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反派嗎，怎麽成白月光了？

第41章 故事結束？

第41章  故事結束？

鮮紅刺目！！

舒月初瞳孔顫栗, 鮮血像散了線的珍珠，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她驚恐無比的臉上。

“……玉如意？”

魔刃穿透了面前紫衣女人的胸膛，沾滿血跡的刃尖猶如地府索命的厲鬼, 将一切美好的幻夢全部破滅。

玉如意受到重創，求生意志瞬間戰勝了胸口的劇痛，她拼盡全力死死抓住透過胸膛的利刃, 眸中金光大放！！

靈脈自爆！！！

紫電順着刀尖一擁而上，蜿蜒鼓動的黑焰瞬間被澆滅，整具魔刃都失去了原先的光彩。刀刃另一頭的緋君夜毫無防備，眼見那致命的電流纏繞上手腕，全身卻如同被麻痹了一般動彈不得。

臂膀傳來千刀萬剮的疼痛, 緋君夜咬了咬牙，凝聚魔氣對抗這股瀕死的力量，這才險險松開刀柄。只見那飲血的魔刃在以命相博的攻勢下瞬間灰飛煙滅，沒了支撐的玉如意也随着一同摔了下來。

纏繞在緋君夜手上的紫電卻不罷休，如同死咬獵物的鱷魚，定要将那魔女拖下水淵, 她也不受控制地單膝跪地, 極力平複體內紊亂的脈息。

此刻的舒月初才終于從驚濤駭浪的情緒失控中清醒。她沖上去接住奄奄一息的小師叔，幾個點式妄圖止住對方源源不斷汩動鮮血的傷口, 卻發現根本就是徒勞。

懷裏的人兒簡直被這一刀劈砍得不成人樣, 整個背部血流如注，胸膛更是有個吓人的裂傷。舒月初緊緊握住不斷往外湧血的傷口，臉上血痕混合着淚水順着下巴不停地流淌。

“你……你…”她束手無措, 說話間帶着哭腔, “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像是忽然想到了救世主，舒月初也顧不得避諱了, 連聲喊道：“系統！”

“賒賬……我要賒賬。求求你了，扣多少偏移度都行，把她治好，可以嗎？”

回複她的只有一串冰冷的話語：

【抱歉，偏移度的賒賬作用目前只支持用在宿主身上，暫不提供賒賬醫治其他角色的功能。】

一聽這話，舒月初眼底的絕望簡直要溢出來了。玉如意的生命随着指尖流失的鮮血一同流逝，她氣若游絲，神情也在痛苦中愈加混沌。

此刻一切話語都顯得無比蒼白，顧不上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舒月初攥着她的手，聲音幾乎要融進風裏了：“守住宗門，就能拿到偏移度了……”

“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玉如意喉間顫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一開口卻只能吐出滿嘴鮮血。她明亮的紫眸越來越暗淡，掙紮着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擡起手，指尖努力挪動，摩挲着舒月初的掌心。

——八，0。

畫完這兩個字符，她再也支撐不住了，手臂随着生命線緩緩下垂，整個人再沒了氣息。

……八0？

八十？

這是什麽意思。

舒月初仿佛被劈了一道驚雷，不久前二人在馬車上侃侃而談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我運氣不錯，鬥法大會這個任務給的特別多。要是哪天找不到我，八成是刑滿釋放了。”

……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玉如意簡直就是古希臘掌管死線的天才！！！

系統與自己約定能夠兌換獎勵的偏移度是八十，玉如意的竟然也是八十……這小家夥太當機立斷了。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這才急匆匆地趕回來擋這一刀。

手上拿着足夠回家的籌碼，玉如意自然可以肆無忌憚地選擇接刀爆體大創緋君夜，在還剩一口氣的時候直接選擇兌換獎勵，然後傳送回家。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劫後餘生的僥幸淹沒了感官，舒月初喜極而泣，心中梗着的石頭也終于落地。

懷中玉如意的屍身靈力耗盡，最終化作一抹紫色星光，逐漸消逝在夜空中。舒月初抹了把眼淚，以靈犀為拐撐起身子重新站立，目光再次落在遠處的緋君夜身上。

修者自爆帶來的後遺症還未從她體內消散，紅發魔女捂着腦袋，面上頗為痛苦。紫電蔓延危至心髒，她張開黑色雙翼，逐漸顯現出魔族姿态來。

緋君夜擡起頭，原本漠然的臉上難得顯露出憤怒之色：“該死的修士，居然毀了君上賜予本座的至高魔器……”

她狀态未穩，此刻不宜戀戰，一邊後退一邊擡手厲聲指揮身邊的魔衆道：“殺了她。”

原先忌憚被其殺招株連的魔衆紛紛退居幕後，此刻聽見動手命令倒是奮不顧身地一擁而上，龇牙咧嘴朝着前面的舒月初撲來！

剛才那話聽起來十分刺耳，像“玉如意只是丢了一條命，緋君夜可是丢了親親君上賦予的禮物啊”。

舒月初心底一陣窩火，眼見那幫低等魔族四肢并用狂奔着朝她湧來，她也毫不客氣，提着靈犀宣洩般一頭紮進魔堆，将這幫不自量力的小衆全部揮砍屠盡！

來一個便殺一個，來一雙便殺一雙。仙瓊頂現在已經沒有後援可以頂上了，除了死守陣眼燃燒心魂的蕭長老，就唯有站在結界前拼死護衛的她自己了。

讓路和退步意味着将宗門駐地拱手相讓給魔族，不僅系統頒布的任務失敗，就連沉睡中的汪燭星也會被這幫殘酷魔黨當場殺戮。

恐怕……她要辜負玉如意的一番犧牲了。沒辦法，自己不得不一戰到死，至少得撐到援軍趕來。

宗門疏散了不少外門小弟子，彌黎葉趕去了清風觀，小汪也還活着，總有人能在災難過後延續仙瓊頂的榮光。

抛開一切雜念，今日就徹底放肆一回吧。

眼見越來越多的魔衆沖上前撕咬結界，那緋君夜也即将在短暫的休養中回神。舒月初退無可退，只能一甩靈犀劍身上殘留的黑血，繼續投入一個人的戰争。

靈犀劍風如影，瞬間掀翻了趴在防禦結界上瘋狂肆虐的的魔族。她乘勢而上，一轉劍就斬下數顆醜陋不堪的頭顱，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魔衆雖畏懼她手中流光大方的神劍，但自持成百上千，早已将她圍在結界之前。身後不斷傳來各個方位的撞擊撕咬聲，舒月初一人根本無法兼顧護衛所有的方位，防禦結界搖搖欲墜！！

蕭長老已燃燒自身心魂苦苦支撐，結界一旦被突破，所有人的犧牲都将白費。

“緋君夜。”

舒月初站定于浸滿魔族鮮血的土地上，一雙冷漠的青眸死死盯着那紅發魔女，淡然道：“你敢與我一戰嗎？”

面前修士的态度忽然如此強硬，這倒令緋君夜有些意外，她轉動紅色的眼珠，勾唇道：“你這小輩……居然知道本座的名號。”

“修為低下的弱者不配與本座一戰。”她冷笑，卻話鋒一轉，“不過……你和你那該死的同伴毀了君上賜給我的魔兵，我定會親手殺了你，再占據這座仙山。”

“這樣，君上就會賜予我一件更好的兵器了。”

不愧是魔君尊者第一激推，話裏話外都充滿了對君上敬仰之情……不過要拎着仙瓊頂邀功恐怕是異想天開了。玉如意臨走前自爆靈脈賦予了緋君夜沉重的一擊，此刻她後遺症尚未完全消除，二人絕對有一戰之力。

老娘是主角老娘是主角，老娘越級開挂老娘越級開挂……舒月初不停在心中給自己洗腦。

對面的緋君夜已然亮出了雙翼，沒有武器的她卻毫不慌亂，一雙纖長絕妙的手像是覆了層虛影獸鱗，撲動着蝙蝠般的翅膀就朝她面前弱小的修士殺了過來！

舒月初此刻也不再像先前那樣保守格擋，她周身金光盛放，一挽靈犀便朝那魔女直直刺去。沒了武器的緋君夜依舊十分強悍，她以爪為劍，與靈犀淩冽無比的劍刃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二人相接蕩出的沖擊掀翻了在場的所有魔衆！！

緋君夜單手接劍，另一只利爪猛然張開，一記重擊向着舒月初身側砸來！！

後者卻見招拆招，順勢調轉劍身抵住她的雙面攻勢，再暗自蓄力向上一挑，成功轟開那雙燃燒着黑紅烈焰的爪刃。

兩人你來我往間戰況激烈，身為小輩的舒月初自然是不敵資歷深厚的魔族将領，逐漸有些力不從心。那緋君夜先前使出各種殺招更是精疲力竭，卻如面前的對手一般強撐着繼續對壘。

或許是知道這樣持續下去必将兩敗俱傷，緋君夜後撤一步，發尾都随着氣勢驟變燃燒起來。她耗盡自己體內僅存的魔氣，凝聚成靈暴朝着面前同樣以命相搏的青衣女人襲來！！

好機會！！！

舒月初迎着殺招直上，有了紅珊瑚耳墜的防護加持，她絲毫不畏懼眼前的靈暴，銳利劍刃直指那緋君夜暴露的脖頸！

“噗嗤——”

“唰——”

靈犀頓時沒入緋君夜的頸間皮肉，與此同時，舒月初腹部一涼，一只利爪已然直直刺進她腹腔之間！！

剛剛的靈暴竟是佯攻？！

前兩次的魔氣都無法傷這修士分毫，紅發魔女自然早已有所防備。眼見奸計得逞，緋君夜頓時想咧嘴大笑，脖頸卻噴射出一片鮮血。她後退兩步捂住血流狂湧的傷口，雙目頓時變得無比混亂。

而腹部血流如注的舒月初向後一仰，傷口同樣溢出鮮血來。

先前受傷都是接近昏迷，此刻她卻切實體會到腹間鑽心的疼痛，腳下險些沒有站穩，氣息也無比紊亂。

要害中劍的緋君夜更是疼痛無比，她冷眼瞧着舒月初胸膛起伏可憐模樣，立即就想要痛下殺手，擡掌間卻已然精疲力盡，于是一甩身後的披風，強忍劇痛冷聲吩咐道：“吃了她。”

她掙紮着化作原本可怖無比的魔獸形态，一震翅膀搖搖晃晃地飛向混沌魔眼，最終跌進裂縫之中消失不見了。

聞到血腥味的魔族宵小一擁而來，高階強者的血液對于它們來說簡直是至高無上的美味，就連緋君夜留下的鮮血都被這幫惡心的魔衆舐食一空，簡直讓人生理不适。

舒月初捂着腹間的傷口勉強站立，緋君夜這一擊撕裂了腹中的髒器，她很難再像先前一樣，一劍就能斬下數名魔衆了。

望着身後已經有些暗淡的防禦結界，她知道蕭長老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面前這些魔族盯着自己不斷湧血的傷口垂涎欲滴，卻忌憚先前大放異彩的靈犀神劍，此刻還願意相互保持着距離。

一旦它們發現舒月初力不從心，定會一擁而上，如喪屍般将她啃食殆盡。

防禦結界已然無法抵禦在場的全部魔衆，這幫宵小沒了主心骨，現在更是一心一意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舒月初緊緊蹙眉，幾秒之後，她終于下定決心——

跑。

遠離仙瓊頂的駐地。

榨幹自己的最後一絲價值，引開這幫魔衆，完成最後的使命。

鮮血順着腹部滴滴答答落了一地，随即被兩眼放光的魔衆舐食。她就像個萬衆矚目的明星，引着成百上前名魔衆，朝宗門駐地的反方向不斷跑去。

雖然還有一小部分理智成熟的魔族選擇繼續圍攻結界，但絕大多數魔衆都遵從緋君夜的命令，朝着眼前的珍馐美馔玩命般奔跑。

眼前因失血過多顯得越來越虛浮，步子也如同灌了鉛般無比沉重。舒月初踉踉跄跄地爬上眼前高峰，身後是窮追猛趕的魔族，腳下是青煙徐徐的深淵萬丈。

被衆魔分食而死，這恐怕是穿書之後最恐怖的死法了吧。

發絲被狂風吹得胡亂飄搖，舒月初望着那幫窮追不舍的魔衆，又看了一眼腳下的深淵，最後毅然決然地朝着那黑色的山間投身而去——

！！

衆多魔族随着她自盡般的舉動一同躍下，砸在山石上成了一攤爛泥。更多的魔衆卻眼睜睜看着這名窮寇陌路的修者墜入黑暗，發出了惋惜的怪叫。

眼前光影不斷交錯，舒月初終于再也無法維持清醒，在腹間劇烈疼痛的折磨下阖上了眼睛。

…

汪燭星迷茫地站在原地。

腦海之中一片混亂，她忽然瞧見遠處站着的熟悉身影，下意識加快腳步靠了過去，低低喚道：

“……師姐？”

那人驀然回首，一雙丹鳳眼含情脈脈，袖間薄紗随着清風拂面飄揚在空中，華美無比的墜玉發簪也在碰撞中發出好聽的輕吟。

簡直恍若天仙。

汪燭星卻瞬間陰沉了小臉，腳下不受控制地後退了一步。舒月初見她如此，彎着美目笑眯眯地溫聲啓唇道：“小師妹，看見師姐怎的如此生分，不認識了？”

“你不是我師姐。”汪燭星神經緊繃，戒備道，“滾開，我不想看見你。”

那一雙充滿輕蔑與算計的青眸，她至死也不會忘懷。師姐原先溫和無比的面龐在汪燭星眼中也頓時變得無比扭曲，她甚至不敢擡起眸看這人的模樣。

舒月初卻是一揮手，鞋跟踩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朝着面前的小師妹步步緊逼。她輕聲笑笑，原本潔白無瑕的秀發一寸接着一寸化為烏黑，清純不染的面容也變得無比豔麗。

“你真是……太傷師姐的心了。”

舒月初湊在汪燭星身邊，黑色的指尖捏着她小臉，輕聲調笑道：“還擔心我再害你一回麽？”

換做先前的汪燭星，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劍砍斷這只讨人厭的魔爪，而現在……她卻忽然喪失了所有力氣。

眼前入魔的妖豔師姐雖然可惡，但柔情似水的青眸和那時時刻刻落在自己身上的溫和目光重疊在了一起，令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無法狠着心痛下殺手。

“燭星啊……”

舒月初附在她耳邊，聲音勾人又魅惑：“……夢做得太久了，也該醒了。”

“你将仇恨全部傾注于我，又将愛意全都奉獻給了鸠占鵲巢的無名客……自相矛盾，就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她低聲媚笑，指尖卷起汪燭星鬓邊的烏發把玩。頭頂的銀蝶發簪在發絲拉扯間脆生作響，也瞬間喚回黑發少女混沌的心神。

這一對發簪……是師姐送給她的。

是那個疼她愛她，願意無條件相信她，站在她身畔護着她的師姐。

師姐從來都不會自怨自艾，她永遠溫暖永遠善良，為了遵循心中的正道，甚至不惜犧牲 自己，來換取他人的平安。

這個活生生的、真正能讓自己感受到信任與愛意的師姐，絕不是眼前之人口中的幻影！！

劍光出鞘，附在耳畔的舒月初輕易就被斬成兩截。師姐模樣的怪物身形潰散，紅色小人笑嘻嘻地出現在眼前，做作道：“哎呀，又被發現了。”

心魔一臉頑态，剛想接着開口，汪燭星的劍已然臨頭直下，将這戲谑的蠱惑者斬得粉碎！！

随着心魔遺憾退場，她眼前頓時一片明亮，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躺在清修閣的床鋪上了。

望着面前熟悉的場景，汪燭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先前她将蛇膽喂給師姐後就被心魔蠱惑，失去了意識，只記得自己似乎鬧出了很大亂子。

看如今這情形，師姐已經帶着她回到了宗門駐地。雖然鬥法大會後來的走向她一概不知，但既然回到了宗門，那就說明事情已然告一段落。

自己一定給大家添了麻煩，師姐肯定操了不少的心。

想見舒月初的心情此刻達到了巅峰，汪燭星從床上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帶上自己的銀蝶發簪，這才推開內門，朝清修閣的院裏走去。

外面一片靜悄悄，師姐似乎不在幽蘭峰。汪燭星推開清修閣的大門，門外的竹林已然被狂風摧毀，原本整齊悅目的竹枝斷裂一片，四周也破敗不堪，到處都是淩亂之景。

汪燭星原地怔愣了好久，心中升起一陣無緣由的恐慌。她快步走到懸崖邊，踩着佩劍禦空而起，這才發現仙門駐地附近早已淪為一片火海，整個仙瓊頂空無一人，唯有巨大的金色魔眼自上方高昂。

像極了記憶中的覆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