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吵
春節期間 ，寧清遠應酬很多，生意夥伴上門，寧馨就叔叔伯伯的一通亂叫。
幾天下來，饒是她自忖有耐心，也被這些虛頭巴腦的應酬給折騰的筋疲力盡。
寧清遠似乎也是疲憊了，連日來喝酒應酬，加上睡眠不足，眼睛下已經有淡淡的黑眼圈。
這日早上，難得沒人上門，寧清遠就放松地坐在沙發上，頭枕在後邊，疲倦地揉了揉額頭。
寧馨從廚房探出頭，看見他這副模樣，就輕快地步入茶室。
拿茶壺接滿了水，咕嚕咕嚕燒起來。
寧清遠聽見動靜，微微皺起眉頭。
林霜路過茶室，看了一眼寧馨，神色淡淡的沒說什麽。瞧見寧清遠不耐煩的樣子，就緩步過去，輕輕地幫他揉太陽穴。
“今天就不要喝酒了吧？”她側首看着寧清遠，低聲說。
寧清遠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額頭往林霜手的方向偏了偏 ，放松地靠着她，過了一會兒，才說，“再看吧。”
林霜察言觀色，嗔怪道，“回頭我讓小林跟着你，有人幫你擋一擋……”
“胡鬧。”寧清遠截住她的話頭，“大過年的，朋友之間聚餐，讓小林擋酒像什麽話？”
林霜被他呵斥就手上一頓，瞧見寧清遠不悅的樣子，暫且壓下心頭火氣，辯解說，“我這不是擔心你……難道非要喝酒喝到醫院你才高興？”
寧清遠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委屈，不想大過年的不開心，就拍拍她的胳膊，“算了，我自己會注意。”
林霜臉上這才好看起來，彎了下腰，在寧清遠耳邊輕語，“身體最重要，你不顧自己，也該顧着我們娘幾個……”
這語調低柔含情，讓寧清遠念起她的好來，于是勾勾唇角，揉揉她的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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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寧月一屁股坐在兩人身邊，“早啊媽媽。”
寧清遠松開林霜，從沙發上坐起，林霜無奈地看了一眼女兒，也起身坐在一旁。
寧月蔫蔫地窩在沙發裏，漫不經心地滑着手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內容，時不時地笑兩聲，接着運指如飛地在手機上點來點去，像是在跟什麽人發信息。
寧清遠見她這幅完全沉浸在手機裏的頹喪模樣，那眉頭就又皺了起來。
“寧月，你玩手機……”
“屁嘞，”寧月盯着手機一躍而起，然後按住手機屏幕發語音，“彭媛媛你胡說的吧？誰說權旭要公開女朋友了？”
說完自己嘟囔着點手機，“不行，我要去求個真相。”
寧清遠的臉色就黑沉起來了。
小女兒不止沉迷手機，還罵起了髒話。
權旭是誰？
又是什麽不入流的小明星？
林霜一眼瞧見寧清遠的神色，連忙喝住寧月，“寧月，大早上的玩什麽手機。”
“嗯嗯，”寧月随口敷衍，手上仍舊是飛快地在手機上點來點去。
林霜見狀，站了起來，“寧月……”
寧月察覺到林霜要奪她的手機，身子一扭，拿背對着她，不耐煩地說，“哎呀媽媽，早上玩手機怎麽了？誰玩手機還挑時間呀？”
林霜無奈，看了一眼寧清遠，就推寧月，“要玩回屋玩去，別在外邊胡鬧。”
“好了，知道了。”寧月站起來，眼睛不離手機地往房間那邊走，方向還沒走對，一腳踢在寧清遠腿上，她收回腳，也沒擡頭看看踢到了誰，全部注意力仍舊是放在手機上。
“寧月……”林霜喊了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寧月不耐煩地回答，“我這不是正要回房嗎？”一句話嗆的林霜不知道該說什麽。
寧清遠瞪眼，“真是慈母多敗兒！”說着話站起來，就要去拉住寧月。寧月沒看見是他，胳膊一掙，肩膀一撞，就把人給撞出去了。寧清遠沒防備，一屁股坐回沙發上。
“寧月！”他這才真的發怒了。
“咦？”
寧月回過神，看見寧清遠摔在沙發上的樣子，憋笑去扶他，“爸爸，怎麽是你？”
“胡鬧！”寧清遠甩開她的手，怒氣沖沖地要訓斥人。
林霜連忙打圓場，“寧月，下回不許再這麽玩手機了……”
茶室裏嘀了一聲，是水燒開的聲音。
寧馨神情淡然地裝好茶葉，然後舉起青瓷茶壺，手腕微微擡高，壺中水柱傾瀉而下，茶葉翻滾泡騰，清新的茶香味撲鼻而來。
她輕輕一嗅，心情悠然地微笑。
客廳裏的傳來寧月的尖叫聲，以及寧清遠的斥罵聲，随着寧月房門咚的一聲巨響，客廳裏陷入突兀的靜谧。
寧馨沒去管外邊的事情，她摒心靜氣地把頭泡茶湯分杯裝好，然後擺在茶案上。
茶水熱氣蕩起，在旭日的陽光下悠悠揚揚地飄散開來，自有一種祥靜的氣息。
寧馨深深地呼吸，自覺心情豁然開朗。
一雙腳步聲在門口停下，寧清遠的聲音傳了進來。
“寧心，在做什麽？”
寧馨擡起頭，乖巧地站起來，“爸爸，我泡了紅茶。”
寧清遠瞧見她乖順的模樣，黑沉的臉色稍稍緩和，他走過來，聞到空氣中的茶香味，端起一個茶杯看了看，“紅茶？”
“是，喝紅茶可以提神醒腦。”
寧馨笑了笑，收拾起兩個杯子要往外走。
“不用管她們。”寧清遠抿了一口茶，冷冷地說。
寧馨一頓，看了眼客廳，林霜和寧月都不在，想來是寧月發脾氣，林霜跟進去勸去了。
那她也沒必要自讨沒趣。
寧馨從善如流地放下杯子。
“你也喝吧。”寧清遠發話。
寧馨點點頭，端起一個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醇厚甘滑的茶水入喉，她滿足地眯了眯眼睛。
前世她就愛茶，每次喝茶都覺得心情大好，心情也很平靜。穿過來之後，見寧清遠的茶室裏有很多好茶，立即就喜歡上了這間小小茶室。
兩杯茶喝盡，寧清遠的怒氣似乎也平靜下來了。
他坐在紅木椅上，目光沉靜地看着寧馨。
寧馨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茶。乖乖的模樣，小貓似的。
寧清遠眼前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寧馨剛出生時，他把這孩子小小的身體抱在懷中的感覺，目光便漸漸地柔和下來。
寧馨察覺到他的視線，擡起頭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寧清遠自然而然地幫她倒了一杯茶，柔和地問她，“在學校裏怎麽樣？和同學相處的融洽嗎？”
這都放寒假了……他卻問學校的事？
寧馨點點頭，“都挺好的，同學們都很照顧人，很好相處。”
“嗯。”寧清遠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寧馨掀掀眼皮子看他一眼，低頭自顧自品茶。
過了一會兒，寧清遠冷不丁地問，“該升高中了吧？有沒有想去的學校？”
“……”
寧馨一時無語。
她已經在上高中了。
寧清遠平日裏是有多不關心這個女兒？
她咳嗽一聲，放下茶杯，軟軟地笑起來，“爸爸啊……”
“嗯？”寧清遠發覺不對，擡起頭來，“怎麽了？”
“我已經上高中啦。”寧馨無奈地說，眼中有點淺淺的，被人忽視的委屈。
“……哦。”
寧清遠這才明白過來。
剛才他還想着讓寧馨帶一帶寧月，在學校裏看着她點，原來寧馨已經讀了高中了麽？
看見寧馨眼中的委屈，他頓了頓，“怪爸爸太忙，都忘了這事了……”
“算啦，”寧馨好脾氣地一揮手，重新捧起茶杯，“爸爸你又不是第一天忙，我明白的。”
寧清遠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見她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也沒打算像寧月那樣，抓住機會索要什麽東西，心中愈發柔軟。
一室茶香中，看着寧馨端莊地坐着喝茶，腦海中一個念頭霎然而起。
“寧心，晚上盛家宴會你跟着去吧。”
“好的。”
寧馨不以為意地點頭，腦海中快速地搜索關于盛家的信息。寧清遠從來不肯帶寧心出門，這次去盛家，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個聲音，“晚上的宴會，不是說讓寧月跟着過去嗎？”林霜走了進來。
寧清遠不耐地說，“她就別去了，讓她好好地在家裏反思反思。”
“清遠……”林霜扭臉看看寧月的房間，為難地說，“她和盛星是好朋友，而且去宴會上是早就約好的事情，現在臨時換人，不讓寧月去，你讓她以後怎麽跟同學相處……”
寧清遠面色沉沉地擡頭，“怎麽，一場宴會去不了，她寧月就在同學中間沒面子了？”
“也不是這樣的……”
林霜瞧瞧寧馨，暗自推了她一把，想讓她主動推讓掉這次去宴會的機會。
寧馨垂着眼簾，側身一挪，躲開林霜的手，仍舊是沉靜地喝茶。
林霜的手從她背上滑落，随機扶在椅子上。寧清遠順着她的動作看下去，更加不悅，“你不用逼寧心退讓，我既然已經說了讓寧心去，那就這樣決定，誰也不用多說！”
“可是寧月她……”林霜焦急地說，話音未落，就聽見寧月在外邊大喊，“不去就不去，誰稀罕去！”
寧馨微微側頭，看見她臉上漲紅地站在茶室附近，又怒又氣地跺腳，“爸爸就知道偏心，我最讨厭爸爸了！”
她什麽時候出來的？
林霜聽見她的聲音就快步出去了，見她生氣的樣子，立即心疼地抱住她，細聲安慰。
寧清遠被她這幅樣子氣到了，指着她要罵。寧月毫不畏懼，仰着脖子與他争辯，客廳裏重新喧嚣起來。
寧馨站起來，見茶室裏無人要喝茶了，就把喝剩的茶潑到一邊的蟾蜍茶寵上，靜靜地看着它的顏色由淺變深，模樣鮮活起來。
外邊，寧清遠的聲音很高，“我還管不住你了是吧？從今天起，你就在家裏哪裏都不許去！寧心，你晚上就跟着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