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阿修羅王[綜]

第71章 蘇摩傳

在天界曾經有過一個秘密, 名為“蘇摩傳”。

它是一個和蘇摩族有關的傳說，但從不曾錄于紙筆，只在蘇摩族之內口口相傳。

這個秘密曾經一度只有藥師蘇摩一族的族人才能知曉，在這個秘密險些給蘇摩族帶來滅族的危機後，它更是變成了只有蘇摩一族的王“蘇摩”才知道的絕密。但是, 這個絕密還是傳了出去, 讓其他的神族知道了。不過, 那時候這已經無關緊要了, 因為當時的蘇摩王正是用這個秘密讓天界最重要的星見獲得了等待的時間。

傳說中，假如有人一次性飲下一位蘇摩族人全部的血液，那麽他就會獲得永生。

——這就是“蘇摩傳”。

一個慘烈到可能讓蘇摩族滅族的秘密。

專司救人的藥師一族的血居然有着這樣的力量, 可蘇摩族根本不懂得戰鬥, 甚至比樂師乾達婆一族更加柔弱無力——因為蘇摩王沒有像乾達婆王一樣選擇依附于強者而活。假如真的有人去攻打藥師蘇摩一族，這一族只能抱團在一起瑟瑟發抖，根本無力抵抗。能夠将這個秘密保守到天界大變之時, 對蘇摩一族而言已經是個奇跡。

所以，當星見孔雀表示想要在蔚藍的星球上沉睡着，再一次等到命運之星蘇醒的時候, 蘇摩一族有人站了出來, 向這一位挽救了天界住民的星見表示了最高的敬意——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了孔雀的“永生”。

誰也不知道如果那時候蘇摩族繼續留在地球上會發生什麽, 或許只是和從前在天界時一樣, 或許……并沒有什麽好或許, 因為事實上在那之後, 蘇摩一族就在蘇摩王的帶領下，全族登上了乾陀羅闍，和乾達婆族一起前往了當時尚且稚嫩到不足以履行使命的月亮上去。

正如阿修羅王蘇利耶用生命成全了稚嫩的“太陽”，乾達婆王和蘇摩一族同樣用自己的方法成全了稚嫩荒蕪的“月亮”，讓它擁有了孕育生命的能力，在千年萬年之後誕生了“銀千年王國”的女王。

當最後的阿修羅王站在銀千年王國的廢墟之前，他突然間就明白了一切。

因為這顆星球上遍布着他熟悉的氣息。

這裏恐慌而荒蕪，蕭索而廣闊，可是他依稀能夠聞到尚未散盡的芬芳，可以聽到在宮殿中回響的美妙樂聲，仿佛還能夠看到往來于飛城之中的天人。

因為這正是乾陀羅闍最後停留的地方——因為這顆星球就是以乾陀羅闍為核心凝聚起來的，而地上殘留的“銀千年王國”的廢墟正是昔日飛城最表面的一部分殘餘而已。

在這顆星球的土地之下還埋藏着乾陀羅闍的大部分——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在乾達婆王剛剛到達這顆星球時，月亮如何完成應有的“旋轉”，正是依靠乾達婆王依靠着嵌入星體內部的乾陀羅闍移動而完成。

在地球上永遠無法窺探的月球背面藏着什麽秘密？

藏着已經荒蕪廢棄的乾陀羅闍，藏着早已沒有天人的天界飛城。

“伽梨……”

卡爾提克耶拒絕了兩位月亮公主的陪伴，要求獨自探索月球。

月亮公主們善解人意地帶着水手戰士們在遠處等候，大方地把故國的廢墟留給了來自地球的訪客——可她們不知道，這裏曾經是阿修羅王居住多年的乾陀羅闍。

那已經是多麽遙遠的過去？

還是阿修羅族王子的卡爾提克耶向前任乾達婆王學習音樂，被那位溫柔優雅的女王點開了心中的傷痛，又被年幼的乾達婆族公主邀請在飛城之中到處探險，尋找着過去的乾達婆族在這裏留下的秘密。

時移世易，昔日的女王消失了，昔日的公主也消失了，輝煌的乾陀羅闍不再自由地往來于各處，如此安靜地栖息在這顆白色的星體之內，以改換了姓名和主人的姿态，靜靜地駐守着。

卡爾提克耶踏上破碎的臺階，從記憶中翻找出和此處類似的場景，之後，他按照記憶找到了一個“秘密通道”的入口，在約定的部位開啓了機關。

咔的一聲輕響，通向地下的門打開了。

卡爾提克耶順着臺階一路下去，深入沒有光照的地底。他在手中點燃了火焰，順手在記憶中的位置揮了一下。

牆壁上的燭臺被點亮了。

這已經很久不曾有人走過的通道呈現出和過去相似的模樣。

明亮又绮麗，仿佛依然是那一個乾達婆族愛惜的故鄉。

腳步聲在通道中回響。

卡爾提克耶依稀可以聽到不同的出口附近傳來風聲，但他沒有去一一推開門扉确認，他只是向着自己記憶之中屬于乾達婆王宮殿附近的出口走去——他和伽梨曾經開過玩笑，說若是有人攻打乾陀羅闍，乾達婆王一定可以最快撤離，因為只有乾達婆王才熟知這一座飛城之中的密道。

乾達婆族和阿修羅族不同，并不是戰鬥的一族，所以這座乾達婆族世代居住的飛城在設計之初就留下了無數的密道，更有許多秘密的路線沒有繪制在地圖中——因為之後歷代乾達婆的王族可能再一次進行改建，創造出更多的秘密。

有一些密道通向遠方，有一些密室則藏着乾達婆王族出于趣味留下的珍藏。

年幼的乾達婆族公主曾經将這一張堪稱乾達婆族絕密的地圖展示在自己的朋友面前。

“我邀請卡爾來到乾陀羅闍，并沒有将你當做‘客人’看待……你是我決定要侍奉的王，你就是這裏未來的掌控者，只要你希望，乾陀羅闍會停留在任何你指定的位置。這是歷代王族都要記熟的地圖，現在我把它分享給你，希望你可以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一樣。

“據說，在某些密室裏，還藏着過去的乾達婆王族留下的小禮物，不過那些地方沒有在地圖上标明，時間太過久遠，并非每一代王族對乾陀羅闍的改造都會如實反映在地圖上，所以，如果卡爾有心探索的話，說不定會發現這裏也沒有注明的地方、得到久遠的饋贈呢。”

後來，做出了承諾的小公主成為了乾達婆王，也成為了東方将軍持國天，她是阿修羅王最忠誠的支持者，始終站在他身旁。等到她效忠的王消失，她則迅速地離開了軍隊，變回了單純的樂師，知道驅使乾陀羅闍飛往月球都不曾再一次握起武器。

因為那一把藏在豎琴之中的長刀早已和乾達婆王的豎琴一起留在阿修羅城中，在幻術的力量下永遠地彈奏着過去的旋律。

卡爾提克耶推開宮殿的門。

曾經屬于乾達婆王的宮殿如今也早已荒廢，只是因為處于地下，封閉多年，不曾留下多少灰塵，乍一看來如同昨日，就好像乾達婆王只是出外游玩，随時都會回來。

香爐之中的香料早已燃盡，但宮殿內依然盤旋着香氣。

宮殿中央擺放着一架豎琴，旁邊的牆上則挂着一支笛子。

卡爾提克耶走過去，取下了熟悉的笛子，拿在手中端詳。

這是他曾經給伽梨打造的內藏短兵的笛子。

伽梨把它這樣挂在牆上而不是收入盒中，是一種暗示嗎？

這位聰慧的女王曾經說過，乾陀羅闍中有一些密道需要特定的旋律才能夠開啓。

如今宮殿中擺放着豎琴，簡直就是一種明示。

最後的阿修羅王忍不住笑了起來，為友人最後留下的謎題感到久違的喜悅。

無論何時，伽梨也還是那一個聰慧堅強的女王啊，她從不想要別人為她流淚。

他在豎琴旁坐下，撥了幾下琴弦，确認音準沒有問題後就開始了演奏。

從伽梨最初教過他的曲子一直到兩人一同練習的曲目，好似漫無目的地随意彈奏，最終，當他奏起了兩人曾經在善見城合奏過的曲子時，那一面懸挂着笛子的牆發出了沉悶的響聲，緊接着向兩側移開，露出了後方廣闊的空間。

巨大的壁畫布滿了牆壁和天花板，色彩豔麗，正如完成之時。

卡爾提克耶走過去，很快就辨別出了閱讀的順序，一一看過去。

他終于知道了乾達婆王到了月球後遇到了什麽，發生了什麽，又如何選擇了自己的埋藏之所。

天人們随着乾陀羅闍飛向遙遠的星空，到達了當時還不足以穩固成為堅實星體的“月球”，乾達婆王力排衆議，直接将乾陀羅闍作為“楔子”打進了那顆稚嫩的星體之中，成為穩固它的力量，之後，乾達婆族和蘇摩一族在月球上定居下來。兩族曾經想了很多辦法想要在這裏培育出生命，但是荒蕪的星球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這樣就無法實現最初的目标了——一顆“死星”無法成為“月亮”。

這時候，蘇摩王想出了辦法。

從“蘇摩傳”之中，蘇摩王得到了靈感。

如果蘇摩一族的血中藏着讓天人永生的力量，它就一定蘊含着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假如把蘇摩一族的血灑在月球上，總有一天，這顆星球會誕生出生命吧。

于是，天人們欣然選擇了自己的命運。

蘇摩一族的族人接二連三地埋骨于月球。

當天人們漫長的生命将要走到終點時，這顆星球已經開始萌生出綠色。

三千年的相伴也有結束的一刻，乾達婆王拒絕了蘇摩王想要讓她永生的私心，而是抱着愛人一起沉眠于此。

從那之後，乾陀羅闍再也不曾啓動，就這樣安靜地變成了死去的建築。

卡爾提克耶看到最後一幅壁畫，他幾乎都能猜想到留下這些壁畫的乾達婆王當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了。

那一定是一如既往的笑容，狡黠靈動。

不用為我難過，我是幸福的。

這就是她不曾寫下但已經傳達出的遺言。

站在乾達婆王的埋骨之地，卡爾提克耶忽然間明白了“夢幻的銀水晶”究竟是什麽。

為什麽這一顆誕生于月球的結晶會有着幾近于無限的生命力？

因為那正是蘇摩一族灌溉在月球上、令這一顆星球活過來的所有血液和生命力的結晶。

小兔來回踱步，不時張望着宮殿的方向，不放心地說：“京殿下不會有事吧？”

月野兔想當然地回答：“當然沒事！月亮上又沒有敵人！”

正當小兔想要讓大家前去尋找的時候，黑發的少年就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她歡呼着跑過去。

“京殿下，您看到想要看的東西了嗎？”

“嗯，都看到了哦。很感謝你呢，小兔小姐，還有月野小姐。”

卡爾提克耶向着兩位月亮公主露出了笑容。

小兔開心地搖頭，“不用客氣！反正這是舉手之勞嘛！”

開心的公主們不曾發現少年身上的變化，只有守衛在一旁的水手火星微微皺眉，因對方氣質上微妙的改變而露出疑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