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散魂
唐暮商堅決要妙菱先出去，妙菱只好聽從指示。沒曾想，她一走，黑貓的情緒果然穩定下來。但是還是沒有從三三的肩膀上下來的意思，只是四腳蜷在她的肩上，尾巴還搭上了她的脖子。
“它好像喜歡你。”唐暮商見狀道。
“是，是嗎？”三三聽到唐暮商說黑貓喜歡自己，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她現在連脖子都不敢轉動。
“它叫烏雲，你試着喚它一下。”唐暮商輕聲道。
“烏，烏雲。”三三抖着嗓子，橫着眼睛去瞥那黑貓。
黑貓這會兒很放松，窩在三三的肩頭一動不動，末了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伸出舌頭在她臉上舔了兩下。
“它喜歡你，你可以把它抱下來了。”唐暮商肯定道。
“真，真的？”三三還是不确定。
“真的！你相信我！”唐暮商用力點頭道。
唐暮商目光真誠且柔和，三三看了他一眼，便信了他。她先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那只貓，發現它沒有動作。再用手握住貓身，将它往下抱。
那貓雖然沒有反抗，但是不願意從她身上下來，非往她懷裏鑽。兩只前爪輕輕勾着她的衣襟，腦袋往咯吱窩裏拱，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烏雲一般不親人，就連眉姑也鮮少有抱到它的時候。難得這麽喜歡你，也算是緣分。”唐暮商感嘆道。
黑貓現在這幅狀态有些可愛，小小一只團在懷裏，黑不溜秋，軟軟乎乎，貓毛順滑，手感極佳。三三抱了它一會兒，便一點不緊張了。
“它跑出來眉姑還不知道吧，要我把它送回去嗎？”三三問道。
黑貓好像聽得懂她的話，立即探出腦袋來。前爪搭上三三的脖子，腦袋擱到她的肩上，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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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既然這麽喜歡你，你就讓它呆着吧，眉姑不會過問的。”唐暮商笑道。
唐暮商說讓它留下，它便至此留下了。全天呆在唐暮商這院子裏，晚上跟三三睡一個被窩。倒也乖，三三睡覺它睡覺，不吵不鬧也不亂尿亂拉屎。就是吃的不多，白天活蹦亂跳的，到晚上就蔫了，在被子裏團成一團，偶爾喵嗚兩聲，舔舔自己再舔舔三三。
三三養了黑貓幾日，忽然覺得奇怪。要說這黑貓本是眉姑的貓，怎地自它跟着自己後，眉姑不僅不過問，甚至連面都沒有出現一下。三三心說，就這麽放心把它放在在外面？
一日三三抱着黑貓走到院子盡頭，她想過去瞧瞧眉姑在做什麽。但是她倏地發現，第四進院子跟第五進院子之間沒有門。準确點說，應該沒有任何通道能過去。
第四進院子跟第五進院子之間的牆是砌實的，沒有留任何縫隙。
三三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構造的房子，她不信這個邪，抱着貓沿着牆角根兒轉了幾圈，最後她喪氣地承認，這兩個院子之間确實沒有通道。
“三三，你在看什麽？”身後傳來唐暮商的聲音。
“這最後一個院子怎麽過不去啊？”三三轉頭問他道。
“眉姑喜靜，平日不允許別人打攪，所以在她搬過來之後，就叫人将院子封起來了。”唐暮商解釋道。
“還有這種法子？”三三覺得匪夷所思。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因為害怕別人打攪，将院子封死的。
“那她怎麽過來呢？”三三疑惑道。
撥間院子是小事，但總歸是唐夫人娘家送過來的人，不能只是送她過來頤養天年的吧？
“後院有門。”唐暮商回道
第五進院子的門在後面，不與唐家大院兒相連，而是直接通向外面。
“從外面繞一圈過來？”三三皺起眉頭。
“嗯。”唐暮商輕輕點頭。
三三不說話了，她覺得這眉姑就一個字，怪！
不僅眉姑怪，她養的貓也怪，除了三三，誰都不讓抱。
一天晚上三三無聊，坐在屋子裏逗貓。黑貓趴在桌子上，四腳蜷起來，縮着脖子發愣。三三也趴過去，她發現這黑貓是真黑，在桌上攤塊黑布就完全看不見它了。只有很仔細的辨別，才能發現那團黑色之中閃爍着一點光亮，那是它的眼睛。
黑貓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晚上燈光昏暗，黑色的瞳孔便會擴張到整只眼睛。因此這個時候，它看起來就更黑了。不過這個時候它的眼睛通常也會比平時看起來圓，整只貓散發出的氣質不再是白日的高冷，更多的是憨傻。
她靜靜看着黑貓，黑貓也靜靜看着她。末了，伸長了脖子湊過來嗅嗅她的臉，再伸出舌頭給她舔一舔。
貓的舌頭上有倒刺，三三不大喜歡它怼着臉舔，便往後縮了脖子。誰知黑貓竟然站直了前腿，又往她面前湊了湊。
三三盯着它的眼睛，忽然覺得他有些熟悉。
“你……是不是認識我？”
産生這個想法的時候，三三自己也吓了一跳。
只是她聽唐暮商說，這貓以前并不粘人，雖然偶爾能摸得到，但是極其不喜跟人呆在一處。如今它莫名喜歡三三，還非粘着她。她覺得這貓該認識自己才對。
其實她早該想到，日游來到唐家，如果不走的話，肯定會找個東西附身。只是她沒想到，日游找了一只貓。
“你是不是日游？”三三見黑貓沒有反應，又追問了一句。
黑貓聽了三三的話，重新蜷着前腿蹲了下來，兩只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三三，看起來有些故意裝可憐。
“你不要以為你換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我就不認得你了。”三三道。
黑貓還是眼巴巴地望着她不說話。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兒了？”三三又道。
其實三三當時心裏挺沒底的，并不确定這貓是不是日游，但是不管如何，樣子還是得做足，不然日游也覺得她不确定，就不會現身了。
“三三。”黑貓支吾一聲，發出了凡人的聲音。
“還真是你！”三三瞪大眼睛，用力一拍桌面，“你出來！”
“不行”黑貓搖搖腦袋，“出來我不安全。”
“怎麽不安全？你之前不一直是游魂嗎？怎麽不安全？”三□□問。
“這府裏不安全？”日游小聲道。
“這府裏怎麽不安全？”三□□問。
“這府上有散魂。”日游縮着脖子道，“散魂會吃魂魄的。”
三三早就覺得唐家蹊跷，可是具體哪裏蹊跷她又說不上來。
“你不是厲害嗎？怕什麽散魂？”三三打趣道。
“不一樣，這個散魂，邪的很。”日游皺着眉頭。
他忘了現在是貓的身體，他眉頭一皺，貓臉看着就有一種滑稽的喜感。三三見了它這模樣，想笑又不能笑。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生氣，日游變作黑貓，跟她同吃同住同一個被窩睡覺了這麽多天。這換了別的小姑娘，不早要死要活了。
“既然你覺得自己有危險，那怎麽不走？離開唐家不就安全了？”三三用手擰開黑貓的腦袋，問道。
“我怎麽能走呢？三三你還在這裏我怎麽能放心離開呢？”日游扭着脖子用腦袋蹭了蹭三三的手心。
“你會擔心我？”三三撤了手，眉毛一提，反問道。
“對啊。”黑貓眯起眼睛。
“你什麽時候這麽有善心了？擔心我的安危還是擔心我死了沒人給你畫符？”三三忍不住發出質疑。
“我可不惦記你的破符！”黑貓皺皺鼻子，神情不屑。
“那你這是……”三三打量了下他的貓身。
“我走了一個月，你不關心我去哪兒了嗎？”日游不答反問。
“你去了哪裏，需要我過問嗎？”三三用手撐着下巴，有些懶懶道。
“那綠竹去了哪裏，你不關心嗎？”日游又問。
“綠竹？綠竹去了哪裏？”三三聽到綠竹的名字，一瞬緊張起來。
“哼！”日游見她立即換了副面貌，立即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綠竹去了哪裏？”三三見日游不回答，又追問道。
“你……”日游斜睨了她一眼，悠悠開口。
“我求你！”三三不等他說完，直接脫口而出。
“你求什麽求，我讓你求了嗎？”日游瞪大它圓滾滾的兩只貓眼。
“你不是要說這個嗎？”三三以為他要賣關子，讓自己求一求他才肯說。
“誰要說這個了！”日游白了她一眼，“你讓我留下來，我就告訴你綠竹在哪兒。”
“讓你留下來？”三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就還當我是只貓。”日游直接道。
還當他只是只貓，讓他呆在這院兒裏。
“可是你留下來做什麽呢？”三三疑惑道。
她來這裏是為綠竹尋郎君來的，日游要留下來做什麽？就算唐家真的有邪祟，也不歸他管啊？還是說，他一直有愛管閑事的毛病，她不知道？
“我留下來，幫你找出唐家的問題所在。”日游舔舔爪子道。
“你還真要管這閑事？”三三詫異道。
“怎麽？你不管？”日游愣住。
“不管。”三三搖搖頭。
三三頂不愛管閑事，不然她背屍這麽多年，要管閑事的話，她該累死了。想想邢桐那件案子，都十年了，還沒查明白。這閑事她哪管得過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