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半個主子 對不住,周少,行館內院,外……
第43章 半個主子 對不住,周少,行館內院,外……
康志傑自是不肯坐下。
後頭是被站在他身後的兩名警員給扣着肩, 強行落座。
詹局長轉過腦袋,在他耳畔輕笑了一聲,和煦地道:“志傑啊, 坐吧。年輕人,要沉得住氣。”
詹局長身份地位在這兒, 身邊又站着兩名警員,康志傑便是表現怒氣都不敢,強忍着怒火,應了一聲, “是, 詹局。”
康志傑緩緩在位置上重新坐下,目光更加憤恨地瞪着謝放。
謝放只是微擡着下巴,姿态閑适地望着戲臺, 仿佛戲臺上只是上演着尋常的戲碼,所有的變故都同他無關。
謝南傾這個小人!
康志傑怒極,在心裏痛罵謝放, 偏又拿對方無可奈何,只能轉過頭去,一雙眼睛猩紅地瞪着臺上, 穿着一身戲服, 在他眼裏比醜角都還要不如的親妹妹康沛娴。
康志傑臉色難看地仿佛咽下一口蒼蠅。
丢人現眼的東西!
…
越來越多的賓客将康沛娴認出。
“是康小姐!”
“康小姐怎麽也穿着戲服?是也要上去唱戲?”
“真逗, 你見過女人抛頭露面的?”
“聽說北城那些個大城市, 都時興婦女解放了, 男女同校不說,便是女子也可以去拍什麽電影了。”
“天爺!這是什麽婦女解放麽?女子抛頭露面成何體統!這是要翻天!要壞我們老祖宗規矩!”
阿笙這會兒多少猜到康小姐穿着秦香蓮的戲服出現在戲臺上,多半是同沈老板有關。
此刻聽着臺下賓客的議論,心裏頭倒是着實佩服康小姐的勇氣。
能夠在這麽多賓客面前, 穿着戲服,站在戲臺上,确确實實對于許多思想陳舊的老爺們而言,當真算是“翻天” 的舉動。
不說老爺們,怕是許多少爺也是這般認為的。
方才康志傑不就是一副恨不得沖上去,将康小姐拉下來的模樣?
康志傑就坐在他們隔壁桌,他這會兒卻也不好向二爺确認,康小姐之所以出現在戲臺上,是不是二爺的安排。
也便只好繼續看戲。
…
戲班子的樂師們,提前得了吩咐,不管臺上發生什麽,沒有東家的吩咐,琴司、司鼓不得停。
師傅們坐在後臺,也瞧不見前臺的情形。
因着已經提前從福祿那收到二爺提前給的一批賞錢,因此,便是戲臺上的其他人因着沈晔芳的反常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慌張地不知所措,那急促的樂聲卻還是在繼續。
康沛娴便是在越來越急促的鼓聲中,緩緩地走到臺的中央。
臺上,沈晔芳的臉色遠比康志傑的要難看得多,只是被重墨的濃彩給遮住了而已,滿眼懼色,倒是比先前“陳世美”派韓琪暗殺“她”一雙兒女都要驚惶。
背後的戲服早已被冷汗所打濕,沈晔芳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在戲臺上一動不動。
他只能驚慌地向自己的經理人求助。
沈晔芳的經理人是個臨場經驗十分豐富的人,在最初的錯愕過後,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不說沈晔芳這會兒有求于他,便是沈晔芳什麽指示也沒有,他也不能讓人壞了他的場子!
臺上衆人尚未反應過來,他已然從邊上疾步地走上戲臺的階梯,臉上堆着笑,朝着康沛娴拱手作揖,高聲道:“喲,喲,這不是我們康小姐麽?
康小姐,我知道啊,你是我們沈老板的戲迷。這獻花、送禮物,要求跟我們沈老板合個影,說幾句話的事兒啊,咱們下了臺之後再說。啊,”
這是明面上的話,
與其說是說給康沛娴聽的,不如說是說給現場的大家夥聽的。
四兩撥千斤地解釋了康沛娴為什麽會這般突兀地出現在舞臺上的原因。
這位經理人确實是個人精。
但見他不着痕跡地湊近了康沛娴,背對着衆人,低聲道:“祖宗,有什麽話,咱們臺下說,啊!你要是真的鬧開,那你同晔芳可真就沒戲了。你放心,等下了臺,我便是摁着晔芳的腦袋,也一定要他給你個說法。可好?”
以上這番話,才是真正要同康沛娴說的。
一邊說着,一邊趁着康沛娴不注意,朝身後的兩個武行使眼色,嘴裏頭再次揚高了音量,“康小姐,康小姐,您不要生氣,我們沈老板絕不是不肯接受您的這一番心意。啊。”
這是打算“文”的不成,來“武”的了,總之,先把人給帶下去,将這事兒揭過去再說。
讓“康小姐不要生氣”也是防止等會兒康沛娴要是當真鬧将起來,衆人只會以為康沛娴是獻花不成,惱羞成怒,耍脾氣。
“好家夥,我說呢,怎麽臺上有兩個‘秦香蓮’。敢情康小姐是追求人沈老板追求到臺上來了。”
“這多少有些過分了啊!這不是壞了我們大家夥的興致麽!”
“康小姐此舉做得是過分了些,今日是春行館唱堂會,又不是他們康府的!這麽做未免太不給南傾面子。”
“下來!”
“下來!!”
“我們還要聽戲呢!”
臺下賓客當真以為康沛娴是再耍大小姐脾氣,因着仰慕沈老板,鬧到戲臺上來了,也便不滿地鬧将起來。
不得不說,這位秦經理的心思确實狠辣。
明明是沈晔芳始亂終棄,經他的口這麽一說,倒成了康沛娴仰慕沈老板這位大花旦不成,故而上臺來撒潑。
康沛娴氣得身子都在發抖。
尤其是,當她瞧見她傾心愛過,甚至将女子最寶貴的身子都交予的人,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只拿一雙戒備又驚恐地眼神看她,默認秦經理對她的欺侮,心裏頭只覺心灰意冷。
如果說,在上臺之前,康沛娴心裏對沈晔芳還存在着什麽希冀,那麽在這一刻,這份希冀到底是破滅了。
…
康沛娴到底是有備而來。
在兩個武行尚未靠近康沛娴之前,康沛娴從袖子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頸的前——
“我看誰敢上前!”
冰冷的匕首在陽光下泛着寒光,阿笙只覺遍體生涼。
他張大了一張嘴,卻是一點聲音也無。
倒是臺下賓客嘩然。
虞清松第一時間,遮住了孫兒的眼睛。
“二爺,會不會出人命?”
阿笙着急地輕拽了二爺的衣袖,比劃着“問”道。
要是按照康少的說法,康小姐的出現是二爺的安排,回頭康小姐在臺上當真出了什麽事,可如何是好。
康沛娴會将匕首藏于袖中帶上臺,更是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挾,不許秦經理等人靠近,此舉亦在謝放的意料之外。
不過,這也說明,沛娴是早有計劃。
謝放了解這位康小姐的性格,知道她是一個比男子還要要強的女子,像是因為被負心,便自刎于臺上的事情,她不會做。
謝放低聲道:“康小姐的目的在于逼沈老板給她一個交代,放心,在不會有事的。”
到底是人命關天,阿笙如何能真正放心?
阿笙一雙眼睛仍舊是緊張地盯着臺上,心裏頭祈禱着,康小姐可千萬不要有事才好。
…
臺上,兩個武行忌憚地未敢再往前。
秦經理亦是被吓得不輕,“這,康小姐……康小姐使不得,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這要是在臺上弄出人命來,那以後誰還敢請他們戲班子唱堂會!
莫說唱堂會,怕是以後再想要吃這碗飯都難!
康沛娴早就料到這位秦經理不可能當真向着自己,又哪裏會讓對方“請”自己下去的機會?
見兩個武行同這位秦經理均忌憚地不敢再靠近自己,康沛娴轉過了頭。
一雙鳳眸直勾勾地盯着沈晔芳,眼底蓄着淚光,“日華,你到現在也不打算同我說一句,哪怕是一句道歉的話,是麽?”
沈晔芳原名,沈日華。
因着領他入行的師父認為,日華這名字太過方正,不容易被記住,在這一行當不好叫響,不像是能帶火的,便改了名字。
“嗯?日華?沈老板不是叫晔芳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沈老板改過名。他原名就叫這個。
不過,這事只有同沈老板極為親近的人才知道。便是我,都是聽從前在沈老板家中幹過活的傭人提起擠過的。康小姐為何會知道沈老板的本名?”
“是啊。為何康小姐會知道?”
沈晔芳将賓客的議論聲聽了個分明,他心裏頭恨極了康沛娴。
當初以為沛娴人如其名,是個娴淑的傳統女子,縱然是日後分手,定然不敢将事情鬧大。
哪裏想到,沛娴身為高門之女,竟這般不顧臉面!
沈晔芳下意識地想要逃。
他環顧戲臺周遭,在每個戲臺的下面,竟都有陌生家丁守着。
是……是沛娴求了二爺,二爺才安排沛娴上臺,且又防着他”臨陣脫逃?
“康小姐,您這又是何苦呢?便是晔芳尚未成名前,受過您的資助。這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您私底下給晔芳送花,甚至要求他同您合影都成,在戲臺上,咱們不能這麽做 。啊。
康小姐,您随我下去吧。好歹讓晔芳将這出戲給唱完不是?”
“是啊!好歹讓人把這出戲給唱完啊!”
“康小姐,您下來吧!”
“康小姐,請您下來!”
臺下賓客大聲地喊。
康沛娴見大家當真聽信了秦經理的一面之詞,而她曾傾心愛過的男子竟全然無動于至此,持刀的手嵌入幾分肉裏,血汨汨地從她的肌膚滲出,染紅了她青色的戲服長袍。
衆人被吓住,不敢再出聲,以免再刺激到了這位康府小姐。
臺下鴉雀無聲。
唯有凄婉的配樂在響着,倒是意外地極為應景。
…
“二爺!”
阿笙緊張地拽住了二爺的手腕,着急地比劃着, “要不要勸康小姐下來?”
阿笙是當真擔心會鬧出人命。
謝放看着臺上的康沛娴,“不用。”
他同沛娴有過協議。
他賭沛娴不會一時沖動,當真做出傻事。
阿笙錯愕:“二爺?”
“阿笙,好好看着,這出戲,二爺是特意為你排的。”
如今演員都已就位,戲已開場,自是撤不得。
阿笙愣愣地看着二爺。
什,什麽叫,為,為他排的?
“小阿笙,好好看戲。”
謝放兩只手,轉過阿笙的腦袋,使他的臉面對着戲臺。
阿笙平時在廚房殺雞,眼都可以不眨一下,下手的動作又快又狠,這會兒瞧見康小姐脖頸間的傷,卻只覺心跳加速,莫名有些害怕。
阿笙實是不知,二爺究竟如何能夠做到這般面不改色的。
由于方才被二爺轉過了腦袋,阿笙這會兒面對着戲臺。
康小姐手中的匕首果然未再往裏頭劃。
康小姐……似乎當真沒有要想不開的意思?
…
所謂哀默大過于心死。
有那麽一刻,康沛娴當真動了自戕的念頭。
反正今日過後,她不會再有任何名節可言,沒有臉茍活于世。
不如就這樣死在這裏,死在沈晔芳的面前,死在所有人的面前,她要沈晔芳每次一登,便想起她慘死的慘狀,要他再不能登臺!
可是不能。
且不說她同南傾有協議在先,南傾更是在她命懸一線時幫過她,她不能恩将仇報,在他的堂會上出人命。
最為重要的是……
她還沒有當衆揭穿沈晔芳負心的真面目!
血染紅了康沛娴白皙的纖細的脖頸。
康沛娴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她眼圈發紅,高聲質問沈晔芳這個負心漢,“沈日華,事到如今,你依然沒有勇氣告訴大家,曾同我有過海誓山盟的人,是你,不是旁人嗎?”
後臺樂聲得到東家吩咐,堪堪在此時停了樂聲。
于是,康沛娴的這一聲質問,也便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賓客的耳朵裏。
…
“什,什麽?康小姐的情人,是,是沈老板?”
“別是康小姐仰慕沈老板不成,一廂情願胡編的吧?”
“可,可誰會拿自己的性命來胡編?”
“保不齊有愛慕者走火入魔的呀。這事兒以前也不是沒有。你忘啦,以前就有個女子口口聲聲說是沈老板的發妻。最後怎麽着?最後不是被巡捕房給捉了去,證明那是個瘋女人麽?”
賓客的議論,給了沈晔芳底氣。
是啊。
口說無憑,只要他不承認,沛娴能耐他何?
“康小姐,我知你喜歡我。只是您的盛情,我實在難以接受。還請您不要沖動,放下您手中的匕首,我們有話好好說,可好?”
自小産後,她命梅香去找日華,向從日華口中得一個準信,究竟要不要上康家求娶她,或是私奔也可,可日華拒不見沒梅香,康沛娴便知道,自己的一腔癡心,怕是喂了了狗。
她已知沈晔芳無恥,可她萬萬沒想到,對方竟能無恥到這般田地。
當着她的面,都能面不改色地撒下這種彌天大謊!
康沛娴眼底含恨:“沈晔芳,你沒有心!”
仗着康沛娴沒有證據,沈晔芳卻是愈發地有恃無恐,“康小姐,承蒙您錯愛,我先陪您下去,您意下如何?”
“錯愛?你在寫給我的書信裏,稱呼我為你的妻,發誓一定會娶我過門,也是我的錯愛嗎?”
沈晔芳神情錯愕,眼底的有恃無恐,再次被驚懼所取代。
丫鬟梅香手中捧着一個木盒子,走上前。
康沛娴:“這裏頭有你我相識至今的信箋。我已命人仿照你的筆跡,謄抄了數十封,在坐的各位,若是不信小女子說的話,不妨往你們的座椅下面取一下。以免,你們受沈日華這個負心薄情之人的蒙蔽!
誰若是對謄抄內容不信,欲要看原件,便去我丫鬟木盒當中取!”
梅香紅着眼眶,配合地走下臺去。
…
什,什麽?
衆人錯愕。
“哎?我座椅底下還當真粘着一封信!”
“我的座椅下也有!”
“我的也有!”
阿笙見衆人都從座椅底下掏出信箋,他試着往椅子下面摸了摸。
卻見二爺手中遞來一封信,對他道:“這是原件。阿笙可要看?”
阿笙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
這信箋到底是康小姐同沈老板兩人之間往來的信箋,是私密物。
他還是不看了。
他方才之所以去摸椅子下面,只是好奇他的椅子下面是不是也有而已。
等,等會兒……
這兒是春行館,康小姐是斷然沒有可能在瞞過二爺的情況下,在這麽多賓客的椅子下面偷放信箋的。
這麽說,這裏頭,也有二爺的助力麽?
…
有讀信速度快的賓客,很快便讀完了手中的信箋。
又從梅香那兒要了原件。
因着沈晔芳書法不錯,是以在場賓客當中,也有請他寫過墨寶的。
“這麽說,同康小姐有染的人,根本不是那位長慶樓的少東家?!”
“現在看來,确實不是那位長慶樓的少東家!有康小姐本人親口的證詞,加之康小姐丫鬟手中的那幾封信箋,算是證物。這……人證、物證皆全。信服度極高啊!”
“好家夥!沈老板哄騙了人家康小姐,結果出了事,全讓那位啞巴少東家愛給頂了!有句老話說,有苦說不出。沈老板這不是欺負人不會說話麽?!”
“沈老板此番确實沒擔當了一些。”
“何止是沒擔當!欺負人啞巴不能開口說話,讓人少東家替他背這麽一大口鍋。簡直是欺負人!太欺負人!”
阿笙沒有看二爺遞過來的信,可他已然從賓客的議論聲中,明白了定然是沈晔芳在寫給康小姐的信箋當中,板上釘釘地暴露了他們兩個人的私情。
至此,阿笙終于明白,二爺所說的,為他排一出戲,是何意思!
阿笙唯一不解的是,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二爺究竟是如何說服的康小姐?
要知道,名節于女子甚為重要!
康小姐這麽一公開,莫說日後婚配嫁娶,便是康家只怕都不能再容她。
…
“完了!”
“完了!”
“徹底完了!
秦經理嘴裏頭喃喃着。
“秦經理——您替我想想法子,秦……”
秦經理一把将上前扯住他袖子,求他想辦法的沈晔芳給推開,“你自己惹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
氣哼哼地走下臺去了!
這年頭捧紅一個角雖說不那麽容易,可總比在一棵樹上吊死的強!
沈晔芳這會兒六神無主,被秦經理還怎麽一推,便跌坐在地上。
“咚——”
眼見終于将沈晔芳的真面目宣諸于衆,也終于實踐了同南傾的約定,将清白還給了阿笙,康沛娴因流血,體力不支,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小姐——”
臺下梅香緊張地大喊。
匕首掉在了沈晔芳的腳邊。
他的眼底起了殺意。
“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害的。”
嘴裏頭喃喃自語着,沈晔芳快速地撿起匕首,站起身,欲要朝康沛娴刺過去,“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跟你拼了!”
啊!
臺下,阿笙害怕地轉過了腦袋,下意識地将臉埋在二爺的胸口。
…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耳邊傳來一股微熱的氣息。
阿笙隐約感覺到,二爺同他說話的距離應是極近。
待擡起頭,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先前情急之下,他竟是躲到了二爺的懷裏!
阿笙耳尖充血。
康小姐!
忽地想起戲臺上的康小姐,阿笙轉過了頭,卻只瞧見沈晔芳被人押送着,走下臺。
“狗急跳牆。我預防着沈晔芳在被康小姐揭露他們兩個人的私情一事後,許會在惱怒之下行沖動之事。提前安排了兩個武行在戲班子裏頭。”
謝放小聲地同阿笙解釋起,在他方才閉眼的功夫,究竟發生了何事。
原來,沈晔芳那一刀,險些刺中了康沛娴——
被謝放在臺上事先安排的兩個武行所制止住。
“可還是覺得害怕?要是還覺得害怕,二爺的肩,再借阿笙靠一回。”
謝放在自己的肩頭輕拍了拍。
阿笙臉頰紅透。
都……都這個時候了,二爺怎的還有心情說笑。
…
最後,沈晔芳因為蓄意殺人,被詹局帶來的警員所帶走。
他的這一出《秦香蓮》到底是沒能演出完。
為了彌補大家,謝放還安排了一出熱熱鬧鬧的《大鬧天宮》。
有女賓客受不住方才的驚險,提前離席,大部分賓客卻還是坐着。
他們本就是過來看戲的,戲既然還沒唱完,不妨聽完再走嘛!
也好從方才的驚險當中緩一緩神!
…
重頭戲已然上過。
接下來的戲,謝放沒必要再在臺下坐着。
他以探望康小姐的傷勢為由,同左右兩桌的賓客知會了一聲,帶着阿笙一同先行離開。
因着虞清松捂住小石頭眼睛,小石頭并未瞧見臺上血腥的一幕,這會兒瞧見《大鬧天宮》,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虞清松也便陪着孫兒,繼續坐在位置上看戲。
周霖就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他清楚地瞧見,先前阿笙躲在謝放的懷裏,又瞧見謝放貼着他的耳朵,似乎在哄着什麽,嫉恨得眼睛都紅了。
見謝放帶着阿笙一同離席,周霖借口要上茅房,同孫瀚宇他們說了一聲之後,悄然離開了座位。
跟了上去。
周霖始終離着謝放同阿笙兩人十幾米的距離,沒敢跟太近。
跟至西廂房,被府中小厮攔住。
“對不住,周少,行館內院,外人不得擅入。”
周霖心有不甘,他勉強揚起笑,沒說瞧見謝放同阿笙一同進去的西廂房,“對不住,我是瞧見長慶樓的少東家往裏頭走……還以為賓客都是可以進去的。”
福旺不知何時,出現在周霖後頭。
但見他繞到周霖跟前,脆生生地道:“阿笙少爺不是普通賓客。二爺說了,要将阿笙少爺當半個主子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