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離開
聽到這句話, 一牆之隔的顧知語也驚訝起來。
曾芸兒分明頭腦清晰, 很聰明嘛。要真是柳遠骞提議, 她和柳成嵇雖然會拒絕,卻也不會冷冰冰拒,只會迂回。顧知語成親這麽久以來, 柳遠骞和她雖然不親近,卻也沒有為難她。
“侯爺怎會答應這種事?”金氏也驚訝出聲。
半晌, 才聽到曾芸兒的聲音, 帶着試探, “姨母,你有辦法的, 對不對?”
隔壁沉默下來,顧知語心裏一動,這怎麽感覺有點金氏能拿捏柳遠骞的意思,曾芸兒話的意思是若是金氏真的要, 就一定能成。
顧知語本來篤定的心也不安定起來,若是柳遠骞真要……納妾是不可能納妾的,尤其曾芸兒居心不良,就更不會讓她在他們夫妻不在的情形下進府了。但柳遠骞父子之間的感情很可能會更加冷淡。
她摩挲着杯子心裏沉思, 門突然由外推了進來, 之後柳成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知語,你站在那邊做什麽?不熱麽?”
顧知語回神, 笑着搖頭,“站在這邊曬太陽, 這會兒陽光挺合适的。”
是的,此時夕陽西下,陽光并不熱烈,只剩下溫暖了。
“要吃過飯再回嗎?”柳成嵇含笑走近她。
顧知語覺得,隔壁這倆太大膽了,明目張膽算計他們夫妻,笑着拉柳成嵇站在窗戶邊,“今天我聽到一件特好笑的事兒。”
柳成嵇見她眨眨眼,頗為靈動,心情頗佳,他的心裏也輕松起來,“能說來聽聽麽?”
顧知語看一眼窗戶,冷笑道,“借居別人府上的表小姐,居然想要幫人家掌家了。你說是不是腦子有病?”
她不想金氏去找柳遠骞,真要是如此,柳成嵇和他爹之間只會越發生疏。雖然她對柳遠骞這樣嫡子庶子一樣大的人沒好感,卻也不會生生把他往外推。還不如現在就打消了兩女人的念頭。
柳成嵇挑眉,“不過是借居,如何能夠掌家?”
Advertisement
顧知語含笑,對着隔壁指了指,聲音微揚,“那家的嫡長公子就要帶着媳婦遠行,她想着做表哥妾室等他們夫妻走了之後掌家理事。”
柳成嵇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顧知語的話指向性太強了,他順着她的意思,“只怕她們把人家當傻子了不成?”
說完,拉着她的手出門。顧知語不滿,“我還沒說完呢。”
柳成嵇失笑,“當面說比較好。”就她們那臉皮的厚度,你隔着一堵牆怎麽說都傷不到她們。說不得她們還是要去找柳遠骞。
顧知語無言,順着他得力道出門,再去敲隔壁的門。半晌,屋子門才打開,顧知語探頭看了一眼,見曾芸兒和金氏已經沒有站在窗戶旁,早已坐回桌邊,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曾芸兒,垂着頭看得到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應該是方才聽到他們夫妻在窗戶旁說的話了。她們能聽到隔壁,那她們的話顧知語夫妻在隔壁自然也能聽到了。
她心裏一笑,從頭到尾被她聽到她們的計謀,面色能好了才怪。
柳成嵇拉着她踏進去,卻沒有要坐下的意思,渾身氣質疏離,聲音沉冷,“別再想着算計侯府,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金氏有些怒,入侯府這麽多年來,在柳成嵇這個晚輩面前她始終低一頭,此時聽到這話,她看向兩人相握的手,自覺抓到了他的軟肋,挑眉問,“若是我非要如此呢。”
柳成嵇比她更淡定,“二弟可還在府上呢。你說我要是把當初從你身邊嬷嬷那邊搜來的藥喂給他的馬兒……”
“你敢!”金氏霍然起身,眼睛裏滿是冷意。
柳成嵇絲毫不懼,“我有什麽不敢的?你都敢對我的馬兒下藥,我下點在二弟的馬兒身上,完全說得過去,禮尚往來。”
金氏面上閃過慌亂之色,很快鎮定下來,咬牙道,“我們打個商量如何?我不送芸兒進去,你別對你二弟動手。”
顧知語冷笑,“說的跟你送得進去一樣。就她這樣動不動就哭的,一年到頭都一身素白的,我怕喪到祖母,納妾我是不答應的。”曾芸兒也不無辜,她說這些話完全沒負擔。
曾芸兒垂着頭又開始哭,顧知語見了絲毫憐憫都無。
金氏更加惱怒,柳成嵇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也就罷了,顧知語憑什麽?想到什麽,她面色放松了些,甚至還帶上了微微的笑意,伸手把玩着手上的玳瑁戒指,“當年我的身份那樣都能做侯夫人,我若是真要,你說我行不行?芸兒在侯府多年,頗得母親疼愛,侯爺若是知道,應該很願意才對。納妾嘛,哪家男人不納妾?”
她說得篤定,顧知語心裏思緒萬千,金氏的樣子,似乎有所依仗。
柳成嵇握了下顧知語的手算是安撫,“曾表妹身子弱,若是一病不起……一命嗚呼,紅顏薄命什麽的,完全說得過去嘛。”
曾芸兒吓得哭都忘記了,面色煞白,“表哥,我只是想要代你們陪老夫人,沒有其他的意思,你為何要……”殺我?
但是對上他狠厲的眉眼,曾芸兒噤了聲,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顧知語見了,心裏毫無波瀾,方才曾芸兒一步步引導金氏,目的就是為了回侯府。人的欲望無止境,她現在是回侯府,以後呢,會不會想要和她姨母一樣做侯夫人?
總之一句話,曾芸兒不能做柳成嵇的妾室,無論她是為了什麽,哪怕只是擔個名聲,顧知語也不願意,只覺得膈應。再說了,柳成嵇答應過她,這輩子不納妾。誰也不成!
柳成嵇語氣沉冷如堅冰,“我說到做到。若是你們不信,盡可一試。”
說完,拉着顧知語轉身出門,将将要踏出門口時,柳成嵇又道,“還有,這輩子只要有我們夫妻在一日,你就別想着回侯府。”
後面傳來椅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顧知語微微側頭,看到金氏頹然的坐了回去。
出了門,顧知語低聲問,“要吃飯麽?”
柳成嵇嘆息,“回家吧,陪陪祖母。”
馬車裏,顧知語低低說着自己準備的東西,柳成嵇含笑聽着,氣氛溫馨。
下馬車的時候,柳成嵇吩咐趕車的平安,“去查查侯府這麽多年來各鋪子的盈利,若是對不上,讓她還回來。”
平安應聲去了。
柳成嵇回身接顧知語馬車,解釋道,“她掌家多年 ,應該留了些私房才對。當初我只在醞賓院收拾她的東西就把人送走,想着她照顧祖母多年,就不計較那麽多,沒想到她還沒放棄,還想要找我爹。沒了銀子,應該要安生些。”
這個,應該就是今日之事給出的警告了。要是一番動作下來不痛不癢,金氏很可能會忘記碰到他們的事。
夜裏躺在床上,顧知語迷迷糊糊的想着就要走了的事,突然道,“對了,我是不是要學騎馬?”
月色銀晖中,柳成嵇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以後有的是時間,我教你。”
顧知語嘴角勾了起來,重新閉上眼睛。又聽他喚,“知語。”
顧知語清醒了些,實在是這語氣太認真了,“怎麽了?”
“我想說,我不會納妾,哪怕有我爹逼我。”
平安動作很快,三日後,他就讓人擡了兩個箱子回侯府,直接擡去了世安院。
箱子裏滿是金銀,最上面還放了厚厚一疊銀票,數了數,加起來足有十幾萬兩。顧知語看了,只覺得面前一片金光閃閃,忍不住問道,“這些都是她的?”
平安垂着頭,“是,銀票是在錢莊取出的,都是金夫人名下的。且全部都是近幾年存的。”
也就是說,都是她到了侯府之後搜羅的。
柳成嵇看到顧知語這鮮活的模樣,笑着搖搖頭,問道,“給她留下了多少?”
平安撓撓頭,“查的出的,全部帶回來了。”
另一個箱子裏全都是各式各樣的首飾,顧知語看到後頗為無語,柳成嵇倒是滿意得很,“就得讓她痛,痛了才能記住。”
“她能讓你們搬?”顧知語好奇這個。
平安垂着頭,“我們只說侯府丢了東西。她離開侯府時帶走了侯府的東西,要不然就要報官,她們根本就沒阻攔。”
看來金氏是怕了京兆尹。本身她謀害嫡子之事人證物證俱全,再偷東西也說得過去。再說,這些東西本就全部都是侯府的。
當然,有柳成延在,她不會缺銀子花,再加上孫怡菁那麽會斂財,銀子就更不會缺了。
也不知道金氏習不習慣在兒媳婦手中拿銀子?
八月下旬的早上,已經有了些秋日的涼意,京城城門外路旁的的樹枝上,已經有了露水,顧知語窩用被子鋪就的柔軟的馬車中,掀開簾子看着自己離城門口越來越遠。
她自從到了這邊就一直在京城,此時心裏充滿了對前路的不确定,不過,她眼神落到騎馬過來的柳成嵇身上,心裏頓時就安定下來。身邊有這麽個值得信任的人,去哪裏她都不怕。
柳成嵇走到近前,笑着問,“知語,怎麽了?”
顧知語搖頭,“沒事,這麽快就出城了?”
柳成嵇含笑點頭,“一會兒和軍營那邊彙合後,會更快些。你若是不适,要盡早告訴我。”他擡眼看了看天邊,“今日天氣不錯,你先睡會兒。”
顧知語再次點頭,笑吟吟放下簾子,邊上喜桃和喜柳也滿臉興奮,“夫人,我們要走多久?”
這倆姑娘都是當初蘇嬷嬷特意挑出來的孤女,跟着她走一點負擔都沒有。至于蘇嬷嬷,顧知語柳她在京城中看顧,老侯夫人那邊要是出了什麽事,得有個人告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