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療養院
安靜傷好之後,恢複了工作。
我卻被他強行留了下來,成為他真正同居的女朋友。
很快,安靜帶回來一個消息,他通過清查他媽媽名下所有財産,以及□□的消費紀錄,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地方。張嘉琳竟然每年都會往漓城一座山下的療養院彙錢,而且金額不少,已經連續彙了很多年。
這座療養院,安靜從未聽說過。
他的家族裏也沒有任何人在這座療養院治病。
這麽多年,這個女人隐瞞任何人甚至自己的親生兒子,秘密去做這樣一件事,又是為什麽?我和安靜不由對望了一眼,我們從彼此的眼裏都看到了深深的疑惑,以及隐隐的期待,或許,這個地方是我們撬開張嘉琳的一個突破口。
周末,安靜親自帶我驅車前往。
這座療養院坐落在君山的山腳,君山位于漓城的最東邊,而東部一向是漓城最有名的富豪別墅區,這裏擁有豐富的山地、林谷、溪流等自然景觀,空氣質量非常好。君山需要從富豪別墅區再過去三十公裏,一路上風景迷人,道路兩旁,長勢甚好的不知名的觀賞大樹,樹繁葉茂,仿佛撐開了一把把綠色的大傘,搭成一個連綿不斷的遮陽棚,照得陽光一縷一縷從車內飄過,從我的身上飄過。不知怎麽的,我竟伸手想要抓住一瞬即去的這一抹陽光,可是,怎麽可能抓得住?
正在苦笑之間,伸到半空中的手,卻被安靜牢牢的抓在他的掌中。
我擡眸,他卻依然看着前方。
一時之間,我們倆都沒有說話。
這只手,他再也沒有放下,直到我們到達目的地。
我們向風景管理處打聽了療養院的地址,選擇步行而去。
這裏真是休養生息的好地方,自然植被保護的非常好,能看到很多郁郁蔥蔥的參天大樹,古樸而又莊重,不少大樹得要幾個人才能合攏抱住。君山,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如謙謙君子般,清逸淡然,這裏的山海拔并不是很高,山路也不陡峭,讓人備感舒适而親切。大樹多了,自然小鳥也多了,所以,五顏六色的鳥兒落滿枝頭,清脆鳴叫,也不害怕過往的行人,甚至會偶爾飛下來幾只,啄一啄人們手裏放着的谷物。
如果換作平時,我肯定也會加入這樣的游樂。
只是,現在,非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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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擡眼看了一眼安靜,這個男孩今天也異常的沉默。我的視線被他捕捉了,安靜朝我安撫的笑了笑,然後向我伸出了手,男孩的大手幹燥而溫暖,不像我的手心,早已滲出了一層薄汗。不過,他眼神中的飄忽和不安,藏的并不是那麽好,連笑容裏都透出幾分不自然。我知道他跟我一樣的緊張,我們倆都不知道即将會發現什麽?見到什麽?同時,我們又盼望着能發現什麽?見到什麽?
終于,療養院到了。
我擡頭看了看門牌,名字就叫君山療養院。單從外部的環境就可以看出來,檔次很高,兩面環水,一面靠山,真正的依山傍水,氣候宜人,以花園格局建造,具備星級酒店的優渥條件。來之前,我和安靜在網上做了一些功課。知道這裏的客人,一般分為兩種,一種就養老,另一種是養病,但我們對張嘉琳的所作所為完全不知情,她每年寄的那一大筆錢又是為了誰?好在,安靜是張嘉琳的親生兒子,而她本人又身陷囹圄,在我們拿出确鑿證據後,院方很快就如實相告了,張嘉琳每年寄來的錢,是為了給這裏的一個病人。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請問這個病人,是男還是女?”
“男的。”
“多大年紀?”
“五十多歲。”
“叫什麽名字?”
“新生。”
對方的這句話,讓我和安靜面面相觑,名字好陌生,完全沒聽過……難道是我們猜錯了?可是,如果僅僅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張嘉琳犯不着隐瞞這麽多年。短暫的沉默過後,安靜向院方提出要求,見一見這個病人。院方考慮到以後這個病人的療養費用,極有可能由眼前的這個年輕小夥子支付,倒沒有過多遲疑,立即帶我們前往。
工作人員帶我們穿過一大片的草地,然後進入了後面的一棟主樓。這棟樓裏居住的全部都是慢性病人,所以,配備了一些醫生,以及專業護理人員,還有全套的醫療設備。工作人員帶着我們拾級而上,然後在二樓左手邊的房間停了下來。
我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
門裏面的這個人,會是誰?
他有沒有可能幫助我找到姑姑?
一連串的問題,在我的腦海中閃過。
門被打開的剎那,我的眼睛被屋內的光線晃了一下眼,如今正是正午時分陽光最烈的時刻,光線照耀在玻璃上,剛好折射到我的臉上,強烈的光線刺激的我趕緊閉上了眼睛,腳步微微錯開了一步,再睜開眼時,安靜已經跨步走了進去,我也趕緊向裏面走去。
屋內開了空調,溫度很适合,也很舒服。
一個老人坐在窗戶旁邊的沙發上,在他對面坐着一個護理人員,正仔細而耐心的在給他喂飯。開門的聲響驚動了屋內的兩個人,護理人員擡頭,一個中年婦女,朝我們友好的笑了笑,老人對我們的到來卻沒有反應,仍然低垂着頭,雙手一直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磨方。
磨方?!
我頓時一僵,連忙轉頭看向身邊的男孩。
安靜的神色又驚又喜,早已激動的沖了上去,在老人面前猛然站住,他想笑,但一點也笑不出來,只是緊張地看着他,帶着隐隐的希冀,輕輕朝老人喚了一聲,“爸爸……”
我被眼前一幕震住了眼,也震住了心,身形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盡管在推開這扇門之前,心中有過小小的期盼,但此時此刻真的就發生在眼前,我仍然不敢置信,這個老人竟然是失蹤多年的安哲宇?他竟然真的,還活着?他活着,那我的姑姑,是不是也還活在這個世上?
我連忙用雙手按住自己的心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此時的安哲宇繼續把玩着手中的磨方,似乎沒有聽到兒子的呼喚。
安靜緩緩蹲下身子,視線與他平行,帶着微微的顫音,再次叫道,“爸爸,我是靜兒。”
安哲宇終于停下了手中的磨方,徐徐擡起頭,看着自己眼前這個因神情緊繃以至于肌肉都有點變形的男孩,眼神平淡,無波無瀾,直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咧嘴朝他笑了笑,正當安靜喜極而泣的時候,卻聽到他說出一句平淡至極,卻又冷漠至極的話,“年輕人,你是誰啊?”
這句話讓我大吃一驚。
安靜的臉色也因這句話變成一片慘白,他唇邊的笑容甚至還未來得及收回,就已經控制不住的抖起來,連眉毛也跟着輕輕顫動,他不由抓住老人的雙手,急急的解釋道,“爸爸,我是安靜,您的兒子,靜兒。”
安哲宇的表情仍然很疑惑,“可我不認識你。”
安靜帶着難以置信的慌張,還夾雜着莫名的恐懼,使勁搖晃着老人的手,“我是靜兒,您從小最疼我了,我是您的靜兒啊,您不記得我了嗎?還有你手中的磨方,我也會,您從小就教我的…….爸爸,不信,我玩給您看……”
安靜伸手去拿,卻不想安哲宇動作更快,雙手緊緊護住手中的玩具,一把扭過身,眼裏帶着濃濃的戒備。安靜還想再拿,護理人員已經上前勸阻,“這位先生,你這樣會吓着他,他不僅不記得你,以前很多事情也不記得了。”
安靜駭然,“為什麽?”
女護理看了一眼安哲宇,眼裏帶着一絲憐憫,“我們幫他做了檢查,新先生的大腦曾經受過嚴重的撞擊,而且還有部分退化的跡象,所以,除了這個療養院裏的人,以前的人和事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