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因為孤是斷袖
第28章 二十八 因為孤是斷袖
“好好好!”
祈戰看着底下烏泱泱跪了一大半的臣子, 氣得連說了幾個好。
他站起身,擡袖一拂:“孤是中毒了不是命不久矣了!你們一個個都逼着孤延誕子嗣,是在咒孤死嗎?”
祈戰當場發飙, 這回連帶着那些沒跪下的大臣也跟着齊刷刷的跪下, 氣聲道:“陛下息怒。”
那些逼他納妃的大臣更是頭都不敢擡,眼角餘光偷偷瞥向作為帶頭者的戶部尚書王衡,就等着他表态。
詛咒皇帝的高帽子都扣下來了, 王衡再不甘, 也不敢真仗着舅舅的身份強壓祈戰, 最終只能叩首道:“臣等不敢。”
祈戰掃視一圈這些心思各異的大臣們,冷哼一聲:“納妃一事誰若是敢再提, 休怪孤砍了他腦袋!”
他說罷轉身拂袖而去,大內總管極有眼色的兩步上前, 揚聲高喊:“退朝!”
祈戰走得太果決, 大臣們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群臣退散時,趙烨特意走到了王衡面前冷嘲熱諷道:“王大人教女如何本将軍是不知道,不過這賣女兒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高, 送了一個女兒入宮還嫌不夠,竟還想再送一個。真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本将軍在大西北縱橫十年之久,日曬風吹的,都沒王大人這麽厚的臉皮。”
他說罷還覺得不夠氣人, 竟抱拳拱手看似恭敬實則諷刺意味十足的說:“趙某, 甘拜下風!”
王衡氣得倒吸一口氣,抖着手指着他:“你!”
趙烨直起身,放聲大笑,王衡自覺沒了面子,也往他心上紮了刀子。
“也總好過有些人的好女兒心思歹毒, 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廢入冷宮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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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烨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就不勞王大人關心了,王大人還是好好管好自己吧,別哪天陰溝裏翻了船,屆時本将軍定然要搭上一把手,讓這船翻得更徹底。”
他意有所指的說完,轉身時卻是臉色一沉,大步往外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氣得臉都青了的王衡在原處捶胸頓足。
倒是他身旁的戶部侍郎低頭沉思了半晌,提點道:“王大人,趙将軍那話怕是話裏有話啊。”
王衡眼神一暗,警覺的看了看四周,确認其他大臣與他們距離甚遠後,俯身壓低嗓音道:“你意思是他可能知道了什麽?”
戶部侍郎道:“下官不敢肯定,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王大人還是多注意些才是。”
王衡聞之有理,不無不可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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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戰回到承德殿時臉色依舊不好,南溪瞧出了他心情不太爽利,但他沒有問為什麽,只看了祈戰一眼後,便繼續曬着太陽看書。
陽光下,南溪腿上蓋着一層薄毯,輪椅旁放着一張矮桌,圍爐上燒着壺水,水汽咕嚕嚕的往上冒。
青栀沏了一壺好茶,袅袅茶香彌漫,兩碟精致的茶點擱着,又貼心的切了一盤果盤,以供南溪随時取用。
這怡人悠哉的畫面,倒是叫人豔羨。
“八皇子真是好雅興啊。”
祈戰氣得牙癢癢,自己在朝堂上被那些大臣逼婚,南溪卻是在後頭這般悠哉享受,真不知道誰才是皇帝。
南溪擡眸撇了他一眼,沒回應他的話,倒是轉頭吩咐道:“寶來,你去給陛下擡張椅子來。”
椅子很快擡了過來,就放在矮桌旁。
祈戰一掃方才的沉郁,眼中盈滿了興味,他端着架子沒有馬上坐下。
南溪嘆了一聲,端起茶壺為他沏了一杯茶,擡手示意:“請。”
祈戰這才滿意的勾了勾嘴角,撩起衣擺落座,嘴上沒忘了打趣道:“既然八皇子都這般盛情邀請了,孤不喝豈不是駁了八皇子的好意?”
南溪:“…………”
“陛下這般勉強,還是別喝了。”
他忍了忍,沒忍住,面無表情的将那杯茶往自己這邊挪。
“那可不成。”祈戰立馬捏着茶杯舉起送到了自己嘴邊:“八皇子難得的好意,孤可舍不得拒了。”
南溪再次:“…………”
一杯茶吃得一波三折,但也算難得惬意,祈戰徹底沒了氣,還将此當做笑談說與南溪聽。
南溪一頓,不解:“陛下似乎對立後納妃十分抗拒。”
古往今來,哪個帝王不愛美人?便是他父皇都是後宮佳麗三千,祈戰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後宮中妃子只有兩個,還想盡了辦法要除掉的皇帝。
祈戰聞言挑眉,一手撐着托腮,似真似假的打趣道:“因為孤是斷袖。”
“不然孤擄你回來作甚?當菩薩供着?”
南溪:“…………”
算他多嘴。
南溪抿着唇,吃了口茶又捏了塊糕點送到嘴邊,掩飾尴尬。
祈戰則悶聲哼笑,他看出南溪的窘迫,未免把人逗惱了又給他甩臉色,祈戰沒再就着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他學着南溪,捏了一塊精致的白雲糕咬了一口,甜膩的味道瞬間彌漫口腔,他皺着眉一口吃了,連吃了兩杯茶才将那甜味壓下。
反觀南溪依舊在慢條斯理的抿一口茶,吃一口糕點,優雅而享受。
他忍不住啧啧稱奇:“女子才會喜歡甜膩,若非孤知道八皇子是男子,都要懷疑八皇子是不是女扮男裝了。”
南溪嘴裏的糕點都不香了,他默默的将最後一口吃完,讓青栀把糕點撤了,而後客套疏遠的對祈戰道:“陛下日理萬機公務繁忙,還是不要在我這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身上浪費時間才是,請回吧。”
他說着就撿起了擱到大腿上的書,低頭看了起來,将拒絕交流寫在了臉上。
祈戰傾身,從下方去看他,含笑打趣:“這麽不經逗?就生氣了?”
南溪沒理他,他讨了個沒趣,啧了一聲正要說什麽,大內總管便從宮門外走了進來,快步走到跟前道:“陛下,安陽侯世子求見。”
南溪與祈戰二人同時擡眸看去。
“安陽侯世子?”
祈戰對他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似乎早有預料一般。他起身與南溪說了一句:“孤去去就回。”
南溪聞言沒回應,祈戰就一直站在他面前不動,環臂抱胸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看,大有他不應就不走了的意味。
南溪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去吧。”
祈戰這才滿意,施施然的帶着大內總管離開。
南溪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他之前猜測安陽侯世子或許與賢妃淵源不淺,如今看來,他當真沒有猜錯。
只是這個安陽侯世子這時入宮面聖,未免太急切了一些。
但仔細一想倒也能理解,即是青梅竹馬又是心中的白月光,本來都要娶進家門了,結果卻被送入宮中生生拆散,成了永久的遺憾。
如今白月光出了事,誰又能坐視不管呢?
“倒是個癡情人,只是可惜了……”
南溪搖頭嘆息,而後不再關注這事,重新拿起了書籍繼續看。
禦書房內,安陽侯世子已經等候多時,祈戰剛走進去,他立馬跪了下去。
“臣,恭迎聖上。”
祈戰颔首示意他起身,踱步到桌案後方坐下。
“安陽侯世子此次入宮所為何事啊?”
其實他知道安陽侯世子的目的,但他就是裝作不知。
安陽侯世子紮紮實實的跪下去行了個大禮:“陛下此前答應臣的許諾,如今還能用嗎?”
祈戰不無不可的颔首:“可。”
安陽侯世子再次鄭重的朝他叩首:“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成全。”
祈戰興味的勾唇,朝他勾手:“上前來說。”
他撇了一眼總管,總管立馬會意,領着其他宮人退了出去,且将禦書房的門關了起來。
室內,安陽侯世子将自己的請求和盤托出,他很聰明,将目前各方勢力錯綜複雜的關系理了一遍,又将賢妃下毒一事牽連起的局勢改變都分析與祈戰聽,就差沒明着與祈戰說這一切幕後布局這人是誰了。
他說:“臣知道陛下所求,願為陛下分憂,只求陛下考慮考慮臣那無禮的請求。”
他知道自己現在所做之事大逆不道,所求之事更是踩在陛下的底線上游走,稍有不慎恐怕就是人頭落地,但只要有一絲的機會,他不願放棄。
祈戰沉默不語,垂眸漫不經心的轉着指上的玉扳指,安陽侯世子便一直跪着,懸着心耐心的等着他回複。
過了許久,祈戰指尖敲了敲桌案:“你這般為她犧牲,事後她定然會怨恨與你。何苦?”
安陽侯世子眼眶泛紅,神情哀恸:“只要能保全她,便是恨,臣也認了。”
“還望陛下成全。”
祈戰起身向他走去,俯身朝他伸手,安陽侯世子一愣,馬上意識到他這番舉動的深意,頓時激動得不受控制的渾身一顫,迅速将手搭到祈戰手中。
祈戰手臂一用力就将安陽侯世子拉了起來,他替安陽侯世子理了理衣襟,道:“既然你執意如此,孤便成全你。”
“明日你便去找趙烨,如何做無需孤教你了吧?”
安陽侯世子點頭:“臣知道。”
祈戰滿意的拍了拍他肩膀:“別讓孤失望,事成之後孤自會讓你心想事成。”
安陽侯世子激動得又要跪下,卻被祈戰阻止了。他抱拳弓腰,壓抑着心中的欣喜:“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