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對不起我還沒有把你養大就走了。
對不起沒能教你更多東西，讓你有生存之本。
對不起明知道凡人也好修士也好，一輩子就這樣，你原本在無知無覺中死去也是解脫，卻還要強行讓你感受一遍追逐修煉的無力感。
“修煉，沒有意義啊。”
畫莞的身體不痛苦，心卻一陣揪痛。
“有啊，有的。”五歲的小汐不懂死亡，只是天真地看着她，“我們相差五百歲，修煉讓我們相遇了，娘親！”
*
記憶裏已經過去那麽久的事情，此刻在元小汐的腦海卻那麽清晰。
像是被盤包漿的光盤，一遍一遍反複播放。
怎麽形容畫莞那時的表情呢？
太複雜。幾百年的時光都凝聚在這一個表情上。
在笑，在哭，在釋然，在留戀。
但是。
好苦啊。
苦到元小汐的身上的痛都不那麽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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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是明顯的。
躺屍三天，感受了粉身碎骨後完全重塑的神跡，翻開原身記憶感受這個世界，第四天，她才終于能勉強下地，有了活着的實感。
身體稍微好轉一點，腦子也能轉之後，元小汐就開始分析利弊。
原身之所以混得這麽艱難，很大原因在于不識字。
沒錯，就是“不識字”。
五歲的她只稍微會點引氣入體，然後就是十來年的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聽這個散修一點建議，那個散修一點建議，不成體系橫中直撞地使用體內那一丁點兒靈氣。
外面有基礎的圖文版修煉功法，算不上貴，原身吃一年凡食，給礦場主打一年工，就可以攢夠。
但問題就在于，原身不識字。買了也看不懂文字，只能看圖片。
而且原身也不能只吃凡食，那樣以她看看引氣入體的皮毛，根本無法支撐她工作一年。
元小汐只想說：“死皮賴臉去借呀！去問呀！”
修士是很忙，沒什麽耐心，但說幾句甜話，借書，或者去人家裏蹭着看，總可以争取吧！
原身面皮薄，常年自閉，只會在別人主動給與幫助的時候不斷說謝謝。麻煩人家那是一點兒不敢的。更何況不認識字，只能看圖，愈發膽怯。
元小汐雖然說不上多麽開朗，但這種和生存有關的，肯定要腆着臉麻煩別人，或者做一些利益交換。
礦場主就是個不錯的讨好人選。
她是個一百三十歲出頭正值壯年的練氣期修士，白白的，有些胖，該讨價還價的時候盡顯商人本色，但跟錢無關的事情上，都是好相處的。
原身膽子小，只唯唯諾諾地拿錢辦事，沒注意老板這個話痨好多次都想和她多唠嗑聊天。
換現代，這就是典型的“老板夾菜我轉桌”，完全不來事。
老板也不勉強，明碼标價的交易，壓榨是壓榨了一點，平時照顧也是有的，比如說什麽自己的靈食做多了，有剩菜，看原身要不要之類的。
還有一些小衣服小首飾，甚至洗衣服的小法器，都送給原身一些，美其名曰“工作裝”、“必須保證工作時的精神面貌”。
挖礦的，要什麽精神面貌！
原身信了，感激歸感激，很是珍惜，但是沒轉過彎來發現這就是礦場主的小關懷。
元小汐确定了打好關系的頭號人物——礦場主老板。
她行動力很強，能下地的第二天，也就是穿過來的第五天，就顫顫巍巍地出發，前往老板蘇雲旗家。
走了不到十分鐘，路邊打鐵的大哥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推自駕看閑書的閨女：“去，問小汐去哪兒，送她。”
閨女被推得一晃悠，書頁沒拿穩合上了，大叫：“我的書！還沒卡書簽！！！你幹嘛呀那麽大力！我是你撿來的……嗎……”
話音未落，餘光掃到面色慘白、行動艱難、真·被養母撿來的元小汐，硬生生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她打了個哈哈，不知道怎麽圓這句話，幹脆惱羞成怒，瞪了自家老爹一眼，屁颠颠回去把螺車拉出來了。
“汐姐，來，我送你。”
她只有十二歲，但身高比十五歲的小汐高，看她不好行動，直接一個公主抱送進螺車。
元小汐：“……”
要不影視劇喜歡寫公主抱的橋段呢！別說是身高腿長的男主了，換個小豆丁小姐姐，她都有一瞬間生理性的心跳加速。
有點感動。
“謝謝你，等我好了請你吃冰棍。”
芝芝疑惑：“冰棍是什麽？”
元小汐：“一種小零食。如果你爹準你吃凡食的話，很快就能請你吃。不能的話，需要過一段時間。”
芝芝不甚在意：“你好了再說吧。”
芝芝家的螺車走得并不慢，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老板蘇雲旗的住處。
寬敞的到處是靈植的院子裏，清新的兩層小閣樓出現在元小汐面前。
一個凡人仆從在打掃院子，一個修士在看門，順便給她指路：“後院兒呢，轉過門就是。老張，來帶路。”
凡人放下掃把，規規矩矩領路。
蘇老板這會兒正在修煉，凡仆就把人領到了一個像是會客廳一樣的地方，送上來一個茶盞，讓她自己等候。
對于生活條件優渥的修士而言，修煉才是他們的常态，貿然上門，是有很大幾率等待甚至吃閉門羹的。
不過蘇老板沒有閉長關，只是日常修煉，沒過一個時辰就出來了。
“你想借什麽書？”蘇雲旗了解來意後，開門見山問。
古法秘籍？經典名著？入門修煉功法？
她想了很多，然後聽到一個意外的答案。
“瑜平鎮新出的熱門話本？”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嗯嗯嗯，”元小汐狂點頭，“就是它！蘇老板您有嗎？”
蘇老板遲疑。
有倒是有，而且她空閑時看完了，已經把書扔雜物間，給誰都行。
不過……“你拿這個幹嘛？”
“學字！”元小汐笑得明朗，“我有個認識的鄰居妹妹，喜歡看話本，我就想着一邊邀請她一起看，一邊學字。”
蘇老板哂笑：“重傷過後，倒是會用我的東西哄人了，有長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