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十歲那年,淩淡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賣給了別人做小妾。
她沒想到,自己這麽年輕就要死了。
她還沒有讀完大學,沒有完成自己的理想,居然就要被人殺死了。
寒冬臘月,徐山的風冷的刺骨,淩淡揮舞着手中的剪刀,一邊跑一邊哭喊着,嬌嫩的臉頰被路邊的灌木叢割出了絲絲血痕也毫不在乎,她想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身後幾個淫0笑的男人越來越近,慌亂之中,淩淡摸到了自己身上的信號彈,這還是那個自己最不想看見的男人送的。
昨天,她還狠心的罵了他一頓,罵他尊己卑人,不學無術,結果今天,他就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一朵小小的煙花綻放在了徐山的夜空,男人罵罵咧咧的沖了過去,趁着淩淡不注意奪過剪刀。
劈頭蓋臉就是十幾個耳光,邊罵邊喊着,“臭biao子,以為讀了幾個書就身嬌肉貴。”
淩淡被扇的眼冒金星,擡起長腿就踢向了男人的下0身。
趁着男人彎腰的機會,她轉身就跑,耳邊的風聲刺耳,路漸漸變得模糊,淩淡正要躲進一旁的石洞,就被人一把抓住了頭發。
“小賤人,讓你打老子,讓你打老子。”男人如同洩憤式的一邊撕扯着淩淡的衣服,一邊在她潔白的臉上摸了兩把。
“馬上要被賣的賤人,老子現在就讓你知道男人的滋味!”
說完,他一手按住了淩淡的頭,示意身後的同夥将她的手、腳通通按住。
“這小騷0貨果然長得不錯,盤條靓順的。”他扯掉了淩淡的上衣,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冬日裏的棉衣肥厚,但是裏面卻是穿了薄薄的一層肚兜,淩淡姣好的身體立馬展露在了三人眼前,她的肌膚雪白,雙0峰挺拔,一瞬間就點燃了三人的浴火。
“不錯啊,大哥,快點**,讓兄弟也嘗嘗鮮。”
屈辱的淚水從臉上滑落,淩淡現在腦子裏除了“死”,什麽年頭也沒有了。
突然,伴着新式小轎車的轟鳴聲,一聲聲槍響劃破了徐山的寂靜。
身穿中山裝的少年從車上跳了下來,他的身後跟着的是幾個同樣身材修長的黑衣人,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轎車刺眼的燈光照亮了眼前的山坡,戚燃一眼就看到了被按倒在地上的淩淡。
少年棱角分明的臉龐十分好看,一貫慵懶痞氣的聲音也壓不住那層暴戾:“放開她。”
領頭的男人吹了聲口哨,目光猥瑣的看了戚燃一眼:“喲,這是姘頭來了。。。”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槍響,他睜着眼向後倒了下去,胸前的窟窿還在汨汨的往外冒血。
淩淡躺在冰冷的草地上,看着那個自己曾經十分讨厭的年輕男人,正拿着槍指向了這幾個混混,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兇狠。
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個冬夜,他淋了一身雨,傷痕累累的躲在爹爹的店門口,眼神和離群的孤狼一樣兇狠。
自此,她便被這個少年纏上了,這一纏就是四年。
僅僅因為她随手放出的信號彈,他就義無反顧的趕來,還為她背上了人命,她欠他的何其多!
捆住她的兩人因為害怕,嘴唇變得烏紫,聲音也顫顫悠悠的。
“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冰冷的匕首貼到了淩淡的胸口,她打了個寒顫,喊道:“戚燃,你別為了我把自己搭進去!”
戚燃盯着淩淡身旁的兩人,眸光微動,說出來的話冰冷又低沉。
“放了她,我饒你們不死。”
剛剛才目睹老大慘死的兩人怎麽可能相信他,歇斯底裏的用刀抵在淩淡的脖子上,惡狠狠的說道:“除非,你先送我們出去,我們再談。”
戚燃看着眼前瑟縮的淩淡,沉默的點了點頭,趁着轉身的機會,對旁邊的幾個手下使了個眼神。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戚燃的手下悄然來到兩個混混身後,三下五除二的就用槍抵住了他們的脖子,救下了淩淡。
剛剛脫險的淩淡,腳一軟就跪到在了地上,她緊緊捂着破舊的棉衣,小臉上滿是淚水。
“淡淡,乖,沒事了。”戚燃脫下外套,立馬披在了淩淡的肩上,眼前的人發絲淩亂,臉頰微紅,他的心也跟着擰成了一團。
“戚燃,謝謝你。”淩淡整理好情緒,慢慢的擡起頭來看着身邊的少年,他的眼神明亮如夜空中的月亮,撲閃的睫毛濃密幽黑,說不出來的好看,自己是怎麽就被豬油蒙了心,做出那麽多傷他的事情。
思及此,淩淡向戚燃伸出手,唇邊慢慢露出一個溫婉的笑:“我,我願意。。。”
話音未落,一股鑽心之痛突然侵入了五髒六腑,淩淡痛苦的蜷縮着身子,眼前是戚燃慌亂的眼神,和抑制不住的嘶吼。
淩淡眼底閃過一抹自嘲,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溺愛弟弟,如果不是她所托非人,如今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記住眼前人最後的樣子。
“淩淡,我不準你死,聽見沒有!”戚燃将她抱上車,這個被打的頭破血流都不出一絲聲的男人,此刻居然帶了哭腔。“我們從頭開始好嗎,我再也不去打擾你。”
淩淡慢慢閉上眼睛,四肢已經失去了知覺,她這一生活得太糟糕了。
對不起,戚燃。
如有來生,願我們都不要癡心錯付。
民國十七年。
靜安區馬路後面的一間小屋內。
淩淡覺得頭疼欲裂,嗓子眼也是幹的發疼,她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眼睛。
她不是被人下毒,死在那個冬夜裏了嗎?
淩淡的腦中嗡嗡作響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小巧纖細,熒白嬌嫩。就着溫暖的晨光,她四處張望了下,床頭還挂着一個小巧的香囊,上面繡着嬌俏的茉莉花,門後還挂着一副美女日歷。
淩淡急忙翻身下床,踩着她的小花布鞋跑到了日歷前。
民國十七年九月20日,這不是她入讀聖光高中的那一年嗎?
纖細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撫上了日歷,長長的睫毛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六年前。
這一年,是她國中剛入學的第一年!
這一年,也是淩蕭和趙安結婚的第一年!
也許是因為上一世太過凄慘,眼一閉,一睜,人生竟然能重新來過。
無聲的淚水悄然落下,淩淡狠狠的捏了捏拳頭,這一次,她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她的父親名叫淩蕭,是政府裏的一名職員,祖上原本是生意人,到了他這一代想從政,這才托了關系将淩蕭送了進去。而她的母親則是出自城中有名的商賈之家,雖然不是大家閨秀,卻也是知書達禮,溫柔賢淑。
本來這個家也是溫暖和睦,充滿了歡聲笑語。
直到,淩淡十二歲那年,母親因為重病過世,父親續弦了一位同門之女,她的日子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位後娘長得是中人之姿,但是勾起人來卻是一套一套的,母親還在世時就把把父親迷的五迷三素,母親一死就立馬嫁了進來,還帶進來了一個名義上的姐姐,淩予。
不過,她也是到後來才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姐姐之所以會那麽乖乖改名,是因為,他本就是父親的孩子!
這也是為什麽,當他成年之後,父親會費盡心思替他們姐弟打點前途,甚至不惜犧牲親生女兒的前途和清白。
想到母親臨死前還在為父親擔心,為這個家操勞,淩淡的心就如同被針紮一樣疼。
淩淡哭的難以自抑,也許是壓抑的太久,很快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女人的聲音是典型的吳侬軟語,溫和又安撫人心:“小姐,快起來吃早餐吧。”
這個熟悉的口音,是田媽!
前世的田媽在自己十七歲時,被趙安找了個理由趕出了家門,最後竟然是被外面的地痞流氓打死。
得知田媽死後,淩淡大哭了一場,精神越發恍惚了,以至于大學入學考試考得更加糟糕。
如今,田媽好好的站在門後,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聽到熟悉的聲音,就足以讓她心安。
淩淡抹了抹眼淚,收斂好情緒,輕聲答道:“好的,田媽。”
淩家的小別墅,坐落在靜安區後面的馬路上。
母親蘇婉很喜歡這棟房子,喜歡這裏中西結合的風格,也愛院子裏那顆開滿花的桂花樹。
因為她喜歡,所以外祖父蘇樹辰毫不猶豫的将這裏買下來,送給女兒做新婚的嫁妝。
而家裏的小電器,時興西洋風格的家具也是外祖父的手筆,母親是他最小的女兒,從小嬌養着長大,自然是受不得半分委屈。
即使淩家祖上也是生意人,和申城的蘇家比起來,卻是實實在在的小巫見大巫。
外祖父過世之後,舅舅蘇思皖繼承了蘇家的家業,和外租不同,舅舅是個更加精明,也更加狠心的商人。
母親為了淩蕭的前途,曾經屢次向舅舅求助,而中間不知出了什麽誤會,舅舅和母親大吵一架之後,母親一狠心斷了和蘇家的聯系。也是從那時候起,淩蕭對母親的态度慢慢發生了變化。
直到後來,那個女人堂而皇之的入了門。。。。
蘇婉嫁過來時,除了這棟房子,還有不少嫁妝,但是這些年為了給淩蕭打點前途,也七七八八花了不少。
雖然淩蕭每個月會給她幾個大洋的零花錢,但是這相對于她未來的複仇計劃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
她要怎麽做,才能讓這群人自食惡果?
淩淡的嘴裏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心中止不住的恨意往上湧。
她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樣死死的盯着樓下正在用餐的兩人。
淩蕭,趙安。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開民國文,存稿7W字左右,大家放心跳坑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