且還發燒了。
季宜嘉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又沒有退燒藥,最後只能扯了塊布,沾了水覆在程彥清額頭上,給他物理降溫,又擔心他情況惡化,也不敢再睡了,坐在他邊上守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程彥清退了燒,這才撐不住趴在他身邊休息了一會兒。
“……娘親,不要……”季宜嘉一直保持着機警,一聽到說話聲,立刻醒過來,循聲看去,昏睡不醒的程彥清眉頭緊皺,面露痛苦的神色,正含糊不清地說着話,雙手在半空中揮舞着,像是要抓住什麽。
季宜嘉聽不太清楚程彥清在說什麽,只是見他緊皺着眉頭似在隐忍極大的痛苦,鬓角的頭發都被冷汗浸濕了,便想替他擦一擦額頭上的汗,卻不想被用力抓住了手。
“娘親,不要,不要離開清兒……”渾渾噩噩間,程彥清又夢到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沖天而起的火光,聲嘶力竭的慘叫聲,恐怖猙獰的嗜血妖獸,而他只是一個膽小又無用的小孩,被娘親藏起來,眼睜睜看着所有的親人慘死在他面前,卻無能為力。
“清兒,藏在這裏,不要出來,答應娘親,要好好活下去,”娘親向來是溫柔的,這一次卻那麽嚴肅地看着他,眼中有着太多尚且年幼的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無數次從噩夢中醒過來,無數次後悔,為什麽自己當時沒有拉住娘親的手,與其一個人痛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他情願一起死在了那場滅門慘案中。
季宜嘉想要抽出手,但是程彥清卻握得死緊,用力到讓她覺得手指關節都要被捏碎了,而她一動,程彥清臉上的表情就愈加痛苦,愈加絕望,這讓她狠不下心來将手抽出來。
那種絕望的表情,仿佛自己抽出的不是她的手,而是他整個世界。
“……我不會離開的,你好好休息吧,”沉默了一會兒,季宜嘉回手握住程彥清的手,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一遍又一遍,安撫着在睡夢中不安又脆弱的人。
她終于聽清楚程彥清在睡夢中說着什麽,她終于明白為何在睡夢中,他會如此痛苦又絕望,對她而言只是游戲的背景設定,但是于他而言,卻是終身難忘的慘痛經歷,時至今日仍不肯放過他,哪怕是在睡夢中,也要折磨他。
血腥殘酷的夢境陡然一變,程彥清看到娘親牽着他的手,朝他溫和的笑着,夜空中緩緩升起的孔明燈驅散了所有的黑暗,他仰頭看夜空中橘紅色的亮光,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季宜嘉安撫了許久,見程彥清終于冷靜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那麽痛苦,她暗暗松了一口氣,又替他擦幹淨額頭上的冷汗,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确定他退燒了,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程彥清依舊緊緊抓着她的手,就算是睡夢中也不肯放開,季宜嘉生怕驚醒他,最後只能讓他抓着自己的手,別扭地側身躺在他身旁。
短時間內經歷這麽多的事情,甚至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季宜嘉覺得自己一躺下就會睡着,但是真的躺下後,看着程彥清平靜的睡顏,她卻睡不着了,一個念頭在她腦海裏盤旋着,揮之不去。
她想叫醒程彥清,想告訴他一切,想讓他不要再繼續追查下去了,永遠不會有結果,因為幕後真兇并不存在,一切不過是游戲中的一組數據罷了。
這個念頭一出現,季宜嘉差點真的叫醒程彥清坦白一切,但是沖動過後,她又後怕不已,若是真的将一切都告訴了他,恐怕對他才是一個真的打擊。
季宜嘉心裏頗不是滋味,定定看着程彥清俊美無俦的睡顏,着魔一般伸出手去,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動作很輕柔,生怕驚醒了他。
指下的觸感細膩柔和,帶着點溫熱,與這人醒着時冷冰冰的表情全然不同,就好像是刺猬,收起了尖銳的刺,露出了柔軟的部分,讓人心也跟着軟了幾分。
季宜嘉剛想多摸幾下,手下突然一空,眼前的景色驟然發生變化,眼前車水馬龍,往來行人絡繹不絕,夜色微暗,五彩缤紛的霓虹燈已經次第亮起。
季宜嘉有些反應不過來,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吓得她一個哆嗦,掏出來一看,來電的人竟是沈菲菲。
“喂……”季宜嘉剛接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電話那頭的沈菲菲就中氣十足地吼了起來,聲音嘹亮得差點震聾季宜嘉。
“季宜嘉!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竟然敢翹班一天,你知不知道經理看到你不在,臉色有多難看,還不快給我滾回來加班!”一天聯系不上季宜嘉,沈菲菲急瘋了,差點就報警了。
季宜嘉将手機拿離些許,聽到沈菲菲中氣十足的一頓罵,待她氣消了些,這才開口,“菲菲,麻煩你幫我請幾天病假吧,嗯,就說我病得很嚴重,起不了床。”
“嘉嘉,你到底在幹什麽啊,你再請假,當心經理辭退你啊,”沈菲菲不解地問道,總覺得這段時間季宜嘉有事情瞞着她。
季宜嘉有苦難言,她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又會被拉入游戲裏,什麽時候又會被踢出游戲,工作上的事情,她實在是顧不上。
“菲菲,我真的有要緊的事情,你就行行好,多幫我請幾天假,等我辦完了事情,我一定請你吃飯,”季宜嘉瞅準了沈菲菲的軟肋下手,成功搞定沈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