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結婚嗎
第三十八章 要結婚嗎
來了幾位下夜班的顧客,譚嗣去忙。
葉璇挖着布丁,聽見秦郅誠沖她說,“別吃太多,容易積食。”
她點頭,放下那小半份。
不遠處的譚嗣抱臂輕笑。
旁邊店員滿臉花癡:“老板,你知道什麽叫性張力爆棚又力量感滿滿還很貼心的年上爹系男友嗎?”
譚嗣瞥她一眼,“從你口水流下的速度來看,老秦就是你說的那長串東西。”
店員笑嘻嘻:“所以他們真的不是夫妻嗎,每次到店裏的相處方式都好甜哦。”
譚嗣挑眉:“為什麽會覺得是夫妻,而不是情侶?”
“你沒覺得嗎?他們兩人身上都有一種宜室宜家的生活感。”店員說,“爸爸媽媽的感覺。”
譚嗣被口水嗆了下。
“……”
他着實不懂現在小年輕們的形容詞,“我爹能拿皮帶抽死我,我媽更別提,小時候差點給我耳朵揪掉半個。”
爸爸媽媽的感覺……?
可別了。
店員撇撇嘴,不與老年人論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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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去櫃臺,拿店裏的拍立得偷偷給兩人拍了一張。
正在給葉璇倒水的秦郅誠,和正在埋頭解決碗裏剩肉的葉璇,就這樣被記錄下來。
複古的質感,自然的距離。
就這樣,定格在膠片裏。
随後又被貼在了店裏的照片牆,和很多對美滿的家庭、幸福的情侶,放在一起。
……
回去的路上,車行駛在半路,突然堵住。
前方出了車禍,暫時封停。
雪慢慢降臨,沉寂的車廂裏滿是安靜。
車載音響放着很輕緩的節奏音樂。
在這樣一種環境下,葉璇轉頭,看向秦郅誠。
“秦總。”
“剛才在店裏,譚老板講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秦郅誠的眸子轉向她。
似乎在等她說接下來的話。
“人是需要發洩的。”她這樣說,“不能總像個密封罐子一直積攢情緒而不發洩,這樣的話終有一天會爆炸的。”
她聽到了譚嗣的那些話。
也聽到了,許娴的事跡。
或許秦郅誠對許娴有所虧欠,或許秦家對許家有所虧欠,但這一切,都不該是一個人應該飽受另一個人折磨的理由。
秦郅誠,就這麽忍受許娴的精神暴力多年,不聲不響,沒有反應。
她終于理解,秦郅誠為什麽總是情緒很淡的樣子了。
在經歷這麽多瘋狂的事後,人是會很疲憊的,對什麽事都不再提起興趣,慢慢變得更淡然,更沉默。
但這是不對的。
這樣下去,人會出事。
她就是個例子。
前方交警疏通,紅燈頻頻閃爍着。
“從前我總怕失去,所以努力讓自己忍,忍着忍着,我的底線放低,對于疼痛的感知也變得更低,我以為,就這麽傻傻的過一輩子會很幸福,但事實告訴我不是這樣的。”
她輕笑,想起曾經無數個日夜裏查到沈培延出軌的蛛絲馬跡,都選擇忍着,不讓自己多想。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粉飾太平。
“我忍了八年,換來的,卻只是對我而言更變本加厲的傷害。”
“後來,我才知道這世上從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只有針紮在他們身上,他們才會真的知道痛。”葉璇輕仰頭,看着車窗外那大樹上一片搖搖欲墜的樹葉,“所以,我不想再忍了。”
“感到疼,就要會哭,會叫,會反抗。”
“這才是我們作為人的基本權利,不是嗎?”
深夜的光線昏黃,長發松散搭在胸前,她的模樣溫婉又請寂,帶着莫名的哀傷。
是秦郅誠第一次看到的葉璇。
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完全真實的葉璇。
沒有她刻意僞裝出的平靜,沒有官方的微笑,而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真實的葉璇。
一個為了安撫他,而将自己傷痛扒開的葉璇。
一陣風來,那片葉搖晃的更厲害了。
秦郅誠緘默不言。
葉璇掏出口袋裏那個最紅最大的山裏紅,像是小孩在幼兒園保存着半截火腿腸回去獻寶似的分享給家長,彎唇笑,“留給秦總的,吃了之後心情會變好。”
秦郅誠的視線落在那枚通紅的果實上,随之慢慢向上擡,定格到她的臉上。
神情溫和,眼底是雨水沖刷過般的潔淨。
潔淨得有些晃眼。
秦郅誠注視着她許久,大概是覺得太過晃眼,偏開了視線,重新望向窗外,下颌線淩厲流暢。
“葉璇。”他叫她的名字,“記不記得,我在上滬跟你講的話。”
葉璇問,“遇人不淑那句?”
遇人不淑該怎麽辦?
——再遇一個。
這話更像是個玩笑話。
畢竟哪有人治情傷是用一段新感情呢?這對那個新人不公平。
只是,笑着笑着,她漸漸地感知到不對,嘴角笑意淡去,像是帶着某種征兆,心也跟着慢慢一跳。
路慢慢疏通了,車子在向前緩緩挪動。
“再遇良人,不是玩笑。”
車載音響不知何時摁了暫停鍵,輕到落針可聞的空氣,她聽到他深沉而平靜的嗓音。
“如果你願意結婚。”
“我會是向你求婚的那個人。”
“……”
葉璇頓住。
當意識到這句話的真正意義後,她的呼吸幾乎暫停。
像牡蛎裏柔軟的真心被觸碰,手指不自覺蜷縮,将那枚山裏紅握緊在掌心。
車窗外,那片被風吹掉的落葉也緩緩落地,塵埃落定。
——
回到家,已是淩晨一點。
葉璇頭重腳輕,腳步虛浮,慢慢坐到沙發上。
幾秒後,平躺下,攤平。
她閉上眼,很想把剛才那個場景當做是一場夢,但那一幕卻像是烙鐵般狠狠印在了她的腦袋裏。
秦郅誠說的結婚,更像是一種合作。
會簽結婚協議,會走合約,當然,他也會滿足她的所有條件。
她大概能明白,秦郅誠為什麽會這麽做,因為能讓許娴死心的辦法,只有這一個。
他身邊,唯一可靠的女性人選,也只有她。
而自己呢。
因為這個婚姻,從而得到更多機會和利益,理性思考來說,不吃虧。
這的确是個互利的機會。
只是……
葉璇翻身,柔軟的發絲埋在半張臉上,她冗長的呼吸着,陷進枕頭裏,緊緊閉眼,腦袋亂糟糟。
——
翌日,葉璇頂着兩個眼袋去上班。
向晨見到後差點沒把咖啡嗆出來:“我的娘,葉經理你昨晚上去打了個卧蠶針?!”
葉璇微愣:“很明顯嗎?”
向晨遲鈍了下,選擇用善意的謊言,“不明顯。”
“好吧我知道了,很明顯。”
葉璇麻木的聲音越飄越遠。
“……”
向晨捧着剛做好的咖啡,進了總裁辦,放在桌上,嘟囔道:“真稀奇了,葉經理看起來一晚沒睡,難不成昨晚打游戲了?不應該啊,沒見她玩過這些。”
秦郅誠擡眼,看向玻璃門外那道在等電梯的身影。
下一秒,向晨擋住,趴在辦公桌前托腮裝可愛,笑眯眯。
“老板,下午我想請個假,好不啦。”
秦郅誠默然收回視線,喝了口咖啡,眉頭輕皺。
大早上看見這一幕,是真難受。
向晨全然未覺,雙手托着臉頰,又萌又賤兮兮的跟秦郅誠分享自己下午要去一個游戲測試會。
到了中午,葉璇頭有些疼。
也不知昨晚到底有沒有睡着,反正就是有意識的度過了一整個晚上,現在整個人都有點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跟唐虹去公司食堂叫了兩個快餐。
下午還得忙,沒什麽多餘時間給她胡思亂想。
葉璇一邊麻木往嘴裏塞着飯,一邊手機裏看着超聲實驗品的預測評估報告。
突然,旁邊喝奶昔的唐虹開口。
“葉經理,昨晚你下班跟秦總待一起沒?”
葉璇差點被噎住,“去了趟清淨堂。”
“哎呀,我是說那之後,算了算了,你肯定也不知道。”唐虹擺擺手,一臉神秘兮兮的和她說,“我聽說——,咱們秦總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