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如就讓她死了吧
第46章 第 46 章 不如就讓她死了吧。……
次日, 慕容煜一早便入了宮。白芷用完早飯,百無聊賴地趴着窗口,看着外頭紅柳指揮着丫頭灑掃庭院。
因為要看着她, 所以紅柳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估計她也與她一樣無聊吧,白芷暗忖。
陽光和煦, 微風清涼, 白芷擡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打了個哈欠, 又趴了回去。
紅柳聽到輕微的響動, 朝白芷投去淡淡一眼,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白芷唇角微揚,這幾日紅柳對她客氣有加,沒有和她起過任何沖突, 不知道她心裏有沒有怨念?
很快, 她就能解脫了。
白芷伸手捂嘴,又打了個哈欠,而後不自覺地撫上嘴唇,腦子裏回想起昨夜情形。
昨夜她與慕容煜除了親吻, 什麽事也沒做,但臨走時他那渴望而炙熱的眼神讓她覺得, 他應該是想留下來和她做點什麽的,只是他傷勢沒好,而且他今日一早就要入宮, 就只能走了。
白芷不覺嘆了口氣,如果她跑了,他估計又會以為她欺騙他, 選擇了公子吧?也許她應該留一封信給他再走,想到此,白芷走出門口,叫來紅柳,請她給自己拿筆墨紙硯。
紅柳也沒問她要來做什麽,親自去取了筆墨紙硯回來給她。
白芷關上了門,不許任何人進屋,草草磨了墨,便坐進椅子裏開始冥思苦想要如何寫這封信。她肚子裏沒幾點墨水,寫不出感人肺腑的話語,寫的字也不好看,一眼望過去,東倒西歪,慘不忍睹,就算是感人的話語,這些字也只會讓人發笑吧?
白芷放棄了溫情脈脈的路線,開門見山地寫道:殿下,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走了。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聽公子的話對付你,待我得空,會來看望你。
白芷讀了一遍,只覺還行,等筆墨幹了之後,将信折好,納入懷中。一看手指衣袖全都是不小心沾上的墨水,連忙去洗了手,又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興許是覺得她今日行為古怪,紅柳有些警惕起來,總是時不時地在她面前來回晃,生怕她溜走似的。
不得不說,紅柳很敏銳,怪不得深受慕容煜重用,這麽一個厲害的人物用來看守她,真是浪費了。
Advertisement
是夜,白芷沒進內房歇息,只一言不發地坐在外頭,紅柳過來勸她回屋休息,她扯了個謊道:“我與殿下約好今夜見面,我在等他,你先去歇息吧。”
紅柳不想守着,便告訴她:“殿下今夜留宿宮中,你別等了。”
白芷內心一動,而後笑嘻嘻道:“這樣阿,那我先去歇息了。”說着起身回了屋,熄燈躺床。
為了看着白芷,紅柳睡在外屋,等了一會兒沒有再聽到內房傳來動靜,便也歇下了。
三更過後,萬籁俱寂。躺在床上的白芷驀然睜開眼眸,待眼睛适應黑暗後,她悄無聲息地從床上爬起,出了房門。
紅柳睡在外頭的小榻上,白芷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旁,在紅柳驀然睜開眼睛,比她更快一步地點了她身上兩個穴位。
這下她既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了,只能怒瞪着她。
“有緣再見。”白芷笑嘻嘻地留下這麽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白芷之前就偷偷溜出去過,一回生二回熟,更何況是無數回,因此她走得并不費力氣,只是等她逃遠後,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忘記把信留下來了。
白芷摸了摸懷裏,沒發現有信,忽然想起來信放在白天換下的那身衣服裏,她懊惱無比,但也沒想過再回去,但願底下人收拾衣物時能發現那封信吧。
白芷這一趟除了她自己,什麽也沒帶出來,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她不打算先躲起來不見人,而是直接回了江懷謹居住的宅邸。
白芷将夢中的衛無拍醒了,衛無看到她瞬間困意全無,既驚訝又欣喜。
“你沒事吧?”衛無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
白芷搖了搖頭,“我沒事。”
衛無追問了她這段日子的經歷,白芷大致說了下,又說了自己是怎麽逃出來的,至于她與慕容煜之間發生的那些事白芷沒有說。
衛無本來還想問一些事情,但見她神色疲憊,便讓她去休息了,等明日再與她去見江懷瑾。
次日,白芷一早便來到了衛無住處,與他同到江懷謹的寝居。
江懷謹在屋裏坐着,悠然地品茗,看到白芷,面色未改,只微笑說了句:“你回來了。”
白芷不覺面露愧色,告罪道:“公子,屬下未完成任務,請您責罰。”
白芷低着頭,不敢直視江懷謹,等了片刻,未等到他開口責備,不由擡起頭去看他。
江懷謹臉上依舊帶着笑容,視線落在她臉上,臉上的神色令人難以看透,這一點和慕容煜有相同之處。
他們都是善于隐藏心思的人,不像她,內心有什麽想法都容易被看穿,因此在江懷瑾面前,白芷不免有幾分心虛。
“活着就好。”江懷謹開口了,而後笑了笑,繼續端起茶品茗。
白芷的心七上八下,她以為他會怪罪他,就算不怪她,也會詢問她這些天以來發生的種種吧?但看他這樣似乎并不關心。
白芷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麽?”江懷謹放下茶,問。
白芷怔了下,猶豫了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江懷謹颔首,“這些天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衛無留下就行。”
白芷帶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屋子,坐到椅中,不禁猜測起江懷謹的心思,卻怎麽都猜不透。她嘆了口氣,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而彼時的慕容煜正從紅柳那裏得到了白芷逃走的消息。
他坐在椅中,置于膝上的手收緊成拳,眸光似被冰雪覆蓋,散發着令人顫栗的寒氣。
紅柳跪在地上,低着頭,臉色十分難看,她不敢為自己辯解分毫,畢竟人是從她眼皮底下溜走的。
良久之後,前方傳來一聲輕微的嗤笑,她不覺擡起眼眸看過去,只見他低垂着眼眸,似在想着事情,微揚的唇角透着嘲弄的笑意。
紅柳以為慕容煜會大發雷霆,但他卻只是道:“走了就走了。你下去吧。”那清淡的語氣中透着些許疲憊。
紅柳內心松了一口氣,恭敬地行了告退禮,便匆忙退了下去。
慕容煜面無表情地坐了片刻,起身來到白芷居住的院子,走進了她的卧室,一眼掃過去,她用的東西全都在,穿的衣服也沒帶走,床上的被子散亂着,應當是昨夜假裝睡下以此迷惑紅柳。
他坐到床沿,伸手輕柔地撫過枕頭,眼眸卻暗藏着陰霾,若是昨夜他留了下來,也許今天她還會在……想到此處,他唇角浮起苦澀自嘲的笑,縱然今日在,明日也會走,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他毅然收回目光,不經意間看到搭在架子上的一身衣服,走過去一看發現衣袖上沾着些許墨跡,他神色微沉,叫來紅柳,問了情況。
紅柳解釋:“白芷姑娘昨日心血來潮想要練字,奴婢只好給她拿了筆墨紙硯,想必這衣袖上的墨跡就是練字時不小心留下來的。”
練字?這并不像是白芷會做的事情,就算是無聊至極,她也只會去練拳腳功夫,而不是練字。
“她練的字在何處?”慕容煜沉聲問。
紅柳誠惶誠恐:“她練字時不許任何人在旁,奴婢收拾屋子也未發現她練的字。”
見問不出什麽,慕容煜便讓她出去了。他獨自一人坐到椅子裏,混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自己究竟在做什麽?是對她還有期待?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江懷謹……不,或許一開始她選的就是江懷謹,所謂的喜歡他只是為了迷惑他,讓他對她放松警惕,讓他對她心軟,可笑的是自己還上了當,沉溺于兒女私情之中,這樣的他如何能當九五之尊?
他想起來年少時他的父皇曾經與他說的一句話,掌大權者不可沉溺情愛,皇帝可以寵一個女人,但絕對不可愛一個女人,若這個女人背叛了她,就要當機立斷地将寵愛收回,若她成為自己的絆腳石,就殺了她。他可以用後半生來緬懷她,卻不能讓她活着影響大局。
當時他并不将那些話放在心上,他堅信自己不會被一個女人影響。
慕容煜手撫向腹部的傷口,他與一個刺殺過自己的女人談情說愛,不想看她被欺負就放棄了讓她服用散功丸,這世上哪有這麽癡的人?想當初自己還嘲笑過江懷謹對蘇家女兒的情意,如今看來,他連江懷謹都不如。
看着屋內那些屬于白芷的東西,他心口一窒,忽然再無法待下去,他起身快步走到廊下才停下。
他手撐着廊柱緩了緩,擡頭看着彙聚着烏雲的陰沉天空,腦子裏不禁回想起昨夜兩人擁吻的情形,心底再次感到一陣沉悶,但眼底也變得更加陰沉。
既然她輕易就能撩動他的心緒,不如就讓她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