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心機
盛家的小樓是複式樓。樓梯盤旋至二樓，一旁就是休息室。
樓梯轉角處的發財樹蔥郁旺盛，片片葉子嫩綠讨喜。
再加上發財樹背後窗戶上貼着的福字剪紙，更顯生機。
寧馨的手拂過樹葉，觸手非常濕潤。
她勾了勾唇，收回手站定。
寧月走到這裏，就已經不肯再動。
她拉住盛星，兩個人一起站住，揚起下巴，趾高氣昂地說，“你進去吧。”
寧馨回過頭，淡淡地看她一眼，腳下紋絲不動。
寧月警覺起來，疑心她不會進去，就伸手要推她。
“盛小公子，”寧馨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和寧月并排站在臺階上，柔和地呼喚小胖子，“來。”
盛星下意識地往前走，被寧月一把拉住，她把盛星扯在身後，瞪了一眼，低聲罵，“你傻呀。”
盛星反應過來，連忙站住不動。
寧馨這會兒要是再不明白房間裏有古怪，她就是個傻子。
所以她繼續說，“盛小公子不是說要找我嗎？”
“啊。”盛星想起來這回事了，“是、是的”。他剛剛是找這個借口騙寧馨上樓來着。
“那來呀。”寧馨友好地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動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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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星為難地看着寧月，猶猶豫豫的，“那我去……還是……”
寧月眼睛瞪的溜圓，咬牙，“你去吧。”
盛星立即後退，“我不去了。”
“笨蛋。”寧月罵他。
盛星好脾氣地笑笑，腦袋越過寧月的肩膀對寧馨說，“你自己先進去吧，我等下就進去。”
寧馨先前看他糾結的樣子，就憋笑不已。此刻看見他推辭，手也被寧月拽着，顯而易見地不能和她一起進去了，就遺憾地嘆了口氣，“那好吧。”說完轉身往前走。
寧月和盛星兩人同時在後邊松了一口氣。
寧馨頓了頓，回頭看他們一眼。
“你看什麽看。”寧月高聲問。
“不看什麽。”寧馨抓緊手裏的東西，沖盛星擠擠眼睛，“盛小公子，你要記得來啊。”
她這話說的輕佻，盛星一下漲紅了臉，看着寧月不敢說話。
寧月瞪大眼睛，幾乎要罵出來。
寧馨輕輕一笑，走了幾步到門前，仰頭看看微微虛掩着的房門，輕輕咳嗽一聲。
裏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彭媛媛緊張的聲音。
“有人嗎？我要進去了喔。”她打了個招呼。
彭媛媛的聲音傳了過來，“進來吧。”
“嗯。”
寧馨的手放在門上，作勢要推……
她作勢要推……
作勢要推……
然後就不動了。
看得寧月恨不得替她上手。
房間裏面也傳來彭媛媛疑惑的聲音，“咦？”
寧馨又扭臉看了一眼寧月，見她死死地盯着自己，一臉的焦急和緊張，就笑了笑，猛地縮回手。
“啊，忘了這個。”
她把搭在手上的東西揚起來，快速地披在頭上。
寧月一看見她有東西擋着就不幹了，正想上去扯掉，就見她猛地撞了下門，然後飛起一腳踹在打開了一條縫的門上。
休息室的門“咣當”一聲大力踹開，在彭媛媛的呼痛聲中，有東西砸在地上。
接着就是淅淅瀝瀝的水聲和某種東西在地上彈跳的聲音。
“哎呀。”
寧馨跳着腳躲開，“這是什麽？”
寧月和盛星兩個人愣在後邊，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彭媛媛捂着額頭從門後邊站出來，痛得眼淚汪汪。
地上是一大攤水跡，以及咕嚕咕嚕亂滾的彈珠。
寧馨則被月白色的連帽披風從頭到腳遮擋的嚴嚴實實，不傷分毫。
“呃……”她意味深長地回頭看寧月。
寧月兇狠地瞪她。
“媛媛怎麽樣了？”寧馨探過身子，關切地問，“我不知道你藏在門後……”
“你滾開。”寧月推開她，“鬼才信你。”
寧馨看了一眼已經被驚動的大人們，扶住牆穩住身體。
天地良心，她确實不知道門後有人，只是剛剛看見房門上有紅色的東西，就想用點巧勁兒把那東西震下來吓幾個人一跳……
房裏面，彭媛媛痛的直抽鼻子，捂着頭，想要出來又怕水漬弄髒了拖地長裙。
“不用怕，”寧月很小心地踩在水跡和彈珠外邊，遠遠地伸手，“我會扶住你的。”
彭媛媛應了聲，一擡頭看見寧馨，罵了一句髒話，才去夠寧月的手。
寧馨眉頭一揚，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會說如此惡毒的髒話。
本來以為她們年紀小，只會玩玩幼稚的游戲……
現在看來，她們就是不讨人喜歡啊……
寧月踮着腳尖去伸手，彭媛媛在裏面一手捂着額頭，一手費勁地夠她的手。
兩個人距離有些遠，拉手拉的也很費力。
寧馨看得直搖頭，這麽拉人拉到明天都拉不到……白娘子和許仙都沒她們費勁……
寧月脾氣上來，扭臉又開始遷怒寧馨，“你就知道看嗎？不會幫幫忙啊？”
“所以說她有娘生沒娘養。”彭媛媛順嘴接過話茬，小心翼翼地伸出腳尖去踢開污水上的彈珠。
哦。
寧馨瞟了她一眼，目光往下一移，盯着她的腳。
在她一腳踩在彈珠上，全身重心放在這只腳上時，忽地跳過去，大聲說，“小心！”
彭媛媛吓得一哆嗦，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去的腿向前伸着，來了個大劈叉。
這下她的臉都紅的發紫了，痛的直接喊了起來。
“快扶她起來。”
寧馨焦急地拉住她的手，不顧腳下的水漬，踢開彈珠，扛着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擡。
盛星也在一邊幫忙，兩個人合力扶起彭媛媛。
這下一弄，動靜就大了起來。
喬安松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蹦出來，在樓上大聲問，“寧心，你怎麽了？”
寧馨擡頭，就見他三步一個臺階地從樓上竄下來，直愣愣地蹦了過來。
“彭媛媛受傷了。”她指指不住嚎哭的彭媛媛。
客廳裏的大人們也圍了上來，彭家媽媽倉皇地過來，手裏還捏着個高腳杯。一看見彭媛媛的模樣，立即喊了起來，“怎麽回事啊這是？怎麽回事？”
“媽媽，她欺負我。”彭媛媛哭着指着寧馨。
“……”寧馨還扶着彭媛媛呢，聞言就悄悄地松了手。
哪知道盛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彭家媽媽過來了，所以也松開了手。
這樣好巧不巧的，彭媛媛就沒了支撐，一個沒站穩，差點摔下去。
“小心！”寧馨眼疾手快，又連忙扶着她。
這麽一折騰，不光彭媛媛受罪，寧馨也累的只喘氣，她誠懇地看着彭家媽媽，“阿姨，這應該是個誤會。”
“胡說，明明是你害得她摔倒！”寧月叫起來。
寧馨皺眉，看向寧月。
這孩子還真是讨厭。
遇上個事，不管能不能行，反正一盆髒水先潑上來。無腦又愛折騰。
彭家媽媽皺起眉頭，“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雖然也胖，但是面相嚴厲，眉間深深的豎紋，顯着不是個好脾氣。
寧馨嘆了一口氣。
明明是她女兒有錯在先，這問話倒問的像是審犯人。正要說話，盛夫人就打起了圓場。
“好了，先把媛媛扶進去，瞧瞧有沒有傷到孩子。”
她吩咐傭人扶起彭媛媛進屋。
盛先生連忙叫人去找醫生，萬一傷到哪裏也好有個處理的人。
林霜走了過來，先拉住寧月看了一陣，見她沒有受傷，衣服也不髒，就松了口氣。目光轉向寧馨的時候，就帶着懷疑。
寧馨看見她這樣的目光就不爽，不卑不亢地挺直腰背。
彭家媽媽站在門口問，“寧心，為什麽寧月說是你害媛媛摔倒？”
寧馨攤開手，“她對我有誤會。其實我只是因為盛小公子說要找我說事情才上樓的。可是剛推開門，就一盆水倒了下來……接着就是彈珠撒了一地……”她脫下披着的月白披肩，“幸好有這個擋一下，才沒那麽狼狽。”
“媛媛是被門撞了一下。可是我推門的時候也沒想到媛媛她就躲在門後邊……”她誠懇地解釋，說着說着眼中也帶着委屈。
大人們面面相觑，彭家媽媽臉上更加不好看。
這就說的很清楚了。
有人叫寧心上樓進休息室。休息室的房門上布置了污水和彈珠。
情況顯而易見，有人要整寧心，結果自食其果。
盛夫人瞧了眼滾了一地的彈珠，看向自家兒子。
盛星紅着臉 ，微微低着頭。
平日裏都是人精的家長們自然清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寧清遠冷着臉，看着兀自瞪着寧心的寧月，吓得寧月縮着脖子躲在林霜背後。
彭媛媛的爸爸，一個長着肥碩将軍肚的男人爽朗地大笑起來，“都是小孩子們的玩鬧，不礙事，不礙事，哈哈。”
盛先生連忙附和，幾個男人說了一陣，就漸漸地散了。
現場的女性，只留下了彭家媽媽、盛夫人、林霜以及喬阿姨。
“冷不冷？”
喬阿姨上前，體貼地摸摸寧馨的手。
寧馨覺出她掌心的溫暖，搖了搖頭。
喬阿姨看了看地上的狼狽痕跡，勾勾她的鼻尖，“不冷也披着，這披風你穿着也挺合身。”
寧馨心中一暖，乖順地答應。
喬阿姨見她無事，瞄見林霜進了休息室，拍拍寧馨的手背，也跟着進去。
裏面還有那群不省事的小孩子呢，可不能又出什麽岔子。
休息室外邊，喬安松搓搓下巴，看着傭人打掃水漬和彈珠，扭頭問，“怎麽回事？她們想整你？”
寧馨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唇邊，“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