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飯
林霜掃過小狼狗一樣的喬安松，神色淡淡的，“怎麽，小松你還怕我會把寧心吃了嗎？”
喬安松臉上帶笑，“哪有，林阿姨您想多了。”
一閃身讓開，露出在病床上端坐着的寧馨，手還伸了一下，那意思是，您随便聊。
林霜不客氣地坐在寧馨跟前，把保溫盒放在床頭櫃上。環顧四周，見地上桌子上都收拾的幹幹淨淨，寧馨一個人把玩着棉簽疊出來的四方塊，看也沒看自己一眼。
“餓了吧？”
她笑着問，先起了個話頭。
寧馨把棉簽魔方遞到眼前仔細觀察，沒聽見似的。
喬安松站在後邊瞧着，看寧心理也不理林霜，就忍不住想笑。這小傻子怎麽摔一下就學精了，瞧這根本不把林霜放在眼裏的樣子，林霜不得氣死。
林霜暗自裏咬牙，憋下一口氣。伸手去把保溫盒拿過來，把裏面的小菜一碟一碟的取出放在桌子上。
素炒蓮花白，清炒綠豆芽，菠菜豆腐湯，再加個西紅柿炒雞蛋，剛好三菜一湯。
每個菜都是素淨鮮嫩，顏色很正。放在白色的小碟子上堆了個小尖尖兒，青白相稱，很有美感。
“你生病了，不能吃肉。我親自下廚，給你做了幾個菜，快來嘗嘗味道怎麽樣……”林霜把碟子朝寧馨的方向推了推。
寧馨瞥了一眼，仍舊是玩魔方。
喬安松忍笑，寧馨這架勢，是又要開始演了。
“你這是……”林霜皺起眉頭，端起長輩的架子，“我知道你先前對我一直有誤會，可是就算怨氣再大，現在我一個當媽的把飯都給你端到跟前向你賠罪了，你還想怎麽樣？”
寧馨這才動了下胳膊，伸手去……掖了掖被子，半點沒有下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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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心，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林霜徹底黑臉，顯然耐心已盡。臨進門時，用來做僞裝的那點慈愛模樣也消失殆盡。
有小護士路過門口，探頭瞧了一眼，認出這是中午在病房裏帶孩子鬧的那個後媽，就想進來趕人。
喬安松噓了一聲，示意她不用介入。小護士看清房間內幾人的表情，又看病床上的小女孩不再是怯懦的模樣，就稍稍地退出去，指指門口，表示她就在外邊值班，讓有事就喊。
寧馨扭臉看見，沖着她微微一笑。小護士這才放下心，轉身離開。
林霜轉過身，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小護士臨走前不屑的眼神，想到中午寧心在醫院裏鬧的那一場已經人盡皆知，更是覺得臉面全無，又羞又惱。
她騰地站起來，“算了，你不吃，我也沒辦法，只是等下你爸爸來了，你別又要去告狀，說我這個當媽的對你不好，又是缺你吃，又是缺你穿。”
飯菜就那麽擺在桌子上，她也不去管，一臉怒氣地要離開。
寧馨這才擡起頭，先瞪了一眼對着林霜背影擠眉弄眼的喬安松，才慢慢地伸手摸了摸小碟子，口中說，“林阿姨，你等一下。”
“怎麽，肯說話了嗎？”林霜站在門口，嘲諷地看她。
寧馨慢悠悠地縮回手，嘆了口氣，“林阿姨，現在有誤會的是您，可不是我。”
林霜盯着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地笑了，“寧心，我還真是小瞧你了。”她慢慢地走回來，“現在你是又要開始裝模作樣地誣陷我了嗎？”
“哪有，我怎麽敢。”寧馨抽出紙巾，擦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油膩，“在林阿姨面前，我永遠都是乖乖的小兔子，非常聽話，而且表裏如一。”她勾勾唇，揚起一個天真的弧度。
“噗。”喬安松忍不住笑出聲，見寧馨和林霜兩人同時看他，連忙捂住嘴，縮到牆角躲起來，“別管我別管我，你們慢慢來。”
林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扭臉繼續問寧心，“給你送飯你不吃，和你說話你不理，你不是擺架子是什麽？還是你以為鬧一場就能做小公主了？”
“林阿姨就會開玩笑。”寧馨認真地看着林霜，“我可不是什麽小公主，我只是灰姑娘啊，拉麗莎啊，齊娜啊之類的小人物，寧月她又漂亮又可愛，她才是小公主……”
林霜皺眉，“你別東拉西扯的轉移話題，反正飯我是送到了，吃不吃的，等你爸爸來了，你自己向他解釋吧。”她厭惡地轉過身，再次想走。
“嗯，等我爸爸來了，我就直接說林阿姨送飯，既沒拿筷子，又沒帶飯，光禿禿的帶着涼飕飕的冷菜冷湯，來醫院探病了……”寧馨淡淡地說，又拿起魔方開始擺弄。
“你！”林霜氣急，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回來，“我哪點對不住你，你又要抹黑我？”
“怎麽會。”寧馨撇撇嘴，示意她自己去看，林霜順着看過去，待看清之後，就尴尬地站住。桌子上果然只有小菜，沒有筷子也沒有粥飯。
“這個劉嫂是怎麽回事？做個飯都做不好！”
“咦？”寧馨奇怪地看過來，“這些不是林阿姨做的嗎？”
“你……”林霜語塞，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憋了一會兒剛要翻臉，寧馨又很自然地繼續說，“我知道了，肯定是劉嫂打下手不認真，做事不細致，她可真是的，林阿姨這麽關心我，她卻關鍵時刻掉鏈子……”
寧馨揚起小臉，認真嚴肅地建議，“林阿姨回去之後一定得罰她，不能輕饒。”
“不用你教。”林霜快速地收拾好那幾個小菜和湯，拎起保溫盒快步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喬安松兩三步蹦過來，剛豎起大拇指，還沒說話，就聽見走廊裏喬安柏詫異的聲音，“林阿姨，您來給寧心送飯？”
林霜重重地嗯了一聲，快步地走了。
“噗，瞧你把她給氣的。連安柏都不理了。”喬安松笑得直不起腰，倒在寧馨腿邊直打嗝。
寧馨也是憋不住笑，輕輕推他，“誰讓她裝好心又裝不徹底。起來，你壓着我腿了。”
喬安松笑着站起來，恰好喬安柏也進來，手裏拎着兩個偌大的飯盒，臉上還挺奇怪，“怎麽回事，林阿姨的臉都青了。”
“寧心氣的。”喬安松一邊笑一邊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聽得喬安柏直搖頭，看着寧馨，“真的變厲害了，沒人能欺負你了。”
“那是。誰欺負我我盤死她。”寧馨做張牙舞爪狀。
“嗯，繼續保持。”喬安柏柔和地笑了笑，把碗筷用熱水沖洗好才遞給寧馨，“先吃飯。”
寧馨接過筷子，看着桌子上葷素搭配，熱氣騰騰的六個小菜和小粥，肚子立即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嘿，聽這動靜。”喬安松又開始笑，“你這是真餓了啊。”
“餓得能把盤子吃進去。”寧馨拿起筷子要夾菜，一擡頭看着蹲在床邊撐着臉，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喬安松，“坐過來啊，一起吃。”
“我們的在這裏。”喬安柏說着話，打開另一個飯盒，從裏面捧出來兩大碗面，每個碗上面摞着一個炸至金黃的荷包蛋，和大塊的雞腿肉。
寧馨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很好吃的樣子。
“哇，我也好餓。”喬安松跑過去，端起碗夾起雞腿吃了一大口。
寧馨舔舔嘴巴，趕緊也夾了一塊清蒸鲈魚解饞，“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點。”喬安柏見飯菜合她的胃口，才端起碗開始吃。
喬安松看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嗤笑，“小傻子變小吃貨了。”
寧馨揚起筷子，作勢要打他。
喬安松飛快地夾了一筷子她的清蒸魚，嘗了嘗，搖頭，“還是雞腿好吃。”
寧馨吞口水，私以為也是如此。清蒸魚的味道對她來說有點淡。
喬安柏看見了，接了杯水放在手邊，招呼喬安松，“哥，來喝點水。”
喬安松端着碗巴巴地過去。寧馨眼前沒雞腿，立即好好地吃起自己的營養餐。喬安柏不動聲色地笑笑，病房裏響起碗筷碰撞的聲音。
吃了沒一會兒，喬安松想起什麽似的，拿着雞腿問，“寧心，你之前說你不是小公主，是什麽灰姑娘，拉麗莎，齊娜，那是什麽？”
喬安柏聞言一愣，想了一下，明白過來之後就搖搖頭，但笑不語。
寧馨瞧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猜到了，也跟着抿唇微笑，“這些啊，都是童話故事裏的人物。”
“好好的說童話故事幹什麽？”喬安松啃一口荷包蛋，表示不是很明白。
“為了氣某人。”寧馨賣關子。
喬安松眨巴眨巴眼睛，仍舊是一頭霧水，正要湊到寧馨跟前問清楚，就被喬安柏拉住，“哥，她們在童話故事裏都有一個惡毒的後媽。”
“……”喬安松這才明白過來，指指寧馨，“真能繞，拐着彎罵人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