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二天桑吟是被一陣癢意弄醒的, 費勁巴力的睜開眼,看見一張放大的貓臉。
她從被子裏伸出手一把捂上霍霍的臉,推開。
帶着起床氣的翻了個身, 埋進身後擁着她的男人懷裏。
霍硯行被她弄醒,啞着嗓子“嗯”了聲。
“你的貓!”桑吟額頭貼着他的鎖骨,甕聲甕氣的跟他告狀,徹底忘記當初霍霍是她先帶進家裏來的。
霍硯行看了眼霍霍, 還未等他出聲,罪魁禍首已經先跳下床,溜之大吉。
他拽着被子給桑吟蓋好,在她背上輕拍着哄。
可能是剛才翻身的動靜太大,把自己也給鬧醒了,桑吟眼皮很重,腦袋卻越來越清醒。
關于昨晚的一些記憶片段不由自主的跳進腦海。
雖然那件毛絨絨的睡裙買來确實是要穿給他看的,但是她自己自願穿上,和被他哄着穿上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尤其是後半程,她還被霍硯行要求自己動。
醉酒的時候沒什麽感覺,現在清醒過來,鋪天蓋地的羞恥感快把她給淹沒。
猛地擡頭,忘記自己正縮在他身前,腦袋撞上他的下巴。
登時疼得呲牙咧嘴起來。
霍硯行微蹙起眉,掌心覆到她頭頂揉了揉, 垂眼看她:“怎麽了?”
還好意思問!
桑吟一巴掌拍到他臉上,手勁不重, 但是聲音挺脆, 她小小的驚了一下, 下意識想收回手裝作無事發生,但是又怕輸了氣勢,硬挺着不動,罵他:“死變态!”
Advertisement
霍硯行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這次沒斷片?”
他本以為她醒過來後又會什麽都不記得。
“你就盼着我斷片好掩蓋自己昨晚的罪行呢吧?”桑吟又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手肘撐着床褥:“拿手沒好做借口,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确實沒好。”霍硯行把手遞給她看,他前兩天才拆的線,還未恢複完全,紋路幹淨的掌心橫亘着一條猙獰的疤痕。
桑吟有兩秒鐘的心疼,很快又清醒過來,沒好氣的拍了下他的掌心:“影響你了嗎?我看你動的挺起勁兒的。”
霍硯行攏着她肩膀兩邊的被子,收緊裹好,把人帶到自己身上趴着:“撐久了還是有點疼,所以後面只能換寶貝來了。”
雖然她沒斷片,但是一些具體細節記得也很模糊,剛才确實想過霍硯行是不是喊她寶貝來着,後來轉念一琢磨,他這麽一個嘴巴堪比蚌殼的人,怎麽可能會叫出這麽肉麻的稱呼,還以為是自己做的夢。
男人剛睡醒,聲音有些清啞,語氣慵懶的在她清醒狀态下叫了她一聲“寶貝”。
桑吟一時間連眼睛都忘了眨,霍硯行也不催她,一下一下撫弄着她的頭發,和她平時撸霍霍那樣。
回過神來,桑吟像是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瞬間軟了下去,一股熱意從耳朵尖開始蔓延。
她低下頭,吶吶兩聲,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後幹脆手腳并用開始推他下床:“你該去公司了,別以為你是老板就可以随便遲到,你要總是這麽犯懶等有一天破産了我可不養你。”
能看出來是真害羞了,再不見好就收估計該翻臉不認人了。
霍硯行無奈,順着她的力道掀開被子下床,揉了兩下她的頭發:“那你再睡一會兒。”
桑吟卷着被子滾了一圈到床邊,背對着他不講話。
霍硯行看着被子外那顆毛絨絨的腦袋,以及露出一點紅彤彤的耳朵尖,無聲勾唇,轉身去了浴室洗漱。
等他出來的時候,桑吟已經處在迷迷糊糊的邊緣。
走過去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我走了。”
桑吟依舊閉着眼,擡了擡下巴示意。
霍硯行順着往下親了下她的唇,桑吟昂着的下巴收回去,懶洋洋的沖他揮揮手。
霍硯行把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塞進被子裏,又掖了掖被角才出了卧室。
出門前,餘光掃到陽臺,腳步一轉。
霍霍正惬意的喝着水,突然被人拎着後脖頸提起來,四只爪子胡亂撲騰着掙紮。
霍硯行視而不見,把它直接關進充當擺設的籠子裏。
鎖上門,霍硯行把鑰匙明晃晃地挂在鎖上,屈指敲了敲玻璃:“老實點兒。”
霍霍:“?”
桑吟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照常醒了會兒神,掀開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廚房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
聽見一聲接一聲拍打的聲音,桑吟辨認了一會兒聲音來源,尋着找過去。
看見霍霍支着上半身,趴在玻璃門上,兩只前爪正不斷交替着刮蹭着玻璃門。
霍霍以前是流浪貓,雖然現在被她和霍硯行養着,但是生性喜歡自由,所以他們幾乎沒有把它關進過籠子裏,最多只是關上陽臺門。
桑吟挑了下眉,想到它早上把自己弄醒,多半是霍硯行将它丢進籠子裏的。
杯子放到一邊,轉動半圈鑰匙,把籠子打開。
霍霍迫不及待的跑出來,繞着桑吟走了兩圈,最後停在她腳邊,拿腦袋親昵的蹭了蹭她。
桑吟蹲下身,食指點着它鼻子:“現在知道還是我對你好吧,以後多親近我,少和霍硯行在一塊兒玩,聽見了嗎?”
霍霍“喵”了兩聲,似是在回應她。
桑吟自動理解成它在說“好的”,然後就聽見卧室裏傳出一陣鈴聲。
她莫名肯定是霍硯行打來的,小跑回卧室,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他。
接起來問了句幹嘛。
“醒了?”
“你這不是廢話,沒醒能接你電話嗎?”桑吟翻了個白眼,舉着手機進了浴室:“再說,不确定我醒不醒你就打過來,不怕吵到我嗎。”
牙膏已經擠好在牙刷上,桑吟笑了下,心底的粉紅泡泡開始一點點往上升。
“沒醒就叫你起床。”霍硯行在聽筒那端一板一眼的回:“睡太多容易癡傻。”
“……”
啪一聲。
粉紅泡泡碎一地。
桑吟叼着牙刷,滿嘴的泡沫:“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霍硯行輕笑一聲:中午吃什麽?”
“不理(知)烙(道)”桑吟彎着腰湊近鏡子,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一邊,扯着襯衫領口,看見了自己胸前成片的斑駁。
這個狗!
“過來找我?”霍硯行說:“媽讓晚上回老宅吃飯。”
桑吟含了口水鼓動兩下腮幫然後吐掉,故意吊着他:“晚上回老宅吃飯,我中午去找你幹嘛。”
“想見你。”霍硯行倒是痛快的給出答案,沒跟她磨蹭:“來不來?”
桑吟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毫不矜持的彎唇笑起來,說出來的話卻拿喬得很:“那我就勉強去一下呗。”
“嚴鳴在樓下等你,收拾好下樓。”
原來是早就安排好了,還裝模作樣的來詢問她幹什麽。
桑吟嗤了他一聲,不再搭理他,直接挂斷電話。
嚴鳴已經到了樓下,恐怕還等上了好一會兒,桑吟加快速度,下午估計也就是呆在霍硯行的辦公室,沒有其他行程安排,她便沒化妝,洗完臉護了個膚,換好衣服下樓。
嚴鳴一直看着公寓樓的大廳,見桑吟從電梯裏出來,下車繞到後排拉開車門。
等桑吟走近,喊了聲“夫人”。
桑吟跟他打了個招呼:“辛苦了嚴助。”
“不辛苦。”
因為工作原因,桑吟閑下來的時候喜歡捧着手機刷微博,觀察一下網上動态,活像個網瘾少女,但是這次卻沒什麽興致點開那些社交軟件。
托着腮望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手指毫無規律的敲打着臉頰。
喜歡一個人真的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去見他的一路上都是雀躍的。
單向暗戀和兩情相悅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單戀的時候酸甜苦辣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現在她的喜歡得到回應,所有的情緒都有了依托,有了底氣。
不過太安靜,桑吟也覺得有些無聊,視線投向前方,和嚴鳴閑聊:“嚴助。”
嚴鳴從後視鏡裏望了她一眼:“夫人您講。”
“你跟在霍硯行身邊多少年了?”
“我研究生還沒畢業就跟在霍總身邊了。”嚴鳴說:“今年是第五個年頭了。”
“這麽久了。”桑吟嘆了聲,笑眯眯地問:“那你跟在霍硯行身邊這幾年有見過其他女人跟他示好嗎?”
果然,是女人就避不開打探關于自己男人身邊有無異性出現的這一點。
嚴鳴到底是跟在霍硯行身邊歷練過的,見過大風大浪,現在面對桑吟的問題,絲毫不顯慌亂:“要說沒有您肯定也不信,但是她們示好歸她們示好,霍總一次都沒有搭理過。”
桑吟心裏是絕對相信霍硯行的,只不過表現出來的卻是懷疑态度:“是嗎?”
“當然是。”嚴鳴邊開車邊回答桑吟:“男人談生意嘛,肯定得進入一些聲色場所,霍總從來不去,約的地方都是正經會所,不過其他人怎麽着咱們肯定是管不着,之前有一次談合作,對方推了個女人給霍總,霍總二話不說立馬就走了,已經談好的合作說不要就不要,您可能不知道,但是霍總潔身自好這點兒幾乎是圈子裏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桑吟還真沒想到霍硯行居然能守身如玉到這個份上,不可否認的是她聽後很高興,與此同時升起來的也有對自己随意玩樂而産生的心虛。
她心虛時的小動作就是垂眼,蹭鼻尖。
嚴鳴專注看着前方,自然沒注意到她的反應,即便注意到了也不是很了解。
雖然霍硯行從來沒有跟外人表露過對桑吟的心思,但是感情這回事向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嚴鳴身為總助,一天二十四小時得有一半時間都跟在霍硯行身邊,霍硯行對桑吟的在乎,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看着桑吟談男朋友,霍硯行卻無動于衷,嚴鳴不知道有多着急,恨不得操控者霍硯行趕緊采取行動。
他不是個話多的人,不過現在是桑吟主動起了個話頭,他說的就多了點。
“您在杭城拍戲住的那個酒店,您還記得嗎。”
“記得啊,不就是華臣旗下的嘛。”
“是。”嚴鳴從久遠的記憶深處扯出這麽件事情:“Augenstern是霍總剛接手華臣之後獨立完成的第一個項目,他沒讓任何人參與,從選址到內部設計全都是他一個人搞定的,當然,施工肯定是得交給專業團隊。”
“華臣在霍總接手前一直都是走高端奢華路線,影視城附近的位置并不符合條件,而且影視城旁邊酒店很多,華臣雖然名頭響亮,但是也不見得是所有人的第一選擇,所以當初霍總提出這個項目的時候遭到挺多人反對的,但是他很堅持,也很急。”
嚴鳴用的就是公式話的語氣,很平,一點跌宕起伏的轉折都沒有,可桑吟聽的就是很認真。
她好像也猜到了些什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我一開始不是很明白霍總為什麽這麽執着這個項目,其實霍總是個很合格的生意人,一點都不優柔寡斷,看不到回報的項目絕對不會做,但是等後來您跟着劇組實習,去了杭城,我就好像明白了點。”
事情具體是怎麽樣的,霍硯行并沒有跟任何人講過,一切都是嚴鳴的猜測。不過八九不離十。
“那酒店名字您知道什麽意思吧?”
桑吟點頭:“知道。”
應完這麽一聲,她又重新靠回椅背,沉默着看向窗外。
嚴鳴見她沒有再說話的欲望,有眼色的閉了嘴,專心開車。
桑吟捏着自己的手指,腦海裏反複回蕩着嚴鳴剛才的那幾句話。
Augenstern。
是眼裏的星辰。
也是最心愛的人。
作者有話說:
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