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可願意做我的弟子(本章歸綿綿所有)
——你可願意做我的徒弟？
——不，不要，如果入了魔，我又跟那些肆無忌憚傷害我的人有什麽區別？
——你可願意做我的徒弟？
——不，不要，如果真的動了手奪取了他人的生命，我也再也沒有資格，像那些身世清白的人一樣，行走在陽光下。
——呵呵，難道你不恨嗎？難道你就真的沒有下手嗎？哪怕把魔氣的劑量減輕了，沒有直接至你那兄長于死地，你也出手傷害了別人，跟那些傷害了你的人沒區別了。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堅守那點微弱的良知？直接下死手，不是更好嗎？
“不！不要！才不是那樣！”
綿綿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抱住腦袋，淚流滿面。
然後，她看見床邊站着兩個女孩，一個身穿雪白的袍子，手上正抓着一個八卦盤，另一個腰間挂着玄天劍門的腰牌，背上背着流光溢彩的劍。
穿雪白袍子的那名女孩道：“哎呀，手抖了一下鏈接就斷開了，果然以我的修為施展那樣的法術還是有點吃力。”
百裏清沒管她，關切地看着綿綿：“你怎麽樣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綿綿瑟縮了一下，不敢回答。
百裏清帶着狐疑的目光看着雪滿山：“你不會把她哪裏弄傷了吧？”
雪滿山連連搖頭：“怎麽會。我師父可是星天門的太上長老，這種法術對凡人一點傷害都沒有，要不然我怎麽敢用在她身上。”
百裏清道：“希望如此。”
然而雪滿山卻覺得她左眼裏寫了個“不”，右眼裏寫了個“信”。
雪滿山暗暗叫苦，上前哄小孩一樣拍了拍綿綿的背，道：“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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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綿綿究竟是害怕陌生人的觸碰，還是沾過魔氣的人天然害怕仙師，她幾乎要縮成球，道：“我沒、沒事。”
百裏清連忙寬慰她：“你別怕你別怕，我們帶你回仙門，去給你找父母。”
綿綿聽着那父母那個詞，覺得陌生得緊。她道：“你認識我父母嗎？”
百裏清道：“你父母是仙門中人，我們去打聽就該知道了。”
雪滿山也道：“我爹是東明尊者，我可以給你算算。”
綿綿聽着兩人關切的話，有些失神。
她的父母是仙門中人嗎？她怎麽沒聽說過？
雪滿山當即蔔了一卦，而後慚愧地對手指：“這個……這個……你的身世被人遮蔽了起來，我破不了。等我回去問問我師父還有我爹，應該能夠幫你問出身世。”
綿綿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害怕仙師又是擔心養父母找來，一時之間不知道做什麽表情才好。過了好半晌，她才道：“多謝。”
百裏清牽起她的手：“你的養父母對你不好，要不你先跟我回玄天劍門吧。我們回去一起等雪滿山的消息。”
綿綿低頭道：“可以嗎？仙師，我、我入過魔。”
百裏清道：“你那只是沾染了魔氣，不算入魔。我跟你說，我們劍門裏面，還有曾經入了魔又被救回來的呢。我師父，也就是掌門，是不會介意的。你只要注意別被山藥峰的雪石尊者看到就好，他最讨厭魔族了，明明是個丹修，有時也會拿着劍下山除魔。”
綿綿趕緊點頭。
不巧的是，百裏清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個聲音：“什麽事情，不想被我知道。”
百裏清僵住。
只見門闩自動滑落，門嘎吱一聲打開，門外站着的那個劍上還有未擦幹的血跡的中年男子，不是雪石尊者還能是誰？
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綿綿往後退了一點，後背緊緊貼着牆。
雪滿山轉身面向雪石尊者，不動聲色地擋在綿綿面前行禮：“見過尊者。”
雪石尊者甩了甩劍上的血，走進房間，道：“床上是哪裏來的小娃子？”
百裏清心道來了，連忙擋在雪滿山面前道：“回尊者她是仙門中人遺落的血脈，自幼在打鐵鎮長大。我們如今正打算聯系她的父母。”
只盼雪石尊者看在仙門出身、在玄天劍門庇護的小鎮之中長大的份上，能夠網開一面。
“哦。”雪石尊者點頭道，“可找到了她的父母？”
眼看謊言即将被拆穿，雪滿山慌忙道：“晚輩正準備算呢。”
“找到了給她的父母送信過去。”雪石尊者走到床邊，眼神帶了幾分憐惜：“你可願意做我的徒弟？”
綿綿吓得跳了起來。
百裏清正在發蒙。
雪滿山松了口氣，以為百裏清對雪石尊者有什麽誤解。
綿綿結結巴巴道：“請、請問，您是仙師嗎？”
“當然。”雪石尊者笑了笑，溫和地摸摸她的腦袋：“你是不是被魔族吓到了？我看你身上有魔族殘留的氣息，你大概被魔族糾纏一個月了吧？這樣都還能堅持着沒入魔，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綿綿慚愧道：“差一點就入魔了……”
“這不是還沒有嗎？”雪石尊者拉住她的手，“跟我回山藥峰，我教你修行教你煉藥。你原本是被凡間藥鋪收養的吧？我在藥鋪裏看到你好多次了。有在藥鋪幹活的基礎，學我的東西就要輕松很多。”
綿綿鼻子發酸：“多謝尊者。”
雪石尊者道：“早該把你帶走了，你身上有人設下禁制遮住了你的資質，這次受魔氣一激才顯露出來。倒是讓你吃了那麽多苦。”
見綿綿不說話，又笑道：“怎麽，不願意叫我這個糟老頭子師父了？”
綿綿連忙拜道：“師父。”
雪石尊者笑着摸摸胡子，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玉瓶，晃了晃，道：“你興許被魔族的什麽人看中了，身上有魔族的留下的标記。把這個拿去，每日沖水喝，不出半個月就能夠去除魔族的标記。”
“謝謝，”綿綿接過玉瓶，小心地收好，紅着眼眶又道：“謝謝。”
她曾從幽暗的井底爬起來，拖着濕漉漉的水跡走到廚房，找遍平日裏存放菜品的地方，連一塊生姜都沒找到。因此，當有人遞給她丹藥時，她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這世間很美好，不是嗎？幸好她受住了底線，沒有答應那個聲音，沒有真正的入魔。所以才等到有人願意關心她。
雪石尊者看着百裏清道：“我要帶我徒弟走了，你們呢？”
“阿楠去救被魔族帶走的人了，我們等她來再說。”
雪石尊者點點頭，手一揮，招來一朵雲，帶着綿綿離開了。
到了山藥峰，雪石尊者帶着綿綿走進院子，推開一扇房門，施了法術把屋子裏的灰塵吹走，然後道：“以後這裏就是你的房間了。”
綿綿有些忐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雪石尊者颔首：“你先進去，看看怎麽布置。稍後，我有問題要考你。”
綿綿得知雪石尊者是有要求的，這才松了口氣，走進了房間。
“對了。”雪石尊者忽然出聲。
綿綿吓得一動不動，生怕自己哪裏做錯了。
“我聽說你叫做綿綿。”
綿綿局促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名字惹得尊者不喜。
雪石尊者道：“這個名字太軟了，我門下的弟子，應當有願乘長風破萬裏浪的氣魄。從今往後，改名乘風。願你今後乘風而起，如鴻雁般翺翔九天。”
綿綿，不，乘風愣了愣，突然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從心底下奔騰而起。她連忙拜謝道：“多謝師父，弟子一定謹遵師父教誨，乘風破浪，不落人後。”
此後再也不是打鐵鎮上那個軟綿綿的、任由旁人欺負的小孩子，而是玄天劍門雪石尊者座下的乘風。仙師門下，前途無量，無人可欺。
雪石尊者轉身離去。
他收這個弟子，也算是一時興起。他始終理解不了在今年新入門的弟子入魔後又被搶救回來時，掌門所說的那番話。
——這些孩子何其無辜，難道他們自己想中計嗎？
雪石尊者有潔癖，受不了被魔氣污染過的孩子。但收個沾染了魔氣又沒被徹底污染的弟子，他覺得還能接受。
換句話說，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局限，收個徒弟來長長見識。
不過，收徒之後的感覺好像還不壞。
雪石尊者很快去而複返，手裏抱着一個架子，架子上是各種藥材的粉末。他撚着胡子笑道：“你應該對藥材的氣味很熟悉吧？來，讓我看看你的基礎有多好。”
乘風有些膽怯，她從架子上取了一點粉末，放在鼻端嗅了嗅，果然沒有聞到任何味道。小心地看了雪石尊者一眼，見他沒有急着讓她說出來，稍微放下心，又去取了另外一種粉末，依舊沒有任何味道。
乘風知道，她完了。她就是把架子上所有的粉末都聞一邊，也不可能聞到任何一種氣味。
長期在光線強烈的地方用眼睛，視力會漸漸下降。長期呆住聲音嘈雜的地方，聽力會漸漸下降。長期呆在氣味濃烈的地方亦是如此。
乘風常年與各種氣味濃烈的藥材相伴，鼻子早就是個擺設了。
她的額頭上漸漸冒出冷汗。
雪石尊者察覺不對，連忙問她道：“你怎麽了？”
乘風低下頭，雙手絞着衣角：“弟子……弟子無能，聞不出藥物的氣息。”
尊者是看在她曾經在藥店呆過才收她為徒的，現在她達不到尊者的要求，又能怎麽辦呢？尊者一定會失望吧。
不曾想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雪石尊者道：“是我的疏忽。無妨，為師日後教你如何用靈力辨別藥材。”
乘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師尊的好意太重，語氣裏不覺帶了幾分無措：“謝謝師父。”
雪石尊者只能輕輕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啊，太想要寫綿綿這個角色了(特地說明一下，這個角色無cp），所以特別為她寫了一章_(:з)∠)_下章回歸主角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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