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陷害
當有人提醒宋時雨要辦營業證時,他實實在在的呆了一下,還有這東西啊,不辦就沒有交稅,就是不合法的?合着他這一年來都是挖社會主義牆角啊。
補辦營業證很順利,有市政府的人打過招呼,也沒人給小鞋穿,順順溜溜的沒多長時間就辦了下來。是以李老頭的名義辦的,這是顧衛峰的意思,畢竟大頭兒都是顧衛峰的,宋時雨完全沒有意見。倒是另一件事讓他好新鮮,原來李先生的名字是李達澤,一個好有學問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好聽。”顧衛峰說。
“算了吧,我們家的名字都是天氣,生大哥時打雷,生二哥時刮風,生我時下雨,而且我爸以前起的是石頭的石,報戶口的時候人家給寫錯了字,才變成現在的名字。”
“那你家小四呢?風雨雷電,不該電了?”
“那天沒閃電,再說宋時電多難聽,那天太陽老大熱得很,我爸本來要叫宋時火,還是我給添了個火,叫炎也是熱的意思。”
“淨胡說,生你弟弟的時候你才幾歲,你識字嗎?”李老頭兒笑道。
“上戶口的時候我都六歲了,什麽字不認得?要不是我,我弟弟現在就叫宋時火了。”宋小三想想就受不了。
幾個人說了一通名字的事,高高興興的該幹啥幹啥去了。
他們是高興了,可有人着急上火氣的要瘋了。
趙胖子的老娘罵罵咧咧的大咒:“不得好死的小兔崽子,擠兌老娘的兒子,當老娘是軟柿子呢!上回打了我兒子還沒跟你算賬呢,現在還敢張狂,小兔崽子等着吧,看我不弄死你!”
“老趙,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兒子從小沒受過罪,現在被人擠兌出市裏,還得跑到大老遠去賣貨,大冬天的得招多少罪!”
被叫做老趙的男人臉上也難看得很,“放心,不能讓他們順當了。”
沒幾天市場上就有人找到賣顧衛峰貨的小販,說節約領裏有針頭,把他脖子是劃出了血。
小販一看,脖子上的确有一道血印子,陪着笑要給他換了。
來人卻大聲嚷嚷不換,他家的東西質量有問題,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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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子就炸了鍋,所有人圍了上來,看熱鬧的有,指指點點的有,懷疑自己買的東西裏也有針的也不在少數。
男人鬧得厲害,退不行,換也不行,非要他陪十倍才行。
偏偏他找的這個小販還是剛幹不久,不怎麽能說會道,急的滿頭大汗一個勁兒的賠不是。這更助長了來人的氣焰,叫嚣着非讓他賠不可,不然就拉他去公安局。
小販陪着不是,但心裏明白,慢說這還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節約領的問題,就算是也不能開這個口子,以後有人想訛他們就出這招兒誰受得了?
還是跟他相熟的人去通知的顧衛峰,讓他來解決這問題。
“這位大叔,領子先拿給我看看行嗎?”顧衛峰沉着的問。
“怎麽,你想毀滅證據?”男人拿着帶血跡的領子警惕的看着他。
“你想多了,這麽多人在場,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以後這買賣我還得做呢。”顧衛峰好脾氣的說。
男人看了看節約領,上面又是針又是血,又看了一圈外面,這才拿給他,嘴裏還說:“反正是你們的東西,做不了假!”
顧衛峰拿着領子,當着衆人的面細看,看上面的血量傷口絕對不太小,得有二指來長的一道,再看看上面別着的針,笑了。
“你笑什麽?”
“這節約領的确是我們的。”
“就是你們的,不然我能找你?”
“可這針不是啊。”顧衛峰把針抽出來,給大家看:“這是咱們家裏做衣裳的針,可不是人家服裝廠的針,服裝廠人家用的可都是縫紉機,針不一樣,這位大叔,你就是訛人也認真點,把針弄對了。”
“不可能,就是你們衣裳上的!”男人梗着脖子說。
“大家看看這領子什麽地方是需要手工縫的?”顧衛峰舉着領子讓衆人看,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白襯衫領,也沒個花邊繡花,全是整整齊齊的機器針腳,人想下手縫都沒地兒下針。
“喝!這是來訛人!”
“可不是,有本事自己掙錢,訛人算什麽本事?”
“诶呦,我差點兒都信了他的鬼話!”
“你們別聽他的,就是領子上的,我沒訛人!”男人依舊紅着臉堅持。
“你沒訛人是什麽?還有領子上的血,誰被針紮了能流這麽多血?”一個腦袋好使的圍觀大姐說。
“這得是啥針啊?得比給豬打針的防疫針還粗吧。”
哄堂大笑。
一場拙劣的栽贓陷害變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一說起這事就笑的不行,這人啊,就是不能辦壞事,這不一下就讓人個戳透了吧,丢死個人。
路人把這當成個笑話,可顧衛峰和宋時雨兩個卻頭疼不已,這像是一個預兆,後面接二連三的出問題,不是毛線團心都碎了,就是電子表走字不準,反正凡是他批出的東西都出了問題,一時間焦頭爛額生意也受了影響。
只要出了這種棘手的事,這些在他們這裏批貨的人就找他們來解決問題,一來二去他們好像就真的成了這些人的無形的首領,以前不過是出貨價格與區域由他們定,現在就是糾紛都由他們解決,這完全不像一個正常的批發點幹的事,正朝着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起來。
“這就是有人陷害,以前怎麽都沒有過?”宋時雨恨恨的說。他都幫着檢查過要出的貨,根本沒那些個毛病。
“可我們沒有證據。”顧衛峰頭疼就頭疼在了這裏,沒有證據,自從上一次被自己找到明顯漏洞,現在每次出事絕對是跟真的一樣,弄得他們被動非常。
“你說會是誰?”
“眼紅我們生意的不是沒有,可要說手段這麽下作的也就那死胖子了,可他們都去外地了,而且每次找麻煩的也不是同一個人。”這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到底是誰跟他們這麽大仇?
“對了,那些人都是鄉下口音,這不是太奇怪了?”
“肯定是不敢露面,指使人出來找麻煩。”
“不管是誰都得揪出來,不然我們買賣非得給這幫人攪和黃了。”宋時雨盯着堆在屋子裏的貨說。
顧衛峰很贊同他的話,可究竟要怎麽辦?這件事對他來說真的太棘手。買賣做了一年幾乎都是順風順水,從來沒有出現過現在的情形,十幾歲的少年說是見識了人心險惡,可更多的惡心事卻是見識有限。
宋時雨就更別提了,他的人生簡單概括就是順,想什麽總能成什麽,只要他努力就沒有得不到了,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對于人心險惡也就見識了兩回,告狀出軌男和劫道搶生意的死胖子,他能光明正大的給你打對戰,卻對怎麽處理這種事打暗處來的絆子完全沒經驗。
在沒有揪出壞人之前,他們能做的就是叮囑拿貨的人賣貨時一定讓客戶檢查好,沒毛病再賣。
另外顧衛峰多了個心眼兒,花錢雇人盯着跟他們有生意重疊的幾家人,重點就是趙胖子家。
果然沒多久就被人看到他與曾經找過自己麻煩的鄉下人有來往,顧衛峰就知道必是他沒跑了,但是,他沒有抓到實證。
“是胖子爸?”宋時雨有點不敢相信:“他一個大人幹這種事,跟我們找這麻煩,丢不丢人?”
“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他好,欠收拾。”顧衛峰狠狠的說。
轉眼進了臘月,趙胖子的爸爸我們姑且稱之為老趙吧,老趙難得的擺出了好臉色,春風滿面的出了家門直奔百貨公司。
“那個同志,把電視機拿來我看看。”老趙指着貨架上高高供着的電視說。
“你買嗎?有票嗎?不買不給看。”售貨員愛答不理的說。
老趙把票往櫃臺上一拍,牛氣哄哄的說,“老子有票!”
“有票了不起啊,有票的多了,誰知道你有沒有錢?電視機480元,可貴着呢。”售貨員機關槍似的怼了回去。
“老子來就是買電視的,趕緊搬過來,不好我還不買呢!”
“那就別買,買也沒有!”
“那是什麽?”老趙指着電視問。
“那是樣品機,不買!”
“你擺着電視不買,你這是欺騙群衆!”
“我欺騙群衆?诶呦呦,還沒見過買東西這麽橫的,怎麽,我百貨商店是你家開的?非得聽你的?我還不能賣完了?沒貨了?”售貨員一聲比一聲高,尖利的嗓音能把樓頂都戳穿了。
“我是來買電視的,電視!我有票!有錢!”老趙也不是好纏的,發着橫把櫃臺拍得碰碰響,頭上地方支持中央的幾根頭發激動的掉到一邊,顯得滑稽又好笑。
“大家夥都來看看,哪有這麽買貨的,你有錢就了不起了?這是共産主義社會!這是人民的商店!你還想打我怎麽的?”售貨員也絕對不是個好欺負的。
老趙捋了一把落下來的頭發,怒氣匆匆的指着售貨員:“把你們領導叫來,我還不信了,今天還我有錢有票還買不了動西!”
“你叫,趕緊叫,老娘就在這兒等着!”
“你當誰老娘!”
“誰願意認就當誰的。”
老趙氣的都要厥過去了,他當暖瓶廠主任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人幹這麽跟他說話,這簡直就是沒王法了!
圍觀的群衆看着熱鬧,臉上是表情興奮極了,诶呦喂,還沒誰敢跟售貨員這麽橫呢,這熱鬧看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