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家五個大學生2 (1)
“雲老師來了, 快屋裏請。”
“嬸婆,我來給齊蕭補課。”雲夕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花格子襯衣,一條灰色麻布長褲,懷裏抱着一個小本子, 朝齊國華的媳婦白氏笑了笑,踩着一雙打着布丁的布鞋進了齊家的堂屋。
白氏是個很和藹的老太太, 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盤在腦後, 衣服也一塵不染,一絲褶子都沒有, 一看就知道是個講究的老太太, 她一邊領着雲夕進屋一邊笑說:“昨天晚上聽老頭子說了,雲老師,齊蕭的功課就托付給你了。”
“嬸婆放心, 我一定盡力幫齊蕭把功課補上來。”雲夕聽出老太太是客套話,但她說的不是客套話, 她會盡全力幫助齊蕭明年考上大學。
上輩子, 雲陽打傷了齊蕭後, 原身幫雲陽求了情, 齊家人沒有追究,第二天齊正軍夫妻就帶着齊蕭回了城,從此以後雲齊兩家再沒有交織。
但是她覺得齊蕭會是她人生的一個轉折點,她會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與齊家搞好關系,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 而齊家将會是她可以依附的大樹。
“雲老師來了?快,快坐。”齊正軍的媳婦蕭氏也迎向前朝雲夕笑道。
坐在桌子前的齊蕭也站起身來,喊了一聲雲老師。
雲夕朝母子二人點點頭,掃視了屋裏一眼,見齊國華和齊正軍父子也在,原本坐在堂屋大門正對面的椅子上,見她來了都站起了身。
雲夕暗想,齊家人對齊蕭的學業果然重視,今天是她第一天給齊蕭上課,一家子都到齊了,應該是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教,這樣也好,今天她要讓他們看到她的實力,好讓他們放心把齊蕭的功課交給她。
她和一家子一一打了招呼,便坐在了堂屋中間的桌子前,把小本子打開,壓平,推到齊蕭面前。
昨天晚上,幾個孩子餓着肚子回屋睡下後,她點起那盞許久沒用過的煤油燈,把原身收着的這兩年的高考試卷看了一遍,她覺得題目都很簡單,她又拿出原身保存完整的初中高中的課本翻閱了一遍,從中找出一些題目稍做更改,寫在小本子上,拿來給齊蕭做,她想知道齊蕭的功課究竟怎麽樣?
雲夕的老本行就是老師,還是年年考證的優秀教師,與原身的職業無縫銜接,加上原身念書時成績優異,曾考上了首都名校,這些年并沒有荒廢學業,如果不是家裏有四個孩子要照顧,她早就去重新報考大學了。在這麽多知識的積累下,她輔助高中的課程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齊蕭,做做看,不會的就空出來,等會老師跟你講。”雲夕朝齊蕭說。
齊蕭看了自家媽一眼,拿起自己的筆開始做題。
“雲老師,吃塊糕點,喝點水。”蕭氏從屋裏端出一碟從城裏帶回來的桂花糕推到雲夕面前,又給她倒了一碗水。
Advertisement
雲夕看了一眼,只端起水喝了一口說:“謝謝嬸子,我不愛甜的,喝點水就行了。”
齊國華雖然與原身的父親年紀相仿但在村裏輩份很高,大家都得尊稱他一聲叔公,原身就得稱齊正軍為叔了,蕭氏自然是稱呼嬸子,雖然蕭氏比原身大不了幾歲,這輩份可高了整整一輩。
蕭氏也不多勸,作樣子的為兒子整理桌子上的課本,白氏也坐在門口納鞋墊,時不時往孫子這邊看一眼,齊國華戴着老花眼鏡在看報紙,齊正軍則在擦拭他的軍功彰。
一家子都看似在忙自已的,但雲夕看得出來,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雲夕淡定的喝着水,心裏想着家裏那幾個熊孩子有沒有好好幹活?今天出門時她讓他們把家裏的活幹完,等她回去檢查了沒問題中午就可以吃飯,如果敢出去惹事生非,立即報公安抓了去。
公安的威嚴還是深入人心的,哪怕再嚣張跋扈的人提到公安都會慫,她出門前,幾個孩子已經開始動手了,餓了兩頓了,顯然也開始老實了。
半個小時左右,齊蕭把題目都做了一遍,又看了自家媽一眼,朝雲夕說:“雲老師,我做完了。”
随着他開口,一屋子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轉頭看去。
“我看看。”雲夕拿過本子快速看了一遍,見空了三四道題,做錯三四道題,答對的也都勉勉強強,不是最準确的答案。
她總共出了二十道題,各科都有,空了三四道,做錯三四道,會做的就十道左右,其中算答得正确無誤的也就三四道,還是文科類的選擇題。
雲夕暗嘆,這樣的成績怎麽考得上大學?基礎太差了。
她站起身,坐到齊蕭身邊,從第一道題開始講解,不會的,做錯的,答得不全面的一道一道仔仔細細的講,別說齊蕭了,就是沒念多少書的白老太太也都聽懂了。
齊家人聽着聽着就下意識的點起了頭,不錯啊,雲夕的學問真的很好,知識面也廣,而且沒有長篇大論的吊書袋,講解得通俗易懂,很容易就聽明白記清楚了。
蕭氏看着兒子一邊認真聽一邊點頭,臉上的神色也從疑重轉變成輕松,她心裏的大石總算放下了,原本昨天聽公公和丈夫說請了隊裏的小學老師來給兒子補課,她心裏還挺不放心的,如今見雲夕比兒子以前那些老師都要厲害,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仿佛看到了明年兒子考上大學的場景,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突然想到什麽,她看向一臉認真講題的雲夕,不由得同情起她來,她那個丈夫肖斌與她娘家那邊是同宗,肖斌家原本也是姓蕭,但後來随大流把蕭字改寫成肖字,娘家祖上看不起連姓都改的人,就漸漸不和他們家來往了。
雖然不大來往了,但也是親戚,多少也還是有他們一些消息的,他們回鄉下前正好聽說肖斌和一個高幹家的女兒結了婚,那婚禮辦得可熱鬧了,還給他們遞了喜帖,他們倒是送了禮過去,并沒有去喝喜酒。
她原本也不知道肖斌就是雲夕的丈夫,還生了三個孩子,昨天聽丈夫說起兒子和雲陽打架的事情,她疑惑丈夫和公公為什麽要幫雲夕,竟然答應讓雲夕來給兒子補課。
當時丈夫嘆着氣問她:“你家那親戚肖斌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前不久才給我們送了喜帖不是嗎?”她回。
齊正軍說:“你知道肖斌和雲夕是什麽關系嗎?”
她搖搖頭:“什麽關系?”
“肖斌和雲夕結婚十年,有三個孩子。”齊正軍說。
她驚得瞪大雙眼,“不、不會吧?”
“肖斌為了回城,騙着雲夕離了婚,說安頓好就會來接她們母子,可是他一回城就和別人結了婚,雲夕還不知道這事,以為丈夫會來接她,還在苦苦等待呢!”
她擰起眉頭罵道:“這也太不是人了,怎麽能幹這種事?”
“我和爸都覺得她挺可憐的,一個女人帶着那麽多孩子,還個個都不省心,所以能幫就幫她一把,也不在意她能不能幫齊蕭把功課補上來。”齊正軍嘆氣說。
她立即就明白了,連忙點頭,“我懂了我懂了,哎喲,作孽哦,可憐那一家子人還在等丈夫等爸爸,他們怎麽會想到……”
“明天人家來了別多嘴,我怕她聽到消息接受不了。”齊正軍叮囑說。
她自是清楚的,連連應是,所以雲夕先前來的時候,她對雲夕格外客氣,并沒抱希望她真能輔導兒子的功課,如今看來,這個雲夕還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女人,只可惜運氣不好,要是運氣好,指定不是這樣的情況。
“咋樣?都聽懂了嗎?”雲夕講解完轉頭問齊蕭。
齊蕭點點頭,露出一個輕快笑容來:“懂了,雲老師,你講得真好,比我以前那些老師講得好多了,以前他們講的我都聽不懂,但是你講的我都能聽懂。”
雲夕看着少年幹淨的笑容,暗嘆這孩子長得真不錯,她心裏也很高興,把本子合上,說:“齊蕭,你其實挺聰明的,就是基礎沒打好,所以長期積累下來不少問題,老師的講解自然就聽不懂,功課也就跟不上了,如今我從基礎的跟你講起,慢慢的把不懂的都疏通弄懂,再來補後面的功課。”
“好,都聽雲老師的。”齊蕭被誇了,很是高興,也有了信心,覺得自己一定能把功課補上來,他也不想讓家人失望,他一定會好好跟雲老師學,争取明年能考上大學。
雲夕見時間不早了,不放心家裏的熊孩子,于是說:“齊蕭,這些題你留着看,下午我再帶新的題目給你做,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複習,把每道題都記熟記透,知道嗎?”
齊蕭抱住小本子笑着點頭:“是,雲老師。”
雲夕站起身朝大家說:“我先回去了,下午再來。”
如今放暑假,不用去學校上課,所以她有空來兩趟,等開了學她就只能下午下了課再過來了。
“雲老師,留下來吃午飯吧!”白老太太放下簸籮,朝雲夕說。
蕭氏也說:“對啊,吃了飯再回去吧!”
雲夕搖頭,“家裏還有幾個孩子我不放心,就不吃飯了。”
“把孩子們叫過來一塊吃。”齊國華摘下老花眼鏡,疊起來,和報紙一起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說。
齊蕭聽說要叫雲陽那幾個過來吃飯,臉上的笑意立即就淡了,他會不會又挨揍?
雲夕感激說:“謝謝你們的好意,不用了,我下午再過來。”
一家子也不好強求,客氣的将人送了出去,齊蕭見不用挨揍了,趕緊坐回去翻開本子複習題目。
把雲夕送出門後,齊國華坐在了院子裏的藤椅上,拿出煙來抽,其它人也都跟着坐下來說話。
齊正軍拿出火柴給父親點上煙,自己也點了一根。
齊國華說:“沒想到雲老師學問這麽好,以後齊蕭就留在這,讓雲老師補課,你們兩口子放心回去就是。”
“好,聽爸的,這下我們放心了,這孩子可讓我們操碎了心,說起來昨天那頓打還真沒白挨。”齊正軍抽了口煙說。
蕭氏朝屋裏看去,見兒子認真在看題,也笑眯眯說:“是啊,挨一頓打能考上大學,值!”
“你們倆口子是親爹媽嗎?哪有見兒子挨打還高興成這樣的?”白氏笑嗔道。
夫妻倆相視一笑。
齊國華吧嗒吧嗒猛抽了幾口煙,吐出一堆煙圈,嘆息說:“雲夕這孩子是個苦命的,攤上肖斌那個猢狲,把一家子都給毀了。”
以前不知道那肖斌和兒媳婦家有親戚關系,要知道他怎麽也得管一管,也不至于由着他把人家好好一個家給敗壞了。
白氏憤憤不平說:“你們兩口子以後別跟他們家來往,什麽人啊這是?”
“娘您放心,我們兩家祖上就不來往了,如今也沒有來往的理兒。”蕭氏立即說。
白氏這才放了心,“那就好。”
大家岔開話題說起兩口子回城的事,不再談論這件事情。
雲夕頂着烈日回到家,熱得滿頭大汗,暗嘆這個年代的夏天也太熱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推開院子的竹門,一進去就見得滿院子的淩亂,像被人打了劫一般。
柴倒是劈了,但扔得滿院子都是,衣服也洗了,皺巴巴的搭在院子的晾衣繩上,還有幾件洗破了幾個洞,水缸的水也滿了,滿得溢出來一地都是,水桶扁擔也扔在地上,一只水桶的提柄還斷了……
雲夕看着這一院子的亂七八遭,原本就熱得冒煙了,如今心裏的火更是蹭蹭蹭的往外冒,她雙手插着腰,朝屋裏吼道:“人呢?哪去了?都給我出來!”
很快,四個孩子就從屋裏鑽了出來,見雲夕回來了,臉上全是挑釁。
雲陽說:“你說的,不會沒關系,做不好也沒關系,重要的是要做,呶,我們做了,做不好你也不能怪我們是吧?”
“對對,不能怪我們,我們盡力了。”三個孩子也都點頭應和。
雲夕看着他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不怪你們,我當然不怪你們了。”
雲陽幾個看到她的笑容頓時一愣,明明這麽大的太陽,為什麽他們會覺得背脊發寒呢?
雲夕将竹門栓上,一邊沖他們笑,一邊挽起袖子,彎身撿起一根手腕粗的柴火,舉起來就朝他們打去,“我讓你們做不好,一群只會吃喝玩樂的混賬,我讓你們貪圖享樂,我讓你們歪門邪道壞事幹盡,我讓你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打死你們算了!”
“啊,救命啊,殺人了!”雲陽幾個吓得抱頭鼠镩,他們想跑出門,但門打不開,只好在院子裏打轉。
雲夕追着他們滿院子打了好幾圈,院子是泥巴,地面有水,踩着全是淤泥,她弄得一身是泥一下也沒打着,幾個孩子自己踩到地上的東西摔成了堆,爬不起來了,弄得一身水一身泥。
她倒也沒想真打,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們,給他們一個教訓而已,見他們疊在一堆爬不起來了,她把手裏的柴火扔了,去廚房拿出她藏在門後的竹條朝他們抽去。
“哎喲,好痛,啊,痛死了,哎喲喲,出人命了!”這是雲陽的喊聲。
“媽,好痛,別打了!”這是雲回城。
雙胞胎兄妹年紀小,已經求饒了,“媽,別打了,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嗚嗚,好痛……”
雲夕沒停,一個一個抽過去,“現在知道痛了,作妖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挨打會遭痛?我讓你們再不好好幹活,讓你們作妖,讓你們嚣張!”
動靜鬧得這麽大,左鄰右舍都聽到響動圍在院子外往竹籬笆裏探頭,并小聲議論起來。
“呀,雲老師這麽性子軟綿的人竟然動手了?”
“是啊,還打得挺狠,不過打得好,這大大小小四個舅甥喲,以前跟着肖斌偷摸扒竊的事沒少幹,每次捅了蒌子都是雲老師哭爹告娘給他們求情說好話,縱得他們不知天幾多高,地幾多厚,昨兒個還把齊叔公家城裏回來的孫子給打了。”
“昨天那事我瞧着了,雲陽那蠻狠勁吶,連隊長家的房子都說要去燒了,雲老師氣得當場就打了雲陽兩個耳光,還讓叔公家把人給抓公安局去吃牢飯呢!”
“該,這幾個小潑皮整日作天作地,以前雲老師也不大管事,如今總算是立起來了!”
“對對,你們是沒瞧見,剛剛我從地裏回來時看到這滿院子的亂喲,這群敗家子,再不好好管教,怕是總有一天要去吃牢飯!”
“打得好,這群猢狲,不打不像話!”
院子外大家議論得熱鬧,院子裏更是一陣驚天動地。
“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們吧!”
“姐,親姐,女英雄,我不敢了,我再也不作了,別打了好嗎?”
直到雲陽都服輸了,雲夕才停下來,緩了口氣指着一院子的東西說:“把院子收拾好,不然我還抽你們!”
她雖然氣得狠了,倒也知道分寸,專挑屁股,大腿這樣肉多的地方抽,下手的力度也不大,他們不過是痛幾下,傷不着。
“是是是,我們立即收拾。”幾個泥孩子爬起來點頭哈腰,半點也沒先前的嚣張得意了。
雲夕這才滿意了,拍了拍身上的泥,回屋換了身衣服,準備讓幾個孩子也回屋換身衣服先,但見他們在太陽下熱得滿頭大汗,衣服已經幹了,便沒管他們,轉身往廚房去了。
一走進去見碗櫃上的鎖被撬了,她留的那些吃的也都被偷吃光了,她氣得咬牙,還想出去抽他們,但剛剛那頓已經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怕适得其反,她強忍着怒火,準備洗手做午飯,想了想,走出去朝雲陽說:“讓回城幾個收拾,你進來做飯。”
“啊?”雲陽想說他不會做飯,但看到姐姐手裏的竹條,他堪堪将話咽了回去,把手裏的柴火放下,走了過去。
雲夕拿着竹條站在門口指揮,“先滔米。”
雲陽哦了一聲,走到米缸舀了一碗米就要往盆裏倒。
雲夕說:“放回去,抓兩把就行了,家裏就這點米了,你還想一頓吃飽不成?”這頓吃飽了,以後就得餓死,離發工資還有小半個月呢。
“兩把怎麽夠?這麽多人呢?”雲陽反駁說。
雲夕懶得和他多說,揮着竹條就要朝他抽去。
雲陽立即把米倒進米缸,抓了兩大把放進滔米盆裏滔洗,雲夕檢查了一下幹淨了就說:“倒進鍋裏,加一瓢半水。”
這麽點米加那麽多水,這是煮飯還是煮水啊?
雲陽想說,但看了那根竹條就要落下來,立即住了嘴,照姐姐的話做了。
雲夕再說:“蓋蓋,去燒火。”
雲陽只好蹲到竈前燒火,燒火這事難不着他,三兩下就把火點上了。
雲夕說:“起來,拿點豆渣餅炖了,下粥。”
豆渣餅是磨豆腐時過濾出來的渣皮,因為這個年代口糧少,經濟差,家家戶戶都是舍不得扔的,一般都會做成一個一個的餅子,放在竈前熏幹,拿來下粥或者下面吃。
“哦。”雲陽不情願,但什麽都不敢說,只得一一照辦,站起身把挂在竈上頭的一個竹籃子取下來,打開裏面的報紙包,拿了四五個豆渣餅,然後準備把籃子挂回去。
“拿兩個就夠了,要知道節儉。”雲夕出聲教導。
雲陽看了看手裏雞蛋大的豆渣餅,兩個?還不夠塞牙縫吧?但她懼着那根竹條子,他也不敢說什麽,只得把豆渣餅放回去,留下兩個,把包紙包好,把籃子挂了回去。
豆渣餅做法簡單,切成塊放進鍋裏炒幾下加水炖軟了就可以吃了,如果要吃個口味,就加點蔥蒜進去,因為做餅子的時候已經放了鹽,也不用放鹽了。
雲夕指揮他把另一口鍋洗了,把另一口竈也燒起來,一邊熬粥一邊炖菜,她見沒問題了,對雲陽說:“看着火,別把菜炖糊了,我去看看回城他們收拾得怎麽樣了。”
雲陽沒作聲,拿了根細樹枝扒拉着竈前的灰。
雲夕也不管他,走出廚房,見三個孩子這麽半天了連柴火都還沒撿完,氣說:“讓你們幹點活這麽墨跡,作妖的時候怎麽那麽麻利?快點撿,撿完柴火還有很多活等着你們幹呢!”
兄妹三個想答話,看到媽媽手裏的竹條,立即吓得加快了速度。
柴火撿好了,雲夕又說:“回城,你負責把水桶修好,想城念城,你們倆把洗破的衣服補好,今天要是做不好,誰也別吃飯!”
“媽,我不會修桶啊。”雲回城立即喊道。
想城念城也喊,“我們不會補衣服!”
雲夕看着他們說:“誰教了你們弄壞桶呢?誰又教了你們洗破衣服?自己做錯了事就得自己彌補,這叫擔當,懂嗎?”
不懂,也不想懂,不想幹活,想玩想睡覺想吃飯,兄妹三個癟着嘴不動。
雲夕拿着竹條走向前。
“我們幹,我們幹。”兄妹三個吓得立即動了起來。
“姐,飯好了。”這時,雲陽在廚房喊道。
雲夕說:“你出來把柴火搬一些到廚房放好。”
“姐,我幹活了,我要吃飯。”雲陽在廚房說。
雲夕說:“你們早上偷吃了,所以中午沒得吃,要想晚上有飯吃,就把做錯的事情彌補好,出來!”
雲陽磨磨蹭蹭的走了出來。
雲夕手中的竹條一指,“去,搬柴。”
雲陽立即往牆邊的柴火堆那挪,時不時瞥一眼廚房,早知道剛剛就吃了再叫姐了,笨死了真是。
雲夕看了他們一眼,回廚房吃飯,吃了午飯,她放了碗走到院子裏,雲陽還在搬柴火,回城兄妹三個蹲在牆根下一籌莫展,個個臉上都是煩躁不安。
她走了過去,先拿過回城手中的水桶,對他說了句看着後,拿起一根雞蛋粗的木棍在水桶上比了一下,拿起柴刀截斷,再将木棍兩頭削尖,先把一頭放進卡槽中,再把另一頭用力卡進去,活動了一下,還有點松,找了幾塊大的木屑填滿卡槽,然後用柴刀敲緊,木桶就修好了。
“媽,你好厲害啊。”回城拿過木桶上下查看着,見果然修好了,不由得誇道。
雲夕說:“并不是我厲害,而是我知道這個木桶的制作工序,任何一件事情,只要把它的原理弄清楚了就不難。”
這擔水桶還是小時候原身的父親雲濤做的,當時原身就在旁邊看着,後面水桶的提柄也壞過,父親還教她修過。
她知道雲陽他們不會修,但她得讓他們自己先摸索,等他們的耐心耗盡的時候,她再過來教他們,這樣他們一定會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掉。
她搬過一張小板凳坐下來,朝同樣不知道對破衣服怎麽下手的想城念城姐弟說:“過來,媽教你們。”
姐弟倆立即抱着衣服跑了過去。
雲夕拿起來一看,連針線都還沒穿好,怎麽補衣服?她嘆息一聲,說:“看好了,先要把線穿進針裏。”她拿着線頭沾了點口水再捋得尖尖的,對着針孔穿了過去。
“哇,媽,你好厲害,我和念城穿了好久也沒能把線穿進去呢。”雲想城拍着小巴掌歡呼。
雲念城也是星星眼的看着媽媽,直點頭。
雲夕笑了笑,穿個線而已就厲害了?我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她不作聲,咬斷一截線,在線末打了個結,“這樣手指一饒就打上結了,打上結後線就不會松出去,看着啊,媽媽要補衣服了。”
三個孩子第一次認真的靜靜的坐在媽媽身邊看她幹活,見她快速的穿針引線,很快就把破了的衣服給縫好了,黝黑的小臉上全是驚奇和佩服。
雲夕縫了一件,然後讓想城念城縫其他的,他們雖然縫得歪歪扭扭,好幾次還紮到了手指,但總算将衣服給縫好了。
雲夕誇道:“看,你們其實也很聰明,只是沒有找對辦法,雖然做得不太好,但至少做完了不是嗎?”
姐弟倆看着自己縫好的衣服,露出自豪的笑容。
“媽,我接下來幹啥?”回城站起身問,沒理由他比不過想城念城,他一定也得讓媽誇他一次。
雲想城也說:“對啊媽,我們還有啥活要幹?”
“媽,再給我們按排點活吧,幹活挺好玩的。”雲念城被誇了,一臉自信,有種想大幹一場的架勢。
雲夕略感欣慰,果然是棍棒出孝子,瞧這兩天的打多有成效,比原聲說破嘴皮子都有用,她想了想說:“想城念城去洗碗,回城幫舅舅柴火搬到廚房。”
“好。”三個孩子立即行動起來。
搬柴火這點小事不用教,雲夕便去教姐弟倆洗碗,怕他們把碗摔了就在旁邊看着,沒想到姐弟倆倒也幹得不錯。
活都幹完了,雲夕還算滿意,便讓他們去吃飯了,幾個孩子歡呼的跑去拿了碗盛了粥和菜就蹲在地上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一臉的幸福,好像幾天沒吃過飯的人一樣。
雲夕滿意他們的神情,來之不易的飯菜更美味,讓他們吃了飯把碗洗了,她就去堂屋給齊蕭出題了。
舅甥四個吃完飯把活幹了,走回堂屋見雲夕在寫字,好奇的走過去問:“姐,你在幹嘛?”不是放暑假了嗎?還備課?
“我要出題,等會要拿去給齊蕭做。”雲夕邊寫邊回答。
雲陽立即就炸毛了,“你給那猢狲出題?憑啥?”
他聽說了齊蕭沒考上大學,姐這是要幫他考大學嗎?就那孬樣也想考大學,別丢人了!
“憑你打傷了人家,我們又賠不起醫藥費!”雲夕擡頭看着他嚴肅說。
雲陽有些慫了,但想到什麽又挺直背脊說:“從明天開始我就去上工掙工分,我賺錢賠!”反正不能讓齊蕭考上大學。
“很好,別明天了,下午就去吧,回來的時候我找了趟大隊長,讓他給你安排個工分高的活,你直接去找他就是了。”雲夕很滿意他的話,立即說。
雖然現在已經是集體制度的尾巴上,部分地區也在實施土地私人承包制度,但南省的政策還沒有下達,暫時還是集體土地,大家仍舊要上工掙工分。
雲陽看了看外面的烈日,縮了縮脖子,“今天就算了吧,太陽這麽大,明天再去。”
“昨天太陽比今天還大,你們幾個怎麽不怕曬跑出去打架?如今要幹活就怕曬了?”雲夕反問。
雲陽撇撇嘴,不出聲了。
雲夕再對回城幾個說:“回城,你下午也跟你老舅去上工,想城念城就在家幹家務活,等開學了,除了雲陽,其它人白天全部去學校上課,晚上回來幹活。”
雲回城驚訝說:“啊?我也要去上工?媽,我還小……”
“十歲了,不小了,別人家的孩子五六歲就上工掙工分了。”雲夕打斷他的話說。
隊裏的孩子,哪個不是一有時間就去地裏幹活?扯豬草,放牛,拔草這些輕松的活都是孩子們幹的,多少也能掙幾個工分補貼家用,可雲家這幾個孩子從小到大沒幹過活,好吃懶做,還整日在外面惹事生非。
雲回城還想拒絕,雲夕說:“你要是不去,以後就沒飯吃,你自己看着辦!”
不讓他們吃點苦幹點活,他們就不知道生活的不易,以為什麽都可以不勞而獲。
雲回城咬了咬牙,“去就去。”
“不但要去,還要好好服從隊裏的管教,要是你們倆敢在外面惹事,讓隊裏找我告狀,看我不抽你們!”雲夕威脅說。
雲回城心裏的小九九立即被扼殺在萌芽狀态,想到中午那頓打,他吞了口唾沫,不敢再起歪心思了。
“媽,我可以不去上學嗎?我可以去上工的。”雲想城小聲問。
雲夕看向女兒,“為什麽不上學?”傻丫頭,你以為上工很容易啊?
“上學有什麽意思?整天坐在教室裏,不能說話不能動,多累啊。”雲想城說。
雲夕想了想說:“行,等會你就跟你舅你哥去上工,念城,你呢?是上學還是上工?”
“我、我還是上學吧。”念城看了姐姐一眼,小聲說。
雲夕暗暗松了口氣,總算還有一個稍微正常一點的孩子,她點點頭,“好,那在開學前你就在家幫媽幹家務,等開學了就跟媽去上學,現在過來,我教你寫字。”
雲念城趕緊坐在了媽媽身邊。
雲夕先教他寫數字1到10,教完讓他照着寫,一擡頭,見舅甥三個還杵在那不動,用筆頭敲了敲桌子說:“去啊,還愣着幹什麽?”
雲陽幾個瞪了雲念城一眼,暗罵他是叛徒,然後不情願的出門了。
雲念城縮了縮脖子,怎麽辦?他好像叛變了,會不會被老舅和哥哥姐姐們修理啊?
“快寫,有媽在,你什麽也不用怕,你只管好好學習就成。”雲夕哪會不知道兒子的想法,敲了敲他面前的紙說。
雲念城立即就松了口氣,朝媽笑了一下,拿起鉛筆開始練字。
這對雙胞胎長得很像肖斌,其實挺白淨好看的,只是整天跟着雲陽在外面野,露出來的地方都曬黑了,要是養一段時間應該會白回來的。
聽話的孩子雲夕自然不會舍得兇舍得打,她揉了揉念城的頭,繼續出題了。
雲念城還是第一次坐在媽媽身邊寫字,覺得這種感覺太好了,以前雖然跟着老舅也挺開心的,但總覺得像是野孩子,如今在媽媽身邊,他覺得有了依靠,很安心,他暗想,他要聽媽媽的話,好好學習,再也不跟老舅他們做野孩子了。
雲夕并不知道她已經成功的俘獲了一個孩子的心,她快速出好題,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站起身對念城說:“媽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練字,等媽回來要考你的。”
“好。”念城點點頭。
雲夕如今看小兒子順眼多了,還覺得他有幾分可愛,忍不住親了他一下,拿着題目出門了。
雲念城紅着小臉,摸了摸被媽媽親過的地方,心裏莫名的很高興,以前他總是跟着爸爸,爸爸怎麽對媽媽他就跟着怎麽對媽媽,少有跟媽媽親近,爸爸走了以後,他又跟着老舅,也不和媽媽親近,可如今他才知道,原來跟媽媽親近比跟着爸爸和老舅要幸福多了。
瘦瘦的小手握緊筆,他以後都要跟媽媽親近。
雲夕頂着烈日來到齊家,不同于上午一家到齊,堂屋裏在等她的只有齊蕭母子,聽蕭氏說,兩個老人家在午睡,齊正軍出去買回城的車票了。
雲夕先考了一遍齊蕭,看他複習的情況如何,考完後她誇道:“很好,所有的題都答對了,繼續努力。”她把新的題目給齊蕭,讓他做題,做完後一道一道講解下去,做對了的題目再給出其它的解題方法和答案,并列出不同的出題方式,讓齊蕭能夠靈活運用。
題目講解完,又回答了齊蕭一些不懂的問題後,雲夕準備回家,齊蕭拿出一疊本子遞給她說:“雲老師,這些是我沒用完的舊本子,你拿着給我出題用吧。”
蕭氏笑看着雲夕,本來想給點錢給她買,但怕她不肯收,只好想了這樣一個法子。
“好。”雲夕也不推卻,她确實沒錢買本子,家裏的本子也想留着給幾個孩子上學用。
從齊家出來,雲夕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