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是不是很疼?你忍一忍, 我想想辦法。”蘇言坐在骷髅雲上一只手抱住小男孩, 另外一只手甩起袖子把破廟裏的塵埃甩幹淨, 至于把破廟幻化成很幹淨很高大上的法術蘇言還沒有學過, 連這種打掃的法術都是自己曾今無聊琢磨的。
進了破廟裏,找了一塊相對比較好的榻榻米放下一聲不吭的小男孩, 然後轉身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鋪在地上,把小男孩抱起來放在外套上面:“你乖乖呆在這裏, 我去給你找點吃的東西。”
蘇言交代了一聲坐着骷髅雲離開了破廟, 沒有注意到小男孩想要伸出的手和髒兮兮小臉上露出的絕望。
又要被抛棄了麽?
每次家裏斷糧的時候,父親就被背着母親把他送到很遠的山上,讓他乖乖呆在那裏,他很快回來接他,但是他知道他不會來的。
每一次都是他自己找回家的, 他會帶一些野果子回家, 這樣他就不會挨罵也不會立刻被送走, 母親雖然看見他的眼睛會害怕,但是他知道母親是愛他的, 只是母親太過軟弱除了哭泣她沒有其他的辦法, 而他的哥哥雖然也愛護他,但是哥哥太小了, 如果不把他送走,就要送走哥哥。
比起送走哥哥,當然是送走他這個不讨人喜歡的怪物比較好。
蘇言駕着骷髅雲飛到了最近一座城池,随意找了一戶大戶人家, 卷了一條棉被,竈上蒸的米飯和……煎魚【蘇言對這個煎魚烤魚的世界絕望了】,還拿了一盞油燈,木桶和一個陶鍋,當然另外拿了一些布料什麽的。
蘇言拍了拍骷髅雲上的東西留下一顆大珍珠作為報酬。
至于珍珠是哪裏來的,還記得剛從比良坂出來不久,偶遇海邊小妖精,她什麽都沒說,小妖精就已經吓得魂不附體,然後弄出了一大貝殼的珍珠珊瑚要進貢,蘇言當時就愣了一下,然後挑了一些自己喜歡收下了,另外詢問了小妖精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麽?
小妖精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然後哆哆嗦嗦的表示,這片海域有一只大章魚怪老是驚擾附近的漁民和他們這些小妖精,讓他們非常困擾,如果可以,希望蘇言能幫他們趕走。
蘇言:發現石距!
蘇言讓小妖怪帶路,最後在一片礁石附近發現了正在搖着漁船的大章魚,很好都不用蘇言擔心自己是不是聽信了一面之詞,于是一個冤魂重壓過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大章魚變成一只和道反大神差不多的黑球落進了海裏。
蘇言不知道靠她自己宰了這只大章魚需要多少時間,她也完全不想驗證,于是囑咐小妖精們把這個黑球埋入海底深處不要讓人碰到,就可以一直封印下去,然後小妖精們又給她進貢了不少東西,什麽好酒,寶石,珍珠,黃金等等,主要都是海裏自己出産的,或者是從沉船裏淘來的。
駕着骷髅雲帶着一堆東西的蘇言回到了破廟,對着蜷縮在她外衣裏的小男孩道:“我回來了!”然後就見原本埋着頭的小男孩猛地擡頭,一雙不分眼瞳眼白的眼睛看着她,那雙眼睛裏鮮血滾動,讓蘇言有種異樣的熟悉感,“你是在哭麽?你哭什麽?”
蘇言下了骷髅雲走上:“我不會就這樣把你丢下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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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男孩第一次開口答應蘇言,聲音有些嘶啞,蘇言一聽立刻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翻出一個果子:“這是人家送的果子,很好吃,現在沒有水,你吃一個果子潤潤喉嚨,我給你燒點水洗洗。”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身手捧起果子,試探地咬了一口,然後似乎餓極了三兩下就把果子吃了,蘇言點好油燈看小男孩這個樣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這個孩子應該是受了很多苦的,看看這瘦的,整張臉都脫形了。
蘇言又拿了一個果子遞給小男孩:“只能再吃一個,洗完了澡就可以吃飯了。”
蘇言拿下棉被把小男孩連外衣帶人一起抱在了疊起來的棉被上,然後轉身到了另外一邊壞得比較厲害的榻榻米,準備生火燒水。
蘇言先是把七零八落的榻榻米都拆了下來,然後堆在壞掉的榻榻米的下面泥地上,準備當柴火,木桶拿下來了也打好了水,但是怎麽把大陶鍋架到柴堆上呢?
蘇言正發愁就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低頭就看見小男孩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見蘇言看向他,他閉着眼睛指了指破廟前半部分的木梁。
只見木梁上挂着一根繩子,繩子被纏在梁上,最底端拴着一個白色的爪子狀東西,蘇言雙眼一亮,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你可真聰明!”
蘇言坐着骷髅雲把繩子連着爪子一起弄了下來,發現這個爪子似乎是什麽動物的爪子骨頭,還蠻大的,用它的爪尖扣住大陶鍋的邊沿,上面用繩子綁住就可以固定不松脫,再吊起來拴在上頭的木梁上就是一個吊鍋了。
有了爪子吊鍋的傾情加盟,水很快就熱了,把水兌進了木桶的涼水裏,找出布料撕了兩塊給小男孩:“會自己洗麽?”
“會。”小男孩回答得很快,動作很是利索的自己奔向木桶,然後站在木桶邊閉着眼睛對着蘇言,蘇言默默轉身……明明眼睛都沒有了,怎麽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阻礙一樣,甚至她還能感覺到視線。
蘇言:就跟假瞎子判官一樣……說起來這時候的判官在哪裏?應該還沒有出生吧……
平安京距現代應該是一千三百年到一千四百年左右,按照歷史軌跡秦代徐福東渡才給日本帶去了文明,那麽明确的信仰應該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也就是說現在的時代應該是唐朝再往前推一千年左右。
而在平安京的時候閻魔的傳記裏說過等判官開口等了幾百年……果然這個時候判官應該還沒有出現吧,或者……
蘇言看着已經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裹在一塊布裏赤着腳走過來的小男孩:或者這個時候的判官還是一個人類,甚至是一個沒有長大的人類。
蘇言蹲下*身擡起手摸了摸之前因為髒污而被掩蓋的精致小臉,正因為太瘦,所以沒有嬰兒肥來阻隔她的判斷。
雖然已經瘦的有些脫形,但是這張已經和成年的判官有八成相似的臉,還有那雙眼睛,蘇言已經信了眼前的小男孩就是這時候的判官了。
“你叫什麽名字?”蘇言拿出一套衣服輕聲問道。
“次郎。”
“……”這真是一個親切的名字,親切的程度直逼二狗子。
次郎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拿過衣服,擡頭閉着眼睛看了蘇言一眼,白淨的臉和耳朵都有些紅,“我自己會穿衣服,姐姐……”
蘇言退了一步轉過身,她本來打算之後給他找一戶沒有孩子的人家留下一些財物,然後就放開手的,但是現在情況有些複雜了。
如果這個次郎真的是判官的話,她好像不能這樣把他扔給別人了。
在蘇言糾結的空檔,次郎已經穿戴好了,蘇言扔掉腦子裏的亂七八糟,給次郎擺好飯菜。
次郎是真的餓了,之前那兩個果子早不知道消化到哪裏去了,但是小家夥吃了兩口米飯後就擡頭對着蘇言道:“姐姐不吃麽?”
“我不需要吃東西。”蘇言說完才反應過來,怕自己吓到小家夥,結果小家夥只是哦了一聲然後繼續低頭吃飯了。
吃完飯蘇言終于可以良心很安穩地開始盤問小家夥之前到底怎麽回事兒。
小家夥不過四歲的樣子,不過他自己說已經八歲了,主要是吃不飽所以長不大,那種淡淡的口氣說得蘇言真是具心疼,就算不是判官,一個小孩子明明八歲看起來只有四歲這麽大蘇言都感到心酸了,更別說這個小家夥九成九就是判官了,那一刻蘇言都被自己心裏那股無法言語的心疼悲傷難過吓到了。
“我從記事開始就可以看見很多東西,但是那些東西別人都看不見,一開始別人當我是小孩子亂說,後來漸漸的就有些怕我,再後來母親哭着求我別再說這種話了,于是我就不再開口說話了。”
次郎說到這裏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樣子,蘇言還沒有開口詢問次郎就接着道,“上個月我看見很多黑色的東西在田裏竄來竄去,我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是我知道這些莊稼都要死了,我怕要是家裏斷糧父親又要把我送到山上去了,所以我就對父親說了。”
送到山上……蘇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個送到山上是丢掉的意思,頓時雙眼酸澀的厲害。
“父親并不相信我,和別人喝醉的時候随口就說了出來,然後前幾天田裏的莊稼都死了,一天之內全部枯萎了,村裏的人認為是我詛咒了他們,把我抓了起來……挖掉了我的……眼睛,要把我送到山上用火燒死……”次郎說到這裏整個人都抖得不成樣子,原本已經有些紅潤的臉色又蒼白了起來。
“不說了,我們不說了,別怕,別怕,都過去了,他們再也抓不到你了!”蘇言伸手把次郎摟進懷裏,拍着小家夥都是骨頭的僵硬身體安撫道,“別怕,別怕,我會護着你的,不要怕。”
“姐姐不會丢掉我麽?他們都說我是妖怪!”次郎的聲音怯怯的,帶着驚慌和恐懼,還有小小的期待。
“你或許真的是妖怪。”蘇言話落小家夥臉色就變得灰敗,蘇言又心疼了,那種心疼地要跳腳的感覺,立刻道,“沒關系,姐姐也是妖怪,我們才是一起的,我們不理他們。”
小家夥理科眉毛都揚了起來,整張小臉都被照亮了:“嗯,我和姐姐是一起的!永遠在一起!”
蘇言:我剛剛承諾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開篇的時候,我有寫過閻魔和判官都是不原裝的,要寫的也只有閻魔姐姐的異界生活,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裸奔連載的問題就來了,現在面對早前說過的話,我也只能跪了,我現在除了能保證故事主線不變之外,其他的已經徹底放棄治療,那麽,小天使們就請随我一起且浪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