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要臉
第23章 不要臉
只這三個字似乎就已經用盡了蘇忱全部的力道,輕飄飄的,像是找不到落腳點一般。
薛逢洲渾身的欲望飛快冷卻下來,他沒忍住……他沒忍住。
他分明知道這樣很容易把人弄醒,一旦蘇忱醒過來,他面臨的只有兩條路可選,這位溫柔柔弱的小公子接受他,或者這段時間他的忍耐都付之東流,小公子會趕他走。
他不敢說自己那個時候沒有存着讓蘇忱醒來的念頭,他或許也惡劣地想過,讓小公子醒來,這樣他就不用再忍了。
可現在蘇忱真的醒了。
薛逢洲閉目,卻沒有把嘴裏的吐出來。
滾燙的熱流依舊順着蘇忱的小腹流動。
薛逢洲還記得握蘇忱的力道不要太重,蘇忱的手受傷了。
“薛逢洲。”
小公子又叫了聲,這會兒不複剛才的僵硬,帶着微弱的恐懼和驚慌,還有屈辱。
“薛逢洲,不要這樣對我。”
蘇忱掙脫不得,細聲細氣地哭了起來,與單純的哭不一樣,夾雜着微弱的、努力想要下壓卻壓不下去的情欲。
蘇忱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睡一覺起來薛逢洲會做這樣的事,難道、難道薛逢洲在他身邊這麽久就是為了侮辱他嗎?可是哪裏有男人侮辱另一個男人時會是俯在身下幹這種事?又或者說,薛逢洲突然想嘗試一下男人的味道?
他也聽說過軍中沒有女人時,有些長得秀氣瘦弱的男子也可能被當做女人來對待……還是說,還是說薛逢洲喜歡他?之前并沒有這樣的征兆。
無論哪一種可能性,對現在的蘇忱來說都不堪重負,也太荒謬了。
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在他最信任薛逢洲的時候……
“薛逢洲,不要。”少年帶着哭腔的聲音只會讓薛逢洲心頭那股火越燒越旺。
“薛逢洲。”蘇忱嘗試去推薛逢洲的腦袋,雙手卻被扣着,連抽都抽不回來,他咬了咬牙,努力克制着自己斷斷續續的呻吟,“薛……不要,不要欺負我。”
怎麽叫欺負呢?薛逢洲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分明是在好好的伺候小公子才對。
這一刻身體上的感官被無盡地放大了來,蘇忱咬着自己的唇,試圖讓自己變成一塊木頭,可身體背叛了他的想法。
羞恥之心讓蘇忱不願再看薛逢洲,他仰着頭,修長白皙的頸項緊繃着,如同瀕臨死亡的天鵝,脆弱又美麗。
釋放之後,蘇忱飛快地抱着被子蜷縮到了牆角,平日裏蒼白的面容和耳朵都紅,一直紅到頸項,卻平添了幾分妩媚。
薛逢洲壓着的咳嗽聲傳來,他去親着蘇忱的大腿內側,那一片肌膚被熱意染粉,腿繃緊的那一瞬,蘇忱低低地叫着,“薛逢洲,放過我吧,放過我。”
薛逢洲見那光潔漂亮的小腿無力的支着,上面的指印清晰又色氣,薛逢洲略帶些癡迷地親了親那小腿,滑膩的肌膚讓他愛不釋手。
他的臉去蹭着少年的膝蓋也能感受到少年的顫抖,這輕微的發顫被薛逢洲捕捉到了,他被這身雪白細膩皮肉迷住的眼又清醒了一些。
薛逢洲擡起頭來,明明剛才還哭着叫薛逢洲不要這樣對待他,現在泛紅的眼角卻只有淚意,那雙多情的眼裏是不受控的欲,蒼白美麗的面容嫣紅,再不複淡然時的聖潔溫柔,反而顯出一種靡爛豔麗來。
就連那顆朱砂也紅豔豔的,勾魂攝魄。
如同話本裏吸人精魄的妖精。
薛逢洲喉結滾動着,熱滾滾的呼吸落在蘇忱唇畔,“小公子哭什麽?”
蘇忱別開臉拒絕和薛逢洲說話。
“小公子不哭。”薛逢洲湊過來,一下又一下地親着蘇忱的臉頰,甚至将蘇忱臉上的眼淚都一點不剩地吻去,“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聞言,蘇忱的眼淚卻更洶湧了。
分明、分明都已經這樣對他了,還說不會對他做什麽,登時,蘇忱咬唇的力道更緊了。
他曾經無數次犯病生病睡不着喝很苦的藥都沒哭,但薛逢洲的做法仿佛背叛了他一般,仿佛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他不該哭的,可是忍不住。
薛逢洲那粗糙的手指略帶強硬地掰開蘇忱的牙齒,探入蘇忱唇舌之間,“小公子咬我的手,別咬唇,會受傷。”
如同鱷魚的眼淚,薛逢洲這個動作在蘇忱看來不僅假惺惺的,而且狎昵不尊重人。
蘇忱潋滟的水瞳近乎惡狠狠地瞪着薛逢洲,然後啪的一聲打開了薛逢洲的手,這一打,受傷的掌心又疼。
臉上明顯的變化讓薛逢洲急急忙忙來握蘇忱的手,“小公子,我看看手?”
蘇忱更覺委屈,他許久沒在薛逢洲這裏受過委屈了,他一腳踹過去,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來,“滾!”
踹過去的腳被薛逢洲牢牢握在手中,掌心的熱度讓蘇忱瑟縮了一下,他又有些後悔自己的舉動,他現在在薛逢洲的軍營之中,若是激怒了薛逢洲,只怕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又小心地縮了縮腳,壓着嗓子說,“放開。”
薛逢洲沒有放開,他垂眸看着被自己握在掌中的腳,大約是不曾長時間走路的緣故,一雙腳生得白淨細嫩,比尋常男子的腳小許多,薛逢洲盯着這雙腳,喉結又動了動,緩緩地低下頭去。
似是覺察到薛逢洲想做什麽,蘇忱掙紮得更用力了些,“放開!薛逢洲你放開我!”
掙紮打斷了薛逢洲的動作,男人擡起頭來,漆黑的眼瞳裏映出蘇忱此刻的模樣,一張素白的臉,眼中都是驚慌失措,似乎他一旦松開手就會逃得遠遠的。
被蠱惑了許久的薛逢洲後知後覺自己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他僞裝了這麽久待在小公子身邊,因為一時的沖動和無法控制都暴露了出來。
“別怕。”薛逢洲不舍得松開了蘇忱的腳,擡起頭來示弱般看着蘇忱,“我不會傷害你的,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蘇忱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被子,小心地把腳也藏回了被子裏,沒有看薛逢洲。
他現在腦子一片混亂,什麽都不知道,甚至薛逢洲的話都有些聽不清。
不是惡心不是反感,說害怕似乎也差了點,可就是……
“我剛才……并非有意吓你。”薛逢洲試圖讓蘇忱不要這麽害怕和抗拒自己,他說,“我……我并不是侮辱你也不是想強迫你做些什麽。”
蘇忱睫毛顫了顫,還是沒說話。
“小公子。”薛逢洲在蘇忱耳畔低喃着,“我只是,喜歡你,太喜歡你了……”對你的欲望也太深了,壓得太久了,一朝釋放便再也放不開了。
薛逢洲壓下後半句,還是不敢讓蘇忱認識到真正的自己,他想,這是意外。
蘇忱只聽着他說話,對這句告白也沒太多反應,直到薛逢洲的聲音越來越低,蘇忱玻璃珠似的琥珀瞳晃動了一下,如光下碎玉,奪目脆弱。
他聲音沙啞,“我要回家。”
頓了頓又喃喃,“你也……我也,不要你送我。”
他沒看薛逢洲,自然也沒看見薛逢洲在聽見這句話時極度晦澀的雙眸。
薛逢洲說,“好。”
……
營帳裏空空蕩蕩的,文房四寶蘇忱也沒帶走。
薛逢洲摸着那墨寶直到天色很暗趙九才回來。
“将軍怎麽不點燈?”趙九摸黑把燭火點了,“我已經把蘇小公子送回丞相府了。”
“他可說了些什麽?”薛逢洲聲音沙啞。
“……”趙九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薛逢洲,“小公子說……”
“說什麽?”
“将軍,你真的要聽嗎。”
“說。”薛逢洲沉聲道。
“咳咳。”趙九坐直了身體一眼一板,“蘇小公子說,多謝将軍今日救他,日後他會備上厚禮感謝将軍。”
薛逢洲冷靜問,“還有呢?”
“……還有。”趙九輕咳了一聲,“蘇小公子說,日後與将軍橋歸橋路歸路,以前如何以後也如何。”
薛逢洲沉沉地笑了兩聲,“橋歸橋?路歸路?”
他想,小公子真天真,他怎麽可能和小公子橋歸橋路歸路?他要和小公子纏綿一生的。
“還有。”趙九站起來,離遠了些,“蘇小公子還說,血珠和人參他會還給将軍,讓将軍也把他的絹帕還給他。”
蘇辰說這話時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平靜地敘述,“絹帕畢竟是我的貼身之物,我與将軍之間還沒熟到護送貼身之物的地步,更何況将軍的絹帕不是我送的。”
這句話趙九沒敢繼續說了,因為薛将軍那張臉已經很難看了。
這讓趙九想到了三年前的将軍。
關外一戰後,将軍忽然變了許多,從不玩陰謀詭計也不站隊皇子的他突然主動拉攏了三皇子,向來爽朗的将軍總是變得神秘莫測,眉眼中浮現出往常不會有的戾氣。
一直到遇到蘇家公子後将軍才恢複了不少……又或許從始至終沒有好過,只是在蘇小公子面前僞裝,可僞裝了這麽久為什麽突然就——
趙九沒有再細想下去,他心底還是盼望小公子和将軍和好,這樣誰都沒有苦頭吃。
“趙九。”薛逢洲看起來又恢複了平靜的模樣,“你去幫我辦件事。”
……
說不清是不是因為墜馬還是別的受了驚吓,蘇忱回府便生了病。
這次病得格外厲害,很久沒見蘇忱這麽生病的丞相和夫人被吓得不輕,請了太醫入府為蘇忱看診。
蘇忱知道自己吓到爹娘了,他想說自己沒事,讓他們不要着急,可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
似乎被人抱進懷裏喂藥,那藥的味道極苦,他不想喝,喂藥的人卻強迫性地渡給他,渡完藥後又給他吃糖水。
甜滋滋的糖水中和了苦味,蘇忱又安靜下來,他聽見耳邊的輕喃細語,“小公子,快些好起來,我不欺負你了。”
是薛逢洲嗎?
腦子裏一冒出這個男人的名字,蘇忱就有些慌亂,可又不是害怕的慌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什麽。
蘇忱昏睡中恍惚覺得自己從馬上墜下,卻沒有滾落在地,而是被薛逢洲摟在懷裏,男人一邊親他一邊說喜歡他。
他說不出拒絕的話,因為他一想拒絕薛逢洲就親他。
醒來後,眼前有一瞬間的昏暗,他恍惚地見男人側身對着他在吹藥,下意識地叫,“薛逢洲。”
下一刻他意識到不是薛逢洲,沈桓之轉過身來輕聲問,“醒了?”
沈桓之往日都着淡色衣裳,今天意外的穿了件黑袍,又加上他眉目間與薛逢洲有些像,以至于蘇忱恍惚間将人認錯了。
蘇忱撐着無力的身體坐起來,揉了揉生疼的腦袋,“夷則,你怎麽在這裏?”
“夫人方才走不久,我見你身邊的侍從似乎累得厲害,便讓他先去歇着了。”沈桓之端着藥來,“其他人來又怕擾了你……還是先喝藥?”
蘇忱緩緩點頭,伸手來接碗,沈桓之微頓,“你沒什麽力氣,我喂你?”
這句話似曾相識,蘇忱心頭一跳,他慌忙搖了搖頭把藥碗接過來一口喝了下去,分明早就已經習慣的苦澀藥味卻讓他難受得差點沒掉下淚來。
沈桓之瞧他眼圈泛紅的模樣,唇動了動,聲音很低,“你和薛将軍……吵架了?”
蘇忱陡然聽見薛逢洲的名字,睫毛顫了顫。
他對薛逢洲做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麽厭惡惡心的心理,他就是覺得薛逢洲怎麽能這麽……怎麽在他睡着的時候做這種事情,他明明那麽信任他。
“不是吵架。”蘇忱聲音有些啞。
不是吵架,他也不打算和薛逢洲吵,他就是……
“我現在不想提他。”蘇忱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他問,“現下什麽時辰了?”
“申時三刻。”沈桓之又站起身來,“我把珠簾挂起,然後開窗給你透透風如何?”
蘇忱輕輕地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沈桓之朝蘇忱露出微不可見的笑意,起身去挂珠簾。
等沈桓之把錯落的珠簾上挂,又開了屋門,果然有風進來,卻不是冷風。
蘇忱這才發現,今日天氣很好。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之前勒馬留下的血痕已經差不多消失了。
沈桓之見他在看掌心,忽然說,“尚書府那個袁公子腿又斷了。”
蘇忱緩緩握了握手,看向沈桓之。
“據說是前夜去春風樓出來後被地痞流氓們當做債主打了一頓,這次腿似乎徹底廢了。”
蘇忱幹巴巴地哦了聲,“他運氣有點差了。”
“運氣差嗎?”沈桓之若有所思,“袁尚書在朝堂上下跪,請求大理寺徹查此事,他說那些地痞流氓是被人買通的。”
蘇忱抿了抿唇,“兒子腿斷了,父親自然會着急的。”
沈桓之定定地看着蘇忱,半晌才說,“确實如此。”
等到沈桓之走了,蘇忱才掀開被子去看自己的腿側,唇抿得筆直,白皙的皮膚上還是留着青紫的印子,不疼卻很礙眼,他的身體很容易留下這些東西,并且遲遲不消退。
蘇忱重新蓋上被子,珠簾被挂上去之後房間有些空空蕩蕩的,蘇忱怕自己胡思亂想,伸手拿了本書來看。
沒看多久,外面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朝朝,我來看你了。”
是路景栩,他回來了?
“朝朝。”路景栩敲了敲門,“我進來了。”
蘇忱點了下頭才意識到路景栩看不見,他開口,“進來吧。”
路景栩推開門進來,他提了食盒進來,“我母親做了馬蹄糕讓我帶一點來給你嘗嘗。”
蘇忱極輕地點了點頭,“我聽說你去赈災……冬季早已過去,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赈災後又去了一趟臨縣……”路景栩有些一言難盡,“真不知道陛下怎麽會指定我去,可我累死了。”
蘇忱抿唇笑了笑。
“真的,你看,你看我的手。”路景栩把手伸出來,“手都變粗了,還有傷疤……算了,男子漢受點傷而已。”
蘇忱又輕緩地笑了笑,“養養就回來了。”
路景栩又嘆氣,“我回來時還進了趟宮述職,好巧不巧遇見薛逢洲,看一眼他那一張兇神惡煞的死人臉我覺得自己折壽好多年。”
蘇忱蹙眉,“他只是看起來有點兇而已。”
“……”路景栩盯着蘇忱,“你怎麽突然幫他說話了?”
“沒有啊。”蘇忱道,“我就是說實話。”
說到這裏,蘇忱又沉默了下來,實話……其實也不是薛逢洲看着有點兇而已,只是這些沒必要和路景栩說。
路景栩見蘇忱興致不高的樣子也不再說薛逢洲了,他忽地遞給蘇忱一個盒子,“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隆西縣盛産玉,我特意找匠人師父為你打造的,你看看可喜歡?”
蘇忱看了一眼錦盒中的玉佩,微笑着說了句喜歡。
路景栩臉上浮現笑容來,把錦盒放到一旁,“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蘇忱說還好。
他實在沒什麽精力和路景栩說話,只能路景栩說一句他附和一句,直到臉上明顯露出疲倦之色來路景栩才閉了嘴。
“若是累了就睡吧。”路景栩輕嘆了口氣,“我明日再來看你。”
蘇忱扯起唇角笑了笑,恹恹地躺着。
路景栩試了試蘇忱額頭的體溫,确定沒發熱這才放心的離開。
蘇忱又睡了過去。
夜幕緩緩降臨,房門輕開輕閉,漆黑的屋子裏藥味極濃。
薛逢洲将抱着的盒子放到桌上,另一手中握着水壺,輕手輕腳地靠近了蘇忱,虧得白日裏珠簾挂起來了,讓薛逢洲不至于再發出聲響來。
睡着的少年臉上染着不正常的潮紅,呼吸也有些急促,看着像是在發熱。
薛逢洲心頭懊惱更甚,他不敢再多做什麽,只能小心地喂蘇忱喝水壺中的東西。
大約是不好喝,蘇忱蹙起秀氣的美,抗拒地去推薛逢洲的手。
薛逢洲無法,只能把蘇忱半抱在懷裏,換了個姿勢去喂蘇忱。
蘇忱舌尖抵着壺口,迷糊地睜開眼,在見到薛逢洲的時候腦子還是混亂的。
“薛……薛逢洲。”
薛逢洲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随即低垂着眼看着蘇忱,“是我,小公子。”
“混蛋。”蘇忱喃喃着罵了一聲,“混蛋。”
薛逢洲握着蘇忱的手,“我是混蛋,小公子罵我就是,打我也行,先把藥喝了。”
“不要。”蘇忱委屈極了,“好苦,不喝。”
“我帶了糖丸。”薛逢洲輕聲哄道,“這藥對你身體極好,喝了我給你吃糖丸,不苦甜的。”
蘇忱把臉埋進了薛逢洲懷裏,一副絕不喝藥的模樣。
“小公子。”薛逢洲又叫,“若是不喝,我可要用嘴喂你了。”
蘇忱顫抖了一下,随即擡起頭來露出一雙眼睛,眼尾紅紅的,“前兩日,我夢見自己睡着了也在喝很苦的藥。”
薛逢洲坦然,“是我。”
蘇忱覺得委屈,“你欺負我……我生病了你也欺負我。”
薛逢洲摸着蘇忱發燙的頸項,眸中有心疼掠過,他輕撫了一下蘇忱的唇,“把藥喝了,喝完之後我就走,我不欺負你。”
“騙子。”蘇忱抓緊了薛逢洲的衣服,呢喃着,“騙子,你騙我……我明明那麽相信你。”
“對不起。”薛逢洲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沒控制住自己……可是那件事,我不後悔。”
蘇忱又把臉埋在了薛逢洲的胸前,任憑薛逢洲怎麽叫也不擡頭。
“小公子。”
“我讨厭你。”蘇忱聲音很悶,“我讨厭你,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你怎麽能一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模樣,你是個壞人。”
“我是壞人。”薛逢洲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撫着蘇忱的後背,聲音卻沉沉地低了下來,“但你不能讨厭我,我也不可能不再出現。”
蘇忱沒能說出話來,他睫毛顫抖着,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是燒傻了。
“小公子,除非我死……”薛逢洲在蘇忱耳畔這樣說着,“只要我不死,我就會一直纏着你。”
他感受到懷中的身體在漸漸僵硬,他一字一頓,“小公子,你只能是我的。”
蘇忱擡起了頭,分明高熱,臉卻蒼白,“你這人,怎麽……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我哪裏得罪你了?”
“你沒有得罪我,我喜歡你,我愛慕你,傾慕你,所以我千方百計想要靠近你,想要你親近我依賴我。”薛逢洲低下頭來看着蘇忱破碎的眸光,他溫柔地去親蘇忱的眼睫,“我不是好人,我是地獄裏爬回來的惡鬼,你跟一個惡鬼講什麽道理呢?”
蘇忱大約是昏了頭,他抓緊了薛逢洲的衣襟看見了薛逢洲脖子上的牙印,也不知道怎麽的那個牙印還沒好起來。
那個牙印刺激得蘇忱眼睛泛了紅,他惡狠狠地朝薛逢洲唇上咬去。
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薛逢洲讓他不高興了,他也要讓薛逢洲不高興,他現在生着病,他要把病氣傳給薛逢洲,讓薛逢洲也體驗一番生病起不來床的痛苦,他倒是要看看薛逢洲還怎麽來氣他。
薛逢洲的腦子只懵了一瞬,懷裏的人身體滾燙,呼吸也熱,毫無章法的咬着他的嘴,像是要把他的唇咬破,卻又因為沒什麽力氣而像小貓舔舐傷口一般。
雖然蘇忱懵懂之下的親吻叫薛逢洲驚喜,但薛逢洲還是保持着理智試圖推開蘇忱,他力道不敢太大,怕把蘇忱弄疼,只能含糊着說,“小公子還生着病……”
蘇忱不甚清明的腦子卻在此刻固執起來,他就知道薛逢洲也怕生病,他非得讓薛逢洲和他一樣才行。
他手腳并用,雙手攀緊了薛逢洲的肩,雙腿也緊緊纏着薛逢洲的腰,胡亂地去咬薛逢洲的嘴巴。
薛逢洲被惹了一身的火,呼吸陡然粗重下來,他沉着暗色的眸子,捧着蘇忱的臉,啞聲道,“小公子自己要親的,到時候別後悔。”
蘇忱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瞳,被裏面的欲望吓到本能想跑,薛逢洲卻沒有再放開他了。
男人不再克制,吻上他的唇。
與蘇忱小貓似的亂咬不同,薛逢洲含着蘇忱的唇瓣,親得很溫柔。
蘇忱的腦子本就茫然着,此刻更有點不知天南地北的意味,他只覺得自己被親得渾身無力,就像那日在軍營一般。
和軍營裏又不太一樣,因為開始他睡着了。
男人的舌頭溫柔地舔過他的唇舌和軟.腭,嘴裏的苦味漸漸消失在這樣的吻裏。
唇舌糾纏的水漬聲在安靜昏暗的房間尤為明顯,蘇忱腦子迷迷糊糊地想,這算什麽?他明明……明明是想咬薛逢洲的。
咬……
對,咬。
可蘇忱沒能咬下去,薛逢洲的舌頭很長,纏得他的舌動彈不得,然後又滑進了他的舌根。
蘇忱覺得自己要死了,他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他覺得自己好可憐,生了病還被這樣欺負,渾然忘記了一開始是他先動的嘴。
薛逢洲親得太深了,若是蘇忱能看得見,會被薛逢洲的臉色吓到。
薛逢洲的呼吸粗重,他不願放過少年一絲一毫,汲取着少年口中的甜津,把略有些掙紮的少年抱得很緊。
很甜,也很香。
蘇忱帶着哭腔的聲音從喉嚨溢出來,破碎的,不完整的。
他只能緊緊地抱緊了薛逢洲的脖子,以保證自己還能有點力氣呼吸,他會不會被薛逢洲親死?
他錯了,他後悔了,他不要再去咬薛逢洲了。
薛逢洲似乎是察覺到了少年的崩潰,緩緩地松開了少年被他親得紅腫的唇。
蘇忱無力地挂在薛逢洲身上,大口呼吸着,還斷斷續續地哭,他這兩日流的眼淚比以前十八年加起來還要多。
“小公子不哭。”薛逢洲憐愛地去舔蘇忱的臉頰,眼睑,“小公子又香又甜,眼淚卻是鹹的。”
誰的眼淚不是鹹的?
蘇忱沒繃住又哭了,他軟綿綿的手去推薛逢洲的臉,舌根發麻發疼,說話的時候都有些語無倫次的,“你……你舔人,你好惡心。”
薛逢洲順勢握着蘇忱的手,去舔蘇忱的手,他看着蘇忱倉皇的眼,從粉白的指尖到掌心舔了個遍。
蘇忱掙脫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舔,然後感受着手上的濡濕,只覺得三觀都被颠覆了。
薛逢洲……薛逢洲怎麽能這樣舔?
蘇忱氣得把手在薛逢洲的衣服上擦了好幾遍,薛逢洲混不在意,甚至笑盈盈地看着蘇忱,一臉不值錢的樣子。
“你……你……”蘇忱你了半天,又憋着氣罵了兩個字,“惡心。”
“還有呢?”薛逢洲也不生氣,反而熱切地問,“小公子還想罵什麽?”
“變态!”蘇忱沒發現薛逢洲眼神的變化,他不會罵人,反反複複地就罵這幾個字,“惡心,變态!”
“小公子可以多罵罵我。”薛逢洲咬着蘇忱的耳垂,呼吸似比蘇忱這個發了熱的人還燙,他低笑,“越是罵我,我越想舔。”
蘇忱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薛逢洲。
“舔小公子的臉,小公子的手,小公子的身體,替小公子口那個小玩意。”薛逢洲的聲音越來越沉,沙啞着,“舔得小公子氣喘籲籲地躺在床上,只能被我狠狠地操|幹。”
什麽……什麽幹?熱度從蘇忱的臉穿到脖子,再到四肢百骸,身體都有些發軟。
“幹到小公子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哭着向我求饒……叫我相公,說相公疼我,說想要相公。”薛逢洲刻意壓低了聲音,指腹按在蘇忱後頸,滾燙的熱流掠過蘇忱的臉,“小公子,你知道我做得出來的。”
蘇忱腦子嗡嗡作響,薛逢洲這人怎麽能說出這樣低俗的話來?
粗俗……真是粗俗。
不要臉!
“小公子。”薛逢洲說,“你罵罵我。”
“你——”
薛逢洲又将蘇忱往自己懷裏按了按,眸中含着熱切的光,“小公子再罵罵我,多罵罵。”
這一按,蘇忱不敢說話也不敢動了,他坐在薛逢洲的懷裏,很清楚有什麽東西杵着他。
杵着他就算了,似乎還在隐隐跳動着,甚至還有變大的趨勢。
蘇忱的臉又白了,他知道有些男人天賦異禀很有本錢,但薛逢洲這個似乎有點過于可怕了,即便是這樣他也能感受到……
“小公子別動。”蘇忱的臉色讓薛逢洲眸光一暗,他喑啞着,“讓我緩緩,我不欺負你,你別動。”
蘇忱小巧的喉結不安地滑動着,薛逢洲耳朵靈敏,把這點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只覺得自己要緩不過來了。
蘇忱有些坐立不安的,發熱的腦子也清醒過來,他剛才都做了些什麽?他為什麽要去咬薛逢洲?為什麽要羊入虎口?為什麽要……
他是不是瘋了?
他應該離薛逢洲遠遠的,最好是別見薛逢洲了。
“公子。”門外傳來随意的聲音,“你醒了嗎?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薛逢洲熱滾滾的唇從蘇忱的耳朵到臉頰,再到下巴,讓蘇忱連回随意的話都不敢。
“公子?”随意稍微拔高了聲音,“可是摔到了?”
“不……沒有。”蘇忱一把捂住薛逢洲的唇,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自然,“我就是翻了個身,你快些休息吧。”
“真的沒事嗎?”随意有些不放心。
薛逢洲輕舔着蘇忱的掌心,蘇忱僵硬了一下木着臉回答,“真的沒事,你去休息吧。”
随意這才放心下來,慢慢地走遠了。
“薛逢洲。”蘇忱咬着牙一字一頓,透着焦躁,“快點。”
薛逢洲把臉埋進蘇忱的頸項,深深地吸着蘇忱身上的味道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可蘇忱身上的氣味只會讓他更無法自控。
他也不可能頂着這麽大一玩意出去。
薛逢洲親着蘇忱的唇角,溫柔極了,他的唇滾燙,“小公子,讓我親親,親親就好了,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蘇忱一晚上聽了好幾句薛逢洲說不會傷害他,忍不住抿直唇,只是唇被親得腫了,抿唇也有些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逢洲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他最後勾着蘇忱的舌尖吮了吮,才低聲道,“小公子不怕了,沒事了。”
聞言,蘇忱濕潤的睫毛顫抖了一下,他臉上帶着未褪去的潮紅,沒敢看薛逢洲,有些慌亂的從薛逢洲懷裏滾到床上。
“小公子。”
蘇忱把杯子一拉,眼睛一閉,也不回答薛逢洲的話,權當自己睡着了。
薛逢洲俯下身來,輕啄了啄蘇忱的唇,“小公子,不用抗拒我,我不會欺負你的。”
蘇忱:“……”薛逢洲今天晚上沒欺負他嗎?簡直胡說八道!簡直不要臉!
“我走了。”薛逢洲又道,“我還會來的。”
蘇忱想說你別來了,但他不敢說,他怕薛逢洲又親他。
他這會兒身體還軟着。
“對了。”薛逢洲又溫聲細語,如同情人呢喃般,“小公子,明日我會讓人再送東西來,都是對你身體有好處的,到時候讓你那個侍從熬了給你吃。”
蘇忱以為自己經歷了這麽一遭後會睡不着,事實上薛逢洲走後沒多久他就睡着了,不僅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他這幾天生病,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
……
白日熱意褪去,蘇忱神清氣爽,他已經把昨天晚上薛逢洲的出現當做了一場夢,他不肯承認自己竟然在迷迷糊糊的時候還那麽依戀薛逢洲,甚至還做了難以啓齒的夢……
他要讓薛逢洲知道自己很生氣,除非薛逢洲來和他認錯道歉,否則他絕不會原諒薛逢洲。
随意見到蘇忱的第一眼被吓了好大一跳,他驚慌失措地來到蘇忱面前,“公子,你的嘴巴……你的嘴巴怎麽受傷了?”
蘇忱身體一僵,他努力讓自己神色鎮定下來,他舌尖還有些疼,“昨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撞到床上了。”
“我去給你取藥來。”随意臉上布滿了懊惱,“早知道我就守着公子了,這床還是得換一下才行。”
蘇忱:“……或許,或許真的得換一下吧。”
說到這裏蘇忱還有些心虛,他看了一眼那張床,在心裏默默地和床說了聲對不起,讓床背了黑鍋。
總還有人背黑鍋的,是床是桌子都差不多。
蘇忱這樣想着,給破了的唇角抹藥,越抹他越有些生氣,薛逢洲這個變态,他再也不要靠近薛逢洲了!
“公子,這是玉意齋的文房四寶。”随意的聲音忽地傳來,“是沈大人送來的嗎?”
蘇忱披着衣衫掃了一眼頓時僵在原地,這是軍營時薛逢洲送給他的,但那日離開軍營時他太過驚慌,沒有将這東西帶走,也不準備帶走,現在出現在這裏,很顯然是有人特意送來的。
而送來的人不做他想,就是薛逢洲。
薛逢洲就這樣大大咧咧的擺在這裏,他一定看得見,薛逢洲是故意的。
蘇忱捏着毛筆,指節泛白,許久他才說,“不是沈大人送的,你收起來,然後……然後放到庫房裏去。”
随意雖然奇怪也沒有多問,只聽話地收了往庫房送。
等到随意回來的時候,他發現下人在動手封窗,登時被吓了一跳,“公子這是做什麽?”
蘇忱頭也沒擡,“我覺得這窗封了好,若是有賊從外面進來就不好了。”
随意本想說丞相府不會有賊,卻又想起冬日裏時府裏遭賊的事,他遲疑了一陣說,“公子,可以多問夫人大人要幾個護院來,若是封窗可不能開窗透風了。”
蘇忱神色淡淡,“無妨,白日開着門就行了,我防的是夜賊。”
随意:“是。”
頓了頓随意又問,“公子可需要護院?”
“……護院就不必了。”蘇忱下意識摸了摸唇,“人多了我也覺得焦躁。”
随意:“好的。”
“對了公子。”随意又道,“我去庫房的時候遇見了薛将軍的人來送東西。”
蘇忱臉一沉,“丢出去沒有?”
“沒有,一并收進庫房了。”随意還不曉得自家公子現在正在冒火,繼續說,“我聽來送東西的人說,薛将軍竟然也生病了。”
蘇忱:“……”
“說是發起了高熱以至于軍營都沒去。”随意有些奇怪的嘀咕着,“不是說薛将軍曾經身中數箭也不曾發熱,甚至生龍活虎地騎馬上戰場……好端端的怎麽突然發熱了?”
蘇忱的臉色變得尤其古怪。
随意又笑了起來,“不過公子這次好得這麽快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我都做好了十天半個月的準備了,公子?”
蘇忱輕觸着唇角的傷,沒怎麽聽見随意的話,他暗忖,難道薛逢洲生病是被自己傳染了?
就算是也……
“是他活該!”蘇忱咬着牙擠出四個字來。
誰讓薛逢洲對他那麽過分。
作者有話要說:
薛将軍:“老婆會不會來看我?”
寫爽了……
老婆們,評論區掉落紅包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