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反派嗎，怎麽成白月光了？

第37章 真相

第37章  真相

“呃……您二位好？”

彌黎葉畏首畏尾地探出腦袋, 向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兩位清風觀長老打了聲招呼。

眼前比他高了不止一個頭的二位長老齊齊颔首，随後就領着他在山林間禦劍飛行，朝山脈腹地趕去。沒了外界防禦陣法的阻攔, 三人很快便來到了清風觀位于群山之巅的仙家駐地。

“小友朝裏邊走吧。”其中一位清風觀長老行禮道，“我家掌門有請。”

诶！怎麽忽然就掌門有請了啊！！

彌黎葉手心發汗，他實在不擅長與外界溝通交流, 唯恐應對不當乃至招人厭煩。

自己的面子比起宗門安危根本算不了什麽，要不待會直接把宗門玉牌拍在桌上，然後跪地求助？言辭懇切的話，清風觀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吧。

他心底十分緊張，只能假裝看看風景轉移一下注意力。清風觀駐地的建築簡單低調而不失優雅, 雖說建在大山之中，卻與自家宗門有些出入，倒是有些新奇。

彌黎葉随着那二位長老來到一處寬闊廣場，這裏似乎能俯瞰山下所有的風光，包括他當初下了馬車禦劍被結界彈走然後沒苦硬吃的地方。

那自己剛剛被彈飛的蠢樣豈不是衆所周知……彌黎葉心塞塞。他還未來得及感嘆一下此行的不易，視線之中就多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緊接着耳畔傳來一陣童音。

“黃色的大哥哥！！”

彌黎葉低頭一瞧, 只見一位約摸三四歲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小手還一指, 開口道：“沒錯！剛剛在山下爬啦很久哇！！大哥哥好辛苦！！”

好家夥, 看來剛剛歪七扭八的丢臉行為一直在被清風觀的衆人觀摩……想到這裏，彌黎葉就更難過了。

“黃色的大哥哥！我們掌門就在前面哇！”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角，“要恭恭拜見喔！！”

恭恭拜見, 這是什麽意思？

彌黎葉頓時陷入了頭腦風暴的漩渦, 直到他走近那白袍黑發的威嚴女人身邊，這才思緒回籠, 連忙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拜：“晚輩仙瓊頂弟子彌黎葉，拜見清風觀掌門！！”

“哦？”那黑發女人道，“原來是仙瓊頂的貴客，那就不必行禮了，小友請起吧。”

“我們家青弦的事兒，已經有人遞了消息回來。”她原本嚴肅的面龐多了幾分和藹，道，“鬥法大會上多虧仙瓊頂出手相助，這才救回我徒兒性命，本宗主很是感激。”

“小友此番前來有何要事？若清風觀能幫得上忙，我等定會全力襄助，絕不推辭。”

“不推辭！不推辭！”那小姑娘有樣學樣，歡欣雀躍道。

真不愧是大師姐，原來一早就給他鋪好路了。彌黎葉眼淚汪汪，他連忙跪地一拜，大聲祈求：“求掌門大人救救我家宗門吧！！”

清風觀的掌門一怔：“……小友何出此言？”

“仙瓊頂宗門駐地遇襲了！一塊石頭從天而降，把我師尊和大師兄都砸沒了……”彌黎葉哭道，“天上還莫名出現一只恐怖的魔眼，大師姐告訴我魔族要打上門，這才讓我帶着玉牌來搬救兵！！”

他說着說着還不忘掏出那塊一早就藏回心口的宗門玉牌，雙手捧上遞給那清風觀掌門：“掌門您看！彌黎葉絕無虛言！！求掌門出手相助，救救仙瓊頂吧！！”

“……混沌魔眼？”

那清風觀掌門顯然比他懂得要多，又瞧見那塊貨真價實的宗門玉牌，于是附身将他扶起，安撫道：“好孩子，先起來。”

“本宗主知道你這孩子所言不虛。”清風觀掌門道，“混沌魔眼一旦成型，魔族大軍就會蜂擁而至……後果将不堪設想。”

“即便不為仙瓊頂的仗義，為了天下蒼生，清風觀也定會動員全宗上下前往援助，與仙瓊頂聯手除魔。”

“來人。”她一聲令下，厲聲道，“曉谕全宗，集結各位長老和內門弟子于大殿廣場，其餘的稍後再議！！”

語畢，清風觀掌門又扭頭對着剛剛領彌黎葉前來的宗門長老，吩咐道：“你們二人拿着宗門信物去通知無殷閣和仙盟正道。混沌魔眼現世，魔族即将入侵人間，他們身為天下大宗，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彌黎葉見她如此上心，不僅感動萬分，連忙行大禮一拜：“感謝掌門雪中送炭之情！！”

…

這方天然受雨水腐蝕的溶洞極寒，四周覆滿了仙瓊頂特有的碧色玉脈，稍有不慎就會一腳滑空。玉如意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從洞口穩穩降落，她手心揚起一抹紫電，借着靈氣燃燒的光芒向洞窟深處探索。

地上倒挺幹淨，像是有人刻意清理，靴子踩在上面也不帶泥，偌大的洞窟只有前面這一條路可以走，她也不必廢什麽腦筋。

上次鬥法大會收獲頗豐，玉如意已經将系統要求的劇情偏移度集齊了一半有餘，剛剛揍跑賀清讓也發了10點偏移度，通關難度過于簡單，倒讓她生出許多不真實的感受。

不過……先前在仙瓊頂駐地上空看見那只猙獰魔眼後，玉如意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些關鍵內容。

這本書她半年前全文速讀，劇情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連剛穿進來的時候都雲裏霧裏，此刻更別提能想起什麽有效信息了。

但是……總覺得模糊記憶中一直有什麽東西在試圖破繭而出，擾得她有些心神不寧。

這寒氣遍布的洞窟雖然寬敞，但不算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一陣淡淡的血腥味攏入鼻腔，玉如意神情一凜，紫色的光芒随即朝着那黑洞洞的角落照去。

然後……她瞳孔一縮，心跳都漏了半拍。

洞穴最深處躺着璇玑仙人奄奄一息的身影，地上到處是淩亂幹涸的血跡，一直延伸到她的腳下。昔日沉靜優雅的掌門雙眸無神，嘴唇更是沒了半分血色，像風中搖曳将息的燭火，胸膛微弱起伏，只剩下一絲生氣。

［…玉如意抱着胞姐殘斷的屍身，哭得肝腸寸斷，悲鳴泣血…］

腦內突然出現一連串雜亂不堪的奇怪字符，玉如意忍着刺痛雙膝一跪，将地上那具冰冷的身體抱入懷中。

“師姐……”

她眼眶一熱，小心翼翼地輕聲呼喚，見懷中人沒有半分反應，于是一陣火氣湧上心頭：“賀清讓這個該死的王八蛋……我要殺了他。”

雖說玉如意對綁定身份這個白送的師姐沒什麽感情基礎，但她本身就将親情看得比命還重，面對如此凄慘的情景又怎會不共情落淚。

“……別怪他，不是他的錯。”璇玑仙人虛弱道，“都是師姐自己造成的……”

她冰涼的手掌輕輕搭在玉如意的掌間，似乎想要安慰面前的人兒，身子卻已油盡燈枯，無法動彈分毫，思緒也被耳邊的嗡鳴拉入了回憶。

“……”

“……”

“掌門！！”

璇玑仙人正于後山閉關修煉，正閉氣凝神間，空蕩蕩的洞府內卻突然傳來一聲弟子的高喊，音色也慌張得不成腔調。

“掌門！！您快來看看吧！！！”

她停了脈息，起身望向那擅闖洞府之人，卻并未出言怪罪，只是淡淡道：“何事如此慌亂？”

來者是一名外門弟子，面色她倒熟識，這小孩一向将自家愛徒視作榜樣，自然有幾分印象。

“弟子無意打擾掌門修行！”那弟子邊拜邊哭喊道，“只是大師姐……大師姐要不行了，您快救救她吧！！”

幾月未見的愛徒被人擡上明策殿桌側，她筋骨皆斷、脈息全無，體內真氣也像漏了氣的皮球一般只出不進，金丹更是破敗不堪。宗門長老束手無策，一個個都搖頭表示無能為力，藥修更是直接向她斷定了死訊。

璇玑仙人坐在昏迷的舒月初身邊，牽着愛徒沾滿血跡的小手。她眼神空洞，似乎是在發呆，心中卻雜亂萬分，片刻都不得安寧。

最後，璇玑仙人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以命續命。

她與徒兒都無路可選，只有這個辦法，才能保護心愛的孩子成功逃離死亡的陰影。

“……”

“……”

“……所以你用自己的命，給小月兒治好了金丹破損的傷？”玉如意完全沒法壓下心中的震驚，她飽受震撼，語氣頓時變得結結巴巴起來，“這…這……”

天，這下全都明白了……發絲變白不是步入化神境的征兆，只是身體油盡燈枯的訊號；委托她帶隊也不是糾結于繁忙的宗務，而是因為每況愈下的身體。

世上原來真的有人願意犧牲自己保護心愛之人，面前的璇玑仙人與記憶中愛她的姐姐似乎重合在了一起。玉如意頓時眼含熱淚，緊緊攥住了璇玑仙人的手腕。

“師姐，你…你糊塗啊……”

璇玑仙人溫柔笑了笑：“師姐不後悔，只是……師姐在這世間唯一牽挂的人，就只有你了。”

“好在……你來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抓着玉如意的手腕努力回應，語調雖依舊斷斷續續，卻帶上了幾分祈求。

“師姐的事情……別告訴阿月。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拉她一把。”

玉如意喉間一顫，眼淚頃刻落了下來，嗚咽道：“……好，我答應你。”

［…玉如意抱着胞姐殘斷的屍身，哭得肝腸寸斷，悲鳴泣血。

彌留之際，璇玑仙人用盡全身力氣懇求她保護仙瓊頂的諸位弟子，并将愛徒托付與她…］

一連串微妙的文字在腦海間揮之不去，與此同時，璇玑仙人得到了想要的答複，嘴角含笑，安詳地阖上了眼睛。

“……謝謝。”

【恭喜宿主獲得璇玑仙人仙隕真相，完成“尋找璇玑仙人”中級難度任務；即将獲得20點劇情偏移度的獎勵！】

“呃……”

玉如意痛苦地擡手捂着腦袋，系統尖銳的播報聲被淹沒在字海之中。那串詭異的文字堆疊成了無數份，一串接着一串盤桓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并且愈演愈烈，毫不停歇。

［…危險之際，一道紫鞭擋在舒月初身前，連同迎面而來的炙熱鮮血…］

［……%#＆刃■透‰ …］

［……］

【……宿主？宿主？您還在嗎，請問是否接受傳送？】

“……啊，抱歉。”玉如意揉着脹痛的太陽穴，不經意道，“剛剛腦袋有些吵，你說傳送什麽？”

【您已獲得80點的劇情偏移度，是否确認換取“重返原世界”的獎勵，即刻傳送？】

昂？

這就結束了？

玉如意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撓頭道：“我現在……就能回家了？”

【作為配角，您推動劇情的能力十分出色。既然您已達成換取願望的條件，系統理應維護交易的公平性，并為您保駕護航。】

“……那好吧，我知道了。”

玉如意呼出一口氣，她抱起璇玑仙人的屍身，臉上勉強勾起一絲笑容。

“我選擇……先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