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距離除夕夜只有六天, 許棉有四天時間, 四天後飛香港。
年前,她想盡快搞清楚霍江縱要拍的那塊地是怎麽回事, 以及他到底需要多少錢。
霍江縱給了她一個大概的數字,億做單位,許棉聽了直抽氣。
又問他:“你一開始是想我怎麽幫你?”
霍江縱簡潔明了:訂婚, 再結婚。
根據霍老爺子的遺囑,許霍兩家一旦确認聯姻, 孫輩訂婚, 信托基金裏會各給訂婚的兩位新人五千萬, 結婚時,一人再分一億,作為霍家後代的當事人還能擁有更多的分紅權,乃至公司的一部分股權。
除此之外,懷孕、生子, 都會有相應的“獎勵”, 且孩子的奶粉錢、教育金、醫療費也全都囊括了, 金額不菲。
霍江縱是個商人, 不是個小人,最多只算計到假結婚這一步,所以滿打滿算能拿三億到五億。
而三億,足夠解決眼下的資金難題。
可許棉哪裏拿的出來三個億。
那麽多錢,天文數字。
霍江縱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幽幽道:“不用急,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許棉:“?”
霍江縱:“江逸願意讓你來見我,向我打聽那塊地的事情,說明他心裏已經有想法了。”
又道:“現在這個情況,你幫不上,他來幫,都一樣。”
許棉看霍江縱的眼神都變了:“你們……”
Advertisement
霍江縱:“別誤會,他說是幫我,其實都是為了你。”
許棉的眼神進一步轉變,跟在北極見了企鵝,和尚廟裏見到道長一樣稀奇。
她眨巴眨巴眼睛:“你們還說親兄弟關系不好,性格不合?想的說的都一模一樣。”
霍江縱呵了一聲:“跟他關系好?”
許棉不得不提醒他:“在窗戶紙戳破、相互知道對方真實的身份之前,你們關系的确不差,還能單獨用微信聊一個下午。忘了嗎,他幫你在拍賣會上選了幾件拍品,你幫他拍了那件寶石胸針,現在都沒問他要錢,還商量好了以後有機會就合作。”
“……………”
霍江縱仿佛聽了個天方夜譚,怎麽也不肯承認這些,還舉了個例子予以反駁,說隔着網絡狗都能敲鍵盤談戀愛,一見面就得見光死。
許棉震驚地問他:“你拿網戀比喻你和你弟。”
霍江縱:“……我只是打個比方,意思是隔着網絡,誰都會展露自己優秀的一面,但這一面和現實相差較遠,不能算數。”
許棉哦了一聲:“那至少你們相互也見到對方好的一面了,這樣總不能再徹徹底底地否認貶低對方了吧。”
霍江縱意識到許棉是什麽意思:“你想讓我和他修複兄弟關系?”
許棉眨眨眼,反問:“不應該嗎?都要乘一條船做一只繩上的螞蚱了,再翻臉不是船要翻,繩子要斷。”
霍江縱解釋:“他雖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出手,但絕對不會只是義務性或者做慈善一樣好心幫我,最後落到實處,都是各種利益聯結,他幫我,他一定不會虧。”
許棉又眨眨眼:“對啊,都利益聯結了,不是比親兄弟還親?別人家的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們能有利益上的瓜葛,不就像老早之前工農兵好兄弟一家親一樣嗎。”
霍江縱被說得有點轉不過彎來,頓時有種是不是過年之後就要和霍江逸手牽手、哥倆好地共謀宏圖大業的錯覺。
腦海裏還不禁鑽出這麽一個畫面:他一手指着遠方,一條胳膊挽起,霍江逸挽着他的胳膊,一起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哥倆工農兵好兄弟似的遙看遠大前程。
霍江縱:“…………”
他簡直怕了許棉那張嘴了。
還有更可怕的。
許棉給他們拉了一個微信群,群名叫“工農兵好兄弟”。
建群就建群,還把榮哲拉了進來。
榮總裁進群第一件事就是上傳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拍的是一條拉起來的橫幅,背景就是許棉他們住的那套別墅的前院,橫幅就拉在前院的兩顆歪脖子樹之間——
“熱烈慶祝霍江縱、霍江逸摒棄前嫌、攜手共進、同創未來。”
紅底白字下還有一行小字——
“訂個小目标,兄弟攜手就先賺他十個億。”
霍江逸:“……”
霍江縱:“……”
照片發出來,群裏安靜的氣氛可以上墳。
榮哲卻不自知,還覺得自己幹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嘚瑟的口氣在群裏邀功:“怎麽樣,我親自去打印店找人做的,是不是很應景也很喜慶。”
又說:“這橫幅就挂這裏了,你們年後過來,我給你們在這條橫幅前面拍個合照,回頭你們創業成功了,一人一張放大了裱起來,就挂你們辦公室裏面,以後別的老板來了看到,還能吹吹兄弟情的牛逼。”
霍江縱捏着手機,差點對着屏幕噴一口血。
霍江逸在群裏回複:“你再去備一條橫幅,就寫‘熱烈慶賀霍江縱、霍江逸同創共進不成紛紛破産,惡語相向,你死我活,永世不得超生。”
“也加一行小字。”
“寫‘榮總打臉,這輩子都談不上戀愛吃十噸狗糧’。”
榮哲:“……………”
許棉跳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江縱看了,唇角禁不住彎了彎,手指放到屏幕鍵盤上,打了兩行字,頓住,又删掉了,笑意卻在臉上越發明顯。
是時正是幾個管理層來他辦公室開小會的時候,一人說完,大家紛紛看向主位,等老板的意見,卻見老板捏着手機邊看邊笑。
“霍總?”一位高管輕聲提醒。
霍江縱擡頭看了他一眼,掃過小會議桌,低頭:“嗯,我在聽,你們接着說。”
所有人:“……”說什麽呀,早說完了!
坐在霍江縱旁邊的男助理不得不擡手掩唇小聲提醒:“霍總,霍總,說完了。”
霍江縱又擡頭:“說完了,那行,散會吧。”
所有人:“?????”
霍江縱的手指在九宮格鍵盤上來回幾次,終于打出了一條回複:“微笑.jpg(圖)”
榮哲:“喲,霍總。”
又說:“都快過年了你還在上班?”
霍江縱:“嗯。”
榮哲:“握手.jpg。”
霍江縱見許棉和霍江逸都沒動靜,群裏也靜下來,正要放下手機。
榮哲:“對了,霍總,@霍江縱,你有女朋友嗎?”
霍江縱看了,覺得這問題過于私人,本不想回,霍江逸替他回了:“沒有。”
榮哲:“那太好了,要是有十噸狗糧,我分你五噸。”
霍江縱:“…………”
再一看,霍江逸在群裏的名字都改了,添了個前綴,叫“男朋友-霍江逸”。
榮哲跟着也改了,叫“閨蜜-榮哲”。
這宣誓主權和地位的方式真特麽幼稚。
霍江縱捏着手機隔着屏幕鄙視。
許棉用最短的時間了解了那塊地的情況,和霍江縱細聊過資金的問題。又在年前最後一次去了公司,掃尾看看有沒有別的事,還和賀彥因打了個電話,聊了聊年後要忙的工作,又登招聘網站,把年後要發布的招聘內容修改了一遍。
這期間榮哲來別墅挂了橫幅,又送了一個價格過萬的咖啡機給她;霍江逸在日本忙,時不時手機聯系。
她見的最多的反而是霍江縱。
還一起吃過兩頓飯,閑聊的時候,無意間聊起新公司。
霍江縱之前就知道許棉這家公司在初創階段,後來在不知相互身份的情況下和江逸聊過一些,外加本來就知道一些富海寶萊的情況,綜合起來一猜就猜到新公司如今的難處。
他雖然不了解文物藝術品拍賣這個行業,但深知商業上想要打破行業壁壘的慣用手段。
霍江縱便閑聊的口氣和許棉道:“你老板常年在國外,不了解國內行情,第一次創業失敗很正常。不缺錢的情況下,如果想要快速進入正軌,最好的辦法就是從現成的公司入手,這樣能幫他省去很多初創型公司面臨的問題,起步就快了。”
許棉想了想,沒有說太細,委婉道:“我們現在就是這麽做的。”
霍江縱一語道破:“忠正國際?”
許棉驚訝:“你怎麽知道?”
霍江縱輕哼:“你老板還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在微信裏和我稍微提過一些,也和我咨詢過一些事。”
許棉嘆氣:“你看,你們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還裝關系不合。”
霍江縱生怕她那套工農兵親上親理論再出來,接着剛剛的話題:“但忠正顯然不夠,一家幾乎沒什麽規模的公司并不能幫你們改變太多現狀。”
“要更大的公司。”許棉想了想,“比如丹舟那種?”
可她想想又不對:“丹舟是國內很知名的大拍賣行,也不止做文物藝術品拍賣,他整個公司其實是個文化集團,我記得好像還做文化經紀、藝術學校、會展公司這些。”
砸錢拿下這種大公司談何容易。
就算真的要從現成的公司入手,也只能是比丹舟差一些的中等規模的拍賣行。
霍江縱卻忽然道:“丹舟的那位邱經理你還記得嗎?”
話題轉得突然,許棉想了想:“記得,之前在星海見過,他是那次展覽的負責人。”
霍江縱不緊不慢道:“他辭職了。”
許棉:“跳槽了?”
霍江縱:“正确來說,是站隊錯誤,在上層內鬥失敗之後不得不離開。”
許棉意識到霍江縱給她帶來了足夠勁爆的消息:“丹舟內部出事了?”
丹舟原來的老板是兩個人,兄弟倆,姓白。
公司取各自名字裏的一個字,所以叫丹舟,也有點“同舟共濟”的意思。
可惜共濟的兄弟最終卻因為經營公司理念的不同分道揚镳,各自分別創立了拍賣行、藝術經紀公司、文化藝術公司、以及藝術學校等産業。
本來理念不合,都各自分家了,也該早早分清楚誰是誰的,可早年的那輩人,因為一母同胞又是血親,總覺得徹底分開顯得薄情寡義,于是白家兄弟兩人誰也沒有提出分算清楚的要求,于是錢各自賺,公司卻混在一起,後來創建集團,才把股權理清了一些,可裏面糾纏的利益關系卻想當複雜。
五年前,白家兄弟一個意外離世,一個不久後生病走了,都十分匆忙,而公司內部産權不清不楚,又沒有遺囑,留下偌大的家業,兩個妯娌幹幹脆脆撕破臉,争了個你死我活。
都為了家産,都為了錢,也都是女人,都有差不多大的孩子,不為自己也為了後代,誰能讓誰,于是官司打了一個又一個,矛盾一步步積累,丹舟也在老板相繼離世後靠着從前的底子苦苦支撐,直到白家第二代上位掌權。
于是內鬥進一步升級,從妯娌互争變成了白家堂兄妹之間的你來我往。
年輕人到底更果決,也都明白撕扯不清還不如徹底劃分清楚的道理,于是官司照打,公司照管,撕扯照舊,能掰清楚的掰清楚,掰不清楚的繼續掰。
終于,半年前,經過漫長的官司和內鬥,家産基本明晰地理開了。
原公司的丹舟為一人所有,整體集團公司架構不變;集團中一部分子公司及業務剝離出來,歸另外一個人所有。
都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一樣還不清不楚——
拍賣行。
而就在不久前,丹舟拍賣行的官司也于年尾塵埃落定,歸入集團總公司名下。
霍江縱對許棉道:“其實那位白小姐你也見過。”
許棉完全沒印象:“見過?”
霍江縱點頭,提醒道:“那天在星海的拍賣會,她就站在臺上。”
許棉驚訝:“她是那個拍賣師!”
以前霍江逸做一些事的時候會一再提醒許棉,他是個商人。
商人有什麽特征?
重利。
無利不起早。
許棉偶爾會覺得這個“利”說起來不大好聽,好像一個人但凡做了生意就鑽進錢眼子裏,其他都不顧了。
可如今她卻深感以利益為引而帶來的“便捷”。
霍江縱在深知江逸會出手幫忙的前提下,率先回贈他一份大禮。
他不僅帶來了丹舟的情況,還在許棉飛香港之前把邱經理約了出來見面。
就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咖啡店。
許棉和霍江逸電話聊起丹舟內鬥分家的事,感慨霍江縱效率之高,這才幾天,他消息都打聽到了。
霍江逸輕哼,對此不予評價,只道:“先看看情況。那位白小姐是拍二代,有底子,未必願意跟人合作。”
霍江縱接了許棉一道去咖啡店,路上,兩人聊起了丹舟。
霍江縱邊開車邊淡定道:“丹舟現在的老板叫白羽聽,也很年輕,我以前見過他,他大學在國內念的,學的當代藝術,出國後本專業讀研,好像也輔修了西方古典藝術。”
許棉琢磨着,緩緩道:“那跟我老板有點像。”
許棉但凡進入工作狀況,提起霍江逸都是叫老板,霍江縱一直聽她這麽喊,也習慣了。
許棉這麽說霍江逸,他很不贊同地提醒:“你老板大學學的是計算機。”
許棉轉頭,維護的态度:“有什麽不一樣嗎。”
行吧,藝術和計算機,你說一樣就一樣。
霍江縱接着剛剛的話題:“白羽聽接管了丹舟,星海那場拍賣算是他妹妹最後一次在丹舟主持拍賣,那之後她就離開了。邱經理本來沒有辭職,但他不是白羽聽的人,拍賣行那邊有意晾着他,他沒多久也主動辭職了。”
窗外的景致飛速略過,許棉問:“那位白小姐叫什麽?”
霍江縱:“白惜見。”
許棉:“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白小姐如果離開後開公司開得生風水起,也就沒他們什麽事了,霍江縱也不會特意把這些消息告訴她。
霍江縱淡淡道:“她哥學的藝術,卻是個商業‘奇才’。”
這是句反諷,許棉聽出來了:“怎麽說?”
霍江縱:“值錢的都自己留着,不值錢、尾大不掉拖累集團的都給他妹。”
大學學什麽和會不會經營公司未必有多大關系,霍江縱開了個頭,許棉便順口問:“那白小姐學什麽的?”
霍江縱回的一句話差點讓許棉嗆到口水:“和白羽聽的專業差不多。”
許棉:“藝術?”
霍江逸:“計算機。”
許棉:“……”
霍江縱勾了勾唇角:“你看,學計算機的都這樣。”
許棉無語地掀起眼皮子看了看車頂,聊白家就聊白家,怎麽又急拐彎諷刺上她老板了?
真是躺着也中槍。
不,計算機系才是真·躺槍。
到了咖啡店,邱經理已經先一步來了。
和上次不同,這次他穿着羽絨服、牛仔褲,裝扮格外休閑,桌上擺着咖啡、手裏刷着手機,腿還一抖一抖地晃着。
見許棉他們過來,連忙站起來,分別和他們握手:“霍總,許小姐。”
三人落座。
霍江縱示意許棉和邱經理:“你們都見過,也不用我再介紹了。”
許棉客氣地道明來意,表示想打聽一些白皙見白小姐的近況。
這裏不是展會,邱經理也不是負責人,許棉這麽問,他也回得直接:“許小姐問白總,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又道:“不瞞你們說,霍總聯系我的時候剛好白總就在我旁邊,我也不好瞞她,就說了。”
許棉和霍江縱對視一眼,都沒想到對方這麽直接,這倒方便了許棉,不用拐彎抹角:“其實找你來,主要還是我這邊想和白小姐見個面。”
邱經理看看她,又看看霍江縱,見面?
許棉要開口,霍江縱示意他來:“合作。”
邱經理十分意外:“霍總想跟我們合作?”
許棉:“不,是我老板,霍總只是帶我過來見你。”
邱經理點頭,又問:“合作的話,不知道是哪種合作。”
邱經理句句都很直接,許棉便沒有兜圈子:“我這裏是一家拍賣行。聽說白總從丹舟出來單幹,有意合作,還請邱經理幫忙說一下,能約白總見見最好。”
邱經理:“年前嗎?”
許棉:“不不,年後,年前也沒幾天了,也不好意思打擾白總過年。”
邱經理猶豫了一下,看在霍江縱的面子上,緩緩道:“我會和白總好好說的。”
他問的直接,态度卻不清不楚,別說霍江縱,連許棉都感覺出來。
換了以前,她會猶豫這要怎麽辦,如今連想都不想心裏就有了辦法。
她先是和邱經理就“過年”閑聊了幾句,又聊到家人、孩子、串親戚這些格外容易扯的話題,接着又随口道:“去年真的挺不容易的,經濟不像以前那麽好了。”
一下子說到剛剛失業的邱經理的心坎上:“是啊是啊,不容易,好在都熬過來了,不知道年後會是什麽情況。”
霍江縱若有所思地朝許棉看了一眼,領悟到她這番話的精髓,配合着道:“經濟不好,高杠杆貸款買房的那些人要倒黴了。”
邱經理眼皮子狠狠一跳。
許棉餘光掃到,看向霍江縱,馬上就貸款買房問題和他火熱地聊了起來:“還不上貸款會怎麽樣,銀行會收房子嗎?”
“先催貸款人,再上法院,現在各地法院執行力度不同,有些地方嚴格的,官司沒開始打,就先把還貸款的被告方列入失信名單。”
“失信了那不是高鐵、飛機什麽的都不能坐?”
“不坐飛機、高鐵沒什麽,大不了不出去,或者開車也一樣,這個不嚴重。關鍵還是信征問題,這個比較麻煩。”
“會影響家庭吧?”
“當然。”
邱·房奴·年末失業·拖家帶口·前經理:“……”跪了。
誰能告訴他一個胸針就幾千萬美金的白富美和一個豪門富二代年輕總裁高富帥為什麽這麽清楚貸款買房的事情啊!
難不成他們的房子也是貸款買的!
咖啡店暖氣不溫不火,進來喝杯咖啡衣服都不用脫,邱經理腦門兒上卻都是汗,默默伸手拿咖啡,壓驚似的連灌了好幾口。
許棉忽然話鋒一轉,問:“邱經理離開丹舟之後還負責會展的事嗎?”
邱經理沒想到話題扯到自己身上,放下咖啡,心情沉重地嘆了口氣,警惕心在房貸壓力下降到最低值:“辭職之後就閑着在家了,這不年前也不是找工作的時候麽,等年後再看。”
許棉笑:“那邱經理可以看看我們公司,我們公司年後剛好要招人。”
邱經理一愣:“你們?”
許棉笑得客氣:“公司方面的話,盡管放心,一切都很正規,該有的都有。至于薪資,丹舟開多少,我們不說比他們高,至少能保證不比他們低。”
邱經理的表情頓時變了。
人都要賺錢吃飯,這是最基本的,沒工作的時候可想不了那麽遠。邱經理剛離開丹舟,又是年前,正是最發愁的時候,許棉這麽說,無疑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沉思了片刻,擡頭,征詢的口吻:“那我年後去面試?”
許棉揚眉:“當然。”接着笑道:“也希望年後能有幸見到白總。”
邱經理:“那是當然。好說,好說。”
從咖啡店出來,許棉想想剛剛和霍江縱一唱一和拿房貸吓唬邱經理的場面就想笑。
霍江縱也同樣忍俊不禁,還意猶未盡地問許棉:“老家買房了嗎?”
許棉:“買了呀,你買了嗎?”
霍江縱:“有幾套。”又道:“你應該問問你男朋友有沒有買。”
許棉哭笑不得:“不用問了,他肯定沒有,別墅還是借的榮總的呢。”
忽然想到什麽,思維一跳,她轉口道:“那位白皙見白總的情況可能還真不太好。”
邏輯很簡單:邱經理離開丹舟,沒跟着白皙見,卻要去外面找工作。
霍江縱:“丹舟分家,自己人和自己人內鬥,不算多好聽的事,除了打官司瞞不住,其他一直瞞着。白皙見從丹舟出去,要想東山再起,不會希望別人知道她的難處,否則生意做不起來,還要被外面人看笑話。”
兩人上了車,許棉系上安全帶,想了想,忽然道:“她是不是也缺錢?”
霍江縱控着方向盤從車位裏開出去,聞言打了個響指:“這個‘也’字用得好。”
許棉還在深思,過了一會兒,突然開竅似的緩緩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白家在這個行業有兩代人的基礎,不會比其他中等拍賣行差。”
霍江縱側頭看了她一眼:“我現在算是知道你老板為什麽公司都倒閉了還要留着你了,能跑腿,能鑒定瓷器,年輕,精力旺盛,還聰明,是我我也留着。”
許棉摸了摸自己的臉,半開玩笑道:“我最大的優勢難道不是我的臉嗎?”
霍江縱:“你老板給你開多少工資。”
許棉豎起一根指頭:“一萬。”
霍江縱呵了一聲。
許棉:“多了還是少了?”
霍江縱反問:“多還是少有意義?房子都沒有的人,注定是要做上門女婿的,你反正以後要做一家之主,問他把卡拿過來才是真的。”
許棉收起食指,翹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娘家人。”
霍江縱聽聽這話,覺得很怪,又十分受用。
也是,不當男方的大哥,可以當女方的,無論哪邊,最後都得喊他一聲哥。
當天回去,霍江縱轉頭就把農工群裏的名字改了,也添了個前綴:“娘家人-霍江縱 ”。
男朋友-霍江逸:“…………”
閨蜜-榮哲:“…………”
女方娘家人這個地位,真是超群卓越,無可比拟。
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