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幼稚鬼
幼稚鬼。
郁郁蔥蔥的大樹遮蓋萬千星辰,卻抵抗不住月光的侵蝕。
瑩白色的柔光透過枝條的縫隙灑落人間,宛如一盞聚光燈緊密圈住重疊的兩人。
上位姿态的沈漫完美掌握主動權,她眉眼勾着明媚的笑意,拇指來回滑動男人的下颌,極盡溫柔地撫摸他的臉。
她小口喘着,慢慢移開一寸,她捧起他的臉抵着樹幹,強迫他仰望自己。
這個角度太适合深吻,她偏頭重重地親上去,宛如兩支交纏在一起不舍分離的糖漿,水蜜桃和草莓味相互交融,幻化成專屬于兩人的特殊香氣。
男人臣服于她娴熟的吻技,一面忘情配合,一面撫摸女人的細腰。
分不清是誰的身體在發熱,又或是同時墜入情欲之海。
“嗯唔....”
沉悶的鼻音,捎了點受虐的可憐。
“!!!”
沈漫頭皮炸開,吻火速移到頸邊,接連咬出幾個暧昧的齒痕。
她嫌棄上衣礙事,沉着眸利索扒了他的衣服,潇灑的扔向一邊,剛好挂在樹枝上。
她緩緩直起身,壓抑着大口喘息,靜靜欣賞被清亮月光包圍的男色。
标準的粗糙硬漢臉,粗眉單眼皮,鼻梁挺直,嘴唇飽滿富有彈性,唇瓣印有齒痕,水光濕亮,那是她吻過的痕跡。
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線條明晰,健康的小麥色,呼之欲出的力量感。
Advertisement
花牛說的沒錯,路權的确不是帥到人神共憤的類型,但他身上有一種魔力特別吸引女人。
之前沈漫不懂是什麽,現在她懂了。
她很想征服這個男人,想聽他低微的求饒,或是哀求她讓自己快樂。
“路權。”
他定定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沈漫勾唇一笑,“我要睡你。”
*
當第一縷陽光穿過樹縫,繁雜的枝葉将其切割成千絲萬縷的金線。
薄霧漸漸被柔光驅散,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微風吹過,撩起成片的樹葉,細密的“沙沙”聲甚是悅耳,混雜在各類動物的鳴叫聲裏,這是獨屬于大自然的浪漫吟唱。
小溪邊的火堆早已熄滅,燒焦的烤魚孤零零地立在那裏。
男人背靠樹幹假寐,沈漫靠着他半睡不醒,身上蓋着他的衣服,兩人同款灰頭土臉,像是抱着在泥堆裏滾了幾圈。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路權伸手替她擋住光,摟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低頭盯着她的睡顏發呆,心底說不出的滿足。
她含糊不清的冒出一句:“天亮了嗎?”
“嗯。”他鼻音稍重,沙啞的嗓音滿腹柔情,“你再睡一會兒,睡醒了再趕路。”
沈漫又眯了一會,渾身濕黏黏的很是難受,她小聲問:“我們這樣算不算吃野味?”
“怎麽不算?”他仰頭靠着樹幹,唇角含笑,“深山老林,要多野有多野。”
沈漫推開他起身,嘴裏嘟囔一句,“教會徒弟,累死師傅。”
她以為男人沒聽見,誰知他不僅聽見了,還聽得十分清楚,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後,見她在背包裏翻找衣服無果,出手找出那條紅裙塞進她手裏,聲音飄在耳邊。
“累死師傅,才能證明徒弟學有所成。”
沈漫聽得臉一紅,沒敢接話,當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換上裙子,拿出牙刷走向溪邊。
路權緊跟其後,她步子瞬停,厲聲喝斥。
“你不準跟着我。”
“為什麽?”
她不敢正視他的眼睛,說話時心虛得厲害,“昨晚只是意外,不會再有下次。”
男人面色瞬僵,“你認真的?”
“恩。”
她用牙刷指着他,宛如手持匕首警告。
“從現在起,你離我最少一米遠。”
*
重新上路的兩人還處于別扭階段,一前一後,互不打擾。
沈漫害怕自己淪陷,想盡一切辦法遠離他,可情窦初開的老男人不懂她突如其來的變臉,他以為經過昨晚,兩人之間的關系會自然而然地升華,沒承想天一亮她就像換了一個人,拒他于千裏之外。
他雖然郁悶又難受,還是心甘情願地沖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确定她有沒有跟上。
走過一長段布滿荊棘的灌木叢,即便男人手持短刀開路,依然被無處不在的尖刺紮穿皮膚,手臂上刺破的傷口積少成多,似一團紅色細線混纏在一起。
枝繁葉茂的大樹緊密相連,時而傳來小動物上蹿下跳的聲音,她不經意地回頭,兩個小小的身影從樹上一閃而過,她瞳孔燃起亮光,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一路追到它停下的位置,路權也跟上來。
“怎麽了?”
“噓。”
她放輕呼吸,生怕細微的動靜會吓跑樹上的小家夥。
棕色皮毛,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這是沈漫一直在找尋的“大眼猴”——蜂猴。
距離相隔太遠,導致拍攝效果不佳,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她渾然忘了之前的狠話,拍拍男人的肩,示意他蹲下。
他不知所雲,乖乖照做。
沈漫堂而皇之地跨坐在他的肩頭,絲毫不擔心他是否能扛起,沒來由的信任他的強健體魄。
男人果真輕松地扛起她,小心翼翼朝前走幾步,停在最合适的位置。
她把鏡頭對準蜂猴母子,亢奮的連拍數張,笑得春風蕩漾,發自肺腑的滿足與開心。
伴随一陣狂風,母猴背着小猴跳到另一棵大樹上,短短幾秒時間消失無影。
沈漫摸摸男人的頭,像是觸碰到某個機關,他随即放下她,見她低頭擺弄相機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悶悶地轉過身。
“路權。”她在身後叫住他,“謝謝。”
他賭氣沒回頭,“不用客氣。”
“——咔。”
刺耳的樹枝斷裂聲響起,他警惕地看向她,身後的大樹殘枝在風中搖搖欲墜。
“沈漫——”
電閃雷鳴間,他條件反射地撲上去抱住她護在懷裏,幾乎同一時間,沉重的樹枝斷裂掉落,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他悶哼一聲,咬牙忍住。
沈漫不知發生什麽,低頭瞥見地上的斷枝,再擡頭看斷裂的位置,從那麽高的地方砸下來,重力可想而知。
她兩步繞到他的身後,衣服果然被樹枝劃破,長長的一道傷口還在往外溢血。
“你受傷了。”
路權滿不在乎,“沒事,小傷。”
他轉身欲離開,沈漫緊緊抓住他的手腕,不容拒絕的強勢。
“我幫你處理傷口。”
*
兩人來到一棵巨大的榕樹下。
他脫去上衣,傷口不算深,但受創面很大,從背脊骨蜿蜒地滑到後腰,看着略顯瘆人。
沈漫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娴熟,主打一個快速高效,弄完傷口,她跑去不遠處的小溪邊接了一瓶山泉水,塞進他懷裏。
路權仰頭喝光大半瓶水,側頭看挨着他坐的女人,煩悶的情緒一秒退散。
“不是說要離我一米遠嗎?”
她抿唇笑,“幼稚鬼。”
他板着臉控訴,“幼稚也比某人不負責任強。”
“誰不負責任?”
“你。”
“我怎麽了?”
男聲委屈巴巴,“睡完我就把我推開。”
沈漫“撲哧”一聲笑,不知為何,這種幽怨小媳婦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既違和又好笑。
“這種事情幹嘛當真,開心就好。”
他啞聲問:“你開心嗎?”
她胸腔一顫,明顯慌了,“我...”
本以為自己早已沒皮沒臉百毒不侵,可只要和他在一起時,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羞澀,像是初入情場的小菜鳥,抵不住人家三兩下撩撥。
路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不管你是怎麽想,我不是那種玩玩而已的人。”
她接不住這個眼神,過于熾熱和真誠,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融化。
沈漫不知該回什麽,不太自然地轉移話題,“你又救了我一次。”
“又”這個字用得十分巧妙,即便不把話說透,他也能聽懂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男人的眼神透着一絲絲的緊張,低聲發問:“你是因為我之前救過你,所以想用這種方式報答我?”
“不是。”
他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你為什麽沒有和我說過這件事?”她不解地問。
“沒什麽好說的。”路權輕描淡寫道:“我救得是兩個無辜的同胞,只不過那個人剛好是你。”
“你第一次見我時就認出了嗎?”
“你提起小波,我記起來了。”
“所以你的一句話真的可以決定人的生死?”
“那個時候,可以。”
她回想起什麽關鍵詞,腔調也變得陰陽怪氣,“對哦,某人之前混到二把手,差點成為幫派老大的女婿。”
話裏的酸氣太過明顯,路權難掩笑意,心情好的不一般。
其實話說出口,她就後悔了,懊惱自己現在越來越藏不住心事,爬起身要走,被他圈住手腕一把扯進懷裏。
沈漫拼命掙脫,他皺眉裝疼。
她立馬不動了。
他滿眼緊張,低低地問:“如果不是因為報恩,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對我有那麽一點喜歡?”
“路權...”
“我想聽實話。”
沈漫閉了閉眼,心亂如麻。
她不想和任何人牽扯感情,即便能感受到自己的失控,還是不敢輕易交付真心。
她不相信愛情,或者說,不相信長久的愛情。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也許有,但我不敢有。”
不确定的答案,卻給了他莫大的鼓勵。
拿不到一百分,能有十分也是進步。
“不逼你。”
路權輕嘆一聲,少有的耐心全用在她身上。
“路途漫漫,我不趕時間。”
第一眼喜歡的人。
他可以喜歡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