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名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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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流逝，轉眼已經又過了一年，這一年裏，因為我拒絕配合治療放任傷口腐爛的行為，最終導致了左腿的直接爛死，整個人只能癱瘓在床上。
李固受不了我周身腐爛的氣味，已經很久都沒來看過我了，他現在有錢了，何愁找不到美女呢？而我也樂得如此，雖然每日都受着疼痛之苦，但是心裏卻輕松很多，至少我什麽都不用做不用想。
蔡慶每隔幾天都會來看我，因為李固的關系，他總是在後半夜竄牆進來，除了我沒人知道他來過。
一開始的時候他總是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傷害自己，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自己就找到了一個答案——“你不想活下去了是嗎？”
我沒有回答他，我不能跟他說，我恰恰就是為了活下去才這麽做的，我更不能告訴他這具身體其實不是我的。
我的沉默，讓蔡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止一次的告訴我，他可以保護我，可以成為我的依靠，可以給我幸福未來，即便現在的我只有一條腿他也依舊一往情深。
這是多麽樸實的好男人，我想如果這不是古代，如果我沒有遇見燕青，那麽我一定願意牽着這個男人的手跟他安安分分的走過一輩子，可惜，他只是我任務中的一個角色，一個現在可以看到摸到，但是很快就會消失的幻影，像燕青一樣的幻影。
又到一年的元宵節，外面鞭炮的聲響震耳欲聾，蔡慶給我帶來了大名府最有名的湯圓，也帶來了梁山今晚就要攻打大名府的消息。
他說他安排了小船，在今晚梁山進攻大名府的時候送我離開。
他走的很急，我知道因為我的關系，他也已經深陷其中，在梁山攻打大名府救出盧俊義之後他将成為全國通緝犯，除非跟着盧俊義一起上梁山，否則他這一輩子都将四處躲藏，無處安身。
“賈蓮啊賈蓮，你到底是害了他的。”我靠着床欄喃喃着。
外面突然匆匆走進一個人來：“夫人，李管家卷了盧府所有財産要走，您看這怎麽辦啊？”
梁山要打進來了，李固當然要逃了，我當初說梁山不可能來一個團，頂多派個刺客，沒想到梁山那麽霸氣，還真派了一支軍隊來打大名府，殺那麽多人卻只為救盧俊義一個，也不知道算好事還是壞事。
我微笑着沖他招招手：“今天是元宵，快讓人給我梳妝打扮一下，好歹是個節日，怎麽樣也得打扮的漂亮些。”
那下人以為我沒聽清楚又重複道：“夫人，李管家卷了財産要逃跑了！我聽說梁山要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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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嗯，知道了，你趕緊叫幾個丫鬟來給我打扮一下，快去。”
那下人嘆了口氣轉身就走，嘴裏只丢下一句：“我看夫人是瘋了！”
等了半天，丫鬟沒來，卻意外聽到了外面的打殺聲，這梁山來的還真快。
我用雙手撐着身體一寸寸的想往梳妝臺那邊挪過去，沒想到一個踉跄卻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把自己的額頭都摔出了一片淤青。
早知道會這樣麻煩，當初我就應該讓同樣受傷的肩膀爛掉的，至少不會影響我走路。
“賈蓮嗎？”正當我趴在地上尴尬萬分的時候，門口再次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蔡慶讓我接你去碼頭。”他也不等我回答，直接背起我就往外走。
長期的癱瘓，讓我沒有力氣反抗，一出房間的們，凜冽的狂風瞬間堵住了我的嘴巴，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沒想到今年的風也那麽厲害，不知道燕青是不是還留着我給他的那件羊絨大衣。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什麽是戰争，明明是晚上，但整個大名府卻亮的張不開雙眼，到處都是熊熊烈火，不管是街道還是房屋就像是爐竈裏的木柴一樣被點燃了。
男人，女人，孩子跟無頭蒼蠅一樣的四處奔跑着，誰也不知道該往哪裏逃才能離開這地獄般的大名府。無助的老人癱坐在路邊哭的死去活來，眼淚在每個人的臉上流淌，撕心裂肺的哭聲順着火勢一路上揚，仿佛想直接燒到天上去。
我坐在馬車裏看着這一切卻無能為力，多麽可笑的無能為力，明明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我從未來過這裏，如果……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到了，快下來。”那人停了馬車又将我背上了一艘小船，那是一艘很小的漁船，從船頭到船尾不會超過一米長。
“等蔡慶來了，你們馬上就走。”男人說着還從馬車裏拿出一個包裹塞在我懷裏，“我知道蔡慶喜歡你，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你，我這個做哥哥的沒什麽能幫他的，這些年來也沒存下幾個錢，這些東西也只能給你們先救救急，以後就都要靠你們自己了。”
他嘴裏雖然說沒存下幾個錢，但事實上這包裹裏藏的卻都是銀子，以蔡慶家那種樸素的樣子，想來這些應該是這兄弟兩全部的財産了。
我将包裹放在了船板上對男人說：“這錢還是你們自己收着吧，我不可能跟蔡慶一起走的。”
“你說什麽？”男人猛地回過頭看着我，“你是嫌錢少嗎？還是根本看不起我家兄弟？”
我淡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要怎麽說，但是命中注定了我不可能跟蔡慶在一起，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所以這些錢只能你和蔡慶自己保管了。”
男人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但明顯對我的這種态度很生氣，他大步走過來直接抓起我的衣領子将我整個人都拎了起來：“你這婊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兄弟喜歡你，可不代表我會對你手軟，老子幹的可就是殺人要命的勾當，今天我說你必須跟着我兄弟離開就必須離開，由不得你選擇！”
我心平氣和的看着他：“如果你真的是為你兄弟好，就該把我放棄在河岸邊，任由我生死。你該知道蔡慶幫助梁山攻打大名府之後只有跟着盧俊義上梁山這一條路，大丈夫怎麽能為個女人而颠沛流離呢？你也不希望你弟弟這一輩子永遠都在官兵的通緝下渡過吧？”
男人呆呆的看着我似乎有些吃驚又似乎又有些難以理解。
我緩緩将他拉着我衣領的手扯開，失去重心的身體跟一灘爛泥一樣狠狠的摔在了甲板上，我忍着疼将那包錢高高的舉過頭遞給他：“日後去了梁山，少不得要請那裏的大小頭領們喝喝小酒的。”
男人木讷的接過我手裏的包裹：“那，那你呢？”
我道：“你們都不用為我擔心，我本就不屬于這裏，你告訴蔡慶，我回我自己的家鄉去了，讓他不用牽挂我。”
男人猶豫再三最後又問我一句：“你真的不打算跟蔡慶一起走？你真的願意留在大名府？我可聽說梁山不會放過你的。”
我點點頭。
這男人原本也一直反對蔡慶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自己的一生，當他看到自己兄弟喜歡的女人還是個殘廢的時候就更加為他覺得不值得了，如今聽到我說願意成全蔡慶而放棄自己的時候，他當然更沒有理由阻止我了。
“現在大名府裏亂的很，我暫時背你去那邊的一個廢棄糧倉裏躲着，運氣好的話，梁山找不到你，還能讓你躲過這一劫。”男人說完這句話又一次沒等我同意直接就背着我往碼頭旁的一間糧倉走去，一把将我放在了糧倉門口的一個角落裏。tqR1
可能是我剛才的話讓他生出幾分敬佩，他竟然沖我拱了拱手道：“姑娘今日對我兄弟大恩，我蔡福會替兄弟記着的，也願姑娘能逢兇化吉躲過這一場大災。”
我笑着學着他的樣子拱了拱手算是還禮了。
蔡福再不多說直接大步離去，當他才堪堪走到剛才那個碼頭位置的時候，蔡慶正巧從遠處狂奔而來，一看到哥哥馬上叫到：“快，快，趕緊送了缰繩快走！梁山的人很快會尋到這裏來，再不走就遲了。”
“兄弟……”蔡福一把将蔡慶拉在身邊，“賈姑娘不在船裏。”
“什麽？你沒去接她嗎？哥哥，你怎麽沒去接她呀！”蔡慶也不等蔡福把話說完直接轉身就要往盧府跑，卻掙脫不開哥哥的手腕。
“她也不在盧府！”蔡福大聲道，“她不願意連累你，讓你踏踏實實的跟着盧俊義一起上梁山。”
“什麽？那她此刻人呢？”蔡慶難以置信的問哥哥。
“她，她回她自己家鄉去了。”蔡福如實回答。
“她自己的家鄉？”蔡慶愣了，“那是哪裏？”
蔡福不耐煩道：“我怎麽知道是哪裏？總之她走了，你也不要去找她了，我們兄弟兩就一起跟着盧俊義上山吧，這是你我今後唯一的出路了！”
蔡慶狠狠一把甩開蔡福：“你騙我！她剛才還在盧府裏，怎麽這麽一會兒就回家鄉去了？此刻她定還在大名府裏，我必須要去找她，不然她就死定了！”說着又不顧一切的往大名府裏跑去。
蔡福沒有辦法也只能跟着弟弟一起往大名府方向跑去。
我呆坐在倉庫裏，透過牆角的破洞看着這兄弟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再見了，蔡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