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個火
借個火。
雜亂腳步聲直逼三樓而去,出門前,路權從包裏摸了一把稱手的小刀。
他走出房間,斜對面房間的門跟着打開,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人跑出來,披頭散發,渾身是傷,她腳軟的跌倒在地,一把抓住路權的腿,哭啼啼的用緬甸語求救。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宛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滿目驚恐的不斷朝後看。
路權心系樓上女人的安危,不想管閑事,正欲掙脫女人時,模糊的虛影裏緩緩出現一張面目猙獰的臉。
男人的脖子處有一道很顯眼的刀疤,笑起來滿口爛牙,手裏拎着一條粗長藤鞭,猥瑣的目光瞥過女人皮開肉綻的後背,瞳孔持續發紅,俨然興奮了。
磕了葯的老男人正在興頭上,他用力揪住女人的頭發往後拉扯,女人痛得又哭又叫。
路權扭頭朝樓道走,女人凄厲的叫聲刺進耳膜,像是垂死邊緣的最後掙紮。
他走到樓梯間,突然回想起同男人擦身而過時嗅到濃烈的酸臭氣,那是□□的氣息,他很清楚在這種東西的刺激下,人類體內的暴虐因子成倍暴漲,這個女人很可能活不過兩小時。
亢奮的老男人将女人強行拖進屋子,關門的瞬間,房門被人狠狠踹開,男人魁梧的身影閃現在門口。
不等男人回過神,路權一手揪起他的衣領死死抵在牆上,強有力的拳頭以暴擊頻率重錘老男人的臉,幾拳下去砸得男人眼冒金星,鼻子和嘴同時噴出血,很快便沒了反抗意識。
路權松手的瞬間,男人癱軟倒地,身體時不時抽搐兩下。
處理完這邊,他疾步沖向三樓,上樓時緊張得手都在抖。
前半生歷盡千帆,本以為往後沒有什麽事可以激起他內心的波蕩,但當他跑上三樓,瞧見被打開的房間,那一瞬間無數□□的畫面從眼前晃過,殺人的心都有了。
“——沈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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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沖到門口,兩手按住門框,呼吸持續發沉。
房間裏僅開了一盞小燈,房間淩亂不堪,明顯有打鬥過的痕跡,沈漫孤身一人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指尖夾着一根女士煙,見他的第一句話是,“我火機不見了,借個火。”
路權見她相安無事,松了一口氣,随即問:“剛才有人來過嗎?”
“有啊,兩個。”
“人呢?”
她跳下桌子朝路權走近,低手摸他的褲口袋,如願摸到火機凸起的輪廓,很自然的伸進破口拿出火機,拇指輕輕一擦,竄起的紅光點亮她的臉,下巴處有一處細小的傷口正在流血。
沈漫深吸一口氣,飄飄然地吐出煙圈,蕩漾的心逐漸平穩。
她朝床的那頭擡擡下巴,“那裏。”
路權狐疑地看她一眼,大概沒想到以她的武力值能輕松一挑二,他走到床的右側,掀開蓋在兩人身上的床單,兩個醉漢早已不省人事,嘴裏還在往外吐酒。
他愣住,回頭看她得意的笑臉,有些不可置信,“你弄的?”
沈漫虛虛靠着牆,姿态優雅的吞雲吐霧,“某些人之前不是看低我的武力值,嘲笑我是花拳繡腿嗎?現在怎麽說?事實勝于雄辯。”
路權徑直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擋住身後所有的光亮,居高臨下地緊盯着她的臉。
“照你的意思,我還得表揚你?”
“那倒不用。”她掀開他的手,微笑着朝他吐了口煙圈,“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基本的尊重,以及,承認我不輸于男人的武力值,不僅僅是一個漂亮的花瓶。”
他捏住她的下巴微擡,藏匿絲絲心疼,“收拾兩個醉鬼都能把自己弄傷,你還有臉笑?”
“我是用笑掩飾害怕,你懂個屁。”沈漫踢他一腳,氣不打一處來,“作為我的金牌保镖,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救我?”
“我...”
路權想起自己耽誤的時間,心虛的沒回話。
事出突然,他下意識先解決眼前的問題,現在回想也是後怕,萬一她真的遇險,自己該有多後悔。
他從櫃子裏拿出她的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這裏不能住了,這些人都不是善類,我們得趕緊離開。”
沈漫認可這個觀點,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硬碰硬不是明智之舉。
離開房間時,她迅速從枕頭下掏出電擊棒塞進大包,跟着男人往外走。
不得不說,緬甸産的電擊棒确實電力驚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輕松放倒兩人。
其中一個醉漢倒地時不小心打翻床頭燈,砸地的碎片濺到她的下巴處,滑出一道細細的血口。
雖說戰鬥過程存在些許水分,但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借用外力才脫險,裝逼就得裝全套,誰叫他總是小瞧自己。
*
回到二樓路權的房間,剛才被解救的女人還沒離開,見到他後立馬迎上來,聲淚俱下地苦苦哀求,說了一堆沈漫聽不懂的話。
“她在說什麽?”沈漫在身後問。
路權走進房間,利索地收拾東西,起身時才回答:“求我帶她離開這裏。”
沈漫望着渾身是傷的女人,目測年紀不大,最多十八九歲,長相還算清純。
“帶上她吧。”她開口說。
男人停步,回身看她,“你确定?”
“确定。”她重重點頭,“這鬼地方不是狼就是虎,留在這裏和等死有什麽區別。”
路權瞥了一眼蜷蜷在門口瑟瑟發抖的女人,如果繼續待在這裏,她的下場或許會比被老男人虐打而死更加凄慘。
他沉聲說了什麽,女人抽泣著連連道謝。
路過斜對面的敞開的房間,沈漫好奇的朝裏看一眼,瞧見那個昏迷不醒的老男人,她立馬猜到剛才發生什麽。
她哼笑一聲,原來如此。
路權回頭看她還在原地發呆,一把圈住她的手腕往樓下拽。
下到一樓時,他們迎面遇上旅店的老板娘,半百的年紀,濃妝豔俗,熏黑的指尖夾着一根點燃的煙。
她聽見動靜正欲上樓查看,剛好撞見倉皇逃走的三人,她眯了眯眼,死死盯着縮在沈漫身後的年輕女人。
這個女人是她親自送進房間的,沒有人能在刀疤手裏脫險,她可以想像到樓上慘烈的畫面。
路權身上有一股很重的煞氣,介于黑與白之間,眼神尖銳的仿佛能刺穿人的靈魂。
老板娘不敢硬碰硬,只能委婉提醒:“你們惹錯人了。”
他面無表情地說:“讓開。”
老板娘斟酌幾秒,側身選擇放行。
*
已是深夜,旅店旁的賭場外圍了一圈神情渙散的賭徒,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看樣子吸了不少。
路權拽著沈漫一路拉扯到車前,打開副駕駛門把人塞進去。
年輕女人低着頭飛速竄進後車廂,不久前經歷的一幕幕仍在腦子裏回蕩,至今驚魂未定。
皮卡車很快駛離。
渾濁的引擎聲炸穿小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