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圖他什麽
第0005章 :圖他什麽
郁楚雖然很怕暴露自己是瞎子這個事實,卻因為裴老師不漲咨詢費,秉着省到就是賺到的心理,不計後果地答應了。
從頭到尾,裴錦緒沒有一句強求,或者類似推銷的話術,僅用‘建議’一詞便将郁楚拿下。
這就叫專業。
活該裴錦緒吃心理咨詢師這碗飯發大財。
這種軟推銷能力不是人人都有,郁楚上一次遇到還是大一軍訓那年,被學長三言兩語蠱惑着辦了一張健身房年卡,過期之後,第二年,郁楚又被同一個學長三言兩語蠱惑着辦了張——年!卡!
人不同,但能力不相上下。
郁楚在某一瞬間想跟裴錦緒報班,課程大概叫‘如何高情商得到客戶認可并掏錢消費’。
郁楚太缺這種三言兩語說服人的能力,否則也不會身為高級戀愛教練,空有一身戀愛本領無處施展(他手上只有兩名學生)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裴錦緒突然出聲,打斷了郁楚的聯想,郁楚愣了幾秒,将報班的事先放一邊,低頭在背包裏掏了半天,最後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裴錦緒。
作為不漲咨詢費的回報,他承諾将來免費幫裴錦緒排憂解感情上的難。
這本來是件禮尚往來的好事,可他哥郁言松聽完,當着郁楚的面毫不避諱地笑出聲,那種放肆程度,也許眼淚都被他笑出來了…
郁言松說:“人家哪需要你教怎麽談戀愛?”
“萬一呢?”郁楚不信!
“他幾歲?你幾歲?感情方面,他比你行。”
Advertisement
“差不了幾歲!”聽聲音是這樣!
“差多了。”
“反正我不管…術業有專攻。”郁楚偏頭,目光落在哥哥說話的方向,“我大學真的看了許多資料書,談戀愛我很專業的,要是你遇到這方面的問題我也——”
“你教我談?”郁言松笑他紙上談情,這回笑得不大聲,他弟是個玻璃心,惹不起的。
“可是我不會別的了。”郁楚開始苦惱,他的直覺沒錯,連哥哥也這麽覺得。裴錦緒這種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聲音好聽的優質男人根本不會在感情上碰壁。
郁言松對這事兒不怎麽上心,或者說對裴錦緒這個人懶得多關注,随口道:“給他一張洗剪吹的會員卡,性價比更高。”
洗剪吹?
郁楚将信将疑拿手機準備找理發店辦卡。
玩笑話也信?
郁言松頓時哭笑不得,沒收了弟弟的手機揣自己兜裏。
“算了,裴錦緒看着不缺那點錢。”郁言松見不得郁楚的委屈臉,擡手捏了兩下他的臉頰,“笑一個,哥看看牙齊不齊。”
郁楚聽話龇牙,兩排白牙整整齊齊躺在牙床上。下牙比較小,左右各有一顆虎牙,也小小一顆。郁言松想起以前幫弟弟拔牙的經歷。
郁楚是小兒子,和郁言松差了十歲,被寵得嬌生慣養,怕疼愛哭,打針這種蚊子咬一般的痛感都能哭得天崩地裂。
換乳牙那會兒無疑是全家的浩劫,一顆大幅度松動的門牙,磨磨蹭蹭好幾天不敢動。
新牙都長出來了,總喊牙疼不行呀,郁言松哄着騙着幫郁楚在牙上系了根細繩,說好不碰,讓郁楚自己扯,結果郁言松半夜乘着小孩睡熟,扯着線用力一拽,拔下來了。
郁楚那天晚上抱着他,邊哭邊說謝謝。
這種小時候就有點笨笨的小孩,長大了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在郁言松眼裏,他弟還真就是一個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蠢蛋。
還有點懷念以前那個愛鬧愛哭,愛使性子的活潑弟弟了,現在太安靜乖順。
不好。
無所事事的日子裏,郁楚新增了一個煩心事,确定要用情景再現療法的話,他覺得自己得知道教授長什麽模樣。
他不喜歡空想,但教授這個人在他的腦袋瓜裏就是一團漿糊。
很奇怪,分明是以前愛得死去活來,朝夕相處過那麽久的人啊,現在無論如何努力,都想不出模樣了。
人類的自我保護機制好強大!
夜裏接近十二點,郁楚翻來覆去睡不着,從床上爬起來,摸去他哥房間。
郁言松房間是不鎖的,郁楚失明後有段時間怕黑,身邊沒人不行,後來能自己睡了,郁言松怕萬一弟弟害怕的時候打不開房間門,從而哭成可憐蟲,再也不鎖了。
“哥?”郁楚蹬了拖鞋,半條腿跪在他哥床上,悄悄地喊人,他擔心他哥已經睡着了。
“哥哥?”湊近更小聲地喊。
郁言松其實沒睡,聽到開門聲就在看了,借着月亮的光,看郁楚偷偷摸摸進來。他故意不吭聲,想看看郁楚要幹嘛。
“哥,你沒睡吧?”
“睡了。”
“睡了怎麽說話?”郁楚在爬近幾厘米,根據溫度判斷他哥是睡在床的左邊還是右邊。
郁言松見他小貓似的費勁兒嗅,大發慈悲拍拍床的右邊,“躺這裏。”
郁楚越過他哥,熟練地鑽進被窩,“哥,你還不睡啊?”他往他哥身邊擠,“你還記得我以前那部舊手機嗎?”
舊手機裏估計能找到教授的蛛絲馬跡。
“哪輩子的事了,早被媽拿去換不鏽鋼鐵盆,換了倆。”
“家裏已經有很多鐵盆了。”郁楚嘆氣,腦袋往他哥枕頭上又擠了擠,讨好的語氣,小聲問:“哥,那你…見沒見過教授,就是我大學喜歡的那個。”
“問他幹嘛?”
郁言松原本在玩手機,眼睛酸了,放下手機微微側身,手腳随意壓在郁楚身上,完全把他當成了墊手墊腳的物件。
他遲遲沒有下文,看樣子不想提教授這個人,半天出聲只是催促郁楚趕緊睡。
“裴老師提出了一個情景再現療法,就是心理劇,可我想象不出教授的模樣,無法進入情緒。哥你見過他嗎?”
郁楚心裏明白,很懸。
戀愛期間,他好像沒公開過自己和教授的關系。更別說見家長…
郁言松懶懶地應一聲,“一次,再也不想見第二次。”
音落繼續催促弟弟趕緊睡覺。
“為什麽?”郁楚好奇為什麽不想見二次…
郁楚覺得,繞開‘渣’不提,需要他苦心追求的男人一定不會差,不能說十全十美,起碼也有值得炫耀的優點在身。
所以,為!什!麽!不!見!
郁言松:“因為惡心。”
“啊?”郁楚着實被這兩個字吓了一跳,黑暗裏睜大了眼,怎麽惡心,根據郁楚對自己的了解,他找男朋友不可能找惡心的!
郁言松興致不高,所以不理弟弟的驚訝,把整邊手機撿回來,調低音量繼續玩游戲。
他最近迷一款釣魚游戲,閑暇時候都在甩魚鈎,好幾次把手機都甩出去了。
郁楚氣鼓鼓,但不敢搶哥哥的手機,又迫切想知道為什麽,于是使出殺手锏,不說話,背過身委委屈屈準備睡了。
甩完第三杆子,郁楚還是一聲不吭,郁言松啧了一聲,把手機往床頭櫃上放,不情不願道:“他我遠遠看過一眼,目測身高一米七出頭,地中海,頭發稀薄得無可救藥,長長的,左邊往右邊梳,右邊往左邊梳,帽子似的頂在鹵蛋頭上。”
郁楚以為自己聽錯了,翻身過來,面對面盯着他哥。
郁言松繼續說:“厚厚的眼鏡,塌鼻梁,有點龅牙,嘴唇厚,脖子粗,還有一個圓滾滾的啤酒肚。松松垮垮的西褲勒在腰那裏,吊着一大串鑰匙,十米開外都能聽到叮呤當啷響。”
郁楚的表情,從好奇漸漸變成扭曲,眉頭不覺擰着,露出一抹不知該說什麽的迷茫樣。
光從這段描述裏,他已經聞到了教授身上的臭味…
郁言松手癢,摸手機回來再次甩魚竿釣大魚,“別不信啊,他牙齒上的黃垢混着豆腐都能拌出一碗正宗長沙臭豆腐。”
魚線繃斷了,郁言松情緒還算穩定,重新來了一局,“對了,他說話的聲音放炮似的,完全沒有美感,左手小指的指甲估計餘出一厘米那麽長,留着挖鼻屎。”
“什麽…?”郁楚現在不只是扭曲這麽簡單了,他也覺得有點惡心。
印象裏,他确實是和教授同居了,那麽…接吻擁抱上床就必不可少…
天吶!
可是…
“哥,教授他很有錢嗎?”郁楚試圖找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當初和不太符合他審美的男性在一起的原因。
社會心理學家戴維·邁爾斯在《社會心理學》中提到過一個例子,一些女性(男性)可能選擇與“醜男”在一起,因為他們看重的不僅僅是外貌,而是對方的財富、社會地位或者其他資源。
這種關系稱為資源交換。
一定有原因的!
“他有什麽錢,你以前和我說,他欠你兩萬五千五沒還。別看是個博士,其實沒什麽錢,玩光造光了。”
“啊…”郁楚嘆氣,“那他的性格呢?是不是還不錯,內在肯定是個有涵養——”
“他随地吐痰,也是你和我說的,你說教授在高速公路上吐痰,忘了把窗打開,那口痰黏在車窗上,淌下來成了個心形,他借痰心說愛你。”
“哥!”郁楚皺着臉,越來越懷疑這段描述的真假,“你好好說嘛!”
“不信我?”郁言松笑了,“你當時和我說的時候,表情幸福得要化了,坐在我車上,踩着小碎步,我地毯都要被你踩爛了,你自己說,你興奮了是不是這鬼德行?”
“……是的。”郁楚聲音很低很低,他捏着他哥的胳膊,又掐又扣,“我到底圖他什麽…他幽默風趣?才華橫溢還是細膩體貼?”
“你圖他會吐愛心痰。”
【作者有話說】
郁楚難過:我以前到底怎麽了。
郁言松:被豬拱了。