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棄婦家的狀元郎1 (1)
破舊的木門打開,晨曦照得眼前一片明亮, 屋周蔥郁的樹木, 半山腰上流淌不息的瀑布, 綠油油的田間, 以及天空結伴飛過叫喳喳的幾只雀, 都清晰呈現。
鄉間清晨美景如畫, 讓雲夕心情不由自主的變得好起來, 她伸了個懶腰,深吸幾口新鮮空氣, 随着肺部的廢氣排出,身體裏充滿了力量, 新的故事新的世界開始了。
她朝屋裏看了一眼,輕手輕腳的關上門,整理了下身上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裙, 走到屋檐下, 拿起扁擔勾起兩個缺邊的木桶往山坡下去挑水。
山坡下有一條小溪, 溪水就是半山腰的瀑布流淌下來存積在天然石潭的水。
溪水清甜,帶着絲絲沁涼, 雲夕用手捧了幾口喝,覺得口齒清甜,但在這初春裏還是有些過于涼了些。
擔心屋裏的情況, 她不敢多逗留,快速打了兩桶水吃力的挑起,艱難往回走。
“娘——”
剛走在半坡上, 就聽到一聲孩子稚嫩的喊聲,微微帶着哭腔。
雲夕趕緊加快步子上了坡,見門口坐着個光腳小男孩,正慫拉着頭,很是頹傷,小小的身子裹着一件破舊的粗布小袍,顯得他身形瘦弱,惹人憐愛。
她心一緊,忙放下水桶扁擔快步過去,“钰兒!娘在這裏!”
“娘!”小雲钰擡起頭見果然是娘,立即破涕而笑,爬起來撲了過去:“娘,钰兒以為,以為……”
後面的話他雖然沒說出來,雲夕卻非常清楚,他以為娘又丢下他走了!
雲夕抱緊懷裏瘦弱的孩子,鼻子發酸,他是多沒安全感,才會一看不到娘親就以為被抛棄了?
雖然說他的母親,也就是原身無數次想把他送給別人,但是從來不是要抛棄他,而是因為自己病入膏肓,無法再撫養他,希望找個人替自己照顧他而已。
系統将她送到了這個孩子身邊時,他的母親,與她同名同姓的雲夕就已經病死了,原身的一縷殘魂只是哭着說了一句替她照顧好孩子,別的話都埋在了止不住的眼淚中。
接受到原身的信息,才知道她的身份并不簡單,本是大晟朝兵部尚書雲肅原配所出,雲家的嫡女,嫁了戰功赫赫的将軍池蘅為妻,原本是完美的人生,一切皆因原身的丈夫死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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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嫁給池蘅不過一月,池蘅就被派往戰場,又一月,戰亡。
新婦成新寡,還被冠上克夫之名,掃地出門。
原身想回娘家,繼母說她克了夫家又想回來克娘家,羞辱一通将她驅趕,世人慣會捧高踩低,原身無處容身,承受不住世俗的謾罵和指責,萬念俱灰,欲一死了之,卻在這時發現有了身孕。
是池蘅唯一的孩子,原身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回到池府欲生下孩子,為池家延續香火,向來不喜她的婆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将她留下,好吃好喝下人伺候着,原身很知足,一心一意在府中養胎,勢必要為池家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以全了她與池蘅夫妻一場的情份,原身甚至決定了一輩子都不會再嫁人,為池蘅守着,好好将孩子撫養長大,培養成才。
只是原身沒料到,沒過幾日有一個男人拿着她的貼身之物說與她有首尾,還說肚中孩子是他的,婆婆一怒之下要連她帶子亂棍打死,不顧她怎麽求情怎麽解釋都沒有用,沒有任何人信她。
最後,她在忠心丫頭的幫助下她逃出了府,離開了京城,從此乞讨度日,過了十個月蝼蟻不如的日子,生下了一個男孩。
而在這時,她聽聞一個消息,那戰死的丈夫池蘅竟然沒有死,而且回京了,她顧不得剛産子的虛弱,抱着孩子趕回池家,卻撞見池蘅再娶,娶的正是她的繼妹雲香。
她顧不得傷心,抱着孩子來到騎着高頭大馬一身大紅喜服的池蘅面前訴說了一切,本以為池蘅聽了她的話會相信她,接回他們母子,她都想好了,哪怕和妹妹共恃一夫也願意,只要孩子能回到父親身邊。
誰知,池蘅嫌棄的看了她懷裏的孩子一眼,冷冷丢下一句:“無恥婦人還敢回來,看着你我夫妻一場的情份上,我饒你過往之錯,從此再無瓜葛,來人,将這對母子趕走,不要污了本将軍的好日子。”
原身不敢置信,一邊掙脫拉她的下人,一邊把懷中的嬰兒舉高,撕聲力竭的朝他喊,“相公,這真的是你的骨肉,我沒有與人私通,我沒有,你相信我……”
池蘅連看也沒看她一眼,騎着馬帶着迎親隊浩浩蕩蕩的離去。
原身被下人拖到一旁狠狠扔下,粗魯的下人完全沒管她懷裏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險些把孩子也摔在了地上,原身心疼的抱緊孩子看着氣宇軒昂的男人慢慢遠去,這時,大紅喜轎掀起一角,露出裏面貌美的新娘子,原身看到她紅唇慢慢的一張一合,竟是在說,我會好好享受屬于你的一切。
原來,誣陷她與人私通是繼妹所為,而她的枕邊人,她的夫君竟輕信了繼妹的話,絲毫不信她,将他們母子打入了萬丈深淵。
原身無數次想死,可看到懷裏嗷嗷待哺的兒子,她又實在不舍,就這樣帶着一千一萬個不甘心抱着孩子離開了京城,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住進了廢棄的茅草屋。
為了養活孩子,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什麽髒活累活都幹過,終是把孩子養到了五歲,可她的身體也熬的透支,就這樣丢下孩子離開了。
按照原來的情節走向,原身死後,小雲钰輪為乞兒,整日與惡犬搶食,最後被一夥年齡比他大的乞兒活生生打死。
而池蘅和雲香則生了三子一女,一家子平步青雲,高官厚爵,可謂是滿門榮耀。
原身不知道的是,一切都是池蘅和雲香之間的陰謀,雲香早就勾搭上了池蘅,但因為池蘅與原身有婚約,池蘅怕悔婚會落人口實,這才假意娶了原身,然後準備讓她悄無聲息的‘病死’,再風光将心愛的女人娶回府,只是戰事突起,他還沒來得及朝原身下手就被派到戰場。
池蘅的母親知道兒子的心思,自然也不喜歡原身,兒子出事後,她便将一切都怪到了原身頭上,給她罩上一個禍星的罵名,将原身掃地出門,只是池蘅的母親沒料到原身已經懷孕,兒子出了事,孩子便是池家唯一的血脈,她縱然不喜原身也不得不将原身留在府中。
雲香當然不會讓原身生下池蘅的孩子,便買通了個男人到池府誣陷原身,想讓池家将原身連母帶子一塊除掉,意外的是,原身在忠心的丫環的幫助下逃出了府,不過原身的名聲已經毀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成了不為世人所容的野種,雲香便沒有再管她。
池蘅活着回來了,沒有了原身這個絆腳石,池蘅和雲香有情人終成眷屬,原身傻傻的以為她的丈夫心裏是有她的,更會看在孩子的份上為她做主,卻不知她在池蘅眼中,不過是阻擋他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絆腳石罷了。
之所以留着原身母子是因為池蘅和雲香都以為原身沒有了半點威脅,在這個朝代,一個偷人生下野種的棄婦又怎麽會有好下場呢?反倒是放原身母子一命能給他們帶來大度善良的美名。
确實如狗男女所料,原身母子在世上茍延殘喘了幾年就先後死去,明明什麽也沒做錯的原身母子,成為池蘅和雲香愛情下的犧牲品。
雲夕這次有三個任務,第一,将雲钰養育成人,培養成才,讓他擁有成功而幸福美滿的人生,第二,洗刷原身的污名,還她清白;第三,讓雲香和池蘅身敗名裂。
“娘,钰兒會很乖的,娘可不可以不要丢下钰兒?”依在娘親溫暖的懷抱中,雲钰仍舊很是不安的問。
只要能和娘親在一塊,他可以不吃肉,可以不穿新衣衫,還可以幫娘親幹活。
想到這個孩子凄慘的結局,雲夕疼惜的揉了揉他的小臉,堅定道:“钰兒放心,娘不會再丢下你了,娘會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真的嗎?”小雲钰擡起幹淨好看的小臉,直直的望着母親,尋着确認。
雲夕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家钰兒這麽乖這麽懂事兒,娘怎麽舍得丢下你呢?”
“娘!”雲钰高興的撲進娘親懷裏,小臉漾開一抹安心的笑意。
雲夕把水倒進屋檐下的水缸裏,開始在旁邊的竈前做早飯。
這間茅屋在半山腰,聽說是一位獵戶蓋的,方便進山打獵的時候歇腳,後來那獵戶發了家,舉家搬走了,便這樣荒置了下來,因為背靠着大山,山裏有野獸出沒,沒有人敢靠近,這才便宜了原身母子,不過原身住了這些年,除了一些野貓野兔外,蛇蟲鼠蟻外,倒是沒有遇到猛獸什麽的。
茅屋雖然破爛了些,倒是一應俱全,雲夕在山邊邊撿了些幹樹枝和杉樹葉,用火石點着了,開始煮野菜粥。
“娘,钰兒來燒火。”雲钰回屋穿了鞋子,又出來舀了缸裏的溪水漱了口淨了面,笑嘻嘻的蹲在竈前要幫娘親幹活。
雲夕笑着點頭,柔聲叮囑,“那钰兒小心不要燙着手。”
“娘放心,钰兒是大人了,不會燙着手的。”雲钰說着,有模有樣的拿起火鉗,夾起一些杉樹葉放進竈裏,杉樹葉刺啦一聲被點燃,紅彤彤的火光照在他的小臉上,格外好看。
雲夕見他做得這麽熟練,放下心來攪拌着鍋裏的野菜粥,待野菜粥熟了,母子二人吃了早飯,雲夕把原身藏在床底破罐子裏的銀錢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數了數,一共才四百五十九文錢,全是銅板。
這些錢是原身做繡活賺的,原身的女紅不錯,但自己買不起布料,只能去鋪子裏拿一些繡活回來做,賺的錢并不多。
雲夕看着這些錢微微嘆息,打開了系統商城,看看有哪些金手指可以在古代用,她已經有好幾個世界沒有使用金手指了,所以積攢了不少積分,能購買的金手指有醫術,武術,廚藝,耕種技術。
這些金手指分別要5000、4000、3000、3000積分,雲夕看了眼自己的積分數字:5700,猶豫了一下,點擊購買了需要3000積分的耕種技術。
倒不是因為她貪便宜,而是因為大晟朝多年來戰事不歇,朝廷需要大量的糧草,因而大肆鼓勵農桑,導致農民的地位越來越高,以她現在棄婦的人設,必得選一個最大限度擡高身價的職業,不然難以在這個朝代立足。
再一個,士農工商,相對于工和商來說,她更傾向于農籍,利于以後雲钰的前途。
只是她有些奇怪,先前在娛樂圈那個世界,出神入化演技才900積分就可以購買,為什麽現在這些金手指卻需要這麽高的積分呢?
“滴,耕種技術已購買成功,扣除2000積分,是否立即使用?”
雲夕看向系統背包,裏面有一個亮亮的小冊子,技術類的金手指都是小冊子狀,她立即點擊了是,小冊子一閃,她覺得兜頭潑了盆溫水似的,一股暖流镩進腦中,眼前無數耕作的畫面快速閃過,等眼前的畫面消失後,那些畫面卻無比清晰的印在了腦海中。
雖然不是第一次使用金手指,雲夕還是不由得感嘆它的神奇,她下意識看向系統背包,原本使用過後就應該空了的系統背包卻還有一個包袱狀的東西在發亮。
是什麽?
雲夕好奇的點了一下,包袱打開,裏面赫然是幾樣種子,稻谷、紅薯、土豆、玉米。而這四樣種子又分為1號、2號、3號三個等級,種子上都有詳細說明,種子的等級由低到高代表着産量,1號是最低産的,但也比這個朝代的産量要高,2號要比1 號高産50%,3號在2號的基礎上再高出50%。
除了稻谷外,大晟朝目前為止并沒有其它三樣作物,而這三樣都是特別能果腹的糧食,如果在這裏種出來,一定能解決國家糧食緊缺的問題。
原來金手指還有相應的附送,難怪會貴這麽多。
雲夕暗嘆自己沒有選錯,這個金手指太适合當下的情形了。
過不了多久,大晟朝會與鄰國趙國有一場大戰,這場戰事歷時半年,雙方都打得筋疲力盡,損兵折将,可謂是兩敗俱傷,但最終大晟朝因為糧草不足戰敗,當時領兵出戰的并不是池蘅,而是另一名大将傅同,那名叫傅同的大将性格剛烈,當場自刎身亡。
傅同死後不久,池蘅補充糧草,修整兵馬再次出戰趙國,掰回了一局,這一戰的勝利也讓池家成為京城勳貴,戰事告捷之時,正好雲香産下一對龍鳳胎,成為婆婆心中的福星,在池家穩固了地位。
別人興許不知,但雲夕卻是知道的,那一戰是因為池蘅從中做了手腳,故意延遲了糧草的補給,導致傅同戰敗,傅同前腳自殺,池蘅後腳帶着糧草趕到,撿了個現成的戰功。
雲夕将銅板一個一個裝進錢袋裏,緊緊握在手中,池蘅,雲香,你們等着!
“娘,您怎麽了?”雲钰拿着掃帚在掃地,見娘親好像不高興的樣子,忙提着掃帚走過去輕聲詢問。
雲夕散去心中的怒恨,露出慈愛的笑容,道:“娘在想怎麽樣賺更多的錢?咱們钰兒該上書塾了。”
“娘,钰兒可以不上書塾的。”雲钰聽說娘是在為他上學堂的事情發愁,立即說。
雲夕道:“那能不上書塾呢?不上書塾你以後做什麽?”
“我幫娘幹活,我長大了,能賺銀錢給娘使。”雲钰答道。
雲夕心裏一暖,把孩子拉到懷裏教導,“咱們钰兒還小,不需要去賺錢,你得像別的孩子一樣去上書塾念書,将來考狀元,等你考上狀元了就可以賺錢給娘用了。”
“考上狀元就可以賺銀錢了嗎?”雲钰疑惑問。
雲夕點點頭,“對,努力念書,考上狀元,成為朝廷的大官,就能拿到俸祿了。”
“娘,俸祿是什麽?”雲钰問。
雲夕解釋,“俸祿就是銀錢,也有土地和糧食。”
“那钰兒要考狀元,要當大官。”雲钰立即說。
考上狀元,當上大官就能給娘住大房子,讓娘吃飽飯了,這個茅屋太破舊了,下雨天還漏雨,家裏的糧食也太少了,都不夠他和娘吃。
雲夕點點頭,“那钰兒得聽娘的去學堂念書。”
“钰兒都聽娘的。”雲钰乖巧應道。
雲夕看着這個面黃肌瘦的孩子,這麽乖巧聽話,格外疼惜。
揣着那四百多文錢,雲夕帶着雲钰下了山坡,往村子裏去了,這是離京城千裏之外的南方小村莊,河田村屬零陵郡永明縣,算是魚米之鄉,山上有果樹,旱地裏有蔬菜,水田有稻谷,河塘有魚蝦。
原本百姓的日子應該豐衣足食,但大晟朝年年征戰,除了各家各戶留下口糧外,存糧全部被朝廷征收,朝廷征收的價格遠低于商鋪,因此百姓的日子就過得緊巴巴的了。
現在是初春,還未到耕種的時候,田間全是嫩秧秧的青草,像孩子毛絨絨的小腦袋,路邊開着不知名的早春花,一派春意盎然,看着很可喜。
早飯過後,一些閑不住的村民便出得家門往田間去走走看看,雲夕拉着雲钰走在被踩得很是平趟的村間小路上,笑着朝村民打招呼。
“王大叔,吃過沒?”
“吃過了,雲娘子,出門啊?”
“嗯,帶孩子出來走走。”
“李大嫂,去洗衣服啊?”
“是啊,妹子帶钰兒去哪?”
“天氣好,帶孩子出來透透氣。”
原身在這住了好幾年,和村裏人關系不錯,當然,大家是不知道原身的真實身份,原身只是說家鄉遭了災,家人都沒了,剩下他們母子,大家同情原身母子的遭遇,加上半山腰上那座茅屋也不是他們的,便也由着他們住着沒說什麽。
原身長得好,待人又溫和,雲钰乖巧聽話,村裏人也讨厭不起他們母子來。
一路往村長家去,遇上不少村民,都一一打了招呼,到了村長家,雲夕并沒有進屋,站在院子外喊,“村長叔,翠花嬸,你們在家麽?”
“在家在家。”出聲的是村長餘長松的媳婦兒徐翠花。
不一會兒,竹籬笆的小門就被打開了,一個上身穿着石榴紅薄襖子,下身系灰白絨裙的中年婦人走了出來,她長得胖呼呼的,笑起來格外平易近人,看到是雲夕母子,她忙招呼:“是雲娘子和钰兒啊,快進屋。”
雲夕讓雲钰喊了人,這才跟着徐翠花進了小院,徑直被帶到了堂屋裏,餘長松正在屋子寫着什麽,見狀忙收了東西,笑道:“雲娘子怎麽有空過來?”
“钰兒,叫村長爺爺。”雲夕朝雲钰道。
雲钰立即笑嘻嘻的喊道:“村長爺爺好。”
“钰兒又長高了。”餘長松笑着揉了揉雲钰的頭。
徐翠花給倒了碗水,又給雲钰抓了把過年剩下的果子,把自家孫子旺子叫出來陪雲钰到院子裏去吃果子,然後讓雲夕坐下來說話。
雲夕雖然來村裏住了幾年,還是第一次上門,想來是有事的。
坐下了,雲夕喝了口水,便直接進入正題,“村長叔,翠花嬸,今天我來是想問問村裏誰家的田地要租的?我想租地來耕種。”
原身雖說和村裏人關系不錯,但對于耕地方面的事情并不太熟,貿然去找別人未免唐突,還是來找村長比較合适。
“租田地耕種?”餘長松和媳婦兒對視了一眼,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年輕婦人一圈,有些意外問:“雲娘子,你會種地?”
雲夕瞎編道:“我娘家是地地道道的農戶,我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也經常跟着家人下地耕種,只是後來嫁了人,家境還不錯,這才沒怎麽下地,但地裏的活計我都是熟練的。”
夫婦倆聞言點點頭,餘長松想了想道:“除了趙錢孫李四大地主家,旁的人家倒也有地要租的,雲娘子是想租地主家的還是租旁人家的地?”
趙錢孫李是永明縣有名的四大地主,家裏的地特別多,在河田村也有老不少,都是租佃出去的,而旁的人家之所以要租田地出去是因為這年景實在不怎麽好挨,辛苦一年得的銀錢還不夠一家子嚼用,不如把地租出去,收個租子,然後到鎮上尋個活計來做還強一點。
但這樣想法的人家也不多,一個村子也就三兩家而已。
雲夕問:“地主家的怎麽算租子?旁人家的又怎麽算租子?”
餘長松解釋,“地主家的租子自然是要高一些的,但也得看田地好孬,肥沃的水田,按每畝産量收三成,瘦的水田收兩成,旱地收兩成。”
雲夕在心裏算賬,按一畝1000斤糧食來算,租子300斤,稅收也是租戶出,又是200斤,就差不多去了一半,還得除去人工、種子錢、肥料等,到手上的能有多少?更何況古代的産量哪能畝産1000斤?
她曾在歷史書上看到過宋代稻谷的畝産量為2石米,就是4石稻谷,畝産4石稻谷合漢量為畝産谷4.288石,折合今市制畝産381斤,畝産不到四百斤,呵呵呵。
雲夕突然有些後悔購買這個金手指了,這不是金手指,是累贅,照這樣種地會餓死吧?
但是自己買的金手指,再差勁也要用下去,她深吸一口氣,朝餘長松道:“那麻煩村長幫我問一問誰家的租子最低,我租個最低的就成。”
現在只能祈禱系統空間裏的種子能高産了。
餘長松是個熱心腸,立即就應下了,反正也無事,就起身出去幫雲夕去打聽打聽,沒多久回來,說是村東瞿寡婦家的地租子最低,水田只收一成半,旱地一成,但她家的田地都不太好。
村東瞿寡婦雲夕是知道的,她是被瞿家兒郎瞿根子從集市買回來的,嫁到瞿家沒半年男人上山打柴被野獸咬死了,也沒留下子嗣,家裏有一個婆婆,因為兒子沒了哭瞎了眼,瞿寡婦是個念舊情的,竟然也沒要另嫁,只身照顧着瞎婆婆。
瞿家家境還行,有十畝水田,五畝旱地,但人口少,種不過來,也吃不了多少糧食,往年都是租佃出去給村民種的,只是她家那田地本就瘦,租種的人也不講究,越種越不長莊稼,今年就不肯再租了。
雲夕聞言租子這麽低,立即拍案做了決定,“叔,我就租瞿家嫂子的田地了。”
村民之間互相租佃田地倒也沒有那麽多講究,寫個租佃條子,雙方簽字,再讓村長、裏正蓋了章子就成了,不用到鎮上衙門去走程序,等收割時交租子就成,也不用提前付銀錢。
租佃的事情很快辦妥了,雲夕又打聽了村裏郭秀才家收學生的束脩,聽說要一兩銀子外加魚肉糧食茶葉等物各一,雲夕按了按錢袋,無奈只能帶着雲钰回了屋。
手裏的銀錢不多,暫時不能送雲钰去念書,只能先在家裏教他念念三字經、千字文、寫寫簡單的字等,算是開蒙了。
雲夕從竈臺裏拿了塊木炭,找了塊青石板,按着原身的記憶,一筆一劃教雲钰寫字,對于古代的字體和學問雲夕是不太懂的,好在原身是京城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教兒子啓蒙是沒問題的。
見兒子拿着木炭在石板上認真的寫字,雲夕歉疚說:“钰兒,對不起,娘暫時不能讓你去念書了。”
“娘,沒事的,钰兒先自己念,钰兒不着急。”雲钰笑着朝娘親安撫。
聽到兒子軟軟糯糯的聲音,雲夕心裏也是軟綿綿的,她握了握拳,一定要努力賺錢,讓兒子能盡早念上書。
租地的事情解決了,雲夕便将系統背包裏的種子拿了出來,她先拿的是稻谷和紅薯這兩樣,都是産量普通的1號種子,她得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這是古代,滿是條條框框束縛的封建社會,不能亂來,會被人當怪物的。
她不知道種子的數量有多少,所以點擊取出後,稀裏嘩啦一聲巨響,屋裏堆了一大堆的紅薯和稻谷,把她吓了一跳。
雲钰在外面寫字,聽到動靜跑進屋,立即驚呆了,好半天才出聲問:“娘,這、這些東西是哪來的?”
雲夕摸了摸鼻子,哄道:“娘會變戲法,這些是娘剛剛變出來的。”
“娘好厲害哦!”雲钰拍着巴掌跑過去,抱起一個大大的紅薯問娘親,“娘,這是什麽東西呀?能吃麽?”
雲夕告訴他,“這是地瓜,可以吃的,等會娘給你煮一個嘗嘗。”
對呀,這麽多的地瓜和稻谷,種一半留一半吃都可以,這個金手指也不太差勁嘛,至少把目前的困境給解決了。
“好啊好啊,钰兒從來沒吃過地、地瓜呢!”雲钰高興極了,娘好厲害哦,竟然能變出這麽多的糧食來,這樣他們就不用餓肚子了。
雲夕見他這麽高興,心裏因為選錯金手指的陰霾也散開了,她想到什麽拉着兒子囑咐,“钰兒,娘會變戲法的事兒你不能告訴旁人,不然娘會被人抓走的。”
“钰兒不說,钰兒不要娘被人抓走!”雲钰立即應道。
雲夕揉揉他的頭,“好,那钰兒先出去寫字,娘把這些糧食藏起來。”
“嗯嗯,钰兒去門口幫娘看着人。”雲钰把大地瓜放下,轉身跑出去了。
真是天真的孩子。
雲夕笑了笑,起身推開茅屋的後門,拿起屋後的一擔籮筐,回屋将地瓜和稻谷給挑到屋後不遠處的一個地窖中存放。
來回了數趟,總算把糧食給搬下去了,雲夕累得氣喘籲籲,這具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幹這麽點活就累成這樣,還怎麽種地啊?
她突然想起先前買金手指時好像看到系統商城有藥品賣,她忙用意力打開了系統商城,找到了藥品類,果然有各類的藥物,什麽跌打損傷、結骨複筋、解百毒、除百病等等,雲夕看中了那款除百病的藥水,但要1000積分。
她有些肉痛,但也還是點擊了購買,接着點了使用,同樣是一股暖流從腦中灌入,與金手指不同的是,暖流會從腦部一直流遍全身,不過片刻功夫,她就覺得神清氣爽,精神抖擻了,剛剛的疲累也一掃而空。
不錯,物超所值。
她想了想,繼續在商城翻找着,果然有她要的東西,幹活不怕累丸,顧名思義,吃下去後不管幹多久的活都不會累,又需要積分1000。
雲夕看了眼自已的積分,還剩1700了,要是買了這個丸子她就剩700了,猶豫再三,她還是買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看到自己剩下的700積分,雲夕有種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覺,感情前幾個世界的積分積攢都是為了這個世界的任務?
這就是買錯金手指的後果,要是買了醫術,自己就能給自己把病治了,哪用得着再額外買藥?唉,悔不當初。
後悔也沒用,又不能退貨,她也沒空後悔,她得先把種子都催上芽,過段時間天暖和起來就得開始耕種了,不過道具也沒白買,她現在幹起活來又快又好又輕松,半點也不覺得累,似乎身體裏蘊藏着無盡的力量,怎麽用也用不完。
雲夕心裏稍稍安慰,一上午時間就将稻谷種子都催上芽了,紅薯就下午再弄,要做午飯了。
“娘,地瓜好好吃哦。”雲钰吃着娘親做的地瓜湯,不停的誇贊。
雲夕寵愛的給他舀了一大勺,笑說:“好吃就多吃點,我們還有很多呢!”
她削了一個大紅薯切塊做了地瓜湯,湯汁清甜可口,紅薯甜軟好吃,連她這個活了幾世的人都覺得美味極了。
紅薯是好東西,可以多種吃法,做湯、煮粥、蒸熟、曬幹,煨烤等,紅薯藤也一樣,嫩嫩的苗可以當蔬菜,營養又可口,藤蔓可以喂牲口,一點也不會浪費。
她給雲钰煨了兩個在竈灰裏,等晚些時候給他當零嘴吃。
“娘,您也多吃點。”雲钰笑道。
雲夕憐愛的捏捏他的小臉,母子二人這頓飯吃得格外開心,肚子也撐得圓滾滾的。
吃了飯,雲夕讓雲钰繼續練字,就開始培育紅薯秧子了,紅薯秧子培育需要很大的地方和很多土,雲夕挑了一旦紅薯往瞿寡婦家的旱地去了,不放心雲钰一個人在茅屋,她帶上他一塊去了地裏,順道教他背三字經。
雲夕住的茅屋就是村子東面,瞿寡婦家的地就在山坡下不遠,沒多一會兒就到了,還沒到耕種時節,地裏現在沒人,雲夕把籮筐放下,開始幹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雲钰軟軟糯糯的背書聲伴随着雲夕鋤頭碾土的細響,在安靜的下午格外悅耳,雲夕一邊聽着,一邊幹得很起勁。
“娘,钰兒給您擦擦。”雲钰見娘滿頭大汗,忙掂起小腳給娘親擦汗。
熱呼呼的小手擦去臉上的汗水,雲夕心裏慰貼極了,覺得再苦再累都值。
給娘親擦了汗,雲钰又拿起一旁的竹筒子遞給娘親,“娘,喝水。”
雲夕笑着接過,喝了幾口,清甜的溪水流進胃裏,舒服極了,但最讓她舒服的是這個乖巧懂事的兒子。
雲钰接過娘親手裏的竹筒子放下,又跑回去坐在土梗上背書了。
下午的春陽帶着一絲熱度,微黃的光灑在雲钰小小的身影上,籠罩出一圈光暈,這裏的山,這裏的水,這裏的田地,這裏的人,一切都是那麽美好,雲夕握了握拳,她一定會好好守護住這份美好的。
一個下午的時間,培育好了兩攏地的紅薯,碾碎了土将紅薯排列整齊放好,再鋪上一層碎土,在碎土上鋪上一層草木灰,又挑了溪水薄薄澆了一層,便成了。
做完這些,雲夕一擡頭,天快黑了,忙收拾東西帶着雲钰回屋。
半個下午的時候,母子倆吃了一個煨紅薯,現在倒也不餓,但沒燈沒燭火,也得趁天黑前把晚飯吃了,免得看不見摸黑。
晚飯是地瓜飯,炙野菜,連吃了幾頓地瓜的小雲钰竟然仍舊吃得格外香,雲夕欣慰孩子不挑食。
吃完飯,母子倆洗了澡就上床睡覺了,雲夕摟着兒子軟軟的小身子,繼續教他三字經,母子倆一人一句,念着念着就進入了夢香,一夜無夢。
次日,雲夕繼續培育紅薯秧子,紅薯生存能力強,又不挑時間,所以早點晚點都沒關系,但稻谷就精細多了,得好好照料,精心催芽,又得按時下種。
幾天後,雲夕将紅薯秧子都培育上了後,稻谷種子也出芽了,她又帶着雲钰去田裏培育秧田,天氣慢慢暖和,家家戶戶都開始整秧田,為播種做準備。
村民們已經知道雲夕要種地的事,也聽說了她租了瞿寡婦家的田地,見她來了田間也不奇怪,客氣的打着招呼,然後就各忙各的。
莊稼人恨活計,巴不得一天就把所有的活都做完,所以不會在幹活的時候談天說地耽誤時間。
雲夕到了地裏也埋頭苦幹起來,大家做累了起身休息的時候見雲夕挽着袖子,卷着褲管在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