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守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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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輕輕拉起我的手，宛如情人一樣帶着我往忠義堂方向走去，有那麽一瞬間我恍惚自己真的是他的戀人，心裏洋溢着淡淡的幸福，但很快這淡淡的幸福就馬上被理智所沖散。
忠義堂，就算來再多次，也依然能被它磅礴大氣的建築造型所震撼，我一直很疑惑，像古代這種沒有挖掘機，沒有起吊機的時代，他們是怎麽在山頂造出這麽大的建築的呢？
随着燕青靜靜的穿過忠義堂，沒想到這後面竟然是一間靈堂，上面擺滿了數不清的牌位。
“這些是？”
“這些都是為山寨戰死的兄弟，宋頭領覺得山寨上下是一家，家人死了，我們就應該為他設立靈位，每日早晚三炷香火供奉着。”他将我帶到靈堂的一個角落，那裏竟然擺着一只小床，還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
“這……你不會是想說讓我住這裏吧？”我已經見識過神仙，也遇到了惡魔那邊的逆天者了，現在讓我一個姑娘家家單獨睡在靈堂裏，萬一哪個閑不住的鬼魂半夜無聊想找人聊天……
燕青只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麽，也很直接的給了我一個必須住在這裏的理由：“這裏是唯一一個離宋頭領最近的住處。”
離宋江住的近些，有利于我保護他的安全，更有利于我對蘇靜的掌控。
“可是……”我指了指那些橫七豎八的刻在小床床頭的一道道深痕，“你确定這裏不鬧鬼嗎？”
“我從沒有聽說過這裏鬧過鬼。”燕青似乎也不太明白為什麽這裏會出現這樣的痕跡，“之前住在這裏看管靈堂的姑娘是因為身體不适才離開的，後來管理這些事物的宋清原本想随便再安排一個人守在這裏的，我聽說之後就直接把這件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了。我想，你應該十分樂意住在這裏的。”
十分樂意？鬼才樂意住在這裏，不過，貌似我也沒有選擇。
“還是小乙哥考慮的周到，謝謝你了。”我沖他點頭微笑。
他一邊幫我整理着床鋪一邊将這裏的一些基本情況一一告訴我聽。
“關于蘇靜……”當一切都安排好之後他忽然說，“以後她在場的時候我都必須配合她演戲，可能會說一些，做一些對你不利的話或者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一切都是為了抓到她的把柄。”
我點頭表示理解。
“雖然目前我對她還沒有什麽具體可行的方案，但是我相信再狡猾的狐貍也一定有露出尾巴的時候。我在這裏向你承諾，只要我一有行動方案，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好嗎？”他殷切的看着我，似乎這話只說了一半。
我故意看着他沒有說過話，果然，他又繼續道：“當然，我也希望你不要擅自行動，不管發生什麽，你也都在事前跟我說一聲好嗎？”
這才是他想要說的重點吧？
“我不是想要你對我承諾什麽，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你明白嗎？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一點點的傷害。”他見我沒有說話，似乎有點着急了。
我再一次沖他露出完美的笑容：“明白，我明白的。放心，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在第一時間先通知你的。”
有了這句話，他似乎才稍微安心了點，随後又囑咐我一些諸如小心火燭之類的客套話之後就先匆匆離開了。
我看着這個偌大的靈堂，擺滿兩邊的燭火像一個個幽靈一樣将我圍在了當中，我深吸了一口氣沖那些蠟燭和靈位揮了揮手：“大家好，我是新來的守靈人，以後諸位有事沒事就都不要出來了，我膽小，謝謝。”
守靈人，這個聽起來似乎很屌的名字，其實在古代只有地位最卑微的下人才會去做，在很多古代中，這種人一般都是相貌醜陋，羞于見人所以才自願成為守靈人終日與靈位和鬼魂在一起。
我拿起床頭擺着的一面銅鏡，銅鏡中的自己肌膚暗淡，眼窩深陷，嘴角處的三八痣是要多顯眼就多顯眼，可能因為這幾天都沒睡好的原因，臉頰兩邊還冒出許多紅色的痘痘來……
哎，鏡中的女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就這樣的長相竟然敢妄想小乙哥會愛上自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裏面的，吃午飯了。”忠義堂那邊有人朝靈堂裏喊了一聲，等我從裏面出來的時候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咦？又換人了啊？”
我沖他自我介紹：“我叫……魚兒。”王佳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既然大家都願意叫我魚兒，那我就是魚兒吧。
那人顯然對我沒有興趣，随便的沖我揮揮手：“管你誰呢，趕緊去吃飯吧，要是去晚了沒飯吃可別怪我，我可是按照顧大嫂的要求一一叫過你們了。”
梁山的大人物們都住在山頂，它的權力中心也都在山頂。除了個別幾個會在自己家裏燒火做飯以外，大部分人都是不開夥倉的，所以在忠義堂不遠處有一個食堂，由顧大嫂帶着她的人為大夥準備一日三餐。
我原以為這是等級制度嚴明的古代，像我這樣一個地位低到不能再低的守靈人一定不可能跟大頭領們一個待遇，最最起碼，我至少也得等他們吃完了才能挑他們吃剩下的吃，可萬萬沒想到，當我第一次走進這個食堂的時候竟然看到好漢們跟梁山的各種下人，小兵坐在一起吃飯喝酒聊天，完全沒有一點階級意識。
“咦？這個女人怎麽那麽眼熟？”一個大胖和尚朝我這邊看了一眼，肆無忌憚的拿起一根雞腿咬了一口。
他邊上那個矮子順着他的目光朝我看了一眼，随即不以為然道：“這不就是前幾天說她下毒謀害宋大哥被關起來的那個女人嘛，這張醜臉，我一看就想起來了。”
公然說我醜……
我沒好氣的“切”了一聲，小聲道：“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矮的跟個冬瓜似的竟然還敢說我醜！”
“你說什麽！”那矮子離我起碼三米遠，但他竟然聽到了我的話。
我被吓了一跳，趕緊低下頭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快速朝着飯菜方向走。
沒想到矮子卻不依不饒，別看他矮，走起來卻很快，我才邁了沒兩步，他卻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你說誰矮呢？”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氣勢淩人的樣子。
我沖他讨好的笑着：“沒，沒說誰。您剛才似乎聽岔了。”
“哼！有膽子說別沒膽子認啊！”小矮子沖我道，“誰都知道我王英生平最恨別人說我矮，別說這裏是梁山，就算是宋官家的院子裏，只要有人敢說一個矮字，我定不會放過他！”
“沒有，沒有，您真的聽錯了，我沒說您矮，我剛才是……是說您英俊潇灑氣度不凡來着。”我不敢随便得罪人，畢竟這裏是梁山，是個土匪窩，裏面的人一個個手上都沾着人血，萬一他們一個不順心把我砍了，那我可就死的太冤枉了。
“什麽？你說你剛才是說我什麽來着？”這個矮子在三米開外能聽到我說他壞話，此刻站在我眼前竟然還問我剛才說了什麽，明顯就是想再聽一遍好話。
我連忙恭維道：“我說您英俊潇灑氣度不凡，一看您的樣子就知道您與衆不同，再聽您說話的口吻便知頭領您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昨天在監獄裏哭了一晚上，腦子裏一片昏昏沉沉，現在竟然連幾個恭維的好詞都想不起來只能這麽胡亂瞎扯着，但沒想到，這個矮子卻對我的恭維十分受用。
他收起了剛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眯起眼睛揚起頭，就連一直抱在胸前的手都改放在了身後，向一個老教授一樣看着我：“姑娘有些眼光，就連我學富五車也被你看出來了。”
我連忙道：“不是我眼光好，是您的才氣實在太過鋒芒，即便您刻意收斂也沒有擋住它的散發。”
其實我想說：大哥，您多久沒洗澡了，身上都有味了。
矮子聽了更加歡喜，卻故意憂傷道：“是嗎？哎，有才華就是有才華，擋也擋不住啊。”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絕對認同。
“哎，我叫王英，以後要有什麽事情盡管來找我，這梁山上沒有什麽我搞不定的事情。”
矮子的話才剛出口，門口卻有人大叫一聲：“王矮子！你給我滾出來！”tqR1
那矮子一聽這聲音臉色“唰”一下就變的慘白，整個人竟然還發起抖來，他将自己的身體使勁蜷縮在我身後小聲對我道：“一會兒她要是過來問你，你就說我沒來過這裏啊。”說着，他一低頭，雙手抓住自己的腳脖子，整個人跟個皮球一樣“咕嚕嚕”的從一張張飯桌下面直接滾到後廚房去了。
我難以置信的揉了揉雙眼，沒想到這個矮子竟然還有這麽個逃跑的本領，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來的。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王矮子！”還不等我回過神，剛才站在門口的那個人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我真懷疑他們梁山的人都是風做地，随便一刮就都能立馬到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