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每天都在做優秀仙門弟子

第77章 故人入夢

風靈楠半夜醒來睡不着，幹脆披衣而起，走到院子裏練習劍訣。

經過一段時間的苦練，她覺得自己差不多把師父給她的劍譜學會了，于是加快進度，去學巫塗給她的那本劍訣。

風靈楠翻了幾頁，還是忍不住捂着額頭，不住地嘆氣。雖然據說都是同一個人寫的，但兩本劍訣的風格完全不同，在巫塗給她的那本劍訣裏邊，甚至有很多東西她聽都沒聽說過。

她想要學習最厲害的劍訣，難度不下于凡人想要閱讀天書。

風靈楠看得頭大，先是把師父給她的劍訣練了一遍，然後又去練巫塗給她的劍訣——反正也沒人能夠教她，先按照她的理解來吧。

半夜的時光匆匆而去，一直到烏岩宮外傳來大胖雞穿雲貫日的打鳴聲，風靈楠才打了個哈欠。

她收好劍，回去睡了個回籠覺。

興許是因為練劍的時間久了，身體還沒恢複到平常的程度。她這一覺睡得很淺，幾乎一閉上眼睛有人在她耳邊絮絮叨叨。

睡夢裏，風靈楠站在一片廣闊無際的平坦土地上，她隐約覺得自己身邊有人在跟着她。她轉了個圈，都沒發現別人的蹤跡。

她坐下來抱着劍，豎着耳朵聽那陣若有若無的說話聲。

“……無亦是有，萬物始生于無，卒歸于無。無影無形無聲無色，方為大有……”

竟然在給她講課。

風靈楠不自覺去拿劍譜，手指觸到柔軟的封面，接着真的把劍譜拿出來了。只是不知為何，她手上的這本比她平時看的那些劍譜新得多，就像是剛剛寫出來的一般。

畢竟是在夢裏，風靈楠也沒有想太多，翻看劍譜，對照着講解內容看了起來。對方講解得很快，風靈楠看得也很快，不多時，就把一整本劍譜都看完了。

讀到最後一章的時候，風靈楠身邊漸漸升起了濃霧。

等她把最後一章看完，那霧更是濃厚到看不清書上的字跡。

風靈楠起身，握住劍，按着冥冥之中的感覺尋了過去。一片濃霧裏，風靈楠隐隐看見一雙金黃的眸子，像是黑夜裏的燭火一般，穿透霧氣，朝她看過來。

她問：“給我講解劍譜的人是你嗎？”

對方沒有回答。

風靈楠慢慢走了過去。

一開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随着距離漸漸拉近，風靈楠能夠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

朦胧的霧氣裏，一只雪白猛虎蹲坐在地上，白色的皮毛上，銀灰色的條紋一道接一道，看起來威風凜凜。那雙金黃的眸子靜靜地盯着她，眼神之中沒有強烈的攻擊性，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若非要說有，那只能是天上的神靈對于世間蝼蟻一般的生靈的淡漠。

風靈楠站在白虎的面前，心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她情不自禁開口道：“師父。”

驟然間，白虎的眸子溫暖了起來，他起身朝她走來，趴伏在她面前，像是撒嬌一樣，發出嗚嗚的聲音。

風靈楠心裏一軟，正要伸出手去摸白虎的腦袋，忽然睜開眼睛，面前是百裏清的臉。

她從床上坐起來，問：“出了什麽事？怎麽這麽早來叫我？”

百裏清指了指外面的太陽：“阿楠，都快到下午了。竹銘之他們來找你議事，沒有在書房找到你，才讓我來看看。”

風靈楠打了個哈欠，穿好衣袍，無精打采地梳着頭發。

百裏清關切道：“阿楠，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不是。”風靈楠道，“你說，我很久沒跟一個人聯系，昨晚上忽然夢見了他，說明什麽呢？”

百裏清想了想，問道：“你夢到白虎尊者了？”

風靈楠想起夢境裏那只壯碩的大白虎，含糊道：“算也不算吧。”

“說明你想他了呀。阿楠要不我們快點把仙門打下來吧，然後你就可以日日見到白虎尊者，我也可以日日呆在玄天劍門了。”百裏清開玩笑道。

風靈楠忽然停住，道：“也不是不行……”

百裏清吓了一跳：“我只是随口說說，随口說說，你千萬別當真。”

風靈楠搖搖頭，又用咒術變出水來洗漱一番，這才走進書房。

竹銘之和肅飛早就等在了那裏。

風靈楠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竹銘之道：“是一些關于大巫的弟子身份的事情。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打聽到的。”

“身份？他不是妖族嗎？”風靈楠皺了皺眉。

“他原先的族人說，他好像很不對勁。我們妖族很多都是按照家族來算，每個家族都聚集在一起。比方說我們猙之一族和肅飛的九目天鵬一族就是如此。而段淩所在狐妖一族也是如此。狐族是個大族，妖口很多。據他們而言，狐族的段淩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了。以前的段淩不過是一只畏畏縮縮的小妖怪，從小就被別的狐貍欺負。而現在的段淩，連狐族的長老都看不透他在想什麽，打算做什麽。”

“所以你的猜測是……”

“奪舍。”竹銘之面上帶了一些寒意，“唯有奪舍，才能在短時間內，讓人性情的改變那麽大。”

肅飛道：“畢竟是大巫的弟子，之前我們也不敢确認。還是最近他對我們兩家痛下殺手，我們才敢确定這個說法的。”

風靈楠皺眉：“那麽說起來，他之前究竟是什麽人？奪舍到巫塗身邊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肅飛道：“要是我們知道就好了。奈何段淩太讓人捉摸不透，我們也很頭大。”

風靈楠點了點頭：“如此一來，是比較麻煩。”

“段淩？你們在哪裏見到他的？”門外有聲音響起，接着門一推，進來了一個修行仙術的男子。

肅飛皺眉：“仙門來的俘虜不是應該……”

那人一拱手，道：“我并非是戰俘，而是之前蒙受魔尊大人救命之恩，自願留在魔尊大人身邊幹活的人。”

來的人正是之前在秘境之中被風靈楠救起來的楚魚，他的《魔毛編織大全》風靡魔族，被很多魔族奉為“魔鬼必讀”“魔鬼中的魔鬼才能讀懂”的寶典。

風靈楠問：“你來做什麽？”

楚魚道：“我原本是因為仙門跟魔族開了戰，魔族編織的毛衣毛毯銷路受阻，來找魔尊大人共同商議如何進一步開拓市場。不過，跟段淩的事情比起來，這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風靈楠問道：“你認識段淩？”

“實不相瞞，他是我師兄。我撞見了他跟一群骷髅相談甚歡，他便把我關進了石壁裏。若非有魔尊大人相救，我不知道還要在石壁裏面呆多久。”

“他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不多，也就兩點。其一，他當時聯合了其他派系，一同出手，把建立歸鶴宗的雲氏逼走，然後取代雲氏，成為歸鶴宗的掌權人。其二，他野心很大，我被關起來之前，他在跟骷髅一族商量如何才能挑起仙門與魔族之間的大戰，甚至連戰後如何分配戰利品都說好了。”楚魚搖頭，“我之前不願意回歸鶴宗，就是因為我知道他肯定把歸鶴宗弄成了他的地盤，說不定連弟子服都換了。就算他不在了，被他聯合起來排擠雲氏的人也還在。如今非昔，跟我志同道合的人都被排擠走了，我還去歸鶴宗做什麽呢？”

風靈楠道：“我倒是知道雲氏人在哪裏。不過只知道一個人。”

“在哪裏？”楚魚忍不住振奮起來，“那是開山祖師的後裔，不該被人這般暗算的。”

風靈楠道：“風羽魔主的府上。”

楚魚愣了愣：“雲氏……在那裏做什麽？”

風靈楠道：“她跟風羽魔主喜結秦晉之好，現在孩子都那麽大了。”

楚魚道：“多謝魔尊大人，我這就去找她。”

風靈楠繼續剛剛的話題：“段淩心思歹毒，你們可有什麽方法能夠對付他？”

竹銘之搖搖頭：“我算計不過他。”

肅飛也搖搖頭：“他是大巫的弟子，要是我們能夠打得過他，大巫不就很沒面子嗎？”

風靈楠：……

所以這兩個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說是讨論事情，其實玩對不知道事情該怎麽解決，這麽讨論下來有什麽作用？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報：“報——仙門有重大變故。”

身後長着幾對翅膀的魔族進來就氣喘噓噓跪下了：“魔尊大人，仙門今早上分成了兩個派別，一派以仙門的浮墨尊者為首，打着拯救天下、拯救蒼生的名義，不斷同魔族開戰。另一派都道歸鶴宗乃是罪魁禍首，不願意跟他們同流合污。暫時來看，仙門對我們的壓力減小了很多。”

竹銘之拍手大笑：“剛剛說到歸鶴宗有問題，歸鶴宗就被仙門中人孤立了。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風靈楠則道：“之前還好好的，仙門的風氣是為了團結什麽苦什麽委屈都可以咽下去，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傳令兵吞吞吐吐。

風靈楠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說！”

“魔尊大人，風羽魔主他告誡我千萬不能告訴您，您就別為難末将了。”

“他是魔尊還是我是魔尊？”

傳令兵低頭道：“昨夜傳來消息，說白虎尊者被人斬殺于接天崖。仙門裏很多尊者都覺得最近歸鶴宗的行為鬼鬼祟祟的，都懷疑是歸鶴宗幹的。”

風靈楠閉上眼睛。

她強撐着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他是天下第一劍修，世間何人能傷他？”

“千真萬确，據說那時候天上降下來一道落雷，對方以此為掩飾，趁白虎尊者沒有注意，殺了尊者……”

“風雷引。”風靈楠睜開眼睛，眼神冰涼。

她起身道：“你們繼續聊，我去練會兒劍。”

推開門，庭院裏風聲簌簌。

依稀記得有人在她耳邊輕聲道：“乖，好好修煉，師父很快就回來。”

那麽在他回來之前，她會挑起抵禦骷髅一族的擔子，幫師父報仇。

風靈楠握緊拳頭，眼中殺氣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