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放馬過來
第九十二章 放馬過來
沈培延随着她的話,聞言向樓下看。
看到了正跟着周女士一同上電梯的葉璇。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眉心好像動了動,俨然裝出一副淡漠的樣子。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孫佩佩輕聲,“只是有點好奇呢,你們才分開多久,葉璇這就挽着人家媽的手叫婆婆了,你都不知道有多親熱,那婆婆還給葉璇花了好幾百萬呢。”
說這些話,一是想讓他不舒服。
二,也是想告訴他,別人的婆婆是如何對待別人的兒媳。
沈母又是怎麽對自己的?
同樣是結婚,她連五金和彩禮都沒有,因為沈母說了,反正嫁和娶都是一個地方出一個地方進,這些俗套東西也就免了。
還假裝很體貼的告訴何姨,你不用準備嫁妝了,我也是替你們考慮,這筆錢你們負擔不起。
孫佩佩也是女人,也想要華麗的婚禮和衆人羨煞的目光。
但沈培延卻只是拂開她的手,“那你讓那個婆婆給你也花幾百萬。”
“……你。”孫佩佩咬咬唇,“你怎麽這麽說話,培延。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你們才分開多久她就有了下家,說不定在和你分手之前就已經跟她那上司不清不楚了。”
沈培延輕笑:“所以呢?我身邊不也是早就有了個未婚先孕的小三?有什麽資格去說她。”
一句話,把孫佩佩整的面紅耳赤。
誰都能侮辱她,可偏偏每次,都是沈培延羞辱她最狠。
孫佩佩不再說什麽,挽着沈培延的胳膊下樓。
沈培延的目光看到葉璇走到二樓,進了那家兒童小鎮門口。
有個男人走出來,很自然的半攬住她,将她手裏的外套接過。
電梯緩緩下降的某一刻,沈培延和那個男人對視。
是秦郅誠。
他不自覺握緊了拳,而秦郅誠視若無睹,自然垂眸,低聲詢問着葉璇都買了什麽東西。
葉璇無奈:“很多東西,家裏估計要占滿了。”
“那就再買一套給你占。”秦郅誠低語平和說着,說出來的話真是跟周女士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那再占滿呢?”
“再買。”
“……就不怕我把你的資産花成負數?”
“放馬過來。”
葉璇抿唇輕笑,說一句,“秦總大氣。”
秦郅誠摸她的腦袋,“秦太太客氣。”
——
一家人滿載而歸。
培培抓着街邊買好的對聯,被葉璇環抱在懷裏識字。
“瑞氣盈門福自來。”
“……福自來。”
培培一遍念着,帶着小老虎手套的手一邊摩挲着對聯上的燙金,摸了一手金粉。
小老虎爪子金燦燦,他發出疑惑地“嗯?”一聲。
“怎麽黃啦?”
葉璇被他的質疑聲逗笑,忍不住摸摸他腦袋上的小發旋,“因為培培變成小老虎了。”
培培咧嘴嘿嘿傻笑。
“我剛才看到叔叔也這樣摸璇的腦袋了。”
葉璇看着前排的秦郅誠,淡淡一笑,卻突然想起上不久之前,她們在別院外的樹下,培培也說了類似的這樣一句話。
那時候,她只以為是玩笑話。
如今,卻倒真應驗了。
到了別院外,葉璇拉着培培下車。
秦郅誠走來,給葉璇将圍巾戴上。
葉璇無奈彎唇,“就兩步路。”
“風寒難道會管你只幾步路?”秦郅誠平聲,耐心替她戴好。說完,又低頭去看小家夥。
培培摸摸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培培的在脖子上戴着啦!”
秦郅誠接了個工作電話,走去一側,她們便先進了。
周女士走在最前側,“今天吃火鍋吧小璇寶寶,聽說晚上會有雪,在後院子裏摘幾顆菜,當場切當場吃,再瞧着雪,那滋味別提有多好了。”
培培先應答:“好!培培同意!”
葉璇笑了:“嬸嬸也同意。”
“那我替小寶答了,他無條件同意。”
周女士笑吟吟的,是個十足十的樂天派。
葉璇印象裏沒見過周女士有難過的情緒。
她永遠只珍惜當下,永遠只活給自己。
可就是這樣一個周女士,在走進院內,瞧見裏面坐着的不速之客時,臉微微沉了下來。
“你怎麽來了?”
培培也下意識縮着腦袋往葉璇身後躲了躲。
葉璇原本笑顏漸漸收去,微微站直,叫了聲:“秦董。”
秦父沒應答,只是将目光落在葉璇身上。
她穿了款深棕大衣,修身束腰,下身長筒皮靴,很幹練又文氣的一身,價格不會便宜。
身後的傭人魚貫而入,也搬了不少東西。
甚至還有頂金鳳冠,看得出來,他們都很滿意她。
周依蘭滿意,秦郅誠滿意,秦培就更不必說了,黏在她身上,恨不得當成親媽。
秦父看到這一幕,淡淡笑了。
他第一次在公司見到葉璇時,她剛轉正,素素氣氣的姑娘一個,在那屆裏實力不算最出挑,但卻是最肯幹的,長得也最漂亮。
那時候,秦父的有位老相識相中,想收了做“秘書”。
葉璇不卑不亢地說她大學四年學的是醫藥不是賠笑,婉拒了。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秦父也沒再關注過她,并不覺得她有骨氣,只覺得她不識擡舉。
後來再見,就是四年後,她站在秦郅誠身邊,幫他擋酒。
那時候,秦郅誠的眼神,就初見端倪。
但秦父錯就錯在太沒把這個丫頭當回事,以至于讓秦郅誠,以至于讓周依蘭這兩個瘋子,釀成了大錯。
“你跟我出來。”
秦父的話是沖着葉璇說的,徑直往外走。
葉璇頓了一秒,要動時,周女士抓住她的手腕。
“滾你的!你是在以什麽身份沖她說話?!”周女士護住葉璇。
“以秦郅誠老子的身份,夠不夠格?”
“秦盛你發什麽瘋!你有什麽沖我來,你沖葉璇幹什麽?”周依蘭怒氣沖沖,指着秦父的鼻子破口大罵,“大過年的你給我找不痛快,當初怎麽說的,這是我的地盤,你沒資格進來,你腦子被驢踢了你?!”
秦父語氣中帶着威懾力,“他和葉璇結婚,你知情?”
“是,那又怎樣,我兒子跟誰結婚跟你有什麽關系!生是我生的,養也是我養的,你有什麽臉來問?!”
“他只要姓秦一天,那就是秦家人,就歸我管!”秦父怒斥,“你知不知道許娴等了他多久!這個孽障東西怎麽敢背着許家結婚的?這消息甚至是許娴來告訴我的,你讓我還怎麽有臉出去做人!”
“什麽叫背着許家!秦郅誠欠他們許家什麽了你告訴我!當初那件事誰都不想發生,那是意外是事故,郅源的一輩子已經賠給許家了,郅誠的一條胳膊也給了許家,你還想讓他怎麽樣?!難道要給許家賣身為奴嗎……”
話到此刻,秦郅誠一身大衣,帶着風寒進來。
他的目光停在争執的兩人當中,将手機揣進兜中,走去葉璇身側。
“先帶着培培上去,我等下找你。”他的聲線帶着平靜與安定,又在她耳邊低語了句,“無論發生什麽,都別回頭。”
葉璇抱起早就吓得不知所措的培培上樓。
剛邁出幾步時,身後傳來了強烈的争執。
大概是秦父不準她走。
緊接着,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啪——!”
在這個空偌大的院子裏顯得格外清晰,回音刺耳。
懷裏的培培瑟縮了下,葉璇将他抱得更緊,臉頰貼住他發燙的耳朵,徑直往樓上走,沒有回頭。
樓下,傳來了周女士的哭聲。
“那些年我不在家,你就對郅誠打罵,他身上青一片紫一片從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你說,他到底是犯了什麽錯?!”
“他沒有任何錯,他錯就錯在姓了秦,成了你的兒子!”
“你只顧着你的面子,只顧着你的一切,你可曾為郅誠考慮過一次……當年那道刀子差點插進了他的心口……他差一點就死了……你卻說一報還一報,這究竟是還的哪門子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