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較量
第二天，我起了一個大早。
因為，失眠了。
紅酒和安眠藥，是我不能離手的兩樣東西。
盡管醫生說我的身體不能吃安眠藥，但我常常管不住自己。好在，煙确實少抽了。不過，臨出門前，我還是抽了一根，因為緊張，上陣殺敵，還能輕松應對，談笑自如，這是老江湖的定力和風度，可惜我的火候還是差了一些。
今天特意好好裝扮了一下自己，我要讓這個深宅大院裏的女人，看到一個光彩奪目又妖豔妩媚的女子，如何勾去他兒子的魂魄。臨出發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一頭蓬松有質感的長卷發，錯落有致的披散開來，一件大V字領低胸黑色連衣裙，包臀開叉長至膝蓋，腳穿一雙顏色極正的紅色真皮高跟鞋，再配上同色系的烈焰紅唇，回眸間雙瞳剪水嫣然一笑，倒真有幾分紅顏禍水的味道。
那枚訂婚戒指，是一定要戴的。
那幾枚深淺不一的吻痕，就不一定要遮蓋了，但又不能露得太明顯，加上一條薄薄的絲巾，朦朦胧胧，似見非見，似有非有，再好不過。
安家的車子很準時，還是上次見過的姓王的司機。
餐廳離我家并不遠，行駛不過十分鐘就到了。
我擡腳，拾級而上，款款行來，婀娜多姿，自然能收獲不少的目光。
一張臨窗的席位，坐着一個貴婦人打扮的中年婦女，想必這就是張嘉琳了。
我在她面前輕輕站立，含着笑朝她點頭，“夫人，好！”
張嘉琳笑得優雅，“你好，請坐。”
我借此機會細細打量她，歲月很是眷顧眼前的這個女人，在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到皺紋，更沒有松馳的跡象，仍然潔白如玉。身形也未變，凹凸有致，一襲旗袍穿得很是得體，倒真有名門閨秀的高雅氣質。
讓我意外的是，她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檀香味，淡的若有若無，飄忽不定。
只有長期點檀香的人，身上才會帶着這種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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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信佛？
難怪一直深居簡出，極少露面。
張嘉琳同時也在觀察着我，“雨小姐，比我想像中還要漂亮。”
想像中……跟誰比較？姑姑嗎？
我抿嘴一笑，“在您面前，自行慚愧。”
張嘉琳擺了擺手，“你太謙虛了。”
随即朝站立的服務生輕輕點了點頭，很快，各色糕點陸續上來，擺滿了整個餐桌。其中倒有幾樣是我的心頭所愛，比如那盤蝦餃皇，還比如那盤榴蓮酥。
張嘉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悅耳動聽，“也不知道你的口味，自作主張點了一些，看看喜不喜歡？”
我笑道，“謝謝夫人，好多都是我愛吃的點心。”
“喜歡就好，來，嘗嘗看？”
“好的。”
接下來的時間，賓主笑意融融，一同起筷，閑聊着女人們喜歡的話題。她不開口，我也不會主動說，但脖頸之間被絲巾蓋都蓋不住的吻痕，還是跳入她的視線，終于問出了口，“靜兒，昨天跟你在一起？”
我羞澀的點了點頭，“嗯。”
張嘉琳話裏有話，“這孩子，還是這麽胡鬧。”
我佯裝不知。
“雨小姐這個姓氏，平時倒是很少見。”
“夫人，我不姓雨。”
“抱歉，原來我一直叫錯了。”
“您叫我雨生就好。”
張嘉琳笑着點點頭，“我一直很想要一個女兒，可惜只有靜兒一個。令尊和令堂也在漓城嗎？有機會真想見一見，怎麽能生出這麽漂亮的女兒？”
“我是孤兒。”
“啊？”
“出生沒多久就被遺棄了，我是在一個瓢潑大雨的下午被人送到福利院，所以媽媽們就給我取名叫雨生。”
“阿彌陀佛，這麽可愛的女兒，他們怎麽舍得遺棄你？”
“因為，我有天生性心髒病。”
張嘉琳一下子愣住了，僞裝的面具終于被撕裂開來，“靜兒，知道這件事嗎？”
我笑着搖頭，“不知道。”
“那現在這個病～～”
“治好了。”
“噢……”張嘉琳穩了穩情緒，随即露出一絲微笑，“靜兒這孩子有時候就這樣，喜歡由着性子來，頭腦簡單，做事莽撞，不僅容易傷着別人，也容易傷着自己。他平日裏有沒有為難你？”
頭腦簡單，做事莽撞---
如果那個男孩此時就在現場，聽到他媽媽用這八個字評價自己，不知臉上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又或者，他不僅在我面前演戲，也在他媽媽面前演戲？轉念一想，如果他一直假扮鄰家大男孩的單純模樣，騙過所有人也不是不可能。
我腼腆的答道，“沒有，他對我挺好的。”
張嘉琳低頭淺淺喝了一口茶，再次擡眸時，深深的看着我，帶着憐惜和慈愛，“靜兒這孩子，畢竟太年輕了，老是不定性，之前也交過不少女朋友，身邊經常換來換去，沒有一個長久的，還有幾個鬧到我的跟前，甚至有個女孩要為他自殺……唉，因為這事，我嚴厲批評過靜兒幾次，可惜收效甚微。這種事情吃虧的往往都是女孩，雨生，我和你甚是投緣，一見就喜歡，于心不忍，所以如實相告。”
我臉色大變，故作驚訝，“難道他一直都在騙我？”
張嘉琳嘆了一口氣，“山盟海誓，男人往往說了就忘，女人卻會記住一輩子。”
“可是，他還說跟我訂婚。”
“訂婚？！”
我顫抖的舉起左手的中指，“夫人，您看，這是他給我買的戒指，還說近期接手家族生意之後就和我訂婚。我還以為…以為……您是因為知道訂婚的事，今天才約我見面的……”
這回輪到張嘉琳臉色大變了，慈祥和憐惜再也繃不住她的怒氣，“混賬東西，訂婚這樣的事也敢拿來騙你，回去我定饒不了他。”
我的雙眼霧氣慢慢聚攏上來，一個勁的搖頭，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
張嘉琳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雨生，對不起，我替他跟你道歉。”
我憤而擡頭，“他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還說跟我訂婚？”
“因為你的一雙眼睛，像極了某個人。”
“他愛的～女孩？”
“不是，”張嘉琳搖了搖頭，一雙鳳眼裏帶着某種情緒，不動聲色的注視着我，“你的眼睛，像極了他爸爸曾經喜歡的一個女人。”
我驚呼出聲，“啊？！”
張嘉琳看着我震撼不已的樣子，和緩的笑了起來，“沒關系，已經過去了。這孩子跟他爸的感情一向非常好，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實在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在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