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幹脆不想标題了
魏成道覺得自己最近也是蠻倒黴的,之前談的女朋友就被他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給吹了,現在每每都有從天而降的鍋往他頭上蓋。心酸吶。
他能怎麽說,說你媽之前跑路的時候,被人給攔下了,我們好不容易救出來,結果現在又在別人手裏了。
現在斷舌還來不來得及?
喬鳴臉上笑了笑,目光冷然。
“你屋裏待着,今天不要出去了。”
呂璐徑直望着他,她突然問:“董越林到底在哪?”
喬鳴扣上襯衣的雙排扣,伸手拿過擱在衣架上的西服外套,輪廓挺括,沒有一絲褶皺。他眼眸極深,意味深長,“他跑了。”
呂璐的反應沒有之前的激烈,聲音很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聲線的顫抖。
“他在你那裏。”
因為剛才她接了副院長的話,副院長的嗓子啞了,一邊咳嗽一邊低聲說話。
這聲音讓她猛然回憶起,上次她給呂媽打了電話,呂媽過了很久才接,接通的時候呂媽還悄悄捂着話筒說話,像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接電話。
但是呂璐能聽見手機那頭的聲音,環境略微吵雜,各種各樣人的聲音都有,操着不同的方言,從她身邊經過,自然還有遠處董越林有些不耐煩地催她,隐隐地還在問她,“快點,要發車了,你還在跟誰打電話呢,不是讓你把手機關了...”
當時因為過于關心呂媽的身體狀況,沒有留心那頭的雜聲,以為是哪個中年男人打電話的時候從呂媽身邊經過,湊巧就被聽了進去,現在想想,那句話就是董越林的嗓音。
多年抽煙的煙熏嗓子,說話的聲音像喉嚨裏卡着痰。
她竟一時沒聽出來。
既然董越林說的是發車,那麽他卷着這麽大筆的錢沒有選擇空乘逃跑,董越林就肯定還在境內,按照他窩囊的性格,不逃跑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董越林去投奔一個更大的靠山,至少能躲避這些人的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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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讓他沒辦法帶着這些錢逃出去。
呂璐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
“等我回來帶你去見他。”喬鳴說。
呂璐固執地站在那裏,也沒有讓開,“我媽是不是出事了?”
喬鳴瞥她一眼,單手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其拉入懷中,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讓呂璐看到他眼底暴戾的殺意,全身釋放的殺戮之氣讓其他在場的一些人,包括魏成道從心尖上冒出一股子駭意。
“沒有,我出去接人,把人帶回來。”
在逐漸摸索中,呂璐已經能剝繭抽絲地猜出事情的端倪。
董越林在喬鳴那。
但是呂媽在和董越林逃跑的途中,發生了一些意外,本該跟着董越林的,卻被其他追債人逮到,作為要挾喬鳴的籌碼。而今天那個被叫做阿亘的人,就是借着查賬的時機,伺機向喬鳴挑釁。
呂璐跟董越林的感情,如果之前,多少還念及着些許親情之情,到了現在,早已消失殆盡。董越林最後怎樣,她無所謂。
但她不希望,呂媽因為她的緣故,受了傷。
喬鳴走之前,還留了三個人待在這個房子裏,以防她出去。夜晚狂風大作,一會轟隆隆一會轟隆隆,窗外響着陣陣悶雷,整個天空被黑雲籠罩,又劃過幾道刺眼的白光。
瞬間外面風雨交加,樹枝被風吹的嘩啦啦的響,樹葉被風刮得滿地都是,狂風卷着黃豆大的雨點打下來,狠狠地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啪啪”的響聲,雨點越來越密,流下來的水跡重疊,模糊了窗。
呂璐想過報警,她偷偷用手機按了110,接通的很快,“我想報警。”
“您說,具體是什麽事情呢?”
“我高中同學,喬鳴,和他認識的一些人進行違法販賣高利貸,那些放高利貸的人還涉嫌非法綁架借貸人,及其家屬...”警察突然打斷她,“等等,你高中同學姓喬什麽,喬鳴?是這個本市人?”
說話的人年紀不算年輕,聲音也很低沉渾厚,富有磁性,待得到呂璐的肯定回答後,他反倒笑了,
“小姑娘,報假警也是要被拘留的,喬鳴做的生意在本市,且不說,喬鳴名下的影院,遍布全國,投拍一部電影的收益,就高達幾個億,他賺得錢多的都數不過來了,犯不着違法去賺放高炮那點蚊子腿上的肉,好了,報警電話不是這樣給你來玩的。”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掐斷了。
難怪喬鳴不怕那些警察。
因為警察根本不信她的話。
報警失敗,呂璐別無他法,只能等待。
等喬鳴回來。
她只能相信他了。
大約午夜一點,屋外的雨還沒有停,只不過從傾盆大雨變為淅淅瀝瀝的小雨。
突然門被沖撞開,男人一開始沒有察覺到呂璐的視線,側身一轉,按下手把,又輕輕關上了門。他身着一身黑色的鬥篷式雨衣,攜帶濕漉漉的水霧,随着男人的動作微微擺動,一大片雨水順着雨衣滑下,一滴滴的隐于地毯上。
空氣中還有彌漫着極淡的血腥味。
關門的一瞬間,風吹來,又将這股血的味道濃郁了些許。
呂璐心一下子跳了起來,在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如星辰,一片寂靜之中,她的聲音也有些顫顫巍巍的,“喬鳴?”
男人身影停頓,緩緩轉過身來,寬大的雨衣從頭到腳罩住了全身,只露出一雙狹長的桃花眼。
“梅蘋漣現在很安全。”
“拼了老命,總算是接回來了。”
見呂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山葡萄一般的瞳仁格外黑,格外亮,像一頭麋鹿般警惕地緊盯着他,喬鳴又補充了一句,“明天,帶你去見他們。”
他說的是他們,他等于間接地承認了董越林在他那裏。
呂璐突然松了一口氣,然後猶豫的開口,“你受傷了?”
喬鳴脫去雨衣,一米八五以上的個子極高,黑色的西服褲上不斷滲出血跡,與雨水混合在一塊,流淌下來。他也沒去看腿上的傷口,漫不經心地走進一間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了兩樣東西,消毒酒精和繃帶。
“我幫你弄吧。”呂璐做過一段時期的護工,也會一些簡單地應急的處理。
她再怎樣,也不可能,對受重傷的人視而不見。
他笑笑。
老了可能是老了,體力跟以前是沒法比了。
這點傷,他挨得不少,血也沒少流。
卻從來沒覺得身體這麽疲憊過。
喬鳴躺在床上,脫去了上衣。
稱不上纖細,有着不是健壯的過分的肌肉線條,卻隐隐透着爆發力。
呂璐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血肉模糊,暗紅色的血不斷從傷口中流出來,她連忙拿毛巾先擦了擦傷口周圍的污漬,再用溫水沖洗傷口,轉開酒精瓶子,拿鑷子用棉球對傷口進行消毒。
呂璐埋頭處理傷口,很專注,喬鳴只能看到她的頭頂,和發頂多出來一戳的呆毛。
他內心覺得柔軟。
他突然說:
“我之前說的,我喜歡你沒有開玩笑。”
“魚肚白了,我在樓下等你;太陽下山了,我在幼兒園門口等你;秋葉黃了,我在樹下等你;海棠開了,我摘下來送你;細雨來了,我在傘下等你。溪水結冰了,我在河畔等你。”
頓了頓,他笑意漸深。
緩緩說:
“等我死了,我在地下等你。”
呂璐看着他,一時呆在那裏,不知道能說什麽,應該說什麽。
她之前扇了喬鳴一巴掌是因為,她覺得喬鳴在拿感情戲耍她。
可是現在,她覺得好像是她錯了。
他的感情來得太過洶湧,讓呂璐不知所措,無法招架。
她愣了半天,毛巾還捏在手中,她只能輕輕岔開了話口,“死這種話別随便說出口,要避諱的。”
喬鳴看着她,眼睛漆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眯眼笑了笑,“好的。”
他用手拍了拍旁邊,“你坐上面,你這樣碰到我傷口疼。”
呂璐下意識橫他一眼,本想将毛巾放旁邊就走人了,但是看到他左手大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深的見骨。她咬了咬牙,聽了喬鳴的話,坐在床鋪的旁邊,時不時用溫水和酒精對傷口消毒,最後再用繃帶纏上。
折騰到了半夜。
喬鳴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呂璐還得在旁邊看時間,隔個一小時得換條繃帶,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皮沉重的宛如千斤墜,控制不住的想要眯上眼。
男人只睡了床的右側,左邊空了一大半。
想想,她稍微躺一會兒,應該不會睡着吧。
呂璐縮手縮腳的,蜷曲着身子,挨着喬鳴,在旁邊躺下。
這兩天,她真的太累了。
既然呂媽沒有出什麽事,心裏最大的擔憂便也就放下了。
一放下,她的身體就松懈的提不起力氣。
小時候,她覺得吮吸自己的小手指覺得安全,現在,好像兩個人貼在一起,男人一呼一吸間,那種極淡,幾乎微不可聞的煙草味與他身上的味道混合成一種獨特的味道,就跟費羅蒙一樣纏綿。溫熱的體溫相觸,竟同樣的舒适。
真的很奇怪。
為什麽?
呂璐盯着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月色朦胧,只能看到一個淺淺的輪廓。
鼻子很挺,唇線纖細。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像是試探,悄悄環住,姿勢如同一只謹慎的樹懶,抱着喬鳴一塊睡着了。
一切都靜悄悄的,仿佛時間都被靜止。
不多時,呂璐發出了輕輕的鼾聲,喬鳴顫了顫睫毛,睜開了眼睛。
眸底流光潋滟,色澤不一。
他翻過身,沒有受過傷的手臂一攬,一下子将她圈入懷裏。
呂璐的姿勢被挪動産生了不适,她糯糯的“嗯”了一聲,将頭埋進了喬鳴的懷裏,又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哼!
我才不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